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综]功德大师》 晋江VIP2017.5.5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133530　　 总书评数：412 当前被收藏数：3165 文章积分：31,034,044 功德系统优秀员工霍勉努力完成业绩，好攒钱治病回家与老婆孩子团聚的……闹心奋斗史。 ----------- 男主是个禁那个欲系的医生，对待人渣经常鬼那个畜。 男主言情，金手指极其粗壮。1V1，HE。 内容标签： 红楼梦 武侠 历史剧 无限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霍勉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时空穿梭的过程一直都不怎么美妙。 这感觉很像是头发被一根根地用力揪起来，再往不同方向拉扯，让人头皮又痛又麻甚至晕眩……就算霍勉早就不是菜鸟，甚至还数次被评为优秀员工，穿梭时空的感觉他依旧没能适应。 霍勉捂着额头坐起身来：这次占据的对象与他属性……几乎可以说是南辕北辙了，因此穿梭后遗症之外更多了来自灵魂的排斥之痛。 好在任务做得多了，各种情况也遇得多了，霍勉还是能很快地调整过来。感觉灵~肉~融合得差不多，活动起来不仅自如，更是毫无阻滞的时候，他才点开系统，确认此次任务。 一目十行地扫完了世界背景和任务梗概，霍勉不由嘴角微挑，“有点意思。” 他占据的身体姓杨，名莲亭，结合世界背景来看，正是他记忆里那本武侠小说里的人物——以系统“谁熟谁上”的尿性，这个世界派他到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知道自己现在“姓甚名谁”，忽然杨莲亭近期那不甚舒爽的床上经历在脑中一闪而过，霍勉怔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往那不可描述的部位摸了一把…… 黄瓜还是黄瓜，菊花依旧是菊花。软组织挫伤，黏膜糜烂……一概没有，他再用心感受了一下，真的没什么异样。 翻了下对方的记忆，霍勉也乐了：爽不爽还真不好说。在他看来，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屈辱而带来的不快…… 他起身下床，随手虚点，房中的油灯便自行燃亮，逐渐亮得跟节能台灯差不多的时候，霍勉才点了点头。 就这么一件小事，足够他测出这个世界所能容纳的力量的极限，以及对他本人力量的压制程度。 应该说不愧是武侠世界，比大部分的科技位面都强一点——对术法的宽容度要强上那么一点。 霍勉挥手熄灭油灯，往窗外瞄了一眼：嗯，日上三竿了。 他理了理身上的中衣，从床边的衣架上捡起衣裳——满满的绣纹，他……也先凑合穿上了。 随后他便从随身携带的储物空间里摸了面镜子出来，这么一照……怎么说呢，能让东方教主“倾心相爱”的男人，的确有让人爱慕的本钱。 镜子里映出了个浓眉长眼，高鼻薄唇的~性~感~帅哥。 霍勉眯了眯眼——杨莲亭眼角上挑，睫毛浓密，挑眉眯眼真是……怎么看都像是在勾人。 霍勉不由叹了口气：这搁在某些世界，把镜中映像拍成照片，往主楼上一放，后面非得排上几千楼的“老公求艹”。 收好镜子，迈步出门，他就让两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十七八的丫头拦住了。两个丫头施礼后齐声道：“公子，教主有请。” 因为完成的任务够多，霍勉已经强化到了一个相当的层次：他固然不能看出他人的心中所想，但却能敏锐地感知到周围人的大致情绪，若是针对他的情绪则更为精准。 这俩丫头看着恭顺有礼，实则厌恶鄙视……霍勉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欠奉，直愣愣地从两个丫头之间穿了过去。 两个丫头无奈，对视一眼之后也只得让出一条路来。 霍勉无需耗费私房开启地图，根据杨莲亭本人的记忆，东绕西绕，上下穿梭，走了条直线直奔教主的院子。 疾行于房顶、山岩与树枝之间，充分感受了这具身体的内功与根骨水平，霍勉得出了结论：不花费功德用系统来改良的话，这辈子绝对没救了。 单论战斗力比刚才拦路的两个丫头还不如。 不过想到那俩丫头是教主的心腹，就不稀奇了。 霍勉站到教主宅院的大门前，他翻出系统的任务说明又看了一遍：这个世界的江湖，有五个人拥有大气运，东方不败、左冷禅、岳不群、令狐冲以及林平之。 是的，没有任我行。 他需要在这五个人之中挑选一个或者几个人，引导并辅助，直至对方立下大功德，青史留名，他才能借此赚取功德，圆满离开这个世界。 霍勉打算就近先观察一下，所以他迈步进门，至于给他开门的教主手下，看他进门之后二话不说便用轻功离开。 霍勉不以为意，又往里走上几步，便被个壮硕的身子猛地抱在怀里，霍勉没瞧见正脸，先被那身子裹挟的一股香风熏得脑仁疼…… 太香了，都臭了。 霍勉酝酿了一下，再抬眸看过去：雪白的一张国字脸，随着表情变化，还噗噜噜地从嘴角眼角不停掉粉……因为对方在笑…… 这个当真辣眼睛。 如今二人面对面，不过数寸的距离，霍勉居然看不大清楚威名赫赫的东方教主长什么样。 东方教主忽然抬手摸了摸霍勉的脸，柔情似水道，“莲弟……” 然而就在霍勉琢磨着“你不洗脸咱们没法儿好好说话”的时候，东方不败已然松手，一根银针顶在霍勉眉心，原本满目的柔情倏尔消失无踪，“你是谁？”话音刚落，另一手又捏住了霍勉的脖子。 霍勉叹了口气，看来又得“打一顿才能好好说话”。 他默默从系统中兑换出了一个“一级战神附体”，感受一股冥冥之力加诸己身，霍勉身形微动，就从教主怀中……轻飘飘地闪至三丈之外。 东方教主眉头一皱，又是香粉飘落，旋即他正色道，“你有何贵干？”他也不再掐着嗓子说话，同事双手已经捏稳了数根银针。 能如此毫无烟火气地从他身边退开，不说别的，只说此人轻功就绝不在他之下。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自己这身功夫最为精妙的也是轻功身法。眼前这人轻功不在自己之下，甚至……东方教主心如明镜一般：此人若是一味要逃，只怕谁都追不上。 所以此时当真要好好说话，问问来路倒在其次……因为谁知道这位乐不乐意说真话，好歹先拖住他才好。 教主这点心思太常规了，看他这身打扮，就知道他已经不常现身于人前。霍勉平静道：“亲眼看看你的样子。” 教主缘何不肯见人？纵然能找出再多的借口，但有一条他心知肚明：他也知道自己这副尊荣不适合见人。 所以对着这副模样的他说“心悦于你”，他当然也是不信的。于是他冷笑一声，“你我可有仇怨？那又为何消遣于我？” 霍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原来这位，可是从来不想直视你的脸。”都开启了战神附体，不好浪费了不是？ 在这个世界，战斗力越强，说话就越管用。没看他只是从东方不败的身前推开，对方马上就“正常”了起来。 原著里东方不败表现出一副精神病的模样，也不代表他是真疯了。再说当时任我行他们联手攻上黑木崖，四打一都没讨得便宜，也不怪他们几个出现在东方不败眼前，东方不败就压根没有认真对待。 当然了，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还是与那本著名的武侠小说相互映照的世界，但……也不能笃信原著剧情。 闲着也是闲着，先试试天下无敌的东方教主的真本事吧。 霍勉随手从身边的柳树上取了一截枝条，就欺身上前，直攻东方不败要害。 明明看见那装成“莲弟”之人径直攻来，东方教主莫名就是一个恍惚，回过神来，他左手银针已然嵌进那根柳树枝之中，他立时松手疾步后腿，还没撤出多远，当即又后背一凉，传到脑中已是锐痛，他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右手一张直往身后弹出数根银针，同时身子一扭，左手便是一掌推出。 稳稳吃了自己点在颈椎上的一指头，如今银针袭至，霍勉长袖一卷，顺势就与东方不败对了一掌。 霍勉略有保留，退了一步，轻描淡写地掸了掸身上沾上的香粉。试出了这位东方教主的深浅，霍勉也不免赞叹：这是个天才。若非用了急功近利的功法，恐怕飞升有望。 东方不败一样退后一步，他低垂眼帘，若有所思——得亏脸上粉打得厚，不然他的脸色绝对有看头。 霍勉略等了一会儿，才笑眯眯道，“我从后山那边来。” 黑木崖后山不仅仅是教主与长老们的闭关之所，亦是他们的埋骨之地。东方不败眉头微蹙，“孤魂野鬼？” 霍勉道：“我不是。”顿了顿又道，“但也差不多。” 这回东方不败终于不再掩饰惊讶之色，“鬼上身。” 霍勉点了点头，“差不多。” “为何选莲弟？”这话问出来，东方不败自己都知道答案。 霍勉也不负他所望，坦诚道，“因为他最弱。” 这话真不是欺瞒。 系统在选择穿越目标的时候，有几个原则，直接说就是， 第一，在不穿到身负大气运之人身上的前提下，选择能对那些大气运之辈施加影响的人物。 第二，选择目标不唯一。 第三，尽量不改变性别。 第四，难易度由低到高。 平心而论，除了只有变强才能降低的穿梭后遗症，还有融合记忆时的些许不适，霍勉穿上杨莲亭就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实际上杨莲亭的意识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沉睡，在霍勉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后，身体也会物归原主。 东方不败颔首，旋即莞尔，露出了四颗整齐的白牙，“妙极。前辈不如就此住下……方便切磋。” 这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莲弟什么水准，再没人比他这个枕边人知晓的了。一觉醒来，武功不止与他不相上下，甚至还略胜一头，除了成了精……不对，成了老鬼的前辈附身，也没什么能解释的了！ 东方不败心念急转：自打神功大成，他行事的确随心所欲了些，但那也是因为……再无上进的余地而不得不无所求…… 霍勉仔细端详了东方不败一番：此人是个武痴，而且依旧清醒理智。 他默默点开系统的通知栏，见到数据传输完成后显示出的任务，心道：果然。 任务其实就八个字：弘扬正道，一统江湖。 要说这个世界的“正道”，的确是个笑话。 这任务前者他能挽袖子亲自干，但后者这种一看就非大气运不可的要求，只能让他的“代理人”上了。 霍勉又点开穿越目标，看着第二目标逐渐显现……林震南，林平之他爹……后面还有个小括号：已亡，尸身残缺不全，可用功德修复。 嗯，这波可以。 第二章 毕竟这个世界有五个大气运候选人，看在职业素养的份儿上，霍勉得暂时抛开喜好，每个都接触一下，有个判断才好：不能完全依照他记忆里那本武侠小说的设定和走向，不探访不调查，一拍脑袋就作出决定。 林震南这个身份显然十分合适。说实话，五位大气运候选人里属武功最高的东方不败与最低微的林平之两人最难接触，也最难相处。 东方不败独居黑木崖，平素喜怒无常，霍勉穿上杨莲亭实在是近水楼台。 本来他还愁怎么顶着杨莲亭的壳子再去接触林平之：家破人亡之后的林平之彻底蜕变成了一个演技派，内心变得极其敏感偏激且多疑，以林震南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绝对直击心房。 林平之纵然谁都不信，可见到生父再生，必定大惊失色，心旌摇曳。 所以说，功德系统一直都对得起前缀那“功德”二字，不仅靠谱还总是挺有人情味儿。 比如系统在每个世界都有任务要求，但不完成也不会丢掉小命：只是“回程票”得自掏腰包而已。 若是完成任务的话，来回路费也就是穿过来和穿回去的消耗，就全由系统包揽，更有数量不等的功德作为薪金。 至于功德，只要理解为最最最硬的通货就好，它几乎可以用来购买物品，兑换技能和功法，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系统办不到。 至于究竟有多硬……这么说吧，系统里自带的商城里食物这一项，打开这个页面就能看见一行闪着金光的红字，一功德换十吨，可任意组合。十吨鲍鱼卖一功德，十吨白菜也卖一功德，五吨鲍鱼五吨白菜还是一功德…… 刚刚霍勉使用的那个“一级战神附体”，只要两功德，还是跟着魂魄走的类型，效果能持续足足五天。修复林震南残破的身体，也只要两功德，因为不用把林震南的魂魄再找回来。 不过，救得凡人一命，也赚不到一功德就是。 话说占了莲弟身子的高人眼神忽然飘得有点远，东方教主略等了片刻才开口道，“前辈？” 霍勉颔首道：“叨扰了。” 一统江湖倒好说，身负气运的那五位都不缺野心。哪怕最是不羁游侠性情的令狐冲，对这个建议都不会无动于衷。 弘扬正道这一条，才是真正难办。 记忆里笑傲原著里的正道人士只要功夫看得过眼些，大多数都在为一本《辟邪剑谱》打生打死，手段尽出，也就莫大等数得着的几位能把持得住，但也只是独善其身。 整个江湖乱象频生，正邪尚且一言难尽，大和尚与老道士纵愿挽狂澜，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不能与天下为敌。 霍勉想了想：考虑到高人风范混得开还有说服力，这个世界就坚持走慈爱老前辈的路线吧。 自己穿越过那么多世界，给这些人做前辈并不亏心。 于是霍勉侧过头望向东方不败，“把你现今修炼的功法给我瞧瞧。” 东方不败通身气势登时一变，从原本还较为放松的姿态……立时变得全身紧绷。 霍勉笑了笑，身子一闪，就给东方不败来了个“壁咚”：双手看似随意地捏住东方不败的双腕，二人两张脸近在咫尺。 霍勉已经能把东方不败脸上香粉吸入鼻腔……他心中暗骂一声：失算，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哟，生气了？” 哦，不对，他这不是壁咚，而是树咚——东方教主正背靠一颗桃花树。 东方不败压根动弹不得，内力几乎凝滞了一般。 想起这人欺身而至，快到他几乎捕捉不到对方身影……这老鬼，不，老前辈的功力……有了切身的感受之后，他反而无话可说，强得无话可说。 而且此人分明比刚刚见面那番试探更圆融如意，难不成那会儿是因为魂魄附身，还不能活动自如吗？ 不识时务的话也轮不到他做教主。 霍勉见东方不败眼帘低垂，并未直视他，便猜到他在胡思乱想……那转瞬之间生起的杀意也消失无踪。 他笑道：“明明是个挺俊俏的后生。” 他松开东方不败的手腕，自来熟地从他怀里摸出那本薄薄的《葵花宝典》，转身缓步走至院中的石桌边，大喇喇地坐下，就这么翻看起这本让整个江湖动荡不休的“至宝”来。 霍勉边翻看边道：“你也太香了，换身方便练功的衣裳来。” 东方不败面色没什么变化，然而心里不知道百转千回闪过多少个念头——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最终他还是十分识时务地暂且忍下，照办去了。 万一这位真愿意教我呢。 东方不败这辈子都不信什么天降馅饼，不劳而获，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免生起了几分“侥幸”之心。 若是霍勉知晓东方教主此时心情，必会哑然失笑：要想马儿跑，不喂好吃的，说得过去？ 功德系统讲究的正是一个你情我愿。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东方不败再次现身，霍勉抬头一瞧：脱去锦衣，洗去铅华，果然是个十分顺眼又利落的俊朗青年。只看表面的年纪，也就是三十上下。 练武之人都老得慢。哪怕内功稀松平常的杨莲亭，实际上三十好几，看着也只得二十多岁。 霍勉招了招手，指着《葵花宝典》的扉页问这位名震江湖的魔教教主，“割了？” 《葵花宝典》的扉页上写的当然是那句大名鼎鼎的“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了。 洗去脂粉的东方不败……脸色就比较一目了然了，他再次垂眼收敛起几乎蓬勃而出的杀意，面皮微红，点了下头。 一言不合就要砍人？这位能在辅导过后甘心弘扬正道？ 存疑啊。 霍勉轻叹一声，又道，“其实不割也可以的。” 在东方不败做出反应之前，他比了两根手指出来，“肢体不全，便再无望踏出那一步。” 这一步指的便是以武入道，在一个非玄幻世界，入道真的是个人实力能达到的极限了。 而霍勉口中的“那一步”，东方不败理解起来并无一点偏差：前面前辈说了那么多他都能忍，唯独这个“那一步”……他实在按捺不住了！ 此时什么杂念都在九霄云外，东方不败趋步上前，拱了拱手，忽觉拱手不够显示诚意，果断一拜到底，还挤了个笑容出来，“求前辈教我。” 作为整个江湖的扛把子，东方不败见皇帝都不会跪拜叩首——他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恩师，因此听了几句话便来了个“一揖到底”，已经是他很诚心的表现了。 这是个明证：活生生的人与原著里描写的人物必有不同之处。 霍勉可没感觉出这位东方教主哪里变态：异装癖还算不上变态。他展露过硬的实力后，这位教主表现得够隐忍，够冷静也够虚心。 孺子可教。 霍勉笑了笑，再次比了两根手指出来，“两个法子补救，吃药，换个功法。” 东方不败果然道：“愿闻其详。” 霍勉道：“功法不易得不假。”他合上手里那本，“身为一教之主，我固然信你的眼光，但沦落到把这种东西当宝……”他轻叹一声，不再继续说下去。 功德系统提供鉴定功能什么都能鉴定不说，还无需消耗——这可是先进员工的专有奖励。 霍勉手里这本《葵花宝典》的鉴定结果是，中上。 武侠典籍分为四个档次，顶级、高、中、低。 霍勉翻了翻结果参考，见到顶级功法里“耳熟能详”的九阳神功、九阴神功，八荒*唯我独尊功以及小无相功，还有高级典籍里面的乾坤大挪移，独孤九剑，六脉神剑…… 葵花宝典跟以上一比，差距不言自明：光凭“以损害根基来换取修炼速度”这一点，葵花宝典也不可能拿到较高评级。顺带一提，葵花能评得到中上，还是因为葵花不仅有内功修炼方法，也自带招式。 于是霍勉起身，把葵花宝典卷成一卷，当掸子扫了扫身上的尘土，而后就随手往石桌上一丢，“这种杀鸡取卵的功法不练也罢。”他望向东方教主，“你平素怎么炼丹的？带我去瞧瞧。哦，”他又笑了笑，“拿三尸脑神丹当例子吧。” 东方不败深吸了口气，“好。” 虽然他心里挺煎熬，但这个“好”字却听不出半点勉强。只是从功法再到教主特有的三尸脑神丹……他真快绷不住了。 霍勉轻轻一笑，抬手便按在了东方不败的肩膀上，“不错，很沉得住气，但也快忍不住是不是？想想也是，天下第一人当得久了，耐性自然不如往昔。” 东方不败哑然。 霍勉继续道：“逗你能有什么好处？” 话音未落，东方不败眼前灰光衣衫，怀里便多了一个灰扑扑的册子，正插在他交领的交叉之处。 他默默地把那册子拿在手里，翻开那什么都没写，甚至稍微大点力气就要掉渣的封面…… 乾坤大挪移。 仿佛慢镜头一般，东方不败缓缓抬起头，呆呆地盯住霍勉。 果然是一脸懵逼。霍勉暗道：高人装得效果很好。而且东方不败显然知道这功法的价值和意义。《乾坤大挪移》全套在系统里售价十功德，附赠做旧外观。 思及此处，他又找补了一句，“这是我的陪葬，可惜只得半部。” 东方不败完全没有霍勉猜测的那般，可能贪多嚼不烂，而是大喜道，“多谢前辈。”这次道谢可就真是诚心诚意了。 霍勉摆了摆手，“别得意。这功法颇为考验资质。你赶紧带路炼丹给我瞧才是正经。” 东方不败立即干劲十足。 然而霍勉亲眼见到教主炼丹，反而来了兴致：这个时代顶尖高手，因为难得上佳功法，内功和招式都稀松平常，但炼丹水平……不说多精妙，却也在摸得着“入道”的那个档次上。 君不见他一个“一级战神附体”就能轻松压制江湖明面上的第一高手——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得给风清扬留余地。壮年的东方不败未必能战得过暮年的风清扬。 然而东方不败的炼丹术的确是比系统里的“一级炼丹术”要高深一点。 霍勉搓了搓下巴：纵然东方不败不能以武入道，却也有机会踏上丹修之路。给这位教主的心性和天赋都粗略地打了个分，又随“脑”在系统提供的便签上写了几句评语，他便琢磨着换个目标观察一下。 于是霍勉捏起一个新制成的“神丹”，“这东西都给谁吃？” 东方不败道：“长老。” 三尸脑神丹成本颇高，教众人人都有……教主必定破产。霍勉想想也乐了，趁着东方不败此时心平气和，他打开了“功德之眼”扫了下这位教主现在的状态……功德状态。 灰色，也就是功过大致相抵。这并不出乎霍勉的预料。 魔教又非邪教，与正道人士口中的“无恶不作”相去甚远。按照霍勉的理解，魔教的行事准则似乎更像是“随心所欲”，顺手为善，顺手为恶，我行善我作恶……全都发自本心。 比那几位所谓的正道高手，明明想强取豪夺还要给自己披块遮羞布，的确稍微强上一点。 霍勉想到这里，又在便签上添了句功德之眼的扫描结果。笔记做完，他便对东方不败道，“我先睡上一会儿。”言毕，就在自己额头一点。 东方不败眼疾手快，一把揽住眼前瞬间便软倒的身子……旋即便是个让双方都很意外的四目相对。 “教主？” 莲弟难得迷茫，难得给个好脸，东方不败本该满心欢喜的，然而这一回他双手一松。 杨莲亭实实在在地摔在地上，好在~屁~股~先着地，除了有点疼，也不能有什么大碍。 东方不败见莲弟依旧一脸莫名其妙，“搬到我院子里住。”无论是表情还是言语都没有半点商量之意，言毕拂袖而去。 实际上东方不败此时心头火热，怀揣着那本快到碎成渣子的“无上功法”，想回到密室研读修炼……哪里还顾得上昔日的小情人？ 霍勉的魂魄异常强大，因此在忽然离去后，杨莲亭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也得花费甚久……此时杨莲亭还什么都没琢磨过味儿来。他就是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儿，但哪里不对劲儿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杨莲亭就目光呆滞坐在地上，身边还躺着一本被卷得变了形的《葵花宝典》。 至于霍勉……在同世界的灵魂穿梭自然是更简单快捷。 说起来他真是挑了个好时候，这会儿林平之正要给父母家人扫墓。然而来到父母墓前，远远就瞧见亲爹墓碑处多了个大洞，直接露出了下面的棺材板儿…… 林平之又惊又怒，正要再仔细上前查看，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林平之顿时冷汗直冒，这一回头……他先是瞪大双眼，随后便是热泪盈眶，双膝一软往前一扑，便死死抱住了眼前人的腰身。 霍勉毕竟经历得够多，纵然鼻涕眼泪已经浸湿了他从系统里新买的袍子，他也不觉尴尬：不愧是能让岳灵珊一眼就瞧中的美人，小林子哭得哽咽难言，依旧秀色可餐。 第三章 系统自带计时器，霍勉耐心等了好久，直到林平之抱着他的腰身已经哭不出泪，光剩干嚎……还是刻意压抑着情绪的干嚎…… 霍勉也动了恻隐之心：这小伙子真是整部笑傲里最惨的一个，没有之一。 在遭逢大难之前，林平之天真正直何罪之有？家破人亡之后他行事也有底线……硬要说林家错在怀璧其罪的话，只要往前想想，在张无忌那个时代，或者再往前想一想在五绝、郭靖、杨过的时代，以及再再往前乔峰段誉的那个时代，《辟邪剑谱》这种水平的典籍有几个江湖成名人士会看在眼里？ 人家要抢要争的，也只能是九阳九阴这种绝世功法好吗。 这么一想，就觉得林平之这小伙子也忒生不逢时了。论天真单纯段誉跟林平之能差多少，怎么段誉最后就能事业爱情双得意？ 霍勉默默地伸手揉了揉林平之的脑袋：嗯，我闺女……闺女？对，我有个女儿！ 回忆至此，就又毫无征兆地“断了片”，霍勉登时有如重锤击脑，神魂一顿地动山摇，不过弹指之间又恢复正常——所以说不停完成任务强化神魂，肯定是不亏的。 他总会有“全想起来”的那么一天。 霍勉回过神来，不免再次揉了揉林平之，再抬手一瞧：手掌指尖都是油亮油亮的。 他不由暗地嘀咕：小伙子你是多久没洗头了？ 他确定是林平之自产的头油，而非为了顺滑滑和香喷喷抹上的头油。旋即他便惋惜上了：东方教主也就算了，毕竟割得早。但眼前的林平之也割了…… 霍勉就觉得：哎，好麻烦，一个两个都得先补全零部件再说其他。 他犹豫了一下，是角色扮演还是像对付东方不败那样继续当个老前辈？想起曾经他还是个菜鸟，连续几个任务过后账户里的功德余额不超过五十，言行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一个ooc导致任务失败，连“回城的车票”都掏不起的那段苦逼日子……霍勉自嘲一笑：好不容易混到今天，何必委屈自己呢，是吧？ 于是他双手搭在林平之肩上，生生把这个美貌少年提了起来，直到林平之不得不与他平视……霍勉用袖子好歹给林平之抹了抹脸，“你爹怨念深重，纵然你把尸身挪到华山怨念依旧散不去，我能附身也是因缘巧合。” 林平之猛地瞪大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珠，再配上通红的眼眶和一张煞白的小脸…… 有种诡异的美感。 霍勉又叹了口气，“既然占了你爹的身子，总要有所报答。你爹想报仇不假，但更希望你活得自在顺心，二者若是相冲突，他宁愿你能自在顺心。” 话音刚落，林平之再次掩面悲戚。 林平之割完没多久，内分泌紊乱之际，情绪化在正常不过。霍勉静等林平之平静下来。 不得不说林平之和东方不败一样，很识时务。 自家“祖传绝学”已然入了门的林平之纵然哭得一塌糊涂，但脑子依旧好使，刚刚这个“附身之人”能轻而易举地捏着他肩膀，把他整个人提起来……甚至直到现在他内力在此人面前都不能运转自如，他知道自己遇到了真高手，什么木高峰余沧海之流压根无法跟此人相提并论。 打不过，就不要傻乎乎地反抗。 林平之抹干净泪水，缓缓抬头，就见高人颔首，之后……双腕就让人捏在手中。 其实有系统在身，检测天赋甚至无需肢体接触，只要一扫即可。但霍勉想维持一个高人形象，却不想弄得太玄幻……虽然鬼魂附身已然够玄幻了。 目前为止，东方不败和林平之似乎都挺心大，接受良好，霍勉就想要不要顺路再去试试几个“高手”的承受力，比如岳不群和风清扬。 左冷禅离得远了点儿，就算了；令狐冲现在……霍勉翻了翻系统里的备忘录，估计令狐冲应该和任盈盈在一起，他懒得打搅人家一对小鸳鸯。 霍勉松开手，对林平之道，“根骨不错。”悟性怎么样待考。 林平之的根骨有目共睹，他才偷摸练了几年的《辟邪剑谱》？实力只比他那个有紫霞神功打底的伪君子岳父差上一线。 林平之没有欣喜，只觉得诧异：看根骨不是得摸骨吗？ 霍勉又问：“想报仇吗？” 林平之死死盯住霍勉，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是眼圈又红了，小拳头也攥得死紧。 霍勉笑了笑，“你不回答我就当你认了。”说着伸手一捞，把林平之夹在腋下，冲着华山后山飞奔而去——系统不仅自带时钟还配备导航呢。 狂风灌耳，再加上动弹不得，林平之有点晕。 霍勉飞奔数里，才回过味儿来：小伙子在腋下很不舒服，动不得身也动不得口。霍勉默默改臂夹为肩扛，至于林平之头朝下而免不了有点脑充血……反正快到了，忍忍就过去了。 要是我闺女，我肯定让她骑在我脖子上。可惜林平之不是我闺女。 霍勉略觉过意不去，安抚道，“快到了。” 可怜林平之被折腾得一脸呆滞，什么想法也都被肠胃翻涌的酸水淹没……到了地头他扶着树喘息，而那位高手迎风站立，从身边的松树上掰了截树枝，手腕翻转，袍袖一抖…… 就这样飞出去数丈，而林平之压根就没看见人家下肢半点动作。 之后的事情就让他瞠目结舌，不远处的山石上……就这么凭空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那位带他前来，占了他爹身子的高人，另一位须发皆白……他不认识。 此时高人手中的树枝正好让那位老人攥在手中。林平之再瞎也看得出，高人一副轻描淡写游刃有余的模样，而那老人家已经深锁眉头，手上青筋迸出。 高人忽然开口，“老人家独守后山这么多年，也是不易。岳不群抢夺人家孩子家里的独门功法，总该有个说法。我也不奢求，只要我不在的这几天，你稍微看顾一下便是，别让这孩子稀里糊涂地没了性命。” 那老人家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就在老人家点头的同时，那条松枝就扑落落开始掉渣，逐渐化作飞灰，一股清风吹过，便再无踪迹。 林平之简直看呆了：武功简直是白练了，他别说门道，连个热闹……都看不清啊！压根就看不清！我家祖传的功法不是最顶尖，整个江湖都该趋之若鹜的吗？！ 小林子这三观崩塌，生无可恋的模样，霍勉看了就笑，“长见识了？” 隔了一会儿，林平之才小声地“嗯”了一声。 霍勉见林平之已经平静了不少，才打开功德之眼扫了一下……林平之果然是浅绿色的。 灰色是功过相抵，红色则是过大于功，而绿色自然是功大于过。 当然，头顶“一片青葱”之人未必就一定是善人，因为不管是有心行善还是无意行善，只要做了，就会记上功德，反过来也是一样，脑顶红字之辈也未必是什么恶人，究竟其人本性如何，霍勉还得在系统里点开他们头顶边上的小按钮，看过明细才能精确的判断。 但若是头顶菠菜绿或是姨妈红的情况，就不用费劲儿点开细目了，持之以恒行善和持之以恒为恶，管你本心如何，都当得起“大仁大义”或是“大奸大恶”。 话虽如此，不过以霍勉穿梭十余个世界的经验，他还没见过哪位头顶菠菜绿或者姨妈红出现在他面前。 霍勉看完林平之生平主要的善恶事迹，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毕竟身负功德系统，对身带功德之人，哪怕功德不多，也是要稍微亲近一点，更要额外给点好处。 霍勉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跟我来。”又对依旧站在山石之上的风清扬拱了拱手，“告辞。” 霍勉刻意放慢速度，林平之追起来都很不轻松……对开启了“一级战神附体”的霍勉而言现在的速度很适合聊天，“刚才那位，你该叫一声太师叔。” 林平之“啊”了一声：他是真不知道风清扬，更不知道风清扬在江湖老一辈心中的地位。 霍勉继续道：“这位老人家已然剑术通神，不过他修炼的也不是正经华山内功和招式。凭华山派的功法和招式，哪怕天赋独一无二，也走不到你太师叔这一步。” 林平之乖乖听着，并不发问：他其实很想问高人您生前是……又怕这话出口八成小命遭殃。 “你太师叔把衣钵传给了你大师兄，不用惦记了。你的性情不入你太师傅法眼，纵然你天赋惊人也无用处。惜才，也是要有个合眼缘做前提的。” 林平之终于挤了句话出来，“前辈看我顺眼……不成？” “是挺顺眼。”终于见了点绿，肯定顺眼啊。霍勉道：“你家的祖传功法弊病太大，用作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他山吧。” 林平之又不吭声了。 霍勉笑道：“闹什么孩子脾气。如今的江湖究竟有多少井底之蛙？等你跳出这浅井便知晓天地广阔。” 谈笑间霍勉已然带着林平之来到华山派后山的石壁处，他本想找个清静点且活动得开手脚的地方先教林平之点基础知识，偏巧……他留在东方不败那里的检测仪发出了警报。 警报刺耳到霍勉都敲起了自己的太阳穴：居然就走火入魔了？！拿到《乾坤大挪移》还不满一天！ 霍勉无奈只得对林平之道：“临时有些急事，本想教你几招，看来今日不成了。”说着他指尖轻点自己眉心，“这身子若没烂掉，就不要急着埋。”省得我还得再费功德修复一回。 话音刚落，这身子便猛地后仰，“砰”地一声仰面躺倒在地。 林平之就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身子没了气息，片刻之后他狠狠地给自己大腿来了一下。 传来的痛感都不能让他皱一皱眉。他看着父亲光滑的脖颈——当初父亲正是被一剑封喉，喃喃道，“果然不是梦。” 为什么？！当我希望有人来救我帮我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害我算计我；等我终于可以靠自己的时候，又有人凭空出现……说要教我…… 林平之捂着脸蹲下身去。 第四章 同世界内的灵魂转换，真是一键直达，方便快捷不说，也什么都不用消耗。 不过结果嘛…… 霍勉“归来”的时候强行把杨莲亭本人的魂魄挤到了角落，接手身体的时候还算顺畅，但旁人看来绝对称不上什么“毫无异样”。 至少走火入魔，看谁砍谁，双目赤红的东方不败瞥见躲到人群之外的莲弟忽然一个踉跄，他也仗剑直冲了过来。 横冲直撞直取目标的教主落在四周心腹的眼中，就是电光一闪。 霍勉睁开眼便见一道寒光直指咽喉，他左手随意一挡，便是个空手“攥”白刃，同时裹挟着他些许神异精神力的真气顺着他的手臂与长剑，猛地冲入东方不败掌心。 东方不败立时眼神一滞，旋即便是侧身一步，“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来。 霍勉见状默默收回已经蓄上力的右手：江湖人才这是零落成了什么样子啊！ 他刚才的精神冲击已经特意控制了力道，然而称得上“江湖第一人”的东方不败也接不下……须知顶级功法不仅考验根骨和悟性，也更重视心性。 《葵花宝典》这种谁割谁都能练成的功夫，居然也能搅动整个江湖，足见现今的江湖人心性如何。 所以东方不败修炼《乾坤大挪移》这个明教教主的看家功夫一练就出岔子……也就是入门都不过关，霍勉觉得……好吧，这是理所应当。 看来弘扬正道得放一放，先弄点好玩意儿给这群“傻孩子们”开拓下视野才是当前要务。 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明~太~祖~朱元璋正是明教出身，在他打下江山坐稳帝位之后便解散了~教~派，现在的日月神教则是明教残余教众在朱元璋死后建立并发展至今的。 既然是由剩余的教众建立，昔日明教的镇教之宝就不用想了，肯定散佚了。 不过也不能就此小瞧日月神教的底蕴：固然比不过传承数百年的武当少林，前教主任我行还不是在教里的故纸堆中发现了《吸星*》？ 说起《吸星*》恐怕没几个不知晓它的来路。《吸星*》源于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单论跟脚未必比少林的《易筋经》差上多少。 翻看了下系统里若干顶尖功法的价格……没有超过五十的，霍勉只得安慰自己：这么惠而不费的世界多么难得，耐心些吧。 别忘了只要一级战神附体他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系统里给出类比时写得可是清清楚楚，不提张无忌这个顶级内功与顶级外功兼修的bug，就说阳顶天，系统可是建议用二级战神附体来压制的。 心念如电转，霍勉叹了口气，一甩手就把那柄长剑钉入不远处的山岩——剑身全部没入山体。 霍勉一指点在东方不败的胸口，另一手对准东方不败的后颈就是一手刀。他这一手刀下去，不曾弄昏东方不败却是让这位教主无法动弹。 周围十余教主心腹竟无一人及时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教主的侍从护卫齐齐往那只露出剑柄的地方瞄了一眼，便心照不宣地站定不动。 实在是杨莲亭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能轻描淡写地挡住教主全力一剑……大家面面相觑：见了鬼了！ 平心而论，杨莲亭这个人执掌教务和用人识人水平都很一般，但他不怂。 原著里被任盈盈短剑刺肩切手指也不见他开口求饶，刚才他也是特地站在众人身后，只为引诱东方不败前来，好让心腹联手包个教主的饺子。 能不能成功尚在其次，重要的是……其心可嘉。 霍勉占上杨莲亭身子的这么一小会儿，够他看清前因后果。 他无需理会周围年轻人的反应，手下用力再次把人往腋下一夹，才吩咐道，“你们不要跟来。”说着就带着东方不败直奔闭关用的净室。 那群教主心腹目送霍勉夹着教主远去……的确无人敢上前阻拦，主要是看“杨莲亭”刚才的身手，大家心知肚明：追也追不上，打也打不过……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好像有哪里很不对！ 偏偏因为不对的地方太多了，大家一时不知究竟从哪一点嘀咕起来才好。 唯独当初给刚附身杨莲亭的霍勉开门的那个小伙子对着身边兄弟喃喃道：“那位老前辈又回来了……” 却说霍勉匆匆踏入净室，把东方不败往石床上一丢，便自顾自地倒了茶，润了润喉咙后才道，“冷静点了？” 走火入魔主要是真气失控，直接冲击大脑……而魂魄可不就是住在大脑里？打个比方，地震时房子东倒西歪，屋里住着的人哪里还待得住？ 所以刚刚在夹着教主赶路的过程中，霍勉已然开了小灶：修补了一下教主那个被真气冲出一大片裂缝的“破房子”。 其实东方不败有点轻微的脑出血，经过霍勉精妙救治自然无碍。 这会儿听见霍勉说话，东方不败也理智回笼，他稍微侧过头，略有些迷茫地望向声音来源，迟疑地问了一句，“前辈？” “是我。”霍勉一撩下摆，就坐到了东方不败床边的凳子上，“本以为你能老成持重，谁知也这样没轻没重。” 东方不败视线尚未恢复但神智已然清醒，他坦然道，“见猎心喜。” 虽然并非十成十把握，但他已认定眼前这位前辈是神教乃至于明教的某一任教主，他的真正且正经的前辈——《乾坤大挪移》只有教主方可修炼，这在教中存留的典籍里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再说东方不败功夫天下第一，见识自然不缺，手头这本《乾坤大挪移》只消翻看几页他便知道了真假！ 然而既然看进去了，想再出来就难了。 这一点霍勉倒是很能理解他。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很难想象，练功本身尤其是使用高端功法，让内力在经脉中流传的过程……极其舒爽，爽到让人欲罢不能…… 霍勉装模作样地给东方不败诊脉，片刻后方道，“你啊……罢了，还是我教你吧。” 东方不败立时顺杆爬，起身……因为起得太猛还晃了一下，让霍勉扶了一把。 他也不尴尬，只是定了定神，才坐起身来再次躬身道，“在下愚钝……还请前辈教我。” 您快点让我拜师啊！ 这殷切之情看在眼里，霍勉也很无奈：这条装逼路真是踏上去之后就下不来了……罢了，反正系统只看结果，我问心无愧便是。 霍勉抬眼道：“我呢，就图个缘分。想跟我学就一个规矩，都听我的。你若是认了，就奉茶吧。” 东方教主二话不说，跳下床来便亲手给霍勉倒茶，双手奉上…… 霍勉心说你怎么都不犹豫一下，一时四目相对：东方不败目光清澈，神情坚定，心中显然只有一个念头…… 霍勉被他打动：果然是个武痴。他接了茶，就见东方不败一撩下摆……他连忙一挡，“我得先瞧瞧你的资质。只要不是天生绝脉，或是愚钝到字都认不全，一样都是教，我最看重心性。” 响鼓何须重锤？ 东方不败当即承认道：“是徒儿太沉不住气。今后……” 霍勉打断他道：“什么今后？你还想独自闭门修炼？第一，你的身子不成；第二，你的内功也不成。这两样弄不好你怎么练怎么走火入魔。” 东方不败还能说什么，只得恭敬道，“全凭师父安排。” 真是很会顺杆爬……又是自称徒儿又是口称师父的。想来也是，他能把任我行拉下马，不仅武功高强，为人处世也颇有章法。 霍勉摆了摆手，“差着好多辈呢。我不会收你为徒，却不耽误用心教你。” 原来如此！东方不败大喜，又是一拜到底，“多谢老教主。” 真要是一代一代往上倒，怕不是要在“师祖”或是“师叔祖”之前加上好几个“太”字。“太太太太太师祖”……也有点叫不出口啊。 又换了称呼……反正你随便叫吧。霍勉默默翻了翻系统商城，完美修复肢体残缺的丹药——就是吃下之后能再长出两颗球体的神药，一粒售价二百功德。 这价格惹得霍勉嘬起了后槽牙：他估计“弘扬正道，一统江湖”任务圆满完成，也不过五百功德左右的收入。若是给东方不败和林平之二人买药，再加上零零碎碎的花销，等于白干一场…… 那就只能试试备选方案了啊……就是解释起来有点尴尬而已。 霍勉仔细看完系统说明，才再次开口，“我仔细想了想，你得跟着我学炼丹，打下些根基……你身子完全复原不要想，但恢复一部分我却是有些把握。”他也不管东方不败反不反应得过来，而是继续道，“顶级内功必是阴阳相济，但有两种根骨经脉倒是什么样的内功都练得来，只要悟性跟得上。” 东方不败喉结猛地往下一沉，却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老教主。 霍勉微微一笑，“便是纯阳之体与至阴之体了。” 前者没什么好说的，天才中的天才体质；至于后者……没错，就是~修~真~世界里经常用来当鼎炉的那个。当然，这个武侠世界还没那么高端，不用把人完全改造成至阴之体——完全改造的花销不比买两百功德一个的丸子更便宜。 只要调整部分经脉的属性就行，“完工”后就能避免东方不败和林平之因为少了部件而阴阳失调，导致动不动就走火入魔情况的发生。 听过霍勉的解释，东方不败十分果断，“全凭老教主做主。” 于是当晚，霍勉便给东方不败上起了炼丹课：先从能调整内分泌，平复心绪的丹药炼起。 丹成，霍勉还亲自尝了一颗，“味道很足。”正准备下课找地方睡觉去，系统内再次警铃大作……林平之居然也出事了。 好像是林平之跑去后山被岳不群发现，差点一命呜呼的时候又让岳灵珊救了一回……林平之本想躲到后山——后山不仅有个太师叔，还有个占了他爹身子的前辈高人！ 查清始末，霍勉暗道：我也是劳碌命。算了，趁此机会看看岳不群不算白跑一趟。于是他再次往自己眉心一点，不忘吩咐，“我走了。”言毕，杨莲亭的身子又软了下去。 东方不败连忙一把抱住杨莲亭歪倒……的身子，“您走得也忒快了些。下次能再提前些提醒，就更好了。” 却说霍勉没听见东方不败这番嘀咕，他穿到林震南身上便飞速赶往林平之躲藏之地……岳不群看似为了女儿暂且“收兵”，实则再次坚定了早早取了林平之性命，一了百了的念头。 林平之此时正扶着石壁喘息：被岳不群撞见他修炼自家《辟邪剑谱》的招式……这次怕是逃不掉了。 以前他还会问天问地：老天无眼，命运如此不公……现在他笃信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然而，随着尖锐刺耳的笑声传入耳中，便是犹如近在咫尺的耳语一般的呢喃，“好女婿，你怎么不逃了？竟是认命了不成？” 林平之猛地回头，冷不防又是一次似曾相识的天旋地转，等他回过味儿来，发觉自己又到了人家腋下……林平之几乎脱口而出，“前辈，您能……给我换个姿势吗？” 霍勉故意迟疑道：“难道你想我抱着你吗？也不是不可以。” 林平之立即闭口不言。 “何方神圣来我华山？何不……”今夜乃是月黑风高，岳不群饶是功力不凡，也只能在林间山石间模模糊糊看到个人影，而他那好女婿就在那黑影腋下，他故意话只说一半，便猛地欺身抢攻上前。 然而他太自信了……纵然东方不败试探霍勉的时候都留了后招，才不至于太过狼狈，而岳不群这全力施为之下，只……挨了一记窝心脚。 他是怎么冲过去的，就是怎么飞回来的。 霍勉打开功德之眼一扫：岳不群头顶一片银红……他就知道这位华山派掌门作恶多端，基本没救了。平心而论，林家几十口人的性命至少有一半要记在岳不群头上。 不耐烦的霍勉这一脚用了大约一级战神附体五成的功力：若非大气运之辈在气运完全消散之前死于他手的话，必定倒扣功德，他不介意亲手为民除害。 不可一世的岳父吃了高人一脚，飞出去老远，再摔在地上……“砰”的一声闷响过后便没了声息。 林平之一脸懵逼：这……我有点跟不上啊。 第五章 岳不群吃了霍勉这一脚，半个时辰左右方能清醒。 趁着这点功夫，霍勉把林平之放下地，问他的打算，“已然撕破脸了，你还要留在华山派？” 留在华山派，那是他无处可去啊！功法未成，只要单独现身，准会小命呜呼。 林平之微微低下头，不想让眼前的老前辈看到他狰狞的神色：他恨！ 若非如此，他何须在华山派与破家仇敌之一的岳不群虚与委蛇？没错，岳不群不曾向他的家人亲自动手，岳灵珊假扮酒家女又是贪图什么……岂能瞒得住现在的他？ 但是……要不是顾忌岳灵珊，岳不群早就杀他灭口了！ 林平之不知道，他那份爱恨交织的情绪早就“透体而出”，让霍勉瞧了个正着。然而体会到这份心绪，霍勉哪里猜不着林平之正在思量着谁？ 林平之与岳灵珊的确两情相悦，但二人之间“横亘”着个灭家之恨，要是能大圆满结局才是奇事了。 于是霍勉趁热打铁，“都这样了，你还指望岳不群看在岳灵珊的面子上留你一命？还不如跟我走。” 林平之此刻心情极差，但面对他爹这张脸，终究难以恶言相向。不仅仅是不能，他也不敢……林平之低声问道，“我不知道哪里值得前辈看重？” 霍勉微微一笑，“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根骨极好。”关键是你的品行我看着顺眼啊，少年，“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 林平之一直以来精神都十分紧绷，在他看来不能说所有人但绝大多数人都想谋夺他家的祖传剑谱，然而眼前这位，他初见便有此感觉：这位还看不上他家的至宝。 见识过这位手底下的“真章”，他就更笃信自己的直觉了。按说这种能纵横江湖的前辈，亲口说出“看重他这个人”本该喜不自胜，但稍微抬头看向霍勉他又没来由地悲从中来，尤其是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真诚。 林平之捂住脸又哭了。 老前辈八成知道他现下的身体状况，他越想越觉得没法面对他爹这张脸。 《葵花宝典》本身也不是能让人中正平和的功法，尤其在刚刚修炼的时候，精神和身体都处在一个比较紊乱的状态，就别指望修炼者能心情平静。 这也是《葵花宝典》最为艰难的一个关卡，一旦迈过去后面也就没什么难度了。 话说《葵花宝典》的附录里有一些丹方，能抑制身体缺陷造成的痛苦。不过《辟邪剑谱》里却没有这一部分。 林平之为了避人耳目，自宫的手段很粗糙，之后也没有得到修养，又经历了一系列“生死时刻”，直到这个时候才情绪崩溃，霍勉觉得……这已经挺不错了。 搁在他出生成长的那个时代，眼前这小伙子刚上大学，中二脑残期兴许都还没过去。 霍勉对少年人，尤其是像林平之这样本性不错但无奈运道太差的少年人，也冷酷无情不起来。 “你愿意跟我学武吗？” 林平之猛地抬头，“啊？” 他的警惕与防备之心已经提到极致，对于老前辈这话他实在无法停止思绪的放飞：要想学得会，跟着师傅睡？自家祖传功法人家大约看不上，只剩我这张脸…… 他把心一横，“愿意！”说着，就作势要叩首。 霍勉把手一伸，就拦住了美少年弯腰的动作，“意思到了即可，你若真拜师只怕就乱了辈分。” 不是他矫情，有系统在上，收徒是个比较严谨且严肃的事情。这个世界霍勉想正式收徒，徒弟的功德值要超过一百。 霍勉估计就算到了后期岳不群满手血腥，他的功德值都未必能有负一百，可想而知系统的要求究竟有多高。 不过系统从来都不“无理取闹”：成为他的徒弟之后也能使用部分系统的功能，更有像他一样使用系统全部功能的机会，这么一想系统设置这么个高门槛显然就很合理。 连个大善人都算不上，用什么功德系统？ 林平之也看得出前辈另有顾虑，而且这位……附身在他爹身上……他也很惊奇自己从头至尾一点都不反感，甚至心中还有点隐隐的欣喜：不管是父亲是什么样子，能活着就好。既然这位前辈能附体重生，可见世上神魂之说果然是真的。自己的爹娘未必能像这位前辈一般……最起码也是投胎去了。 林平之为此心中稍安，有这位前辈看重，他的复仇大计似乎就不那么遥遥无期。所以霍勉提出跟他走的时候，林平之答应得十分果断。 硬要说林平之有什么不舍，也全是因为岳灵珊。虎毒不食子，岳不群只此一女，终究不会对岳灵珊如何…… 林平之依旧是被扛在肩上：先是为老前辈的脚程大惊失色，后来就被呼呼灌耳的冷风吹了个头脑清醒，他甚至都不好睁开眼，更别提开口说话。 于是只能一路琢磨心事。 却说霍勉扛着个大活人，考虑到美少年的接受程度也没有“脚力”全开，从华山到西安这一百多公里，他只用了一夜就走完了。 他时间算得很好，在西安城门大开后，他跟林平之一起大大方方地入了城，然后找了间不错的客栈，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 其实习武之人一两夜不睡并不碍事，不过被扛了一晚上，从头到脚都灌足了冷风的林平之一样疲惫不已，别忘了前一晚他还在担惊受怕，更哭了好几场。 于是林平之一沾枕头也睡着了：亏他以为自己会再辗转难眠呢。 整个一个白天的好眠，让林平之再出现在霍勉眼前时，整个人就精神奕奕多了。 霍勉也点了点头：毕竟年轻。趁着林平之睡觉的功夫，他回到杨莲亭身上，跟东方不败交代了一通：他过两天带着个孩子回去，别忘了下山来接。 于是霍勉和林平之便连着两天白天休息，晚上赶路，总之二人顶着漫天星辰来到了黑木崖山脚下。 霍勉得上去杨莲亭的身子“叫门”，他便吩咐林平之道，“扶着点我……这身子，片刻即归。”说着指尖往眉心一点，身子就歪在了林平之怀里。 都不管林平之此时正心乱如麻。 这里是黑木崖，魔教所在地！林平之对魔教一直都有耳闻，然而亲临魔教山下的确是头一回。 他曾经是个根正苗红的正道好青年，可惜家破人亡后被重塑过三观，何为正何为邪他一时也说不清，但对正道已经几无好感确定无疑，至于对魔教生出什么亲近感，那肯定也是无稽之谈。 为了报仇，他是不是愿意不顾一切？林平之凝视着歪在自己怀里的这张脸……我都已经做下什么，那么加入魔教又算什么？！ 与此同时，杨莲亭正在自己的屋里打坐：他天赋一般，但不缺勤奋。偏偏似曾相似的头痛袭来，他就知道那个人又来了！ 可惜他没法儿反抗。 霍勉用杨莲亭的身子走出院门外，一路上遇见他的教主心腹都是先怔愣一下，随后便弯下身去，“见过老教主。”霍勉和杨莲亭气质迥异，差距大到稍微细心看一看就能顺利分辨。 看来他的身份，东方不败已经自行补全，他就不用再费事引导：编故事总是要费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来到东方不败的宅院，霍勉敲了敲门，大门便应声而开，片刻后东方不败已然飞奔而出。 “您回来了？” 霍勉打量了一番，才道，“吃了药是不是进境更快？” 东方不败也是心服口服，“这等神功自是要心平气和方能练得。”话锋一转，又问，“老教主，这次出门选中了何等……青年才俊？” 他都不大掩饰那股子酸意。 霍勉笑道：“是个好苗子，却不如你。”也就是他带着林平之走得太快，不然稍微慢上那么一点，就足够信鸽和探子把消息传到东方不败的耳朵里。 譬如他现在就知道任大小姐正带着她的小情郎，在向问天的引路下前往江南援救任我行……不过知道就知道了，他现在实在是懒得搭理那群人。 有《乾坤大挪移》这种至宝在手，任我行纵然重回黑木崖夺取教主之位，也算不得什么。 真心话，《乾坤大挪移》他只是入了个门，便感觉远胜《葵花宝典》练到鼎盛时的自己。所以他无比感激送他功法的老教主，东方不败便道，“有您教着，差不了。” 霍勉见东方不败一脸喜气，“把人带上来，我有话跟你们两个说。”话音未落，他就把这身子还给了杨莲亭本人。 比起杨莲亭，他还是更喜欢自己花费功德换来的身子。林震南可是林平之的爹，容貌不比杨莲亭来得差。别看在各类电视剧里林震南这炮灰都是一副中年大叔相，实际上他丧命时不过三十五，而且经由系统修补，比杨莲亭的身体更好用——好吧，这才是关键。 所以杨莲亭恢复神智时只觉得后脑钝痛，周围人……一个不见。 却说山下林平之压根没等多久，先是老前辈从他怀中醒来，旋即就是魔教山门大开，从山路上闪过一道赤红身影，数息后这人就已经站到自己跟前。 不用介绍他都知道来人必是魔教教主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打量过林平之，得了霍勉的眼色才伸手按在林平之背后，片刻后嘴角一挑，“竟也练了……” 林平之直接放弃了反抗，从他见识到红衣教主那身轻功之后。修炼《辟邪剑谱》足够他增长见识，反正他瞧得出东方教主那身轻功与他似乎同出一门，只是境界上相去极远。 霍勉摆了摆手，“一只羊也是敢，两只羊也是放。不过你们两个学的不一样，我各有功法招式传授。” 有霍勉亲口承认，东方不败与林平之自是心生喜悦——东方不败拿了《乾坤大挪移》自认以长辈之礼对待老教主乃是应当应分，更别提他还跟老教主学了点炼丹的本事，然而林平之可还没亲手得着过什么好处。 至于霍勉从岳不群手下救下林平之……其实算不得什么恩情，毕竟没有他，林平之照样能在岳不群手里讨得性命。 毕竟身负功德系统，赚没赚功德，他心里再有数没有。目前为止，他唯一的一笔收入就是来自东方不败：沉迷《乾坤大挪移》的东方不败不会再苛待教众，也不会继续纵容杨莲亭随意糟蹋先辈们的心血……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避免无辜伤亡而获得功德。 却说霍勉在此之前一直与东方不败同住在一个大院之中——占地面积不比王府小的大院，如今多了个林平之自是不在话下。 霍勉洗去一身尘土，又换了干净衣裳，林平之此刻也收拾妥当，与东方不败一起等在厅堂之中。 霍勉也不卖关子，直白道，“如今的江湖……成何体统，居然为了一本《辟邪剑谱》做起了杀人灭家的勾当！” 林平之面色一变。 东方不败的脸色也不好看：曾经他也把《葵花宝典》当宝贝，贴身收藏，须臾不离。 霍勉继续道：“凋零成了这个样子，我是看不下去。” 就在东方不败觉得老教主要说带着教众一统江湖的时候，就听霍勉坚定道，“他解散了明教，那些典籍不能一口气全烧了，只怕还在宫里存着。你们两个学些本事，就跟我走一趟，拿回咱们的东西。” 东方不败闻言，起身应下，“是。” 林平之登上黑木崖没多久，却也足够听见周围人尤其是东方教主怎么称呼老前辈的：老教主……究竟是多久以前的教主？ 在他看来，最好是前朝时的明教教主，能教给他更多高深的功法。如今一听霍勉所言，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就又懵逼上了。 这道理明摆着：谁不知道宫中收藏着无上密典？！问题是整个江湖再怎么眼热也没本事去抢。 望着眼前一脸平和的老前辈，林平之不觉得眼前这位老教主是在说大话…… 不过第一课嘛，林平之与东方不败一样，先从炼丹学起。 林平之的炼丹绝对是从零学起，霍勉这几日便把心思多放在他身上，一来二去东方不败似乎觉得稍受冷落，闲来无事时便跟杨莲亭抱怨了几句。 霍勉好歹做过那么多任务，对于他人的情绪变化足够敏感。他刻意又多瞧了几天，发觉东方不败虽然心生不满却终究没对林平之做点什么。 这个心性真算是合格了。须知在霍勉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东方不败行事还比较随心所欲。 不过东方不败按兵不动，不代表霍勉也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的任务想完成还是得靠东方不败，林平之撑死就是个辅助。 第六章 霍勉把东方不败与杨莲亭一起叫到了书房，留林平之在厢房里自己跟自己较劲——霍勉弄了一本售价一功德的《丹药入门》给他，美少年拿到这本书册……就沉迷其中，尤其是见到书中肢体复原的章节之后。美少年初来黑木崖的疑惑与不安等等各种情绪，也全都抛在脑后。 他跟东方不败不一样，教主那是见猎心喜，实在把持不住；林平之则是明明白白地走投无路和别无选择。 原本悬着一颗心的东方不败见状，自己安生了不说，还找机会跟霍勉道，“竟是个乖孩子。” 《乾坤大挪移》有多难练，东方不败已然亲身体会，没有师父领进门他也够呛，于是他说什么也得讨好一下老教主。重拾拍马屁技能，他……莫名“嘴生”，甚至觉得自己刚刚的笑容恐怕都不那么由衷。 这笑得有点扭曲啊……霍勉摇头笑道：“怕我偏心？” 东方不败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有点儿。” 霍勉道：“你当我是白教你们的？” 东方不败果断抱拳躬身，“全凭老教主吩咐。” 霍勉拍拍东方不败的肩膀，“你的任务很重。” 眼前二人“有说有笑”，杨莲亭却赔笑到脸都僵了。 话说杨莲亭面对霍勉，总有种本能的畏惧：他的神魂不堪一击，多少留下了点后遗症。 他的不安东方不败看在眼里，只是神功当前，顾不得心上人。 二人终归有些情意，此时东方不败当着霍勉的面儿只能稍微放缓步子，轻抚杨莲亭的后背，小心翼翼地用留心霍勉的反应。 霍勉都没回头：南风又算什么。 东方不败把他引入了书房，他坐下后才不急不缓道，“身为一教之主，千万不可误了正事。” 这话一出，东方不败不由正襟危坐：正题来了！真顾不上护着杨莲亭了。 而杨莲亭听见霍勉这话立时就是一个激灵，心知不妙：这些年教中庶务尽在他手！ 霍勉又翻看一下东方不败功德得失的细节，再次确认东方不败一生鲜少伤害无辜。 虽是魔教教主，但却是个傲上而不忍欺下之辈。按说这样的品行最次也是个小善，就是头顶淡绿的那种。 真正让他“不过不失”的原因，或者说他目前为止人生最大的功德扣减，正是他一心修炼《葵花宝典》懒于过问教务，放权给杨莲亭带来的。 当然，为了让他自己安心修炼，让杨莲亭能压制住教中高层，而给高层服用三尸脑神丹，则是东方不败的第二大“罪过”。 在其位谋其政，这才是正道，获取功德的正道。 东方不败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可不就是不负责任。 霍勉道：“我没那么多闲工夫。”他顿了顿才道，“要求我只说一次。不要只顾修炼，不管教众死活，也不要叛教资敌，你的教主之位总是稳稳的。” 东方不败没有犹豫，“是！”看来闲暇时得重整教务了！毕竟莲弟什么水平什么手段，他都心里有数。 以前教中他最大，自然说什么是什么，想怎么就怎么。有谁不服？憋着！如今风水轮流转，到了他“不服？憋着”的时候，东方教主显然适应良好。 就“能屈能伸”这一条，也足够霍勉给东方不败打个高分了。霍勉补充道：“记得把手下的三尸脑神丹解了。”又摆了摆手，“上午学炼丹，晚上答疑解惑。” 下午就老老实实地去处置教务，东方不败果断应下，“是！” 话说东方不败把自己院子的正房留给了霍勉，东厢房安排林平之住下，他则拉着杨莲亭去了正房东面紧挨着的院子——原本这院子就是给大徒弟或者儿女预备的。 东方不败与杨莲亭二人踏进房门便滚在了一处，还是杨莲亭主动的……毕竟共枕同眠了好些年，别看教主面上没什么特别的神情，但杨莲亭就是知道教主现在……心情极好！ 心情好，耐心也好，东方不败把手搭在杨莲亭的腰间，脑袋则枕在杨莲亭的肩头，“莲弟你且委屈些，等我再梳理一遍手下就好了。” 教主这话说得一派柔情，实则……教主亲自出手后他这些年提拔起来的心腹只怕剩不下几个。 杨莲亭又恼火又无奈：东方不败尚且能屈能伸，他又怎么能不识时务？ 莲弟的沮丧溢于言表，东方不败焉能视而不见？“比起前朝明教一统江湖，如今……还差得远。若非老教主要求，我只想闭门练功。” 他能为莲弟以身犯险，但是神功在眼前，莲弟也只能委屈一下了。 教主在这种时候一准儿靠不住，想起老教主说占他身子就占他身子，杨莲亭也没了脾气：好歹性命无忧…… 话说霍勉身负“战神附体”，自然耳聪目明，尤其在这样静谧的夜里。他一边指导上门求教的林平之，一边听着隔壁院子的动静。 莫说东方不败与杨莲亭的“悄悄话”，就连前~戏~后~戏乃至于中间过程的~喘~息~呻~吟，一概听了个满耳。 果然不出乎他的预料，绝对实力压制之下，东方不败的确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倒是省了事。 话说霍勉也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这位身负大气运的魔教教主“不肯听话”，说不得就得用拳脚引导和关爱一番；若还是不如他意，只怕要“转投”令狐冲，或者耐下心来将林平之从头培养起来。 不过唯一令霍勉意外的是，东方不败与杨莲亭……竟然挺传统……恩~爱~得很传统……亏他以为杨莲亭要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一番，他明明做好了伤耳朵，甚至是临时封闭听觉的准备。 林平之见前辈若有所思，原本想说的话也生生咽了回去：前辈和父亲气度举止大相径庭，即使前辈用着父亲的身子，他也能一下子认得出。 倒是霍勉抬手捏住林平之的手腕，片刻后才道，“换功法吧。《辟邪剑谱》你练到顶也打不过岳不群与左冷禅。” 已经知晓自己祖传功法来历的林平之并没犹豫，“全凭前辈安排。” 东方不败与林平之的炼丹第一课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学着调节自己的内分泌，从而让自己心平气和。 林平之刚刚接触炼丹，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努力学习基础知识，而东方不败在完成炼丹课业之余，已经能按照《乾坤大挪移》的要求，先让内力在足三阳经运转一番。 然而这一练不要紧，《葵花宝典》与《乾坤大挪移》内力运转不说大相径庭，只是小有冲突……然而就这么一个小冲突便让他吐了一口血。 霍勉见状不以为意：所以我让你们先学炼丹啊。 他笑了笑就继续看他手里那本书：封面是草药大全，实际内容则是武侠世界力量体系基础研究……毕竟要当老前辈，他还是得用心熟悉一下业务，现学现卖总是来得及的。 这一口血吐出去，东方不败就觉得松快不少，他随手用袖子抹了抹嘴角，见老教主无甚反应，便继续闷头尝试。 一连三口血吐出，东方不败眉头皱出了死褶：上一次尝试修炼，就没有成功，这一次看来又……无功而返了。 《乾坤大挪移》要求阴阳相济的，拿到这部功法大多数人的第一选择就是散功重修。 可惜东方不败在自宫之后用什么内功心法也难修出有阴有阳，阴阳调和的内力，所以他只能凭着现有的底子一点一点地尝试。 当着老教主的面儿连着错了三次，东方不败并不觉得面上又什么过不去：《乾坤大挪移》修炼起来有多难，历代明教教主大多练不成就是明证；二来他身体情况十分特殊，既然已然向老教主低了头，就不怕继续低头…… 于是当东方不败眼巴巴地望着他，霍勉忍俊不禁：不涂脂抹粉，不穿女装的东方教主皮相相当不错，他面带热切忽闪着眼睛的样子……还挺萌的。 东方不败比年纪更小，容貌更美却偏偏成了个面瘫的林平之有趣多了。明明二人“同病相怜”。 霍勉放下手里的书册，转起身来——专门给他的系统内部培训教材，外人拿到也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你很沉得住气，猜到我为何舍了你莲弟的身子。” 东方不败直言不讳，“我再如何偏心也清楚，莲弟的天赋只怕入不得老教主您的眼。” 霍勉不置可否，只是笑道，“这一缕真元……换个身子，一天多点便提炼出来了。任我行已经逃出来了，迟早要找你算账。” 这是实话，杨莲亭本身经脉堵塞虽然不多，但韧性和强度都不大够，霍勉纵有战神附体，也不敢“尽力施为”，就怕一个用力过猛，害得杨莲亭崩条经脉。 连大力都不敢，纯阳真元至阳至刚，破坏力巨大，自然更得慎重。 林震南的根骨经脉显然就高得多得多，霍勉指尖点上东方不败的后腰：这一缕纯阳真气入体便是引子，与东方不败自己的阴寒之气暂时达成阴阳相济的效果。 感受到一股热气顺着任督二脉先直冲头顶，旋即又下行，直穿脚底，东方不败登时精神一震，随后整个人如坠云端，舒坦得不想思考不想说话…… 眼见东方不败入定，霍勉捡起书本继续看了起来。 东方不败自入定中苏醒，直接看到了第二日的朝阳。他缓缓站起身，对着依旧举着书本的霍勉展颜一笑，“任我行要出其不意，我自是要预备个惊喜给他。” 霍勉身子不动，只微微扭过头，“让我满意，我就带你入宫，再回趟光明顶……咱们抢些好东西回来。” 光明顶有九阳残卷，而宫中则有九阴残篇，哪怕是残篇也足够打出名号，让他顺顺利利地弄出一个名满天下的“江湖图书馆”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东方不败几乎热血沸腾。 光明顶……谁不知道光明顶肯定有好东西剩下，无奈明教最为鼎盛时期的总坛所在地机关无数，哪怕荒废百年，依然是如今江湖高手有去无回的绝地。 当年他神功未成，只在光明顶山下绕圈子，一个月之后他便知难而退。 东方不败忆起往事，自己那不甘又不忿偏偏无可奈何的心情……恍如昨日，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时年少，想着立下大功就此扬名立万。虽然空手而归，让教中人笑了些时日，却也不虚此行……好歹认了路……” 霍勉道：“省心省事，很好。”他乐意当个甩手东家，“你去安排吧。” 内功入门，东方不败十分兴奋，到闭关的密室中自行撒欢……演练招式，霍勉闲着也是闲着，便把沉迷于炼药~嗑~药~的林平之叫到跟前。 林平之顶着一对儿黑眼圈前来，精神却一点都不萎靡。 霍勉打量过后由衷笑道：“不错，果然有天赋，不，极有天赋。” 林平之修炼《辟邪剑谱》不过月余，散功重练一点都不会舍不得，尤其是在霍勉专门告知他《辟邪剑谱》的利弊之后。 不过散功这个过程不危险，却很痛苦：有点像是不停地呕吐，直到连胆汁都吐干净，散功就是把经脉中的真气全部挤出去。挤干净一条经脉就是吐啊吐直到吐干净胆汁，能运行并存储真气的包括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也就是吐二十次…… 林平之就按照霍勉给他的基础方子捣鼓出了个止疼药，吃药散功效果……他能如此平静地出现在霍勉眼前，霍勉自然不能吝惜赞赏之词。 林平之腼腆一笑，心中大安：果然不能藏拙！ 他父亲的功夫底子他最是清楚，眼前这位老前辈能用父亲的身子力压成名已久的魔教教主，原本实力都不只是深不可测——他来到黑木崖后亲眼见过前辈如何与东方不败数次过招，前辈轻描淡写，东方不败则是全力以赴。 话说林能平在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霍勉越看越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不仅仅是武功，还包括品性。 思及此处，他装模作样地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子，不带烟火气地丢到了林平之手中。 这小册子是基础内功入门，他看过武侠世界力量体系介绍之后编写的，为了免于误人误己，他还特地花了五功德鉴定了一下，评价结果与《葵花宝典》同级别，尤其适合于林平之这种“三轮车少个轮子”的少年人，缺点在于无招式相辅相成，从而评价不算太高。 林平之见识有限，但他相信高人哪怕为了名声也不会随意打发了他，翻开小册子粗读过总纲，在暗中稍稍推衍，便明白这本功法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 他一时都不知该说点啥好。 不过他家破人亡的痛苦经历让他凡事心里都存点疑问：这位老前辈对东方不败很好他能理解，东方不败就是前辈的正经徒子徒孙，但对他这样好，究竟图个什么？！ 他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除了家传功法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图谋——原本他还胡乱猜测过老前辈是觊觎他的容色，到了黑木崖他就确信“老前辈看上自己的相貌”……真是他想得太多了。 半是感动半是疑惑让林平之神色略有扭曲。 正巧东方不败自行演练招式又吐了口血出来，真气翻涌得直冒冷汗，不得不回来找老教主求解，此时他正站在门外…… 霍勉轻声道：“江湖历来不平静，可以前大家斗着斗着总还晓得守土安民，一致对外，倒是对得起这个侠字。如今天下太平，那些名门侠士不必守土，倒见扰民，”他冷笑一声，“既然为了补功法不惜害人满门，那我弄出个收齐天下顶尖功法的门派，看看他们要不要找我来抢夺。” 东方不败与林平之一下子就默契上了：老教主，老前辈，这是为功法散佚，青黄不接痛心不已吗…… 其实霍勉的想法实在没有高端到哪里去：想弘扬正道，守土安民自是首选。天下安定时，那么传道授业的功德还要胜过前者。 他要办个图书馆，内藏无数功法典籍，由江湖第一人担任图书管理员。东方不败目前是他心里的首任管理员人选，林平之如无意外就是东方不败继任者。 看看眼前明显心事重重的林平之，以及门外有些阴晴不定的东方不败，霍勉心中暗道：这两人因为零件不全都有点阴阳怪气，而且神情有逐渐同步的迹象，只怕以后整个江湖都要跪倒在二位“九千岁”图书馆管理员的银威之下…… 雪肤无须，红唇锦衣，持剑玉立，拈花一笑，脚底下再乌压压地跪倒一片……如此跪舔只为借书，这情景光是想想就醉了。 我还是赶紧把断肢重生的药丸弄出来吧。 第七章 断肢重生需要一味灵药——说是灵药，其实在某些世界也是大路货，系统里的售价并不贵，其余的药材很好找，系统已经提示他，说除了主药，在东方不败的小库房里都是现成的。 曾经霍勉想节省一点，给东方不败和林平之慢慢改变体质……思来想去，还是果断点一劳永逸吧：因为《乾坤大挪移》东方不败练起来磕磕绊绊，一天之内数次因为《葵花宝典》与《乾坤大挪移》内力运行线路不同而导致内力逆行相冲。 论悟性东方不败强于林平之，东方不败尚且如此，林平之到时候修习起高阶内功……要看两位未来的图书管理员对着呕血吗？ 霍勉立即出声把东方不败叫到眼前，查探过他的经脉，就喜忧参半上了：东方不败的基础打得极牢，经脉十分皮实；再有他那一丝纯阳内力做引子，东方不败的阴属内力足够使出《乾坤大挪移》的招式，但所谓孤阳不生，孤阴不长，总是不能招式出尽，前招出不全，后招亦无法出尽，一招接一招……翻涌的内力不停积蓄，自然害得东方不败不停呕血。 这个道理无需霍勉解释，东方不败自己就能想个清楚。但神功就在眼前，让东方不败忍住不练……他可是能为了《葵花宝典》果断自宫的人物…… 霍勉叹了口气，“我改主意了，你先疗伤。”他也不解释，提笔写了张方子就塞到东方不败手中，“上面的药材尽快收全，我进山一趟。” 需要从系统中兑换的灵药不能再从怀里摸出来了，霍勉得做做样子：往深山老林里钻一钻。 霍勉在林子里转了一天，再回到黑木崖山脚下……就让得到消息的东方不败亲自带人接回山顶。 方子就在那儿摆着，药效是什么，东方不败心里有数，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不太敢信。 总体而言，东方不败还算绷得住，或者说患得患失得不怎么明显。毕竟比起逍遥派修炼《八荒*唯我独尊功》的天山童姥直接返老还童，“断肢”重生还是那么小儿科了一点。 林平之相对而言就外露得多，小脸绯红，那满怀期待的模样引得教主的随从们不时侧目。不过能跟在东方不败身边的伺候得心腹，最起码能做到嘴严。 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霍勉比较满意，他故意歇了半天，才把那株换来的灵药交给东方不败——这灵药长得挺像香菇，唯独底端根系部分并非须状，而像是个剥了壳的龙眼…… 无论神还是形，都跟男人的那玩意儿十分相似。在场的男人也是看了都懂，东方不败默默收好药材——双手捧着，与霍勉一起回房……炼药。 治疗东方不败和林平之这种后天缺损需要内服和外敷，不过内服药和外敷膏炼制起来都十分简单，无需霍勉亲自出手的那种简单。 然而看似始终镇定的东方不败在切药的时候直接削到了手指。东方不败没怎么样，在边上瞧着林平之先捂了下胸口。 霍勉举着手里的书，动都没动，“药材足够。直接外敷也管事儿。” 东方不败深吸口气，包扎过手指后再来炮制药材，动作稳定了下来，没出任何岔子。 半日后，药丸和药膏都顺利炼制出来，霍勉一一验看过后十分欣慰，“药性没有丝毫浪费，你很好。”他笑眯眯地望着东方不败，“前途无量。” 以现在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标准而言，没有浪费，足见东方不败在炼丹方面天赋非凡。 夸过东方不败，他又嘱咐道，“你们俩按照方子回去服药敷药，药膏要涂在昔日伤口的内侧。” 林平之一脸喜色登时凝固。 东方不败不觉得意外，还劝解林平之，“当时狠得下心挥下那一刀，如今自然舍得再来一次。”周围没外人，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又或许是为了讨一讨霍勉欢心，东方不败对林平之颇为亲切。 再次撕开伤疤，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林平之心情肯定比较复杂，但比起身体复原，这点复杂都不算事儿！ 林平之纠结不过片刻，拿药回房之前终于回过神来跟东方不败道谢。 霍勉与二人都住得近，二人屋里的动静怎么都瞒不过他。 他也就随便听了几耳朵——毕竟声音直往他耳朵里钻…… 这两个倒都是真男人：没有痛呼，没有~呻~吟，最多就是稍微粗重一点的吸气声……仅此而已。 是的，所谓外敷呢，就是再在昔日伤口上划一刀，把药膏涂入已经空空如也的囊袋里面去。好在只要外敷那么一次就成，而不是每日都重新撕开伤口上药。 这药用比较科学一点的说法就是唤醒基因以及细胞的记忆，让缺失的零件再次生长出来——其实就是让那里面的皮肤转化生成干细胞。 之后数日里，二人的坐卧走路的姿势都有点怪。 东方不败更是大喇喇地跟他抱怨：痒……然而这位不正经的教主边抱怨边笑…… 林平之就诚恳多了，对着霍勉一拜到底，“前辈再造大恩没齿难忘，今后如有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非霍勉不愿见人叩首，他定会五体投地。 霍勉也不客气，“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着。”将林平之拉至身边，捏住美少年的手腕探看起人家的经脉情况，并不耽误他问起东方不败这几日练功的收获。 二人有问有答，林平之在一边旁听之际……黑木崖来了不速之客。 此番可没有冒牌教主好欺负，任我行带着死忠心腹，女儿女婿一行四人捏住了杨莲亭，再次踏入黑木崖上教主居住的半山腰——这次依旧是杨莲亭带路。 杨莲亭边带路边叹息，他也只是叹气，一言没发：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为何还急着自投罗网呢。你要找死我总不好拦着…… 任我行刚愎自用，自以为这次胸有成竹：因为他已然隐约听说教中长老全被东方不败申饬，各个抱病卧床……此番拿住杨莲亭如此顺利也证明了传言非虚。 只是杨莲亭自始至终表现得太镇定了，任我行心存疑惑也不会表现在外。向问天、任盈盈就更觉得不对劲儿，甚至头一次见到杨莲亭的令狐冲都心生诧异…… 一行人拿着杨莲亭，穿过密道来到东方不败起居的院子，任我行踹门而入…… 数目相对，大家一时谁都说不出话来。因为东方不败和林平之正在提裤子——他俩刚刚在给霍勉展示神药的疗效…… 除了任盈盈羞得小脸涨红，其余都是老爷们，再怎么浮想联翩也不过就是觉得尴尬——魔教之名不是白叫的，教众包括教主在内接受能力都是杠杠的。 霍勉在心里也笑开了花：那几位此时作何联想，他哪里猜不着？可怜任盈盈那小脸色自打进门便数度变换…… 令狐冲倒没多想，直接问道，“小师弟怎么在这里？” 林平之很是从容，“跟着前辈学功夫啊。” 令狐冲定睛一瞧，小师弟身后站着的那位怎么这么眼熟？！他见过林震南——还是林震南临死前央求他给林平之带话呢。 霍勉端详了令狐冲半天，很是欣赏：不愧是大气运之辈，小伙子头顶……简直就是夏天繁盛的草原……圣贤还提不上，但令狐冲活到现在必然问心无愧。 眼见令狐冲盯着林平之还想再问，霍勉轻咳一声，“诸位到此是来吃茶叙旧的？” 东方不败与林平之再巩固巩固就该下山收集典籍，扬名立万去了。在此之前当然得收拾了任我行和向问天，省得出门都不安心。 霍勉转向任盈盈“得罪了。”话音未落已然闪身从任盈盈手中夺回了杨莲亭，他顺手一甩……杨莲亭就靠着大树边儿上歇着去了。 从他出手到回到原位，在场众人包括武功最高的东方不败在内都没看清，尤其是年纪最小的林平之、任盈盈，内功不成干脆就没反应过来。 霍勉暗叹一声：果然用二级战神附体，欺负人都没有~快~感了。可就凭他这一手，任我行四人再不敢妄动，甚至连开口都得万分小心。 眼见众人目光全落在自己身上，霍勉笑问令狐冲与任盈盈两个，“你们是不是跟着任我行找东方不败讨说法的？”他比了个“请”的动作，“不对我出手，我不对你出手。我……就看看热闹。” 霍勉话一出口，任我行等四人的心……简直就是直坠寒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透心凉啊。 然而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已然踏入这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任我行与向问天对视一眼，默契欺身而上。 同时令狐冲对任盈盈使了个眼色：盈盈你不要出手，随后自己也仗剑刺向东方不败。 《乾坤大挪移》正式入门，东方不败的身法只比修炼《葵花宝典》那会儿更为轻灵诡异，他对付三人游刃有余，在左躲右挪的过程中还有余力细细琢磨刚刚老教主出手的韵味…… 东方不败明显心不在焉，然而任我行三人全力以赴依然碰不到东方不败的衣角，令狐冲想了又想还是咬牙再次仗剑直刺……他这次动用了真功夫。 东方不败终于回神儿，瞥见须臾即至的剑光还忍不住赞道，“妙！好剑法，可惜你修炼时短，欠了火候。”话没说完他轻巧一拨，任我行和向问天没寻到弱点不说，令狐冲也被“拨”出了战团。 霍勉适时插话道：“这小伙子使出的剑招来头不小，剑魔独孤求败你可听说过？” 令狐冲闻言哪里有不分心的道理？ 霍勉又对身边的林平之解释道：“还记得你那位隐居华山后山的太师叔？你大师兄的剑法就是你太师叔传授的。你可羡慕嫉妒？” 林平之听说自然就把注意力挪到了他大师兄令狐冲身上。 现在林平之连着吃药治病练功，心绪平和许多，性子虽有扭曲，但顶着嫩葱之色的小林子说话很凭良心，“这是大师兄的机缘。大师兄性子豁达，我太执拗，太师叔不选我才是正理。” 太师叔也没选岳不群，可见太师叔也没有老糊涂……林平之嫣然一笑，“我也有我的机缘。” 霍勉点了点头：心态要得。 小师弟这番话让令狐冲……有点百感交集。 《辟邪剑谱》的下落，令狐冲并非一无所觉，他只是不愿深究，或者说揣着明白装糊涂。比起不过数面之缘，相处没多久的小师弟，自然是师父兼养父的岳不群在他心中分量更重。 可这不代表他不内疚。 听说小师弟失踪，小师妹肝肠寸断，令狐冲心情十分复杂，若非因为修习吸星*而不得不耽误了许久，盈盈又时刻相随相伴，他只怕早就回华山寻小师妹去了。 总之，质问责问小师弟，令狐冲自认并没这个资格。他心思一多，难免失神，一个没留意便被东方不败一剑拍了出去。 东方不败何等人物？ 他瞧得出老教主十分爱才惜才，这么一会儿工夫更足够他体会出老教主对令狐冲的欣赏之意，于是他刻意手下留情…… 其实他觉得自己手下不留情也一样会让不知什么时候就看不下眼得老教主把人救走——现成的人情当然要卖。 令狐冲横飞出去，最后“恰好”落在任盈盈怀里。 眼见父亲和向叔叔二打一依旧被东方不败完全压制，冲郎也是被东方不败丢出战团……任盈盈无法可想，心灰意冷之下眼圈微红。 令狐冲不知为何就是笃定自己全无性命之忧，甚至连~自~由~也不会丢……此时心思也没落在任盈盈身上。 东方不败用任我行和向问天极好地验证了自己现在的身手，目的达到他不再缠斗留手，而是直接一人一剑，放倒任我行与向问天之后，对任盈盈道，“你依旧是我神教的大小姐，现在……”他故意顿了顿，“与你的情郎下山去吧。五岳剑派这些日子已然闹得不可开交，再不回去恐怕赶不及。” 霍勉则望向令狐冲，“吸星*隐患颇多，有朝一日不能化解，不妨来黑木崖寻我。若我不在，你找他，”他一指东方不败，“他知道我的行踪。” 甭管真假，有这份心意就值得感激，令狐冲郑重一礼，二话不说拉着任盈盈就走。 东方不败还在后面招呼道：“莲弟，一事不烦二主，你去送送他们两个。” 杨莲亭认命地追了过去……再跑上一次腿儿而已，跑就跑呗。 东方不败命人将任我行与向问天锁了起来，一时闲杂人等悉数告退，东方不败才笑道，“老教主不爱多造杀孽？” 答对了。 霍勉道：“外人称呼咱们为魔教，可魔教也没有欺师灭祖的。任我行对你有知遇之恩，留他一命便是。”他指了指自己，“我为什么能这样活着？还活得这样久？因为我有功德护身。” 林平之轻声道：“问心无愧吗？” 霍勉知道林平之想问什么，“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若是以德报怨，凡人愚昧，只觉得行恶亦能得好报，长此以往这天下会是什么样子？” 林平之微微垂头，“是。”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他跟东方不败想得一样质朴：跟长辈学了本事，那就得听长辈的话。其实不听话又会如何……挨揍呗。若是怎么揍都学不好，前辈就该换人教了。 想到这里，林平之又是一笑。 霍勉同时得到了系统的提示：弘扬正道进度百分之三十。霍勉看了看后面那个一统江湖，便吩咐道，“先去京城，再去嵩山，瞧瞧左冷禅的好手段去。” 林平之年纪小，比较敢问，“前辈为何一定要去京城？” “宫里有《九阴》的残篇。残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有系统在身，霍勉怎么会不知道残篇残到了哪个地步？ 东方不败稍微有点不安，“老教主，《九阴》比起《乾坤大挪移》如何？” “当然是《九阴》……更难练。” 这是毫无疑问的。想想射雕和神雕里华山论剑争夺《九阴》的都是谁吧——顺带一提，二级战神附体能跟五绝拼个棋逢对手。 东方不败的天资在这个世界已是出类拔萃，但在射雕和神雕世界，也就是给五绝当徒弟的命，还是那种能不坠门派和师父的名头但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徒弟。 霍勉起身道：“等平儿稳固境界咱们就出发。” 第八章 说完霍勉就回房闭门修炼去了：做任务之余也是要修炼的，只不过他们这些人不修~肉~身，专修神魂。 修炼神魂需要心平气和，心无旁骛，偏偏现在他心情稍微有点微妙。 自从有了功德之眼，他就多了个以功德取人的毛病，所以他会对林平之相当和气，而对岳不群很不怎么耐烦…… 虽然他刚刚当着众人并没表示什么，但他相信自己出手从任盈盈手里抢回杨莲亭，足够那几个人精琢磨出个中三味了。 话说相比较于令狐冲头顶那“繁盛的草原”，任盈盈那一抹粉红色实在是让人有点看不下去，甚至任盈盈都比杨莲亭更红上几分。 杨莲亭手下的人命多是因为纯粹的利益之争，他跟东方不败一样，都不怎么牵扯无辜的吃瓜群众。众所周知，利益争斗无关对错正邪善恶，不过是东风压西风，全当做狗咬狗也都挺恰当。 既然无关对错正邪，自然不大涉及功德得失。 正是因为这一点，东方不败和杨莲亭手下人命不少，两个人却都称不上恶人。 平心而论，作为大名鼎鼎的魔教妖女任盈盈如今这个功德水准，也算是不错了。翻看一下细目，她极少主动伤人，问题是她为了自保而杀伤之人多是小善积德之辈。 杀善人和杀恶人，功德结果肯定不一样啊。 任盈盈在这一点上实在是吃亏，她老子任我行都没她红，向问天素来杀伐果断结果跟东方不败一样都是功德不过不失的灰色。 这些并不出乎霍勉得预料，真正让他心情微妙的是，令狐冲与任盈盈现身时二人之间虽然有道姻缘线，但姻缘线本身不算粗，二人绑得也不算紧，到了霍勉开口，令狐冲见事不可为果断领着任盈盈离去的时候，这二人之间的姻缘线瞬间爬满了小情侣腰身…… 这种情况，以霍勉的经验来看，已经是只有死亡才能让他们分开的那种了…… 要知道任盈盈身上因果颇多，令狐冲与她注定是夫妻，那么以令狐冲的责任感，他是无论如何都会给任盈盈“擦~屁~股”的。 这就有点麻烦了。 原本霍勉打算建立图书馆后设置三个管理员，出身魔教的东方不败，半路正道半路魔教的林平之再加上一个纯粹正道的令狐冲，互相平衡牵制，简直完美。 现在东方不败已经拿下了任我行和向问天，任盈盈肯定不会死心，八成还得搏一搏，令狐冲不管乐不乐意都得给他媳妇搭把手…… 霍勉一直不大擅长梳理这些儿女情长，他在此之前都笃信实力，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得从令狐冲身上着手，以恩情动人，让令狐冲按住任盈盈吧。 霍勉捏了捏眉心：身负功德系统，他的言行手段全都得合乎标准。 像弄死任盈盈来个一了百了，不管是直接出手还是用计暗害，他都不能干。 霍勉在屋里感慨之际，东方不败则在密室里跟任我行向问天说话。 东方不败尽占上风时很有气度：任我行和向问天身上全无枷锁，二人甚至能与东方不败对坐，三人之间的茶桌上还摆着香茗茶点。 当然，东方不败如此悠闲，屋里甚至安排心腹伺候，乃是因为东方不败用了《乾坤大挪移》上的特有指法给任我行和向问天封住了真气。 一天之内别说半山腰上精挑细选的心腹们，任我行与向问天能不能打得过杨莲亭就是个问题。 而任我行虽然再次被捉拿，当时纵然气得一佛升天，气别人更气自己，但此刻也已然冷静下来：他赢得起自然也输得起，输阵不输人。 任我行看过《葵花宝典》全本，他固然没有修炼，《葵花》修炼的路数他心里有数，然而亲身体会到东方不败这玄妙无比的指法，再见东方不败岔开着双腿坐在椅上，他就笃定东方不败必是换了功法。 天下顶尖内功就那么多，下落他几乎全都知道，唯独一个意外就是刚刚那个出手夺回杨莲亭的人物。 任我行当下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结交了如此人物？”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那位……是昔日明教教主，你我的老前辈。” 任我行瞠目无言，向问天正喝茶闻言就被呛了个正着。 东方不败并不掩饰，“我如今正修炼《乾坤大挪移》，正是老前辈交与我修炼的。” 《乾坤大挪移》名声在外，比较起来无论是《葵花宝典》还是《吸星*》，也都算不得教中至宝。 任我行和向问天如何评价东方不败放在一边，这两人倒是一点都不怀疑东方不败的见识和眼光。 片刻后任我行才叹道：“果真如此。”这就真是时运不济了。他与向问天对视一眼，不由苦笑，“竟是输给了这样一个人物。” 这话若是让霍勉听见，准得腹诽一下：你是输在了气运和功德上，哪里就输在我手里了。 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东方不败道，“老教主只怕在他那个时代也是当世无敌的人物。” 初见老教主的时候，那身气度只能说是一看就知道不好惹，但打不打得过，还是得手底下见真章……结果……就是他几在招之内就再生不起抗衡的念头。 但老教主出手夺回莲弟那会儿，东方不败立时就明白老教主之前压根没动真功夫……见到老教主那身轻功，他寒毛直竖，甚至皮肤都在阵阵发麻，无需动手就笃定自己对上他老家人必死无疑，一招都接不下来。 他相信当时任我行与向问天与他感受不会差太多。 不然他们两个何至于失了锐气，直接败下阵来：那绝对是清楚自己在那人手底下连逃都逃不掉。 随后，各怀心思的三人对坐，一时无言。 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任我行本打算一举夺回教主之位，如今愿望成空，他也挺惊讶：好像也并不是特别失望。 再次被关了起来，显然性命无忧，又从东方不败口中得知老教主这一号人物……若能得到老教主指点，闭门修炼至高内功似乎也不赖。 权利与拳头固然都想要，若是只能挑一样，必定要选拳头。 看任我行神色越发舒缓，东方不败不免动了心思：化敌为友……基本没戏。但有老教主在上面压制，东方不败深知不管他和任我行情不情愿，还不是得捏着鼻子认了。 此时杨莲亭也前来禀报，得了教主眼色，他没刻意低声，“已经吩咐下去，派了几个机灵的，一直盯着大小姐。”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又直截了当道，“任教主有个好女婿。” 向问天忽然问：“刚才那个少年便是那位前辈相中的？” “正是。”东方不败一挥手，让杨莲亭退下，“老教主爱才，他挑中谁，我也得看中谁。他嫌弃我不理教务，”说着他自嘲地笑了，“当时我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向问天嘲讽道：“你这教主委实……当得甚是有滋味。” 东方不败不以为意道：“确是甚有滋味。做个这样的教主有什么滋味，任教主比我更清楚吧？前些年长老们齐齐攻上华山全都没回来，前朝明教被少林武当等六派围攻，张无忌一人便能挡住天下群雄……我却是宁做凤尾不要做那~鸡~头的。” 这话也是说到任我行心里去了。向问天见任我行脸色，也不再说话。 从任我行暂居的屋子里出来，东方不败没走出几步，便见莲弟与林平之正站在院门处说话。 林平之见东方不败走来，他先是遥遥一礼。 不等林平之开口，东方不败道，“我知道你有话要说。随我来。” 前辈的身份，林平之早有猜测——这些日子居住在黑木崖，东方不败的心腹往来走动交谈，他总能时不时听上几耳朵。 在教主居住的半山腰上，所有人见到前辈都恭恭敬敬叫上一声“老教主”……听到这个称谓林平之一点都不意外：这个时候，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他早有了自己的判断。 比起那些强取豪夺还要配个冠冕堂皇名头的“正道高人”，魔教的随心所欲和直来直去反而显得十分可爱。 来到黑木崖后有前辈传授内功以及修复身体，林平之对霍勉已经称得上忠心。 他一直想把自己对令狐冲的了解告诉前辈，却又不知道该不该为此打搅前辈，所以才来找东方不败商量：他昔日的大师兄曾经见过他父亲，林平之担心大师兄离开黑木崖后四处乱说……原本他是很相信大师兄人品的，无奈大师兄身边还有个一心救父的任盈盈。 东方不败听了便安抚道：“盈盈许是不知道老教主的厉害，她那个小夫婿却很有些见识。盈盈在武功心法上稍微浅薄了些，可她会看眼色。”顿了顿又补充道，“老教主叫我把解药交给教中长老，他们之中几乎人人恨我，见了老教主之后他们偏就谁都不敢吭声。” 事实证明东方不败所言不虚。之后的日子一直都挺安生。 林平之在内功入门并打下了些基础，霍勉不愿再等便带了他们两个下山进京。 任我行和向问天自是要留在黑木崖，霍勉不想他们两个搞事便亲手又封了一下他们二人内力——霍勉出手之后，任我行体内那时不时四处乱窜的真气便彻底安生了下来。 任我行一时也是喜忧参半。 至于任我行和向问天服不服气，霍勉并不特别在意：天龙时代的图书馆管理员，大名鼎鼎的扫地僧能把萧峰他爹、慕容复他爹齐齐“感化”，想来东方不败和林平之在成长之后也不在话下。 霍勉甚至对留守的几位长老与杨莲亭道：“若是任盈盈再来，想要带走她父亲，你顺水推舟便是。”杨莲亭管人不行，管钱倒是把好手。 东方不败也顺着他的话道：“如今教里有没有他，也不碍什么。” 交代完毕，霍勉便带着两个便宜弟子郊游一样地不疾不徐往京城赶。 却说江湖争斗默认远离京城，而且天子脚下自然不缺好手。霍勉他们三个刚刚踏入京郊地界上，就已然通过层层耳目入了皇室高手的眼。 他们住在京郊客栈的当晚，就迎来了第一波试探。 霍勉端着茶杯，林平之拎着茶壶，静静地看着东方不败“神出鬼没”，用剑鞘把前来试探的黑衣刺客一一请出了窗外。 事后东方不败收剑，扶着窗台运气。 霍勉一指头戳向他胸口，替东方不败稍稍梳理下真气，“还是差着那么点火候。” 东方教主的轻功和剑招看得林平之热血沸腾，听闻霍勉这句点评他不免好奇道，“比之宫中高手如何？” 霍勉直白道：“凭他，杀不进去的。” 东方不败素有自知之明，林平之却多少有点丧气。 霍勉发觉这二位准是误会了什么，“咱们并不是要去抢书。” 林平之脱口而出，“什么？咱们不是去抢的？还有比抢来得更快的法子？” 霍勉颇为无奈，“当然是心悦诚服地送给我啊。”这孩子越发率直了。 林平之干脆瞪大了眼睛，“啊？” 东方不败则在心里疑惑：前朝明教就是这样行事的？这么“光明磊落”？似乎朱元璋也是明教中人，这么一想他就不难理解了。 第九章 话说霍勉拿给林平之的内功功法，也是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 系统里的基础教材，尤其是适用于所有位面的基础教材，比方说相当于霍勉老家小学水平的数学教材，以及林平之手里这本适用于所有体质的“基础内功入门”，都统一售价一功德。 普及教育不论在什么时候什么位面都能获取大量功德，其实从这些功法的售价上很能看出系统的态度。 霍勉拿到这本内功教材后，根据自己对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理解，做出了一定程度的修改——这个修改并非针对经脉根骨，而是调整修炼之人的情绪状况。 东方不败毕竟是个成年人，又身居高位多年，情绪和心态上都能自行调节。 就霍勉冷眼瞧着，不管东方不败是不是心甘情愿，但这位魔教教主的言行状态的确越来越符合他的要求。 但林平之不行，年纪轻但经历惨，这种人性情一旦扭曲起来就会急转直下。霍勉当然不能放任他自行修炼成长。 于是他来了个双管齐下，内服加外功一起发力，林平之果然活泼许多——至少看起来如此。 加上现在自己这张脸对林平之的额外效果，前途当然还很光明的。 想到这里，霍勉便对东方不败道，“勤学勤练方是正道。你虽然改练新内功，但原本的习惯还在。” 东方不败深以为然：习惯成自然，他现在出招还是免不掉《葵花》的影响。 以《乾坤大挪移》的内功来使出《葵花宝典》的招式，现在不用吐血，已经足够证明他颇有进境了。 此时正该趁热打铁，霍勉道，“长夜漫漫，我陪你喂几招。”又面冲林平之，“你就在边上瞧着，看不懂也要看。” 关键是战神附体二级已然兑换出来，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多多利用。 霍勉足尖一点闪至东方不败对面，轻飘飘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就这么一个动作，东方不败便找回了当日任我行攻上黑木崖，老教主出手时的感觉……寒毛直竖，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当时在黑木崖上出手霍勉没有压制实力，也就是他把二级战神附体用到了极致，现在他则是气势全开，并有意把气势全都压到东方不败身上，泄露的部分也足够林平之切身体会一下：东方不败因此几乎僵了身子，而林平之直接把茶壶砸在了地上——这是正常反应。 林平之终于明白了任我行他们气势汹汹，一路几乎畅通无阻地攻上来，见到老教主却虎头蛇尾地束手就擒是因为什么了！ 霍勉没找什么树枝，开口给两个便宜徒弟一个标准，“我现在可打不过明教那位张无忌教主。” 逍遥子和扫地僧，三~级~战神附体能稳赢；二级战神附体，也就是他现在的状态，大约是五绝和独孤求败那个层次，作为历代最强男主的张无忌则是介于二级与~三~级之间。 顺便一提三~级~战神附体也是这个世界能容纳的个体力量极限。 霍勉实话实说，本意是想激励一下东方不败与林平之，结果林平之先惊喜道，“那您还健……用自己的身体的时候究竟有多厉害？” 东方不败身子还僵着，此时忍不住挤出个生硬的笑容：小伙子当真敢说。 霍勉则一本正经道：“称霸江湖了啊。”他话锋一转，“你们两个不要给我丢人！有朝一日到底地下见我那群老伙计，不要让我羞于提起你们！” 地底下见到老伙计倒是未必，但完成任务回到总部休息的时候，肯定是要跟三五好友念叨念叨任务经历的。 东方不败与林平之顿时默契上了：老教主生前唯一的不圆满，怕不是没能教出个好徒弟？哪怕只看在双腿之间不再空荡荡的份儿上，也得拼了。 东方不败把心一横，仗剑直刺。 霍勉双指轻弹，便把长剑稳稳夹在了两指之间，而东方不败弃剑而出，卷着股清新的香气拍向霍勉的身侧。 这套招式不在于巧妙，精髓只有一个字：快。比他以往都快。 话说《乾坤大挪移》再怎么精妙，步法甚至称得上匪夷所思，但本质上还是那个字，快，快到交换位置都不让另一方回过神来。 东方不败此次全力以赴的速度能让霍勉小小惊喜一下，作为鼓励霍勉一肘就把这个上进的便宜弟子撂倒了…… 当然这不是实战，东方不败吃了老教主一胳膊肘，也没有什么抵抗之心，仰头往地上一倒，发出一声闷响。 林平之上前把东方不败扶起来，还由衷道，“差得远呢。” 东方不败也笑道：“差得忒远呢。” 这两人尤其是东方不败心态确实要得。有了希望，果然就不一样。 东方不败能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教主之位，本来就很会做人，林平之这阵子多少也恢复了些本性，单纯直率得挺讨人喜欢。 霍勉十分欣慰，临睡前又给二人演示了一下真气运行的路线和运转的小窍门，便打发二人歇着去了。 第二日离了客栈再次启程，这一晚又有人~夜~袭，水平比前一晚的提升了一大截，然而……肯定依旧无功而返。 东方不败无意伤人，其实就算霍勉不在场，他也不会狠下辣手：跟皇室乃至于朝廷闹起来又有什么好处？ “如今武林式微，谁人不晓？”东方不败把攻来的黑衣人再次一一丢到客栈门口，回来后他便叹息道，“我号称江湖第一，实际上面对朝廷腰杆子挺得也不大直。”顿了顿才感慨道，“武林都这样了，也没见谁忧心于此。” 霍勉点了点头：看如今正道人士争夺典籍的手段，再比较一下射雕和神雕里为了《九阴》五绝聚集于华山之巅，可不应了那句“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东方不败说到这里，面皮也微微发热，“我也没用心处理教务，更因为修炼了那部内功无心正事，培养后辈真是想都没想过。” 不过话说回来《葵花宝典》这样的功法也没法按照传统的方式挑选传人。就连林平之何尝不是别无选择才走了这么一条路。 这个倒是可以理解，霍勉便道，“我若是没来，教里怕不是后继无人了？” 东方不败面有愧色。 林平之忽然道：“教主，如今少林武当，外加五岳剑派都没有什么后起之辈，”说到这里，他又郑重道，“也只有令狐冲是个人物。” 言外之意人才凋零是大趋势，整个武林后继无人那是迟早的事儿。 可这是因为天下没了适合练武的人才了吗？当然不是，人家都走“正道”——跑去做官为将去了啊。 顺带一提，当今天子正是那位一夫一妻的明君明孝宗朱祐樘，这位现今正病着呢。 林平之依旧敢说，“老教主您不是要进宫给皇帝老儿瞧病吧？宫里珍藏的那些典籍您是想当谢礼要来吗？” 霍勉笑了，“都说了咱们不能去抢。” 其实霍勉的意图东方不败早就猜到了□□分，但他就不会主动开口验证老教主的意图。 他端茶喝了一口，默默道：把十几个人分批扛出去，好久没这么出过力气了。 霍勉继续教导林平之，“这事儿得讲究你情我愿。不过若是不让宫里见识到咱们的拳头，他们压根不会听咱们说话。” 这道理林平之最有体会，他应道，“是。” 东方不败此时插口，“听分舵的兄弟们说，京城里倒是有个好苗子，若是老教主有空，咱们就去瞧瞧？” 霍勉点了点头，“你也该收徒了。” 轮到东方不败郑重应了，“是。” 歇过这一晚，再启程霍勉就不会慢悠悠了。因为他们已经站到了京城城门前，就被一位披甲小将带人拦了个正着。 小将追问他们的来意，东方不败惜字如金，“为陛下瞧病。” 小将一听顿感棘手：所谓武功再高也怕人多……武林逐渐式微，他们早已不畏惧江湖中人，但他们说要给圣上瞧病……他真……做不了主！ 听上司说先后派了两拨好手过去都不是这三位对手，幸好自己人只是被打出去甚至都没受什么伤，主事们觉得这三位恐怕没什么恶意。 这小将的舅舅是昆仑派弟子，对江湖有所了解，加上他自小便功夫出众，上司这才派他前来接洽。 这小将此时更是认出开口之人的身份——妈呀，这怎么越看越像久未出江湖的魔教教主东方不败！ 话说东方不败神功初成那会儿，可是没少到各大门派上门求“切磋”，好生刷过一阵子存在感。因此他的画像算是传遍天下，至少这小将家里有。 于是小将并不怎么犹豫，便愉快地把决定之责交给他的上司。 望着这小将离去的背影，东方不败轻声问向霍勉，“老教主您瞧这孩子怎么样？” 头顶浅绿，当然好得很。霍勉笑道：“你眼光极好。” 东方不败也展露了个笑容，红唇白牙十分鲜明，“这孩子的舅舅特地写信约我京城相见。若是做了我的弟子，辞官他也舍得。” 林平之趁机道：“这话没错。”真正的顶级武功当然值得用仕途交换。 却说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那小将便叫来了位管事——一身锦衣，面白无须，也是位公公，还功夫不低。 霍勉三人跟着这位公公前往驿馆暂住。 等入了夜，霍勉让东方不败与林平之打扮妥当，“咱们进宫去。样样都听内侍安排，哪里体现得出江湖中人的桀骜不逊？” 林平之听了就笑。 霍勉扛起林平之就往宫中赶……闲庭信步于房顶，院墙与树枝之间。这等速度东方不败自能跟上。 而那些盯住他们的探子，其中颇有几位真正的大内高手，也只能做到远远缀着。 越过宫城的墙头，终于有人出面阻拦，霍勉用功德之眼一扫，对身侧的东方不败道，“这位公公也是修炼《葵花宝典》。” 东方不败会意，“您这样说，我一定要见猎心喜了。”说着，拔剑就上。 那位中年内侍面容一整，听见东方不败这番话，他定睛一瞧：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这位魔教教主像是自宫修炼的样子……因为下巴上有胡渣啊！ 至于东方不败身后那扛着个少年的中年男子……他和那少年下巴也都长着胡渣…… 之后就由不得这位公公再多关注霍勉与林平之，不仅东方不败那几个似是而非的招式让他疲于应付，心里更是……乱七八糟！ 这几招绝对源于《葵花宝典》，然而内功运行的路数又截然不同，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魔教教主他指定打不过！ 而他正是宫中这一辈的翘楚——他跟东方不败年纪相仿，都在壮年。 缠斗之际，东方不败猜得出对手心中所想，故意撤后一步道，“不如请你长辈出面？” 话说给皇帝治病，用宫中珍藏的典籍回报，这事弘治帝本人都未必能做主——因为宫中的那位图书管理员，纵是圣上也不好随意驱使。 东方不败话音未落，就听不远处飘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小宝儿你退下吧，魔教教主名不虚传，如今的你还对付不了。” 这声音说年轻也行，说苍老好像也没哪里不对。 霍勉则指点东方不败道：“这位……恐怕你打不过，但你该尽力试一试。” 那悠扬声音的主人便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第一高手，也是跟东方不败交手的那位内侍的师父。 片刻后一个高挑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树林后转了出来，这人看着不过四十来岁，面白无须双目有神，看着不像什么阴晴不定又气势非凡的“九千岁”，而是个儒雅温润的书生。 来人先自报家门，“咱家姓刘。”说着直接看向霍勉，“还未请问尊驾名姓……”师承何处就不必问了，能指点魔教教主，身份还用多说？ 霍勉先放下林平之，再笑眯眯地一摆手，“不用知道我姓甚名谁。当年明教解散，太~祖~爷从光明顶拿走的那些典籍我要抄上一份，作为报答我保圣上寿数……翻上一泛。” 给皇帝延寿代价不低，幸好弘治帝是明君而且他是死于“医疗事故”，并非寿终，所以霍勉给弘治帝的花销并不会太大，反正治疗花费比从系统里兑换出一大堆内功典籍……要便宜得多！ 刘姓大太监沉默片刻，才道，“不能一次全给你。”得根据疗效给予报酬，“不过人都来了，咱家也该活动活动。” 霍勉笑了笑：你看，最后还是得拳头说话。实力不济的话，治了病却拿不到报酬也没地方说理去。 他从东方不败腰间取走长剑，“不是很趁手。”他挽了个剑花，随后便是连续七声“叮”。 东方不败循声望去：只见银光微闪，老教主脚边落了七根银针。 霍勉依旧笑向那位刘姓大太监道：“《九阴》？” 大太监终于面色凝重起来，“不错。” 第十章 认得出《九~阴~真~经》的招式，这人的出身……刘公公面色越发严峻。 前朝末年，《九阴》落在了周芷若手中，随后峨眉派因为这位名震天下的掌门而兴盛一时，随后……就立时衰落。 好徒弟难得，在改变武林传承体系之前，想改变这点真是纯靠运气。 此时霍勉也笑道：“《九阴》极吃悟性，况且周芷若自知弟子无人能修习如此高深内功……以周掌门才智自是要与朝廷有所约定。只可惜《九阴》入得大内，这百年间大内高手如云只怕也没几个能窥得几分真味。” 话说，从系统中兑换《九~阴~真~经》出来需要一笔功德，但只在系统中翻阅而且自己使用的话，就特别实惠了…… 霍勉现学现卖，为了攻心，随手便是几个《九阴》之中的独有招式。他还怕这位大内第一高手看不出来，刻意从低到高，逐一“演示”了一下。 实际上，大内的《九阴》内功和招式部分都少了一半，当然缺的都是高阶的那部分——换句话说也就是大内高手们都看不明白的那部分，至于附录，也就是医疗养身的那部分……从周芷若手中拿到的《九阴》压根就没包含。 刘公公见识过霍勉这套招式，双目圆睁不说更是额头见汗：不是说硬拼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他口中称呼峨眉派那位周掌门为周芷若，八成这位“老鬼”的辈分比他们预估得还高！ 朝廷在魔教中可是安排了些耳目，东方不败与他的心腹们对老教主的来历其实并不怎么避讳。 因此当霍勉三人出现在京城城门之外，刘公公已然知道了眼前这位乃是借尸还魂……原本他还不怎么相信，还跟徒弟嘀咕过“实在离谱”，然而眼见为实过后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眼见对手心神震动，霍勉笑道，“全力以赴吧，省得以后当断不断。” 刘公公再不犹豫，“好！”话音未落便捏着银针袭杀而来。 霍勉眼神一凝：不愧是当世第一。开个二级战神附体实在不委屈。他大赞一声，“来得好！” 然而同样的话音未尽，空旷的大内还有点余音袅袅之感，他一连使出连环七剑，一一点落刘公公手中银针，最后剑尖悬停于刘公公眉心，他又笑了笑，“可还畅快？” 刘公公一怔，旋即仰头大笑，“痛快！”他活了八十多年，已经有大半辈子都不曾像刚刚那样招式尽出，还被人彻底压制了。 霍勉见状又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给你做祖爷爷也是富富裕裕的。”顿了顿又诚挚道，“自我醒来，便发觉整个江湖连带着朝廷……孩子们的功夫都忒看不下去。这个时候，还能出个你这样的英才委实难得。” 刘公公可是《葵花宝典》与《九阴》残篇兼修——须知这两部功法的内功可是有多处冲突。兼修的难度与从《葵花宝典》改练《乾坤大挪移》相差仿佛，而东方不败需要霍勉的亲身指点，这位老太监则是全靠自悟，足见此人天资了。 霍勉这番老气横秋的点评，听得刘公公十分舒坦：对方是个至少百多年前便纵横江湖的老人家。 就跟昔日霍勉出手让东方不败心服口服之后再用“借尸还魂”的老前辈身份做解释，东方不败深信不疑一样，这位刘公公再次“眼见为实”之后也一样“不得不信”了。 却说霍勉与这位大内第一高手有说有笑，林平之悄悄凑近东方不败，附耳问道，“教主，您刚刚看清没？” 东方不败十分坦诚，“看见了残影，琢磨出了点皮毛。” 林平之顿时丧气，“老教主怕是要嫌我笨了……”他只能看个老前辈的起式，至于那位公公……他没来得及看清。 霍勉闻言还特地安抚一句，“你还没中秀才呢，就不要去想进士及第以后怎么办。”说着他随手指向刘公公，“进士及第，”又指向东方不败，“原本是解元，如今是会元。”再指向刘公公那个徒弟，“会试中了。” 刘公公直接笑出声来，“前辈这话哪个都听得懂。”笑够了才正色道，“咱家这就去禀告圣上。还请几位随我来。” 霍勉三人在大殿之外只等了一小会儿——眼前的大殿就是交泰殿，霍勉他老家那个世界说弘治帝与张皇后同起同居，在这个平行世界里这一点也是一样……因为他们三人就是张皇后亲自出面迎进门的。 总体而言，皇帝对江湖人士必有防备，但是张口就说要来给圣上延寿的……江湖高人，还是有刘公公背书的高人，张皇后一个没忍住就带着宫女内侍直接走出大殿。 霍勉对张皇后拱了拱手，东方不败与林平之照葫芦画瓢……这礼数张皇后全无挑剔之意，她身后的内侍和宫女也面色如常。 霍勉心里不免点了点头：张皇后的心思一眼就能看透，急着请高人为她的丈夫诊疗，其余的真是没来得及想，或者说想到了也全丢在一边。 霍勉三人踏入大殿，把长剑交到侍卫手中——虽然有点多此一举，但来到了皇帝老子的地盘上，一些规矩能遵守还是遵守吧。 再步入内室，霍勉放眼一瞧，颇为无语：弘治帝只着中衣正……跟老虎蹭树似的，不停扭动。 霍勉指尖点在弘治帝的腕上，用系统粗粗一扫，结果与他的判断完全一致：弘治帝因为过敏而高烧，此时神智不清。 所以他们三个这么容易就进得交泰殿。 老实说高烧在这个时代很是凶险，想想入宫后切磋和面君都如此顺利……此时连林平之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霍勉在老家时就是医生，过敏通常都和免疫系统相关，在那个时代也没有什么根治的办法，只能做到缓解…… 在以前的几个世界，霍勉一直都没丢下医术，有系统里的教材还有任务中无数的练手对象，时至今日他的自然水准极高，二话不说开好药方：内服和外敷的…… 有个久病的丈夫，张皇后都不只是粗通医理的水平，她看过方子忍不住赞了一声“妙”。 刘公公看过之后更是心悦诚服道，“妙极！” 东方不败和林平之就坐在边上看热闹，见皇后与大内第一高手齐齐露出惊喜之色，想起自己双腿之间……林平之低声笑道，“真是……” 东方不败替他补全了后半句，“少见多怪？” 这四个字屋里数人全都听了个正着，但没谁有什么特殊反应：怪才有怪癖，忒寻常了。 霍勉静等内侍带回方子上的药材之际，他默默地打开了系统商城：就算不动用系统，他也有把握纯靠自己的本事为弘治帝延寿，然而这就意味着他得常年守在皇帝一家子身边…… 这个他不大能接受，因为之后有些事他必得亲自到场。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内侍已然配齐了药材，霍勉一指小茶炉，“教主，你来。”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坐在霍勉身边，“老教主，先下哪一味药？” 张皇后与刘公公对视一眼，刘公公对皇后微微摇了摇头：意即请娘娘信任他们……。 霍勉的身手彻底镇住了刘公公：若是他对陛下有什么恶念，直接刺杀或是下毒最为方便，何须这样现身于人前？ 刘公公同时有个秘密，他从没跟谁提起过，自打他功法大成，就有了分辨善恶的能耐。魔教教主与父母双亡的镖局少东家倒罢了，但带着二人的这个借尸还魂的老前辈他瞄了好几回，结果都是至善之辈，而且他再进一步的机缘也正在此人身上！ 张皇后把心一横：圣上都烧了两天了，再不退烧只怕……不好。太医们法子不多，刘公公替圣上疗伤也不大见效，难不成还全靠圣上自己苦熬了？！ 用人不疑，刘公公既然是这个意思，那她就且先瞧着。 却说霍勉教东方不败熬药，自己则亲手调制外敷的药膏，他随手碾一碾攥一攥，那些炮制好的药材便全成了碎渣…… 配置药膏除了物理磨碎药材之外，基本没有技术含量。混合药油，霍勉随便搅了搅，就把这一小盒药膏交给了张皇后，“还请娘娘为圣上敷药。” 这药膏……几乎是立竿见影！ 圣上四肢上红疹刚敷上药膏，就消退了一点。圣上即使在昏迷中也舒服了不少，紧皱的眉头已然松开些许。 片刻之后东方不败熬制的药汁也已经完成，霍勉这次再请皇后为圣上喂药：这个退烧药跟糖浆差不多，味道其实挺可口。 灌下药不过半个时辰，弘治帝便悠悠张开眼睛，他不等众人开口，自己先摸了摸额头，哑声嘀咕道，“这么多汗。”说完稍一扭头，就见到惊喜的皇后，含笑的刘公公以及一个陌生的中年美男子。 皇帝的脑袋瓜无须怀疑，更别提这位是出了名的明君。弘治帝虽然气虚体虚，但忽然间就觉得精神头挺足，他便笑问，“这是从哪里请来了的隐世神医？” 第十一章 话说，弘治帝在他醒来之后，他头顶瞬间便多了好大一片繁茂的丛林，不仅够绿还镶着金边儿…… 霍勉打开功德之眼见此情景也不由眯了眯眼，看着满眼的“金镶翠”，他真是忍不住地给面子。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乡野之人，当不得圣上夸赞。” 弘治帝在刘公公与皇后的搀扶下坐起身子，笑眯眯地做了个拱手的姿势权作回礼——看刘公公刚刚递来的眼色，他已然猜出眼前这位功力深厚，刘公公只怕奈何不得人家，偏生这位还药到病除…… 弘治帝相较于他的祖辈，要豁达得多。他笑问：“神医贵姓？”在问话之前他先瞄了眼自己曾经长满红疹如今已然敷上药膏的胳膊……先不说疹子消退得如何，只说不再刺痒，便足以说明药效，以及眼前这位神医的医术。 弘治帝顿了顿又道：“记得昔日明教第三十一代教主武功横行天下，又精通歧黄之术。记得那位老教主姓陆……” 霍勉笑而不语。 东方不败面露恍然之色：他并不意外圣上能猜中老教主身份，毕竟明教解散时教中典籍几乎全部落在朱元璋手中。 林平之则欣慰地笑了笑：终于知道老前辈是谁了…… 然而他不否认众人全当他是默认。若是出身于其他门派，弘治帝不会显得如何亲近又和气——光凭退烧这一条还不足以圣上礼让至此。 从某种程度上说，老朱家得子孙跟现在的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一样，都是这位老教主的后辈。 其实若非念顾着这点香火情，当年那些明教教众也无法顺顺当当地建立日月神教，且让日月神教延续至今。 武当少林延续数百年，若非朝廷出手打压，何至于现今连主持公道都斟酌再三？再有峨眉派现今的状态作比，有心人如何还看不明白？东方不败早有猜测，如今听圣上所言，不过是再次验证了他昔日念头而已。 想到这里，东方不败难免联想起《葵花宝典》的来历：若是今后的教主都修炼《葵花宝典》，日月神教传不了几代就要分崩离析。 朝廷……这些年倒是直接不曾打压神教，但暗地里手段不少。可见任教主与他争锋，也在圣上的“预料之内”吧。 东方不败又是恼火又是无奈…… 霍勉恰在此时悠然道：“身在五行中，想要踏出三界之外还需努力才是。”言毕他又望向弘治帝，“圣上先歇上一日再说。”拱了拱手，便带着东方不败与林平之一起告辞。 对于这样神异的老前辈，弘治帝真是吃多了才会跟人家计较礼数。 霍勉三人走后，弘治帝先柔声安抚了皇后，之后才跟刘公公闭门说话。 弘治帝在床上躺了快三天，好不容易浑身舒坦神志清醒，他巴不得立即做些正事。 却说弘治帝从刘公公口中得知霍勉得要求，他略作思量后便吩咐道，“应下便是。”随即话锋一转又道，“既然他手中有《九~阴~真~经》与《乾坤大挪移》，那就与他互通有无，差价……”说到这里他也笑了，“他要什么就给他。” 《九阴》与《乾坤大挪移》都有医术篇，弘治帝最看重这一点。宫中不止有功法典籍更有罕见的药材，弘治帝不怕这位曾经的明教教主不动心。 在京中驿馆休息了一日，东方不败出门联络了一番赶在傍晚之前把那个“堵门”的小将叫到霍勉眼前。 霍勉用功德之眼瞧了瞧，“是个可造之材。” 这小将消息灵通，今早便大略得知昨晚宫中之事——他身后的那位刘公公乃至于圣上都乐意见到下一任神教教主心向朝廷。 这孩子毕竟从军这么多年，说他跟朝廷没联系……东方不败都不信，不过他并不介意这孩子的出身：连他都让老教主在短短时间内教成这样，常年跟在他和老教主身边最后心向哪一边真不好说。 至于霍勉就更不在乎：连个小孩子都不能洗脑成功，他还做什么任务。 却说再见弘治帝，霍勉点了点头：不过隔了一天，弘治帝气色便好了许多。霍勉在系统里把给林平之的那本基础功法有改了改，又让系统鉴定了一下确认无误，才郑重递给弘治帝，“圣上现在无事不妨照着修炼一番，里面还夹着张方子，对圣上的身子颇有好处。” 弘治帝本人的修炼天赋……实在是最烂的那一等。烂到刘公公都只能面露怜爱之意地忽左忽右地转移话题——一提到自己的根骨就是这般反应，弘治帝自然也不抱希望。 若非如此，刘公公怎么也能为圣上寻个强身健体得功法，老实说如今流传的内功心法，圣上不练还好，练了就是催命…… 走火入魔未必，但经脉逆行真气逆冲之类，真的是修炼内功的家常便饭。 眼见弘治帝面露疑惑，霍勉解释道，“这功法中正平和，是我那个时代给体弱的世家子养身的上选，唯一的缺点就是极耗药材，还是上等的好药。” 弘治帝闻言释然，他也不掩饰，直接把这本功法递给了身边的刘公公。刘公公翻了几页便郑重一礼，“咱家多谢前辈。” 弘治帝也十分欣喜，“多谢前辈。”这一声“谢”和“前辈”他称呼得真心实意。 霍勉摆了摆手，又问，“听说二皇子也病了？” 弘治帝如今两个儿子，长子站住了，但次子自打降生便小病不断，也是让夫妻俩闹心得不行。 霍勉也不客气，“请小皇子来给我瞧瞧，”抬头一笑，“如何？” 这还能说不？ 不一会儿，张皇后亲自领着小皇子前来。一岁多得小皇子走路都有点勉强，但张皇后为显重视，硬是牵着儿子的小手一步步走过来。 昨晚安稳地睡过一觉，弘治帝便跟她详细地说了宫中秘典里如何记载这位明教三十一代教主。 听说这位老人家要见见她的小儿子，张皇后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却说霍勉见到这位小皇子稍微算了算：治疗弘治帝无疑是笔“赚钱的买卖”，但治疗这位小皇子怕是要倒贴点本钱，只希望这孩子将来……要不然他也教教这位小皇子？ 功法图书馆没有朝廷的参与，好像也未必能长久。最起码延续三代，也不枉费他这么费心费力地带徒弟一场…… 于是在他提出要教导小皇子武功得时候，帝后二人忙不迭地应下。 看着小皇子亮晶晶的眼睛，以及抱着他大腿的小手，霍勉从系统里兑换了一颗五块钱，不，五功德的强身健体丸，俗称大力丸，给小皇子塞到了手中。 这个大力丸有诸多口味，霍勉这次选的是巧克力味儿，因此小皇子都没把这药丸给他父母以及刘公公看过就咧着小嘴吃了下去。 味道很好，小皇子在迟疑了一下之后便抬头盯住霍勉，满眼期待。等待投喂的……可惜小皇子固然粉嫩可爱也不及他亲闺女，霍勉笑眯眯地从怀里摸出好几块丸子——这回就真是巧克力了。 霍勉留在京城半个月，把宫中收藏得功法全部抄了一遍，还把《乾坤大挪移》和半本《九阴》拿给刘公公抄了一遍……之后满载而归。 捧着这两部放出消息无数江湖人都要硬闯宫廷的“至宝”，弘治帝对刘公公感慨，“这位真是出奇的大方。前朝那个时候的江湖倒是令人向往。” 刘公公笑而不语：江湖厉害了，朝廷就得衰弱了。 回到黑木崖得花好些功夫来整理这些典籍，霍勉暗叹这个苦力活实在是躲不掉。 三人距离黑木崖神教总舵百余里的时候，东方不败得到消息：任盈盈果然请令狐冲把她爹救了出去……然而向问天跟着大小姐夫妇走了，任我行却执意留下来。 实际上再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修炼《吸星*》隐患极大，虽有法子暂且缓解，但终归治标不治本……他甚至有预感，若无顶级内功辅助，他的寿数也就这几年了。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任我行看中了《乾坤大挪移》，希望就近拿到这本典籍……偷盗强抢什么的，他倒是不敢想，因为他自知悟性有限，若无老教主指点，《乾坤大挪移》八成入门都难，更别说他还舍不得丢下经过自己改良过的《吸星*》。 此番任盈盈再上黑木崖，与父亲密探一阵也只能无奈离去。 从心腹口中得知这些，东方不败不以为意，“随她去。”正好他回去也该再次清理人手。以后魔教……按照老教主的意思，教众贵精不贵多。以教中藏书，不怕没人前来“讨教切磋”。 话说神教如今还有两万教众，东方不败修炼之余竟真的把两万人挨个见了一遍，香主堂主护法长老也都换了一批人，尤其是长老直接从十人扩充到二十人。 至于以前那些吃过三尸脑神丹的高层，此番都得以荣养，尤其是从教中藏经阁里领取适合自己的功法以及数种教中亲自炼制的养身疗伤丹药，大多数人也没什么怨气了。 实在是想“领补偿”都得在老教主眼皮子底下走一遭，众人也实在是不大敢造次。 却说这一年匆匆而过，待霍勉自觉准备工作弄得差不多，他觉得该……出门做广告去了。 五岳剑派并排就是个好机会。 东方不败经过一年的修炼，看着比以前更年轻了好几岁——床笫之间跟他的莲弟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弄得二人都滋润无比，此番听霍勉说要去“五岳剑派”逛一逛，他当即兴奋道，“再待着都要长毛了。”说着也略带怨念，“老教主不许出门……” 武功大成就想出门嘚瑟显摆……好比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霍勉心说若不拘你一年好生修炼，你脑顶也不能由灰转绿——是的，东方不败只要负起他的责任，用心处理起教务，他的功德很快便由功过相抵变成了小有盈余。 不过修炼神出鬼没出名的《乾坤大挪移》，东方不败的性情也往“不可捉摸”这边拐了拐。 但他不是阴晴不定，也不是喜怒无常，看起来就是越发爱调笑罢了。 而林平之在修炼半年打稳基础之后，霍勉指点他修炼起《九阴》……《九阴》乃是正道功法，不可能一蹴而就，此时林平之不过略有小成却也足够给他自家报仇。 当然这次出行不再是三人行，东方不败不爱讲排场，但心腹侍卫以及若干使唤的人手总得备齐，而且这次弘治帝还特地派了人前去嵩山观礼…… 到了嵩山，朝廷特派的高人先主动找上门来，一瞧也是熟人——正是当日宫中与东方不败比试的那个中年太监，刘公公的徒弟。 他此来除了问好道谢便是打听霍勉此行的目的。 霍勉微微一笑，“让大家去神教看书。”又特地提醒道，“等小皇子满五岁，每年都到黑木崖待上三个月。” 这太监一听顿时松了口气：看书什么的倒也罢了，反正不光是他，包括他师父，圣上在内都不信这位老教主真正全面开放神教藏经阁，任天下人上门取阅，前去看书必然有条件在先，看这位老教主的意思，只怕条件不低。这一点朝廷始终不大担心。 至于小皇子……随着小皇子身体好转，皇后有些不舍得儿子到老教主这里吃苦……好吧，吃苦到还在其次，关键是她不舍得儿子长久不在身边。此番听说老教主每年只教导三个月，这位公公也替娘娘欣喜…… 与这位太监分别，霍勉三人一点都低调，大大咧咧地踏上嵩山封禅台……期间不是没人尝试“除魔卫道”，然而只靠林平之就把这群热血冲脑的正道侠士一一“送下山”。 其实战胜这群乌合之众并不困难，难的是林平之带着神教若干侍卫一起击退来人，自始至终都没闹出人命…… 不过就算东方不败这位魔教教主亲至，左冷禅并排之心也不会就此中断，尤其是大和尚与老道士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更别提出手，给了左冷禅足够理由：好吧，魔教就不能来观礼？ 这里的内情连左冷禅也不知晓：大和尚与老道士私底下跟霍勉见了一面……神教之中各种耳目都有，左冷禅和岳不群得到魔教老教主在世的消息他们也不当真，倒是大和尚与老道士听说后找机会见了一面商议过一次，这次终于得以亲见…… 大和尚与老道士得内功比不得他们昔日的长辈，但二人皆是德高望重之辈……这个德高望重一点都不虚，而且他们还同为出家人，多少都开了天眼。 老实说二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什么神神鬼鬼，但这半吊子天眼足够他们分辨气运浓厚之辈，以及……大德与大贤。 在这二位眼中，霍勉通身金光，亮到根本看不清本人面目……于是魔教前教主这种话，这二位都实在叫不出口。 魔教老教主身上的功德简直能闪瞎天眼，远比他们两个更浓厚，大和尚和老道士不说见死不救，连搬弄是非都做不到。 于是与少林武当亲近的几个门派从二人口中得知“魔教老教主”的情况……别说讨伐，甚至都有点上前攀谈甚至讨好攀附的心思…… 正道人士对霍勉他们的态度分成了好几派，就在这种诡异的状态下，霍勉他们之后站上封禅台得过程都堪称顺利。 然而真正来到了目的地，几位“主角”还不曾出手，林平之先让他憔悴的小媳妇岳灵珊堵了个正着。 林平之对岳灵珊的心思始终很复杂……霍勉看林平之满脸“五味杂陈”，特地嘱咐道，“凡事……记得无愧于心。”又让东方不败瞧着点他这个年轻气盛的小师弟。 东方不败得令，很是干脆道，“你怎么这回看不开了？她是她，她爹是她爹。”只要长着眼睛的都知道，岳不群与岳灵珊压根不是一路人。 东方不败这话传入霍勉耳朵，他也补了一句，“若是有机会，救救你师娘。” 岳灵珊小丫头脑顶是灰色的，但她娘宁中则则是一片浅绿。 岳灵珊再天真烂漫又非胸大无脑，假扮酒家女坑了小林子一家，纵然当时被父亲蒙蔽，事后她如何琢磨不过味儿？ 原著里岳灵珊纵然被林平之杀死也无怨由，除了真爱只怕就是愧疚了。 现在多少存了点破镜重圆的机会……关键是林平之显然对岳灵珊旧情难了：二人在见面之际，姻缘线同样是瞬间爬满了二人腰身……论缘分深厚，当真不比令狐冲和任盈盈差上什么。 见此情景，霍勉可不使就唤东方不败去搭把手？费心费力地教了他们两年，终于把二人都扳回正道，正是坦然享受“弟子服其劳”的好时候。 平心而论，岳不群与左冷禅的比试技术含量真心不高。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多在封禅台之上，林平之则找上了他的仇敌……不到半天功夫，林平之去而复返，玉面染血笑得有点……扭曲。 霍勉立时给了东方不败一个眼色。 趁着左冷禅略显狼狈的败走，岳不群站在封禅台上意气风发，这位名震江湖的魔教教主直接找上了岳不群…… 一直默默旁观，内心却不知开了多少次锅得令狐冲以为东方不败要对师父不利……也只得挺剑上前相助。 此时岳不群与令狐冲纵然联手都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然而东方不败为了打广告，也是动了真功夫。 老实说除了老教主，能让他打起精神全力施为的人也只剩宫里那位。不过，他边腾挪闪动边赞叹道，“这才多久没见？任大小姐你这个小夫婿进境实在了不得！都快赶上我小师弟啦。” 此时任盈盈在台下真是高兴也不是气恼也不是，上前相助不对，束手旁观也不对。 林平之则好似忽然回神，直愣愣地冲着岳灵珊走了过去，一把捏住他小媳妇得手腕，“我不怨你。”又是好一阵咬牙切齿，“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岳灵珊原本就在咬唇硬忍，闻言过后再也忍耐不住，悲从中来，一只手捂着脸泪流不止。 宁中则刚刚杀入战团想要帮助丈夫，然而她一出剑就让东方不败使了个巧劲儿，被一剑柄糊了出来。 岳灵珊见母亲跌在地上，哭声戛然而止：母女两个已经知道她们的丈夫和父亲做过什么…… 林平之亲自扶起岳母，“跟我走吧。岳不群死罪可恕，活罪难逃。” 岳不群暗害了五岳剑派之中多少好手，若是让他继续逃得出去逍遥自在……老教主绝对看不下去。 这念头一起果然台上分出胜负。东方不败自始至终无意杀人，大和尚与老道士全看在眼中，于是他们不仅没出手，更是尽力约束几个亲近的门派……先看看再说。 话说东方不败先把令狐冲轰下台，又制住岳不群，等手下上前先把岳不群绑了……他才面向众多正道人士，“如今典籍功法散佚甚多，老教主甚是心痛……”他露齿一笑，“今后武林豪侠尽可到我黑木崖上坐一坐。”说着便把早就准备好的小册子分发出去。 大和尚和老道士还不等开口问询，先被那薄薄的小册子吸引住了。别说这二人暂时开不得口，在场武林中人也传看着小册子，一时震惊得不知先问什么好。 小册子上的意思很简单，做任务攒点数，点数换功法。 见众人先是一片静默，旋即便是好一阵嗡嗡嗡，此时霍勉才从他一直待着的……视觉死角，一个后有山石前有苍松的角落里漫步而出。 见到他岳不群瞳孔骤缩。他知道这个人！ 原本他以为林平之生父逃得性命也修炼起《辟邪剑谱》才把儿子救走，可当他越练越精深，才明白昔日那当胸一脚无论如何都不是《辟邪剑谱》能练就的招式。 然而借尸还魂太过离奇，他依旧不信：他不信天不信地，唯独笃信实力，自身的实力。 然而现在他忽然觉得……不信不行了。 东方不败昔日虽然号称江湖第一，但此人的水准他并非一无所知，他并非不能理解，可这一次亲身体会过后，他发觉自己错了。 东方不败必然是修炼了更为高深的内功才有现在的实力。然而江湖上比《辟邪剑谱》也就是《葵花宝典》更为高深的功夫，不过两样，《独孤九剑》以及《易筋经》。 东方不败显然修炼的并非这两种……纵是宫中收藏的《九阴》残篇也不会让他进境如此……斐然！ 果然……这就是命吗……岳不群想到这里他不由垂了眼。 霍勉等岳不群平静下来，才当众问道，“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他几乎把投鼠忌器写在了脸上。 对神教而言这位华山派掌门也是烫手山芋，东方不败只管绑人，不管关人。 林平之纵然报仇心切此时都忍住不亲手去动岳不群……对此霍勉心中满意，他问向大和尚和老道士，顺便还瞧了眼令狐冲，“你们正道的掌门你们自己处置吧。” 左冷禅重伤，岳不群在查清他所作所为之后被囚禁于少林，原著里那场相会于华山自然也不复存在。 不过神教长老尸骨还是要收敛，同时华山那几个山洞里还有不少正道高人死在里面。东方不败知会过正道人士，在大和尚与老道士得见证下取回了长老的尸身，带回黑木崖安葬。 封禅台之战过后半年，正道人士似乎也商量出了个章程，他们派了些弟子前来黑木崖……借书。 如今黑木崖山底两条大路，一条通往日月神教总舵，另一条边上立了块大石，上面只有三个大字：图书馆…… 领头的武当弟子颇有点一头雾水，但既然来了那就硬着头皮上吧：掌门说了，那位老教主有过保证，他不蒙人。 年轻弟子们沿着山道一路前行，走至半山腰便见到了数个气派的楼阁。每个楼阁门口都立了个牌子…… 他们先从左起那间瞧起…… “什么？想借书先办~证？” “领任务回来交任务，获得点数，凭点数借书？” “这条跟那本册子上说得一样。” “哈？今日打折书籍？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今日五折，只要五百点？名额有限，申请从速？” 叽叽喳喳过后便是一派沉默。 “真的假的啊？四川百荣帮帮主被杀，查清始末报酬一百点？” “五百点似乎不难赚啊。” “寻找药材……你们快看，可以用药材换点数！” “哎呀，这个肯定……也绝对不会伤天害理！” 当然不会啦！林平之坐在书案前，笑看这群年轻的弟子继续兴奋地叽叽喳喳。 却说图书馆运营三年整，江湖上杀人夺宝之事锐减……霍勉特地吩咐东方不败把这份数据报告送到少林与武当。 这次前去跑腿儿的自是弟子的弟子……昔日那位在京城城门外拦路的小将是也。 昔日那位在京城城门外拦路的小将是也。小伙子眉清目秀，未语先笑……大和尚与老道士亲自见过这孩子，之后便通信感慨……神教又有后人为继，再有图书馆……真是怕要称霸江湖百余年。 可二位毕竟是头顶草原，昧着良心终究做不到。 “又能如何？咱们能否心无旁骛，将藏经阁开放？”大和尚面带笑容，双手合十，“终究是让那一位走在了前面。” 老道士亦笑，“罢了，凭那位的功德……江湖平静总归是好事。连那一位……不也乐见其成。” 弘治帝自然乐见其成！江湖高手想为了秘籍打劫，首选也是黑木崖图书馆而非皇宫！ 他儿子已然被送到了黑木崖，跟着霍勉学习……说是学功夫，实在是有点难为这位小皇子…… 不过五岁的小皇子连扎个马步都十分困难，又不是自己亲生，霍勉并没太多耐性带孩子。小皇子毕竟是个男孩儿，最初的生疏期过去，自然发挥本性，上蹿下跳跑个不停。 霍勉捏着眉心，抽痛着想起自己女儿无比乖巧得片段，从而……越发不耐烦。 跟着小皇子的内侍何等精明？无需霍勉表露几分，就看得出这位老前辈……差不多忍到极限了。 就在内侍忧心忡忡，想要找娘娘乃至于圣上寻个主意的时候……岳灵珊有孕！ 父亲战败被囚，岳灵珊自然痛苦，被林平之半~强~迫~着接到黑木崖，整日里郁郁寡欢……而林平之为了安慰她……话说以林平之这种纯情少年也想不出什么安慰妙招。 不过岳灵珊发觉丈夫并非她想象得一般……就是与她父亲一样的那个“一般”，倒是多少宽慰了一些。 然而就算这样，林平之也是努力了三年才听得喜讯。 霍勉关注着任务完成的进度，心说小林子你再怠惰一点我只怕都要看不到了…… 话说岳灵珊有孕，就有些母爱爆棚，霍勉看小皇子觉得有点烦，可岳灵珊看人家就是可爱得不得了…… 耳边多少清静了点，霍勉又等了半年，终于再次等来了任务完成的关键点……令狐冲因为修习《吸星*》导致真气紊乱，被走投无路的任盈盈送进了少林。 大和尚也是个妙人，为此还特地送信来问他，可要出手救治？ 于是他早就看上令狐冲，这一点连大和尚都知道了吗……霍勉不禁莞尔。 第十二章 有霍勉这尊“大神”坐镇，知道老教主根脚的教众们无一不规矩，任我行当然也包含在内。 这位前任教主也在默默做任务攒点数，好从图书馆内兑换顶级内功——顺带一提，神教教众兑换功法根据功劳和资历享有不同程度的折扣。 东方不败还特地为任我行炼制了一些理气止痛强健筋脉的丸药，不然这位前教主哪里能平平安安撑到现在？ 任我行倒也承东方不败的情，夺教之恨在《乾坤大挪移》的“感召”之下也丢在了一边。 东方不败专为任我行炼丹也不是全部发自真心，或者说真心的部分实在很小：他是不得已。 自打图书馆开业，踊跃的读者们全力做任务兑点数，尤其是他们几乎是同时第一时间兑换出了《图书馆藏书目录》之后，读者们做任务借书就越发热情——目录只售一点数，等于白送，兑换出来抄一份送人或者卖出去，图书馆这边也是不管的。 然而藏书目录传扬出去……前来偷书和抢书的~飞~贼与~劫~匪就层出不穷了。简直就像年夜里下饺子，噗通噗通地往黑木崖这儿跳，一波又一波，一锅又一锅，没完没了。 最先跑来送死的必然是头脑简单功夫又不成的菜鸡，但是俗话说蚁多咬死象，菜鸡太多也是烦不胜烦。 日月神教固然家大业大，然而作为距离京城最近的江湖名门，常年留守黑木崖的教众不过两千。 霍勉笑眯眯地看着东方不败与林平之总动员了好几回，两千教众轮班轮了好久，可算把第一波来攻的菜鸡都打发下山——识相的，挨上一顿狠揍，不识相的，丢到黑木崖山下改善土壤去。 但凡长着脑子的看得出来，在图书馆开张且若干办了证的读者积累下足够点数，换得相应内功典籍之后……整个江湖都能确信……魔教边儿上的图书馆里真有“至宝”。 于是在多方势力的挑唆鼓动甚至是大力支持之下，便有这一波菜鸡组团前来打劫。然而这群人全是炮灰，纵然悉数留在黑木崖，幕后的谋主和大人物们不会有半点心疼。 之后即将到来的第二波，才会是对图书馆的真正考验，就是考验作为图书馆馆长东方不败以及他的手下们是否有能力护住这份江湖几乎人人觊觎的宝山。 所以东方不败乃至于林平之才会如此紧张严肃地备战。 霍勉暗中合计了一下：如果朝廷不出手，下一波攻势两个便宜徒弟带着整个日月神教依旧接得下来，毕竟五岳剑派已然是半废的状态。可即便如此，代价只怕不小。 更何况这种削弱江湖的好机会，朝廷为何不出手？接连出手为圣上与二皇子调理好身体，圣上看在霍勉这份救命的恩情以及与日月神教的香火情上，也许会不那么积极插手，但朝廷并非圣上一个人完全说了算，那些宗室藩王权贵世家为了给自家子孙留个传世的功法，没有不趁火打劫的道理。 说起打探消息，教主做得还挺到位。 林平之平时看着“场子”，能从前来借书的读者那儿听来不少消息……不过消息听得越多，东方不败他们的神色就越发凝重。 霍勉冷眼瞧了足足三个月，终于忍不住了：这几个傻孩子是要打算独自对敌不成？ 他又得出面教导一二了。 正好时间到了，二皇子该回京找他爹妈去了，霍勉便表示要亲自护送皇子，顺便看看圣上，同时钦点教主随行，让他跟着“散散心”。 老教主就是教中的定海神针，东方不败再如何脱不开身也得走上这么一趟。 这三年里，霍勉与弘治帝夫妇没少往来，因此他与东方不败进宫拜见时，圣上刚从树上把太子撕下来，夹在腋下，亲自“犒赏”太子一顿竹板炒肉。 皇后抱着肉嘟嘟的小女儿，就在边上看热闹：自从圣上修炼了那本内功，身子一日比一日硬朗。 丈夫身子康健，连带着小公主降生以来都不曾闹什么病。 至于儿子们……张皇后一点都不担心孩子们有什么性命之忧：圣上当着她的面儿揍儿子，那就让圣上揍吧。如此活蹦乱跳的圣上，以及更为活蹦乱跳的儿子，这种事儿在几年前她都不敢想哇。 心情正好的张皇后见到霍勉，顿生“恩人来了”之感，笑得越发由衷。 而揍完儿子神清气爽的弘治帝见到规规矩矩上前行礼的小儿子，还特地抱起来颠了颠。 寒暄几句，霍勉为圣上诊过脉，得知圣上身体状况十分欣喜的皇后带着儿子告辞之后，霍勉就跟圣上为图书馆说道说道。 图书馆里的功法宫中多有备份，没有备份的那部分，说实话圣上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图书馆开张三年一派“欣欣向荣”，如今终于惹来强敌，一样不在圣上预料之外。 霍勉不卖关子，“圣上没有不方便自己人出手，不如委托江湖人操办的‘小事儿’吗？” 能让圣上烦恼的，又有几件是“小事儿”？ 弘治帝调侃道：“我若是瞧哪个不顺眼，可能请动前辈们出手抹去那个‘小麻烦？’” 非得要前辈出手的，又有哪个真是“小麻烦”？ 二人难得默契了一回，霍勉与弘治帝相视而笑。 霍勉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才又道，“我不好为您直接出手，却能为您收集罪证。” 到目前为止，图书馆所有能兑换点数的任务都是由东方不败一手包办。不过他发布的任务倒没有一件昧着良心——看他逐渐青葱起来的头顶，不言自明嘛。 对此，霍勉喜忧参半。 东方不败一直表现得能屈能伸，在发布任务时做点文章他不信这位把持日月神教多年的教主想象不到。 而他始终不改初衷，坚持不跟圣上合作，就是心结作祟了。 江湖出现一位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同时这位高手又能号召群雄……换谁做皇帝，也不愿意自己的生命受威胁——如今，就连少林和武当可都是响当当的保皇派。 之前的日月神教就是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东方不败在内功大成之后闭门不出，一方面是他因为缺*体部件而心灵扭曲，另一方面……八成就是韬光养晦，省得总让圣上记挂。 思及此处，霍勉腹诽不已：原著里没提，令狐冲独霸天下之后若是真心再度经营门派，结局也未必……能善终。 此番面君与圣上达成一致，离开宫城后霍勉才拍拍东方不败的肩膀，“怎么？还放不开？” 东方不败止住脚步，低声道，“原想趁着您在……” “恢复昔日明教荣光？”霍勉笑道，“那时候~政~局~如何？现在又如何？此一时彼一时啊。天下安定，江湖中人终究难憾大势，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再说我立下的规矩，也只能牵制高手。除了圣上，再拉上少林与武当，我走之后你才能守着图书馆站稳脚跟。” 东方不败大惊失色，“老教主您……” “你以为借尸还魂能活多久？也就这三五年的事儿了。我希望我走时能没什么遗憾。”距离完成任务，的确也就三五年的事儿了。 东方不败一怔，旋即垂首不语。 不说话不代表他内心平静。霍勉勾住东方不败的肩膀道：“以后都看你的了。当然在我走之前……”他已经彻底压服了大内第一高手刘公公，之后怎么也得亲自出手让大和尚与老道士体会一下，“还是得给你扫除点麻烦。” 捡日不如撞日，那就走着吧。 二级战神附体脚力全开能日行五百里，有此脚力在少林与武当转一圈半个月足矣。霍勉话虽如此，实际上他是特意赶在老道士尚在少林的时候往少林赶的。 赶到少林的时候，“正巧”宁中则正在少林探望她那被囚禁的丈夫岳不群。 老实说少林与武当的处置方式霍勉十分欣赏：把伪君子岳不群关起来，而真小人左冷禅基本身败名裂之后在自己的地盘里养伤。 考虑到嵩山派与少林的距离，其实关不关在少林都一样。 话说丈夫战败被擒，宁中则最初也是痛不欲生，后来还是令狐冲灵机一动以“华山派生死存亡”说动师娘重整门派。 岳灵珊嫁给了林平之，令狐冲又与任盈盈情定终生，宁中则若不站出来，华山派只怕比恒山派还要名存实亡。 却说此时的宁中则面色憔悴，因为女儿有喜多少还撑得住。与霍勉、东方不败打了个照面，她平静施礼之后离去，话都没多说一句。 现在的日月神教已经很难用正邪来界定。东方不败这位魔教教主能大大方方踏入少林，本身就能看出方证大师的态度。 霍勉望着宁中则的背影点了点头，随后与东方不败来到待客的大堂之中，对着大和尚与老道士拱了拱手，“不比一场，大家都不自在。”他随手捡了个扫帚，就此站定，“二位，请。” 单打独斗，大和尚与老道士其实都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但二打一，东方不败一定得诚心诚意地认输：大和尚与老道士多年默契，肉盾加高输出相辅相成，战斗力不彻底高出二人一个大层次，真心干不过。 不过霍勉有二级战神附体…… 对付一加一大于二的组合，最简单的法子就是高爆输出秒掉一个。 只见老教主绕过大和尚的双掌，一扫帚挑飞老道士……然后身形一闪又把老道士扶稳……东方不败目瞪口呆。 而大和尚和老道士显然也需要冷静冷静。 霍勉在切磋时展示的身法有他的用意：这是在他理解之下《九阴》与《乾坤大挪移》结合的产物，想来能给这几人点启发。 当然，收益最大的必然还是正兼修《九阴》与《乾坤大挪移》的东方不败。 随后霍勉在少林又停留数日，期间没少和大和尚老道士交流切磋，之后便与东方不败返回黑木崖。 二人回到住处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杨莲亭便来禀报：大小姐前来相求。 神教的大小姐目前还是任盈盈。 大小姐她爹任我行如今在教中边修炼边当打手，日子过得充实又满足。任盈盈此来当然不是为了她爹……她是为了她的情郎啊。 话说令狐冲与任盈盈离开黑木崖之后，日子过得同样很充实。 任盈盈这个日月神教大小姐树敌很多。 随着任我行再次“定居”在黑木崖，东方不败忙于各项事务没空留心她，任盈盈的仇家前仆后继地找上门……可不就累坏了令狐冲——平心而论，任盈盈的功夫在年纪近似的这一辈里算是很一流的那一批，无奈她的仇家几乎各个比她年长，势力还都不小…… 然而她自始至终都安然无恙，足见令狐冲的本事，但……强度不低的车轮战也让令狐冲距离“呜呼”不远了。 说起来这也是任盈盈她爹造的孽，不过没有《吸~星~大~法》在，令狐冲也未必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 反正这笔账算也算不清。被任盈盈拖累，令狐冲也毫无怨言就是。 却说任盈盈踏上黑木崖，自然先是求见父亲。 无奈任我行已然散功改练，再说他补全《吸星~大~法》缺点的手段以他现在的眼光来看，无非是拆东墙补西墙……甚至都称不上治标不治本。 总之任我行也没有一劳永逸治好女婿的法子。 最后父女两个只得硬着头皮前来找东方不败，请教主美言让老教主出手。父女俩已然合计过一回：最多就是再被囚禁些年头。比起关在少林寺，任盈盈宁愿待在黑木崖。 此时任务进度已然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图书馆建立，就等于立了个全新的规矩，只要照着这个规矩来，江湖人求功法不再只有谋害强抢这两条不归路可走。 只要击破下一波联军，霍勉建立的这个规矩就能保证让大多数人都遵守。事成之后他可以功成身退，当然在此之前给令狐冲疗个伤纯粹是举手之劳。 在任盈盈上黑木崖求援时，令狐冲就在黑木崖山下的小镇上痛苦煎熬。 霍勉答应出手救治，令狐冲是让任盈盈与向问天横着送到霍勉眼前：丹田与经脉内多重真气驳杂冲突，他无时无刻不是痛如刀绞。 看着情郎痛到随时都要昏阙的模样，任盈盈心急火燎到双目通红，嘴边更是长了好几个大燎泡。 令狐冲痛得说话都艰难，却还能保持清醒，他对着霍勉和东方不败挤出个扭曲的笑容，还不忘拉住身边盈盈的小手，以示安抚。不过数息之后，令狐冲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令狐冲这身体状况，任我行见了脸色更加难看几分。 东方不败心知老教主怕是又要教他几招，仔细探看过令狐冲的伤情便把注意力全集中在老教主身上。 霍勉指尖轻点，按在运行《吸~星~大~法》的几处紧要穴位上，立即搅散了令狐冲丹田中四处乱撞的多种属性真气，堪称指下病除：令狐冲几乎是立即就睁开了眼睛，随即恢复了神智。 醒来的令狐冲有点悲喜交加：经脉丹田都无大碍，却再也感受不到半点真气……二十几年的苦功怕不是白费了…… 不过他显然不是患得患失之辈，性命无碍，根骨经脉亦无碍，真气总是能再修炼回来的。 于是他数息之内便冷静了下来——真的平静下来，而非强行做戏。 就冲这份心性，霍勉也得高看他一眼。东方不败再次探看过令狐冲的身体，也真诚地夸赞了一句，“盈盈眼光极好。” 眼见情郎不仅醒了过来更是直接坐起身来，任盈盈喜极而泣。 霍勉坦然受了令狐冲与任盈盈的谢礼，等人家小鸳鸯打算告辞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开口，“练这个吧。作为回报，你得跟着你昔日的小师弟一起看场子，听……”他目视东方不败吩咐道，“听教主的安排。他现在是馆长。” 令狐冲一怔，下意识地接下飞至眼前的薄薄书册，目光一扫，眼睛也从豆荚瞪成了杏核，“九~阴~残篇？！” 霍勉此时还不忘再挖个坑，“你小师妹就在隔壁，”他随手一指，“住得不远。” 于情于理，令狐冲这时候都走不得：这回恩情欠大发了，不得不还……不过黑木崖图书馆早就名声在外，看场子还恩情，他不会不情愿。 令狐冲看着不为难，至于之后他怎么跟东方不败详谈，霍勉就不管了：事无巨细还算什么老祖宗？ 半年后，宗室纠集权贵世家以及若干江湖山庄果然来了出兵临城下。而刘公公的爱徒带来的精锐三千也悄然赶至黑木崖某个山窝窝里。 居高临下，一切尽收眼底。 端看来犯之敌进退配合，就知道绝不是什么江湖人士临时凑起来的队伍。 霍勉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此时对带兵前来刘公公的徒弟笑道，“若不是日月神教顶在前头，这手笔……改天换地都有得一搏吧。” 刘公公的徒弟面色严峻，偏能硬挤出一点笑容来，“瞧您说的。”顿了顿又轻声道，“几位王爷府上的老供奉，纵是师父也要严阵以待的。” 东方不败此时还不曾下场，闻言便道，“这一回抢不到好处以后也没戏了。”又嫣然一笑，“老教主，咱们那个实名借书证不知碍了多少人的眼。” 弘治帝要借书都得用他自己的借书证。想假借他人名义~办~证，目前为止还无人成功，反而因此揪出了不少隐居的魔头…… 比起这些魔头的所作所为，东方不败“下毒逼迫长老们听令，囚禁前教主”都是小儿科。 几人在高处谈笑之际，从缠斗不已的人群中忽然飞出几个黑衣人，东方不败与林平之齐齐飞身迎了上去。 不多时，二人联手斩杀全部黑衣人，霍勉笑了笑，闪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一战其实并不轻松。 教众与圣上的精锐都损伤颇重，幸好有东方不败早先炼制好的奇效伤药，死的不多……而战果十分卓著。 至于大胜之后该如何占得更多好处，霍勉懒得理会：东方不败是个合格的教主。 他在东方不败的书房留书一封，表示教中事务已定他要云游四方，之后便悄然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云游到天山时，任务进度终于走到百分百，他心满意足地点下系统中的“离开”按钮。 第十三章 “小老板，老板心脏病发住院了，你……快回来呀……”小秘书莉铃已经带了哭腔，好不容易说出“回来呀”这三个字，之后就哽得说不出话。 “莉铃你别哭，把医院地址发到我手机里，我这就回国。”霍勉挂断电话，面色不变，直接用手机订起回国的机票。 他身边黑发绿眼的同伴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金，你怎么了？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明三剧情已经开始了。 霍勉穿过来已经有些年头：至于早早过来的原因，全落在正揽住他肩膀的胳膊……的主人身上。 亚历山大埃斯特，拥有四分之一的华夏血统——源于他的外公与外婆身上各自二分之一华夏血统。 在外公外婆以及母亲的影响下，十分喜爱华夏文化，他甚至能用普通话进行日常会话。 小秘书莉铃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霍勉手机的音量略大，近在咫尺的亚历山大听了个满耳，“我亲爱的兄弟，我要陪你一起回去看看。”言毕，亚历山大对身边的助理迈克使了个眼色。 无需详细吩咐，贴心助理迈克便能举一反三，迅速摸出电话安排起老板的行程：私人飞机当然最先被准备下来的。 霍勉拨开亚历山大的手臂，起身道，“亚力克斯，我希望你不要糟蹋我的心血。”说着目光挪到了亚历山大正打着石膏的右小腿上，“粉碎性骨折，你知道我花费了多少精力才保住你这条腿。” 亚力克斯举起双手，做出一副诚心投降的样子，“好的好的，我听你的，亲爱的兄弟。” 论起医术，不仅亚力克斯本人，他所有见识过霍勉手段的心腹都是心服口服。 话说他们的老板在半个多月前，遭遇一场忽如其来的~暗~杀~……先是从高处跌落，右腿更是遭受多次重击…… 在最后损伤了几个好手才击退来敌后，他们七手八脚地把老板抬上担架，发现老板的右腿已经扭曲得……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老板当时痛得快要昏厥，一脸冷汗，却还能冷静地指挥他们把他送往金先生的住所，而不是直奔自家开设的私人医院。 当时他们几人人人身上带血，金先生前来应门，见到他们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上一下：他们以前认为这位金先生只擅长调养之道！ 金先生明明是名校法律系毕业，却有一手匪夷所思的医术——好吧，那是来自神秘东方的医术！ 他们不需要看懂弄懂，只要知道疗效就够了。 总之就在他们十几双眼睛底下，金先生戴上手套，熟练地剪开老板几乎浸透鲜血的西裤，用一卷干净的纱布……缠住老板那若没有皮肉勉强连结就能称之为一团碎骨肉的右小腿，之后金先生从容起身，从他身后的架子上拿了个小罐子，再蘸着罐子里淡绿色的药膏抹在了老板缠住纱布的小腿上…… 这个大家都有点看不懂。 然而这药膏刚刚糊上了一小块，冷汗不停却还强行咬牙坚持清醒的老板陡然精神一震。 真的是一震。 因为他们老板忽然瞪大了眼，之后竟然无需他们从旁协助，用双手撑了下身子，自己调整了姿势。 老板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可惜袖子上沾了血，老板这一擦倒是越擦越脏…… 之后老板像是为了刷新他们这群人的认知似的，同时也像是在说服他自己，“刚才都没发觉，那个姿势可真不舒服。” 金先生继续涂抹着药膏，“因为硌到了不可言说的部位吗？” 老板一个劲儿地点头，“亲爱的兄弟，我简直难以想象，我的腿都成了烂肉，你居然用这么一瓶药膏完全止痛，天啊！天啊！天啊！不止不痛！”老板目光灼灼地盯住金先生，“我的上帝，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能感觉到你每一根手指的触感，但我……我的天，就是不会痛！不会痛！” 老板甚至……跃跃欲试，想往前探手碰一碰自己那刚才还无法直视的伤处。 上帝啊，老板从来都是……嗯，按照华语的说法，惜字如金。 反正他们从来想象不到兴奋至极的老板也能成为一个话唠。 金先生手下动作不停，“亚力克斯，这药膏我回头送你一点。但记得非重伤不能用，因为用过这药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其他止痛药都对你无效，无论是外敷、口服还是注射的。” 老板当时一点都不意外，“果然如此。” 他们的想法与老板八成一致：这种堪称神药的药膏果然是有弱点的……药效霸道，副作用也够霸道。 若是让霍勉得知这些人当时的心声，只会觉得“妙计已成”：他们都记住了他那神奇的止痛药膏，一时之间却忽视了他将亚历山大右小腿的皮肉经脉血管与骨骼一一复位的手法。 除了当事人亚历山大。 不过霍勉从来不觉得自己调制药膏时顺便使出的催眠小把戏——也就是让亚历山大一众心腹们下意识忽视他疗伤手段的小把戏，能瞒得住身为气运之子的当事人。 话说，回忆完毕的助理迈克安排好老板的私人飞机在机场待命，转头就与保镖队长乔治对了个眼色，二人几乎心有灵犀：老板跟着金先生才能更好地恢复。叛徒已经抓到，清洗也即将完成，老板出门散散心……似乎也不错？ 于是趁着霍勉放完水洗手的功夫，迈克站到了洗手间的门口…… 这位金发碧眼的英俊助理满脸笑容，“金先生，如果老板改变主意，坚持要到华国去见您，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不是来问“该怎么办”，而是来求医嘱的。 霍勉笑了笑，从烘干机的旁边扯了张纸巾擦起手来，“三天。三天后亚力克斯的伤腿已经定型，不怕挪动。只要他不强行行走，就不会有事。之后就算他心血来潮想环游世界，你们也不用阻拦。” 迈克很高兴，“好的，我知道了。”又再次郑重道谢，“金先生，多亏有您在。” 如果说最初老板主动亲近起这位长得很像老板亡兄的金先生，他们这些跟着老板十几年的心腹还颇有微词的话，在金先生露了一手医术之后，他们细微的不满就全都转化成了庆幸。 至于“有人送过来亲近老板，最后对老板不利”的念头更是消失无踪。这世上绝不会有金先生这样的神医来当卧底。 霍勉点了点头：重拾老本行的心情，相当……不错…… 他把团成一团的纸巾丢进垃圾箱，而那些白色纸团之下闪动的红色数字……霍勉面色不变，对迈克道，“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间，踏上大理石铺就的走廊，霍勉轻描淡写，“迈克，洗手间的垃圾桶里有个遥控~炸~弹……数字还在不停闪动。” 不愧是个二合一世界，两项任务全都完成的话奖励足足一千二百点。当然，危险也几乎无处不在，尤其是气运之子身边。 迈克目光一凝，毫无慌乱之意：显然也是“见多识广”之辈。 他声音极轻，“金先生，咱们先离开这里。” 垃圾桶尺寸限制了~炸~弹的大小，这就意味着破坏力有限。 亚力克斯埃斯特这位米国灰道名门兼世家的继承人邀请最好的朋友前来休养消遣的场所，其洗手间内外以及门口走廊必然不会安装~监~控。 操作~炸~弹控制器的那个人不会距离太远，同时也一定有同伙在附近观察……没准儿就是不远处那几个待命的服务生。 霍勉和迈克平平安安回到了亚力克斯身边后，在助理口中得知始末，亚历克斯皱了眉头，绿色的眸子反而越发澄净，他用左手轻轻敲了敲扶手…… 一看亚力克斯这个小动作，霍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哎哟，又要死人了。 能在这种场所搞事情……当然来头不小。 霍勉笑了，目光望远：刚好看见参议长也就是副总统大女儿的背影。 不仅他不近视，连他俯身的金皓薰也不近视，他戴着眼镜只是因为这个眼镜是从系统里花费功德兑换出来的“小插件”：可以查看人物之间好感度的一个小插件。 上一次世界，他不用追求谁，只要保持拳头够硬，完全可以不在乎好感度：谁不听话谁就挨揍。 现在的世界就与他的老家有颇多相似之处，比如能够容纳的力量极限……稍微有点可怜，只能容纳大约接近二级战神附体的水平。 也就是说，他兑换出二级战神附体却不能发挥全部战斗力。说得再具体一点，就是他能躲子弹，也能挡子弹，但是一发~导~弹准歇菜。 既然在这个世界不能完全依靠拳头，就得多动动脑筋和……手段了。 所以霍勉看完这个世界的任务说明，果断花费两百功德弄出了这个好感插件。 到目前为止，亚力克斯埃斯特，霍勉的任务对象之一，对他的好感度足有五十五点。 顺便一提，功德系统的好感度可和其他宇宙的动辄要求好感一百的“妖艳”系统不一样：超过三十点已经算得上至交；五十点足够有情人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八十点好感则是杀了他他也不会怨你的程度…… 五十五点好感已然到了信任至极的地步。霍勉当务之急不是维护这份好感，而是留心别让这份好感变质。 好在现在看起来，他还是挺安全的。 这次炸~弹~事件怎么收场，霍勉不会过问。 他刚刚赶到机场，还不曾登机，便接到了金皓薰老爹亲自打来的电话：金老爹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儿，只是大夫多事，非要他留院观察一下。 不管是金皓薰本人还是霍勉，与金老爹交流的次数都不算多。 不过这不耽误金老爹一片浓浓爱子之心，他让霍勉不要着急，他没事，又说他已经吃过霍勉早年给他调配的药丸，再次嘱咐让儿子不要担心。 挂了老爹的电话，小秘书莉铃也再次打过来向他报喜：老板的确没事了。之后又小声问，她是不是大惊小怪了…… 霍勉的手机音量一如既往的足够大，亚历克斯指派来帮他的助理伊万，当然听了个十成十——伊万精通中文，不然不会被派来， 霍勉安抚过莉铃挂了电话，伊万就拍起马屁，“金先生你的医术让人大开眼界。”这也是听说金老先生心脏病发大家都不特别担心的原因，“您的父亲也一定会……福如东海，大富大贵的。” 这成语用的……虽然不那么恰当，但也难为人家了。 霍勉笑了笑，“借你吉言。”有他在，哪怕彼此之间隔着个太平洋，霍勉也不会让金老爹有事。 毕竟小金被另外一个宇宙的系统勾走之前，心甘情愿地把身体借给霍勉，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他父亲能平平安安地寿终正寝。 话说霍勉跟亚力克斯交好，一早就与他合伙做生意，导致这边摊子实在铺得有点大，一时半会儿大概也收拢不过来。 但考虑到明三剧情已经开始，霍勉还是坐上了好兄弟的飞机从洛杉矶直飞京城。 飞行过程中，霍勉抓空跟伊万交代了一下金家如今的产业情况——莉铃在霍勉上飞机之前已经把最近公司里亟待处理的若干事项全都用邮件发给了他。 经过十三小时的长途飞行，霍勉精神奕奕，但身体却有点疲惫：这一路上他跟伊万说了许多话，不累才怪。 埃斯特家族在京城亦有产业，霍勉与伊万出了机场就坐上了迈克在大洋彼岸就安排好的车子。 司机看着挺年轻，直接表示咱们先去酒店…… 霍勉捏了捏眉心，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 倒是伊万及时开口，“先去医院。”导致司机小伙子那句“大老板一会儿就到”直接被噎了回去。 行礼先放在车上，有司机小伙子看管无须担心。 霍勉带着伊万，跟着从病房出来接人的莉铃一起去病房探望金老爹。 不过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一堆外挂加身的霍勉还是没有错过那个站在热水间门口，看到莉铃后立即侧过身子躲到角落里的熟悉面孔——因为这小伙子还不曾出道，出门压根没必要系什么口罩戴什么墨镜。 霍勉嘴角微挑：史蒂芬……这个孩子还算有良心。 第十四章 霍勉踏入病房之前，跟伊万附耳嘀咕了几句。 伊万还称不上什么全能助理，但手脚功夫肯定比史蒂芬要强得多。霍勉还怕伊万脸盲发作，又嘱咐莉铃跟过去辅助指认。 看到史蒂芬被伊万拉住了肩膀，霍勉对着面色微红的史蒂芬比了比口型：稍等，然后便扭头踏进金老爹的病房。 金老爹年轻时是出名的打星，年纪大了便退居二线做起了武术指导，再过几年看着国内打星青黄不接的状况，有些痛心，便用积蓄创立了一家经纪公司。 作为当时的老一派艺人，金老爹对艺人的“真功夫真本事”十分看重，自然对时下的“有张脸就能无限的炒作”运作艺人的手段很是不屑。 这个理念霍勉表示认同：想红一时的话拿大钱砸，说什么都能砸出点动静；但红一世需要实力更需要机缘。 不过不用问都知道，现在的小年轻，尤其是处在中二脑残期的小年轻是经不起蛊惑的。 谎言重复一千遍尚且成了真理，在长久艰苦的训练过程中那对小兄弟看不到希望，金老爹又不是什么春风化雨式的老板和师父，外人趁虚而入，兄弟俩热血冲脑，当众与金老爹产生争执……从此彻底撕破脸，还把金老爹气进了医院…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话说，病榻之上的金老爹见儿子归来，心情好了一点，“我老啦，不懂年轻人想什么。以后公司就交给你了。” 霍勉没说话，只是拍了拍金老爹的手：金老爹这次是真伤了心。 金老爹沉默着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儿子好一会儿，目光再次飘远，“我太冷落你母亲了。不光你母亲，连你也是怨我的吧。” 霍勉依旧沉默：金皓薰对他老爹的确有怨言。 当年金老爹与金皓薰他娘是真爱。可惜金老爹并非极为重视家庭和爱情那一类男人，虽然他对婚姻足够忠诚，但在他青年和中年时代能吸引他的东西太多了，比方说身手兄弟事业等等等等，对妻儿自然关心不够。 偏偏金皓薰的母亲笃信爱情至上，没有爱情的滋润，她必然像缺了阳光雨露的娇艳玫瑰一样逐渐枯萎。生下金皓薰之后没几年，她就因为郁郁寡欢而早早去世。 老婆死了，金老爹当然愧疚，可他愧疚的表现偏偏就是……逃避。他不想经常看见儿子的脸，因为那张脸总让他想起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金皓薰是个混血儿，长得很像母亲。 金皓薰母亲则拥有华夏和西班牙血统。平心而论，附身金皓薰后第一次照镜子，霍勉都不免赞叹一下：本钱够足。 当然不是那个不可描述的部分的本钱够足，而是金皓薰的长相和身材可以打五分……满分就是五分。 金皓薰虽是混血儿但混得够妙，五官不会因为过于鲜明有轮廓而失掉东方的韵味。长眉凤眼加上浅褐色的眼睛……这就是张东西方通吃的脸。 要知道霍勉是个老司机，为了完成任务也曾经多次卖脸……因此他的眼光值得信任！ 当时他花了点时间适应了身体，随后便对着镜子试着做出各种表情——如果不是为了完成不任务而非做经纪人不可，光凭这张脸就够闯堂娱乐圈，甚至大红爆红长红。 等他戴上价格不菲的外挂眼镜，他终于松了口气：系统出品的外挂眼镜莫名遮住了几分风情…… 如今账户里功德余额颇多，察觉金皓薰魅力不同寻常，他自然要找系统问个为什么。 系统的答案也够简单粗暴：金皓薰祖上有狐狸精血统…… 那种大妖级别的狐狸精，不是那种小打小闹凡人随便都能抓来养的狐狸精。可惜华国现在不许动物成精，因此这份血统受天地规则压制。不过宿主你身带大量功德，让天地规则不得不放松了管制…… 虽然听起来挺离奇，但霍勉不能不服…… 话说自带超级魅力外挂真是把双刃剑。当初选择金皓薰附身，也是霍勉思量再三的结果。 凭着金皓薰这张与亚历克斯亡兄十分相似的容颜，他轻而易举地结识了年纪轻轻的大佬，并用开了挂的医术加深了这份情意。 为了完成任务，霍勉不得不亲近亚历山大埃斯特。因为任务要求是这么写的：消除他的恨意，陪他到生命的终结，并让他亲口说出一生无憾。 看看这个任务就知道世界意志有多偏爱这个家伙了！ 实际上霍勉第一次见到亚历克斯身上笼罩的浓郁的气运后也惊了一下。这个气运水平搁在古代，那是肯定要当皇帝的：哪怕龙椅上坐着个明君，都能顺理成章地改天换地的那种。在现代乃至于未来星际世界，这种超大气运的人物就更为罕见。 气运可不是福运，不一定能保证亲友也“鸡犬升天”。 如果亲友自身的气运或者功德不过硬，这气运就是……来克人的，还一克一个准。 想曹操曹操到……霍勉在镜片上看到代表亚历克斯的那个小金点逐渐靠近，他更无话可说了：说好了三天的，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亚历克斯在踏入病房前，特地让助理迈克带着翻译询问过金老爹的主治医生，得知金老爹见客无碍，他才带着人敲门探望。 霍勉打开门，见到推着他们老板轮椅的保镖队长乔治和边上站着的迈克，霍勉冷笑一声，“要你何用？” 亚力克斯则一点都不心虚地跟霍勉对望，“我不放心你。” 霍勉没辙：他给亚历克斯整骨治伤的时候省去了一个关键点，就是经过他亲手复位的病患会在一个月内对他莫名依恋。 伤势越重，依恋就越重。霍勉觉得一条小腿而已，带来的“副作用”他应该能扛得住，现在看来……他还是太甜了。 都是没有好好体会系统里技能说明的缘故。 他默默地扫向系统里技能说明最下方的那行红字：依恋带来的暂时好感度最多一百。 霍勉调整了一下眼镜：加上使用医疗技能带来的额外好感，现在亚历克斯对他的好感度是八十五…… 现在亲手~杀~死~他，他也能说出“一生无憾”……呵呵，简直想得美。杀死任务对象直接扣除任务奖励五倍功德…… 来了就来了吧。反正他小腿的伤其实也不是真差这三天……好吧，亚历克斯就是猜到了这一点才会跟着他跑到京城来。 霍勉拍了拍亚历克斯的肩膀，“你以前不是从没在京城长住过吗？” 亚历克斯笑了，“京城是我外祖父出生的地方，也是你的家。你不要好好尽东道之谊吗？” 霍勉顿感不详：他怕不是要跟我住？ 亚历克斯自己推着轮椅，支棱着那条打着石膏的右腿，缓缓来到金老爹的床边，“叔叔您好。” 金老爹是个老花眼，亚历克斯凑近了他才看清这个断腿坐轮椅青年的相貌，然后老爷子有点懵逼，“你们表兄弟相认了？” 老婆当年就说过，她有个跟儿子长得很像的侄子……不过老婆自从嫁给他，就跟娘家甚少往来，这也是他愧疚的一部分。 往上倒一倒，金皓薰和亚历克斯的确是表兄弟，“一表三千里”的那种表兄弟：欧洲贵族跟华夏世家没有差别，都超爱联姻。金皓薰他娘的娘家也是名门望族。 不过从血缘上论，两个人跟陌生人其实没啥差别。 知道金老爹是心脏病发，亚历克斯肯定要顺着老人家说话，假的也要说成真的，“是的。”他故意用华语一字一顿道，“有缘千里来相会。” 见到老婆的侄子，金老爹又精神了一点，言语间多次感谢亚历克斯对儿子的照顾。 亚历克斯早就把他“亲爱的兄弟”家庭情况铭记在心，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霍勉觉得时间差不多，便扶着金老爹躺好，让金老爹休息。 从病房出来，霍勉就见到已经等了一会儿，越发不安的史蒂芬。 老实说，被这么一大群气场不凡的黑衣人接近，史蒂芬当然要心脏狂跳……别说他了，就连莉铃也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伊万觉得有必要开口安抚一下金先生家的小秘书，“美丽的小姐，你无需担心，我老板他是金先生的朋友，也是他的合伙人。”他刻意重复一遍，“他们私交很好。” 莉铃再年轻也是正混娱乐圈的小姑娘，旁边这个高大的外国人越是用华语重复她就越是难以遏制地……乱想。 莉铃乱想是在担心小老板，而史蒂芬现在乱想则是在担忧兄弟俩的前程：他们兄弟很可能走了一招臭棋，会葬送掉未来前途的臭棋。 史蒂芬小脸越想越白，直到他看到小老板推着的那个气势不凡的绿眸外国人，听完属下报告之后对他笑了一下…… 霍勉就当自己啥都没看见，“史蒂芬，”他特地介绍了一下亚历克斯，“这是我的好兄弟，同时也是我的合伙人。” 亚历克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史蒂芬眼前一黑：不管解约还是不解约……都惨了……他纵然年少轻狂一点，也知道娱乐圈在有些时候并不是个能讲道理的地方。 青年的心思，霍勉看得出来也不甚在意，“找个地方坐一坐？” 史蒂芬只能点头——他若是不答应，这些人高马大的墨镜黑衣人也会让他点头的。 亚历克斯只是任务之一，任务之二就是达成金皓薰的心愿，除了让金老爹善终之外还得把他家的经纪公司推上巅峰——金皓薰明面上只有让老爹无遗憾地老去这一个愿望，但毫无疑问金老爹对自家的经纪公司存有相当的执念，霍勉觉得最起码金家的这个经纪公司要做到国内顶尖且迈出国门，才能让金老爹满意。 在他翻看系统里的任务说明时他的想法果然得到了验证。 系统颁布的任务之二还有若干细则，其中一条就是他不仅要成为经济公司的老板，更要亲手带出天王巨星，至少一个。幸好没有强求他一定要从零开始带人。 他再次读了一遍密密麻麻的细则——大半的文字都是在解释说明，防止任务人钻空子。 比起正坐在轮椅上，好感超过八十，且变数无限的自走金大腿，霍勉觉得任务二一点都不难搞。 医院附近各项设施十分齐全。 霍勉推着亚历克斯来到医院中的庭院，心明眼亮的迈克嘱咐手下买来了饮料，人手一杯……史蒂芬握住了热乎乎的咖啡，似乎多少找回了一点勇气…… 然而现在虽是春天，今天的气温却足足有二十五度。 霍勉对旗下艺人早有所规划，本来史蒂芬丹尼斯兄弟都属于鸡肋，这次亲见史蒂芬更是验证了自己曾经的看法——他刚刚又花费五十功德兑换了一个新功能。 现在他通过眼镜，还能查看人物演技歌艺等各项天赋当前的水平以及未来的潜力。 史蒂芬丹尼斯兄弟容貌出众，可演可唱，尤其是史蒂芬更拥有出色的创作天赋，耐下心来仔细培养，应该能养出一对儿一线明星。 是的，一线明星。 霍勉推了下眼镜，悄然调整了外挂的显示选项：兄弟俩有不错的能力值和潜力值，但如果没有什么天大的机缘，比如亚历克斯这样的超粗金大腿不计投入的强捧，他们兄弟成为天王巨星……机会不是很大。 毕竟小红能靠捧，大红却要靠命。 霍勉老家就有无数验证这句话的实证，有了功德系统能看气运，就……更是能证明这话是真理了。 所以跟这对兄弟解约并不遗憾。 霍勉早早穿来，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财富积累，贺总拿着合同前来要挟更是绝对不会出现。 霍勉喝了口手中的咖啡，然后皱了下眉……怎么忘记放糖了？ 亚历克斯见状也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他也……忍不住轻蹙眉头：怎么忘了加糖！ 就这如出一辙的表情让史蒂芬越发心惊。 史蒂芬其实蛮会做人，观察力也很出色。他余光瞄来瞄去足够他看清几位保镖大哥手上茧子的位置：那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吧…… 黑白灰不管那一道，都不是能轻易招惹的。 可他和丹尼斯兄弟俩常年跟在金大侠身边，真没看出金大侠有什么特别背景啊。 霍勉觉得时候差不多，“你是个聪明人，想解约咱们走正常途径就好。我不愿意为难你们兄弟，毕竟你们年纪还小。买卖不成仁义在。”他顿了顿又道，“我父亲脾气不好……你能来看他，这份心意我记下了。” 金老爹据说当武术指导时就有点“暴君”嫌疑，纵然年纪大了脾气宽和了，只怕在训练中心也曾把十几岁的小训练生当孙子骂。 估计金老爹现在也不愿意见到他花费心血培养出来却要转投他家的兄弟两个。 这些霍勉都想象得到，“准备好解约金，约个时间到办公室找莉铃签字就好。”他还笑了笑，“预祝你们兄弟大红大紫。” 说完，他起身推着亚历克斯卷着一大群助理保镖扬长而去。 史蒂芬目送这群人远去才发觉自己腿麻了…… 既然贺总要挖史蒂芬丹尼斯兄弟，自然早早准备好了解约金。而且相对于小兄弟两个，贺总的消息要灵通得多。 兄弟俩并不认识轮椅上断腿的男人，贺总却见过这位的照片……这不，他骑虎难下了。 他挖角，那是因为他跟金老爹有仇，同时也是真看得上那小兄弟两个……在现在十分浮躁的这一拨年轻人里，兄弟俩已经算是很能吃苦很沉得住气的了。 就在他十分犹豫的当口，史蒂芬亲自来公司，把小金老板的意思转述给贺总。贺总闻言沉默半晌，才道，“小金比老金强。约个时间，我亲自带你们走一趟。” 丹尼斯不太是能绷得住的人，因此医院的经历史蒂芬没跟弟弟多说，只说小老板回来就同意兄弟俩解约。 丹尼斯满脸喜色，史蒂芬则是暗地里愁了整整三天——得知贺总出差回京，史蒂芬立即预约面见贺总……而贺总这个答复多少安抚了史蒂芬忐忑不安了多日的小心脏。 话说霍勉看过金老爹，便回家放下行李，稍微休整了一下，再跟暂时的膏药金大腿一起出门吃了顿饭，之后他俩就直奔公司了。 亚历克斯要入股金家的经纪公司，在征求了金老爹的意见之后，金老爹痛快地把自己所有股份转给儿子，霍勉股份到手的同时也拿出一部分资金，与亚历克斯一起注资。 两人分别持股百分之五十一和百分之四十九，并商量好今后二人会拿出大约百分之十五左右的股份分给之后的重要员工和关键艺人。 毕竟在这个时代想让人家吃死工资给你心甘情愿地劳心劳力……基本不可能。 至于注资重组后的经纪公司改名为天极盛世。 霍勉记得他老婆的名字就是“天极”这两个音；盛世则是亚历克斯母亲华语名字的谐音…… 两个人在这一点是十分默契，都用了平生最爱女人的名字给合伙公司命名。 随着新公司组建完成，账面十分宽裕，霍勉大手一挥……在临近影视中心和片场的商业区挑了一栋一百五十层的写字楼的第五十到八十层，作为全新的办公地点。 定下办公地点，霍勉就急匆匆地推着亚历克斯回酒店上药去了。 亚历克斯这张脸英俊归英俊，但在京城实在没啥知名度——这个世界的华国论地位论经济比霍勉离开他老家那阵子还强上几分。虽然依旧是世界~老~二，但跟老大米国的差距十分有限。 却说霍勉推着亚历克斯“招摇过市”，见惯外国人的吃瓜群众注意力先是停留在亚历克斯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上，其次才是亚历克斯的脸。 而最为吸引人的……必须是金皓薰这张被功德激发了的容颜…… 得亏霍勉有外挂——压制了金皓薰这具身体的魅力值，却依然能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任谁看见他都觉得“哇美人”或者“是个尤物”，但也就是多看几眼的地步。除非意志力十分薄弱或者极爱美色之辈，大多都能把持得住，不会为了这张脸搞出什么大事情。 不然光有这张脸“拖后腿”，这任务就很难继续下去。自打开启了任务二，霍勉就发觉魅力再次提升，这次故意四处乱逛给陌生人看，他又对“自己”增添了几分了解。 亚历克斯倒是看热闹不怕事大，“我也是最近才终于稍微习惯一点……”你的脸。在米国我不知替你挡过多少烂桃花…… 这点弦外之音哪里还听不懂？“我明明可以靠脸征服全世界。”霍勉点了点头，“但我就是要靠实力。” 亚历克斯“呵呵”了一声，在平板电脑上点了几下，随后递到霍勉眼前，“这个怎么样？” 霍勉一瞧照片，直接道，“五官很精致，很上相。”外挂眼镜立即给出了相应资料，“新名纱雪？能找到你来推荐倒是不容易。” 亚历克斯指尖在屏幕上随便划了划，“并不是。还有很多，她只是排在最前面而已。”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诚挚道，“我对亚洲人，你知道的，不大能分得清。” 霍勉笑了笑，随手翻了翻：都是颇有家底，有志于来娱乐圈玩个票或者真心热爱演艺的富二代。嗯，倒数第二个是萧依丽。 他又耐心翻了一遍，又认出了欧怡青和古芊菁……欧怡青相貌稍逊一筹，但才华没得说，古大小姐……这么多年都没混出名堂还是算了吧。 萧依丽、新名纱雪和欧怡青……目前先初步定下这三个，具体情况还要见面后再做决定。 然而在遇见三位漂亮姑娘之前，霍勉先在旧办公室见到了上门来解约的贺总，当然还有史蒂芬丹尼斯兄弟。 贺总当年与金老爹几乎同时出道，金老爹以俊朗的外形和出色的身手风靡一时，贺总还在龙套和配角之间起起伏伏…… 然而笑得早未必就是笑得好。 金老爹这个人……在霍勉看来有点过刚易折，而在发达之前吃了许多苦头的贺总就比星途一帆风顺的金老爹会做人多了。 即使当年远没有金老爹红，现在同样转入幕后的贺总无论公司规模还是培养人的手段都远胜率真的金老爹。 好吧，就说眼前这一条金老爹就比不上：贺总对年纪轻轻的兄弟俩堪称恩威并施。 贺总知道小金老板从米国回来不仅带了资金更带了个金大腿回来，他已经做好准备上门受些刁难，趁机给小金老板挖个坑，同时让史蒂芬和丹尼斯兄弟两个见见世面。 不过对霍勉而言就比较没所谓。 霍勉在寒暄过后——主要就是过问金老爹身体状况，直接让莉铃拿了合同过来，“看看条款，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这个时候他手边的座机响起，霍勉听了就道，“请他们进来吧。” 也是赶巧，新名纱雪和萧依丽前来签约正好遇见了。贺总见到两位美人儿多少得动容一下，发自真心的动容，“这么快就补上……新血了？” 第十五章 霍勉轻描淡写，“是啊，开门总是要做生意的。” 新名纱雪和萧依莉都拍过广告，反响也都还不错。贺总也有心签下这二人——毕竟贺总的钜子娱乐一直都是非美人不签，不过拿着上好合约上门，却被两个主意很正的年轻姑娘先后婉拒…… 贺总求而不得的新人此时正等着面试，他当然要羡慕嫉妒恨一下，但也仅此而已。这两个姑娘都不是普通人家出身，某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无法用在他们身上。 贺总心知眼前两个小姑娘肯带着各自的律师前来面试，实际上已是做好了决定，他想试着再“争取”一下，就让霍勉直接让伊万出面送客了。 今天霍勉的日程安排得极满，除了与新名纱雪、萧依莉和欧怡青签合约之外，他还要和亚历克斯一起面试财务总监和人力资源总监。 刚刚一口气买下三十层写字楼，当然不能像金老爹那样小本经营了。 贺总带着史蒂芬丹尼斯一同离开，霍勉才对新名纱雪道，“你先到，你先来。哪怕一分钟，”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也是先到。”又对萧依莉说道，“请你稍等。想喝什么告诉莉铃，架子上有杂质，你随意就好。” 萧依莉笑了笑，“您忙，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萧依莉的律师也很客气，“的确是我们早到了一点。” 岂止是早到了一点啊？新名纱雪约的是九点半，萧依莉约的是十点半，十一点半则是欧怡青……现在刚刚九点二十五。 新名纱雪的律师圣笑得一如既往的职业，无懈可击的职业，新名纱雪笑得则稍微有点僵硬。 果然还是年轻啊。霍勉看了看手里的资料，新名纱雪才十七岁，还没成年。 老实说在亚历克斯投资天极盛世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霍勉就做好自家公司变得万分抢手的准备。 原本金老爹手中的资源就相对有限，若非如此史蒂夫丹尼斯兄弟也不会果断解约；霍勉接手之后如果不用银钱开道，国内资源方面别说一流二流的经纪公司，只怕连那些知名艺人自己建立的工作室都比不过。 天极盛世的另一位老板亚历克斯埃斯特是米国六大影业公司之一华纳兄弟的股东，同时他手中还持有一定数量的环球以及二十世纪福克斯的股份，更别提埃斯特家族企业旗下还有几个电视台…… 所以，说起国内资源，天极盛世跟那些一流经济公司比也许不值得一提，但论起国际资源，天极盛世也许是目前国内经济公司之中最强的一家，都没有“之一”。 得到消息后动心的绝不只有新名纱雪、萧依莉以及欧怡青三个姑娘，只是她们的家人有门路在最短时间内把简历递到亚历克斯面前。 至于萧依莉早到以及新名纱雪稍有紧张的原因，简直一目了然。她们想霍勉做她们的经纪人。不仅仅图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同时她们以及她们的家人对霍勉的个人能力也是相当认可的——年仅二十六岁就在米国拥有了数千万的资产，霍勉的经历和成就又不是什么秘密，很容易打听得到。 毫无疑问一个人的精力有限，霍勉不可能同时兼顾多个艺人，那……当然要先到先得了。 实际上霍勉只打算在最初为艺人规划一下方向，之后等公司招兵买马完毕再把艺人交给专门的经纪人来照顾……至于谁能一直在他麾下，那真是要看缘分的。 来到办公室隔壁的小会议室，伊万也已经回来，腋下夹着电脑和几分合同文书。 请新名纱雪与她的律师坐下，伊万给她们倒了果汁和咖啡，霍勉则把准备好的合同递了过去。 普通的新人约而已，不算苛刻，当然也不算厚道。就在二人看合同的时候，霍勉随口问了一句，“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新名纱雪抬起头，认真道，“我希望能做全能艺人。” 小姑娘目前的水平……眼镜上显示出的评价清清楚楚：勉强合格的花瓶，但潜力出众，用心培训未来十分值得期待。 霍勉微微一笑，“那你可要努力训练了。” 新名纱雪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的律师对合同本身没什么异议，但作为未成年人肯定有特殊要求，比如六日要回家…… 霍勉“哦”了一声，“那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培训，除了广告，你接不到戏份重要的角色，无论是电视剧还是电影。” 作为广告新人，你当然没有资格让剧组配合你的日程拍摄。 律师圣也闻言望向新名纱雪。 霍勉笑了笑，“还是太早了。其实我建议你毕业之后，最起码也是成年之后在正式入圈。” 新名纱雪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工作有需要，我会调整我的日程。” 霍勉摆了摆手，“也好。我尊重你的意愿。”顿了顿又道，“母亲去世时我还不大懂事，与父亲又常年分离。” 新名纱雪微微低下头，“我很抱歉……”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听你说我很抱歉听到这些，”霍勉笑道，“咱们东方人和西方人理念差得可多了……我的意思是你总会明白对你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你还年轻，还有机会反悔。” 最后合同虽然签了，霍勉也没答应保证做新名纱雪的经纪人。 纱雪与圣也从天极盛世出来，直到二人坐进车里，圣也才轻声提醒，“金先生虽然说了那番话，但他依旧是在公事公办。” 纱雪点了点头。 到了面试萧依莉的时候，霍勉特地给人家诊了脉：如果不太疲劳的话，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大碍。真到有了大碍的时候，他再出手也来得及。 新名纱雪在喜欢演艺事业之余更希望家人能关注她，然而她似乎并不知道哪样对她而言更重要；萧依莉就不一样了，她是个很温柔的姑娘，但在谈及事业的时候有种让伊万都惊讶的执着喝热情……甚至说是孤注一掷。 她要做她最喜欢做的事情，证明自己活过，轰轰烈烈地活过。霍勉很欣赏她这一点。于是他跟萧依莉一直聊到了十一点十五，欧怡青到来为止。 对于到了日子就要回老家结……不，回老家继承家业的姑娘，咱们不用会议室里聊，直接录音棚里见吧。 为了能够得到足够重视，欧怡青带了几首她早就写好的原创歌曲。 真正在录音棚里“走一遭”，不用外挂霍勉都知道：欧怡青的创作天赋远强于她的歌唱技巧……这姑娘显然很了解自己的声线特点，她的歌总体难度不高，但总能凸显她嗓音的长，只是在情感表达上，又是吃了年轻的亏。 遇见这样的良才美玉，霍勉总是忍不住见猎心喜。 话说，知道自己要当明星经纪人，霍勉很是下了番功夫。之前他没有做过类似任务，因此他对音乐和戏剧的鉴赏力都是吃瓜群众的平均水平，这个水平显然没法儿带艺人。 无所不能的系统里当然有各路教材，还卖得十分便宜，甚至有暂时乃至于永久强化演技和歌艺的技能，不过售价就很呵呵了……比显示好感值的外挂还贵……得多。 俗话说艺不压身，霍勉决定拿着教材自学成才。就在他对着镜子练表情的时候，他终于发现狐狸精血统除了魅力之外的最大妙用了……狐狸精不说天生演技歌艺满点，但也很接近了。 记得某次霍勉“修炼”演技时，正好亚历克斯在场。霍勉演了一个“情到深处反而言不由衷”的痴心人，亚历克斯默默看完捂着他的胸口感慨，“你真该庆幸，我对我自己硬不起来。” 话说霍勉这张脸跟亚历克斯的亡兄有八、九分相似，跟亚历克斯本人也有七八分像。 他的五官相对位置和形状与亚历克斯兄弟近乎一致，只是没有亚历克斯那么饱满，轮廓那么分明而已，再加上气质完全不同，因此就算陌生人也不会认错人，但八成会认为这两人有血缘关系，还是很亲近的那种。 欧怡青没见过亚历山大埃斯特，正听着自己的新老板兼经纪人传授小技巧的时候，亚历克斯拄着拐杖推门而入，欧怡青就吓了一跳，“诶？”又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二老板吗？” 刚刚她真以为过来的是金大哥的亲哥哥呢……片刻后才想起来人是谁，已经金大哥是独生子。 亚历克斯嘴角一挑，“这个称呼可以有。” 霍勉也笑了笑，随后就多瞧了亚历克斯几眼：血腥气……气运之子真是一错眼珠就要出事。他暗暗叹了一声，打发走欧怡青——小姑娘要天天来练嗓了，才和亚历克斯一起回到了楼上的办公室。 霍勉给亚历克斯倒了杯茶，“来了华国，你身边也少不得麻烦。” 亚历克斯并不隐瞒，“我若是死在外面，我的好堂兄弟们不知该有多高兴。” 此时桌上座机响起铃声，霍勉按了免提，莉铃轻快的嗓音传入二人耳中，“有位小姐拿着金老爷子的名帖要见您。” 金老爹大红那会儿，也就是几十年前，拜山头都还用名帖呢。听说来人用金老爹的帖子来当敲门砖，当然是昔日的旧人情需要他这个当儿子的现在还上。 霍勉与亚历克斯一人坐在班台后，一人坐在班台前；一个分头黑眸，一个背头绿眸；一个扎着金色的领带，另一个则配得是宝蓝色胸巾；相似颜色同样合身到几乎长在身上的三件套，却让两人穿出完全不同的味道…… 这就是聆香敲门进来之后看到的情景……两个男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一时都有点恍惚。 不知是谁在她耳朵边说起什么，她双腿发软，攥紧拳头，“照片……”她低下头又猛地抬起，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求求你，那些照片……”说着她颤抖着手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张红色的帖子。 第十六章 伊万在隔壁看简历，从按一大堆简历里挑选出需要老板亲自面试的能人——这也是刚刚开业，需要招兵买马才特事特办，等公司框架搭起来，主要部分的主管各就各位时，有资格让伊万看一遍简历的人都不多了。 伊万端着两部笔记本和若干部手机转移“阵地”的时候就是这么自嘲的。 伊万跑到了小会议室闭关，现在守在门口的当然是小秘书莉铃了。霍勉把聆香扶到沙发上坐着，又让莉铃给聆香倒点喝的，再拿点小点心压压惊。 皇帝不差饿兵，自从霍勉入主经纪公司，最明显的改观都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而是丰富多彩吸引人的茶水间。 金老爹经营下的经纪公司规模不大，只有两层楼，其中整整一层都是各种训练室，二层则是办公室和会议室，当然没有足够的空间放下食堂，但茶水间倒是每层都挤出来了一个。 以前茶水间里供员工自行拿去的饮料和点心都是超市水平，霍勉来到公司第一天就让伊万专门买来咖啡机、电热茶壶、小烤箱和微波炉等小家电，同时茶水间里摆放的茶叶、咖啡牌子也都换成比较有逼格的牌子，点心则是向对面五星级酒店里一家以茶点闻名的咖啡馆订购的。 听说老老板住院，小老板接手公司从而按照日程规规矩矩跑来训练的那些未出道新人，拿着茶水间的点心吃得内心“悲喜交加”了：有了财大气粗的老板是怎样一种感受？ 酸爽！ 因为伴随着好福利而来的一定是更加激烈的竞争。 不过再风味别具的点心，聆香此时也吃不下。 霍勉坐回自己的位子，继续跟亚历克斯面对面聊天——压根不避着魂不守舍的聆香。 “伊万让给我吧？如果他自己也乐意的话。” 亚历克斯点了点头，“他愿意。” 他手里产业颇多，光助理就够塞满一间大办公室。迈克作为他的第一助理同时也是其余助理们的上司，伊万在此之前就是迈克的助理。 “过些日子，咱们要分伊万点股份。”霍勉把茶杯轻轻放在桌上。 “应该的。” 霍勉把聆香带来的那张帖子推给亚历克斯，“眼熟吗？” 亚历克斯扫了一眼，“红门的？” “哪里牵扯得到红门啊，你也太高看这些帮派了。原本以为只是我家老爷子昔年的旧账，拿点钱就能摆平，”霍勉笑了笑，“这应该当年我家老爹拜山头的帖子，现在被这个小姑娘拿回来，这是不打算继续照拂的意思？因为我把你带进来，他们觉得我坏了规矩吗？” 话说，这个世界米国的第一华人帮派叫红门，与那个洪门除了名字上差了一个字之外几乎没有区别；国内也有至公~党，还是……仅有一字之差。 实际上京城这“天子脚下”的名号真不是白叫的。市区里的确没有所谓帮派生存的土壤，但京郊影视城就是那个例外。 让娱乐圈清清静静，与黑白两道彻底剥离，他的功德系统都没敢做这种美梦…… 所谓“带人进门坏规矩”说得当然不是亚历山大的投资，娱乐圈里引入外资的公司项目数不胜数，也没见谁为这个事儿出面表示过不满，关键是亚历山大埃斯特的身份。 埃斯特家族在意大利是贵族，飘扬过来来到米国，他们最初是靠走私~军~火起家的，几十年来逐渐洗白，但传统生意他们依旧没有舍弃。 亚历克斯笑了笑，“就是怕我接着投资的机会插~进~手来，这么一想刚刚那场意外就是见面礼了？华语怎么说来着……过江龙也难强地头蛇吗？” 霍勉诚恳道：“亚历克斯，你不用典故咱们还能继续做朋友。” 这都上了性命威胁，两个人还能谈笑风生……聆香回过神来哪怕手里攥着个温热的茶杯都忍不住轻颤。 她放下杯子，杯底在她眼前的茶几下发出一声轻响。 霍勉应声侧头，笑眯眯地望向她，“哦？聆香小姐又想起什么了吗？” 聆香一口气都说了，“是王哥让我带着帖子找您……周先生拿着我以前拍的照片逼我拍片子……”她把自己说过的话又琢磨了一下，发觉简直语无伦次，“王哥曾经是我经纪公司的老板，解约以后也很照顾我。”又小声道，“这帖子怎么来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拿着帖子果然能见到您……” 霍勉又打量了一下聆香：无怪乎周先生会看中她。的确是个本钱很足的姑娘，而且他签下的三个女孩子出身都很好，短时间内霍勉无法想象她们能扮演出身于底层的“瞎子疯子傻子”这三种最容易得奖的角色，哪怕是演技天赋极高的萧依莉都不行。 关键是这三个谁都不会在荧幕上适当“牺牲”，别说果上身镜头，只怕来个吻戏都挺艰难。当然，霍勉不会让自己旗下的艺人去演什么爱情动作片，但在荧幕上总有当~激~情就~激~情的时候，如果仅仅因为艺人的特殊要求而强硬一刀切，他也会觉得不爽。 总之他需要一个敢演敢拼的女艺人，聆香的潜力又说得过去……现在人又送上了门，他接纳得一点都不勉强。 借此机会还能敲打敲打影视城那边“苍蝇老鼠”，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霍勉便问，“你愿意签在我这儿吗？照片的事公司帮你解决。” 聆香瞪大眼睛，片刻之后才像是反应过来，“愿意！”说着眼眶都红了。 霍勉继续道：“哭什么。明天来签合同，你找机会约你王哥跟我见上一面，嗯？” 聆香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得了主意，她就擦着眼泪告辞了——活像背后有什么猛兽想要一口吞了她似的。 亚历克斯轻笑一声，“这也太不上进了。” 霍勉微皱眉头，“处心积虑努力睡老板的那种上进吗？” 亚历克斯摇了摇头，“你看不上这些庸俗脂粉……都四个了，你……”说着他轻叹一声，欲言又止。 这个成语似乎用对了…… 霍勉扶了下眼镜，“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的私生活。用了我的药泥必须节制。”说着他扬眉一笑，“听说你前阵子招惹的大小姐已经出发来找你了？” 亚历克斯轻松地摆了摆手，意即摆平这位大小姐简直不在话下。 话说回来，霍勉哪有看不上人？ 这一天里见过的三个女孩子外加一个轻熟女各个容色出挑，赏心悦目。除了聆香，三个女孩子又都情商在线，他要还是未婚时八成就动心了。 只是系统有规定，与任务对象，也就是身负大气运的人物发生叉关系，系统立即判定任务失败，并扣除当前任务奖励五倍的功德。 若是一个把持不住，睡了任务世界的其他人，则要扣除三百到八百功德，具体数目取决于对方的功德和气运水平。 简直就是完全睡不起。于情于理他在执行任务时也得洁身自好，清心寡欲。 顺便一提，系统其实也挺人性化的：如果实在舍不得任务世界里的爱人，可以在结算完任务之后再自掏腰包回到这个世界与爱人重聚。这个时候想亲就亲想舔就舔，想开车就开车……只要爱人心甘情愿。 霍勉一想开车就走了下神。 有个看不清眉目的女人忽然上前，揽住他的腰身小声嘀咕，“既然知道自己是直男审美，那就老老实实认命，多穿三件套吧。”说着解起他的西装扣子，“脱起来也不费事……” 他顺势向后一倒，而正扯着他衣襟的她一头磕在了他皮带扣上。 一声痛呼过后，他腰上立即挨了一下，随后腰间一沉…… 我很想念你。 霍勉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霍勉只要一拿下眼镜，几乎能让所有人觉得……怎么好像变了个人…… 亚历克斯每每到这种时候就特别无力，偏偏他这个哥们在他面前特别肆无忌惮，“你赶紧戴上！”但即便如此他也要反抗，也要挣扎，“我不睡兄弟的。你，”他也揉了揉眉心，“你不是什么狐狸精转世吧？” 厉害了，我的金大腿。你猜得真准。据系统说，这个世界在几千乃至几万年前是个玄幻世界，随着资源减少，大能先后离开，这个世界在漫长的岁月里逐渐转换为“天下无仙”的科技位面。 不过几万年的那段历史总归留下了点遗迹，拥有各种清奇血统的也不止金皓薰一个。偏偏气运和血脉屁关系没有，身上不具备强大的气运，血脉的力量就激发不大出来，与其他也无甚差别。 而他眼前这位让系统把人列为任务对象的气运之子，就是个纯纯粹粹的人类。再说气运浓厚到了他这个地步……就霍勉冷眼瞧着，亚历克斯自己活得并不算快乐舒心。 霍勉擦干净眼镜才抬头笑道：“你肯定没少看华国传统志怪小说。” 聆香走了，里面两位老板依旧谈笑风生，莉铃喝着加了一大勺焦糖和奶油的咖啡，想着前几天老板给她邮件上标明的新薪水和奖金，小姑娘真是幸福极了：不过要不要提醒两位老板该吃饭了呢？不知道老板要订餐还是结伴出去吃…… 莉铃正纠结着，霍勉往沙发那儿一指，“吃饭前我先看看你的腿。” 来公司之前，亚历克斯的座驾被人追了尾，副驾驶上保镖额头撞到了挡风玻璃上，撞出了指尖大小的口子……毕竟这是华国，枪~支~管控十分严格的华国，亚历克斯在华国一直挺低调，出行不过两辆车，完全不像在米国那样前后都有保镖开路和断后。 另一位保镖下车查看，发现是个还没醒酒的纨绔举着手机，一脚从离合器踩到了油门…… 这就是亚历克斯身上会带着点血腥气，霍勉却不甚在意的原因：其实这就是气运之子在经历生死大难过后必有的气运波动，如果身边人气运或者功德不够，被气运之子活活坑死的可能性很高。 所以霍勉前脚回国，亚历克斯后脚跟来……也算歪打正着，因为亚历克斯再怎么无意拖累，也不可能让身负系统的霍勉无法收场。 亚历克斯不知道这一点，心里还颇为愧疚，“又得麻烦你了。” 亚历克斯的右边小腿现在只需要薄薄一层石膏稍微固定一下，完全可以正常穿裤子。不过为保万无一失，征求过霍勉的意见后，他在西裤外专门戴了一个金属支架，现在他按照霍勉的意思把右腿抬高：诶，金属支架怎么有点歪…… 有乔治帮忙固定他老板的伤腿，霍勉用一把裁纸刀拆掉亚历克斯腿上的部分石膏，露出一片白皙五毛的皮肤……所以衬得支架硌出来的一条紫痕特别显眼。 亚历克斯心说：我没感觉到疼啊…… “”霍勉坐回书桌后，端茶喝了一口，“虽然没什么大不了，但我建议你老实两三天。” 亚历克斯只能遵医嘱了，二人的中午饭也只能先外卖盒饭对付一下——出自对面五星级酒店的盒饭也是盒饭啊。 下午面完试，五点霍勉准时下班，他去医院看望金老爹，而亚历克斯让他赶回酒店歇着去了。 第二天，用高薪砸来的声乐和肢体表情老师悉数到位，霍勉就在一层的训练室一角默默观察着新签下的三个新人以及在金老爹入院后公司动荡也坚持留下来的培训生。 昔日公司重新注册时，霍勉跟亚历克斯已经一起上了好几家媒体的娱乐版头条，照片比较清晰，足够这群年轻人认准老板的长相了。 霍勉看着这这群靓丽的年轻人，琢磨目前手里的几个资源如何分配。 一个小时课程上完，霍勉对着老师点了点头，旁若无人地出门上楼去了——老板气势太强，原本鼓足勇气上前搭话的青年们一个迟疑过后，现在就只能面面相觑。 下班后，霍勉带着伊万一起赴约——赴王哥和聆香的约。 王哥浓眉大眼，很是周正，头顶一片青葱。翻看一下此人的功德得失……这人将来就是公司经纪人之中的骨干，能力人品无一不出众。 据王哥所说，他当年跟一位一线艺人合伙开了家工作室，后来因为那艺人得罪了道上大佬，二人不得不拆伙并关闭工作室，聆香也不得不解约。 霍勉听到这里就乐了，“老王还想做老本行，继续当经纪人吗？我吧聆香交给你带。” 这二人看着不像什么小情人，而是父女或者兄妹。 王哥垂下了头，片刻之后才伸出手解开扣子：锁骨之下好长一道刀伤。“多谢金总赏识，但我要辜负您的美意了。” 霍勉笑了笑，“你甘心吗？”顿了顿他又问，“我只问你甘不甘心，愿不愿你，至于谁放话不许你在做这一行，由我处理。” 王哥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捂着脸深吸一口气，“人死吊朝天，干了！” 霍勉点了点头，“今天只准备了聆香的合同，不如这样，老王你明天带着聆香一起到公司签合同。聆香该花点时间充充电，性~感~这碗饭吃不了几年。” 聆香……老实说霍勉最初的感觉比较~风~尘~气，这会儿她却笑得像个少女，纯净无比。 一时间宾主尽欢。 霍勉中途上个卫生间，他刚站在水池边，身后隔间里走出来个面带伤疤，凶神恶煞的平头大汉……此人脖子上挂着手指头粗细的金链子，走过来的这几步链子咔咔作响。 “在我们老大的地盘上勾搭他的小情儿，你好大的胆子！” 霍勉转过身，耐心问道，“老王也是你们老大放话封杀的？那我老爹的帖子是不是你们老大想法子退回来的？” 这平头大汉是个小头目，但也不知道那么多，他只恶狠狠道，“你管得着？！”说着一拳轰了过来。 霍勉随手一抬，握住大汉的拳头，稍一使力就把人钉到了墙上。 “我知道这是你们老大的场子啊。”说完他也是一拳……砸到了大汉的脸边。 噗的一声闷响，霍勉叹了口气，然后没事儿人一样地从他砸出的墙窟窿里收回手臂，“衣服脏了，唉。”他拍了拍沾上若干尘土的胳膊，仔细洗过手便出了洗手间。 直到霍勉走了有一会儿，他才从墙面慢慢地滑到地上，呆呆地望着墙面上那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好半天都没回过味儿来。 第十七章 霍勉这一趟洗手间待得有点久。 回来之后该聊聊，该笑笑，该吃吃，该喝喝，平时应酬时什么样这会儿他就什么样：他也确实没把小喽啰的威胁放在心上。那挂着金链子的男人要真是叫人过来……简直求之不得，天知道他有多久没稍微活动一下筋骨了？ 然而伊万还是看出了点异样。 他跟着老板足有七八年，而在他入职之前老板跟金先生就已经相识。据他了解，老板和先生都是糙汉子，但至少都是勤于洗澡换衣服的糙汉子。 但金先生去趟卫生间袖口边上沾上砂砾是怎么回事？ 伊万一个没忍住好奇就跑到洗手间实地勘察去了——洗手间墙上有个洞…… 伊万一点都不怀疑这洞是谁戳出来的。 也许是亲眼见过别具一格的医术，现在金先生身手不凡绝对不是一般人……伊万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散席后目送老王和聆香开车离去，自己的车就等在身边，吹着微凉的风，霍勉笑问，“都看见了？” 伊万十分上道，“你要教我两招？” 霍勉眯了眯眼，“行啊，跟我混就教你几招。” 当初上司迈克过来问他愿不愿意暂时在金先生身边工作时，他就做好了有朝一日，甚至是在短时间内“改换门庭”的准备，如果他不愿意跟着金先生那会儿也不会点头。 伊万就笑着说：“那说定了。” 霍勉点了点头，“明天上班就改签合同。” 他相信伊万的职业操守，也不担心他会吃里扒外。 坐上专车，开了一会儿，素来沉默的司机开口道，“老板，不大对。” 霍勉喝了几杯酒，这时正闭目养神，“小喽啰而已，找个僻静点的地方给他们长个教训。” 金先生向来比较温和，不过喝了酒之后……随着车速减缓，伊万终于看清追上来的是一辆跑车和一辆面包车。 随后车上总共下来了七八个人，手里捏着棒球棍和水管。 霍勉慢悠悠地打开车门，“不是卫生间里那个。这群人是真的小喽啰，压根不知道我的来路，只是听说我落单想教训我一下罢了。” 话没说完，老板都已经下车，退伍兵司机劝说的话全噎在喉中。 伊万捏着手机正在犹豫：要不要自作主张地求助啊？这边伊万和司机紧张兮兮地跟下车，那一边霍勉抬腿一扫，就撂倒了两个，再伸胳膊一捞，左右手一边攥着一根钢管。 一群小混混儿而已。 霍勉随手连刺带戳，不过几秒过后除了他一个，就没谁还能站着了。除了他当初手底下不是特别有准儿，不小心打晕了几个，剩下的也只能~呻~吟~了。 小混混儿们连放狠话的力气都没有。 霍勉抛下钢管，“又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面向他目瞪口呆的司机和助理，“咱们走吧。”又稍微扭头望向不远处的电线杆子……旁边的小树丛，“脑顶上就是路灯，你的眼镜片反光啊。” 听见他的声音，当先走出来的……霍勉的眼镜告诉了他迎面慢慢走来的几人都是谁：黎华以及他的助理保镖。 直到走至一步之遥，黎华先伸出手，“久仰大名。” 霍勉与这位“红透整边天”艺能天王握了下手，两人掌心相触，一触即分…… 黎华诚恳解释道：“本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里想得到我的保镖还没靠上来，您这边就收兵了。” “也是我手脚太快了。”霍勉这话一语双关。 黎华很早以前就自立门户，成立了经纪公司，除了他自己这些年地位稳固，更慧眼独具签下了几个新人，公司的经营情况相当不错。 萧依莉还是黎华钦点的新人，没想到会被霍勉接了和。 不过黎华显然不是小肚鸡肠目光短浅之辈，听说一直关注的广告新人萧依莉火速签约天盛，黎华就跟自己的经纪人说，“知道天极盛世的背景，动心一点不奇怪。”还特地嘱咐经纪人，“尽量交好。” 黎华这么多年在国内乃至东南亚可谓“功成名就”，但好莱坞这条路他走得十分艰难。 提前说明一下，这个世界如果米国和加拿大票房总额算作1的话，华国大约是0.85……因为每一部好莱坞出品的电影想要在全球取得好成绩，都得迎合一下华国观众的喜好。 不过好莱坞那些有足够投资和足够影响力的商业大片里，长着亚洲面孔且戏份不少的角色都得能打…… 而武戏相对而言是黎华的短板。 作为华国的天王巨星级人物，参演好莱坞商业片他能接受配角，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打酱油。而真正需要演技的角色，好莱坞这边更倾向于选择米籍华裔演员…… 于是这么多年黎华都没能挑中一部好莱坞出品的好片子，处境实在有点尴尬。 反倒是比黎华资历更浅但地位相仿的林立翔在好莱坞很是闯荡出了一番名头：论演技细腻传神，林立翔差了黎华一个等级，但林立翔年轻，能唱能跳更能打，敬业做人方面也没得挑剔……不红得更进一步就没天理了。 甚至现在林立翔选择暂时中止各类片约通告，专心在进修…… 黎华紧迫感十足，他估计等林立翔再出山，自己的江湖地位会受到明显影响。所以在这个时候堂堂天王为了好莱坞的好资源而放低身价，一点都不难理解。 不过有求于人自然要摆出求人的姿态，黎华就“随口”一提，“这里……算是543事务所的地盘。” 那个用照片逼迫聆香的周先生似乎就是543事务所的。霍勉道了谢，就跟黎华道别了。 回到车里，霍勉主动问起伊万，“感觉怎么样？” 伊万中肯道：“气势很足，就算完全不认识他，一看就知道这位大明星。不过，”关键往往都在转折之后，“长得太精细了，不会合米国观众的眼缘。” 伊万现在做足了功课。黎华这个略微偏中性的精致长相，在华国十分吃香，但确实不大符合米国观众的口味。 想直接登上主流大银幕真的很难，霍勉想了想，便吩咐伊万，“提醒我挑几个广告出来。” 伊万没说什么，在前面默默开车也不耽误旁听的司机大哥忍不住嘀咕：虽然闺女就是黎华的脑残粉，但老板对黎华也太好了点吧？资源也是说送就送吗？ 霍勉不知自己司机心里的小九九，他只是继续说道，“华恒手机这些年在米国销量第二，新款的广告预定在米国大范围投放，这个代言你给黎华那边送过去，再压一压价钱，能打开知名度的广告他肯定会答应。他签合同时你请他劝一劝他的前经纪人跳槽到咱们公司。” 伊万拿着手机就是一顿狂点，“前经纪人？” “黎华的这个前经纪人很厉害，不过为了结婚生子退圈五年，再回来就是另一番天地了。如今她在神采艺术，手里都是二三线艺人不知道一提。有黎华劝说，她很可能会辞职过来。” 当年方若绮还是个十八线小明星，大荧幕初次触电就跟黎华相恋……从当时到现在，方黎二人不管如何分分合合，都没有半点丑闻爆出，当年都没人说方若绮潜规则抱大腿，现在吃瓜群众对二人感情更是抱着宽容支持的态度，可见黎华这位前经纪人在公关上有多厉害。 “等人到了，安排她带新名纱雪，之后再让她从培训班里挑一两个未出道的新人。” 霍勉和黎华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黎华接下手机代言之后立即就给曾经的经纪人打了电话…… 黎华的前经纪人叫赵嫣，在神采艺术这两年过得比较郁闷：带天王和带二三线小艺人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她工作不顺心，黎华得知后亲自邀请再次共事，但被她婉拒了。 一来黎华已经有了工作愉快的新经纪人，二来背地里不知多少同行都在笑话她，没了黎华什么都不行……她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接了黎华电话，得知新重组的天极盛世有意招揽，赵嫣果断辞职过去“投奔”。 毕竟是前天王经纪人，霍勉亲自面试，结果而二人果然沟通良好。之后霍勉就把新名纱雪以及一支同步在华国与霓虹播放的护肤品广告一起交给了她。 护肤品的牌子在这个世界的地位与霍勉老家那边的资生堂相仿。 赵嫣和新名纱雪看到这个通告都有些惊喜。 霍勉此时开了口，“虽然不是代言，但酬劳很看得过去。回去你们两个好好商量一下，决定纱雪将来的路线。助理和司机你们记得去选。” 他也是觉得纱雪经过这些日子的学习已经入门，才给出这个广告通告。 赵嫣的办公室隔得不远，两个人干脆“闭门磋商”去了。 纱雪已经被分配了经纪人，还得到了通告，这个消息转眼间便传遍了全公司。 与纱雪同时签约的欧怡青与萧依莉在恭喜过小姐妹之后，便继续跟各自的老师学习。 到了下午，霍勉把欧怡青也叫到了办公室。 “我在音乐上的天赋有限，不过一段时期内我会是你的经纪人。”他从书桌上翻出一个文件夹，“曲子写得怎么样了？” 签约的时候霍勉便建议欧怡青以单曲出道，演艺事业也更侧重音乐。本来音乐才女这种人设欧怡青很当得起。欧怡青当时欣喜地答应了。 说起工作，欧怡青就比较严肃，“已经写好了，但希望金大哥能让我再润色一下。” 黎华还欣赏欧怡青……这是霍勉从系统里看来的。既然跟黎华合作，那干脆合作到底好了。霍勉正琢磨黎天王呢，他就收到了一封新邮件：黎天王要发新单曲，问他愿不愿意推个女主角过来，最好是新人。 霍勉当即把邮件转给了欧怡青，“你觉得怎么样？” 欧怡青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经过这些天的训练，”霍勉打开手里的文件夹，里面都是欧怡青各项技能的评估，“你的音乐天赋无需多言，肢体协调性也很不错。想在歌坛长红，唱跳创作至少三选二，还得配上一副不错的外表。” 欧怡青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能做多久艺人，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霍勉笑了，“很好。不过你当前的演技以及潜力就有点一般了。” 欧怡青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金大哥您太客气啦。我没什么演技天赋我知道的，你直说就好真不用怕打击我而为难。” “那好。”霍勉也笑了，“我就直说了。这意味着将来你可能不会得到多少演戏的机会。如果要演，也只能是难度不高的偶像剧……” “里面的女龙套吗？”欧怡青笑容不减，“只要露脸最后有名字就好呀。” “什么龙套？我都丢不起这人。”霍勉继续说，“最差也是过去客串个配角。”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欧怡青才告辞离去。霍勉默默瞄了眼行程，拿起听筒吩咐莉铃，“叫萧依莉来吧。” 萧依莉进门来就坐在亚历克斯爱坐的那张椅子上，“金大哥找我有事？” 霍勉依旧开门见山，“没有给你另外分配经纪人，那是因为你的经纪人就是我。” 这是预料之中，萧依莉抿嘴笑了笑。 “老实说，”霍勉从不吝惜赞美之词，“依莉，你是我见过的演技天赋最高的女孩子。领悟力出色，表情传神……我对你的希望很大。” 萧依莉微微歪了头，“能成为方小姐那样的巨星吗？” 霍勉正色道：“可以。” 萧依莉垂了眼，再抬头就是满面灿烂笑容，“谢谢你，金大哥。” “看看这个。”霍勉把一册剧本推给了萧依莉，“这部偶像剧公司有投资，我建议你出演女三号，戏份足，人设好，难度适中。” 这部偶像剧女二号女三号戏份差得并不太多，但女二号是个典型的刻薄恶毒女配，女三号则是痴情人设，但在发现男女主是真爱之后大方放手并祝福两人，最后也收获了自己的一份幸福，虽然是接了男配的盘。 不过剧情里女三号有不少做公益的情节，演好了相当拉好感，所以看完这部偶像剧霍勉直接定下了女三号，甚至为此跟其他投资商保证不会再往剧组塞自己公司的人。 这个塞人指的自然是重要角色，龙套……当然还是想塞就塞的。 萧依莉翻开剧本匆匆浏览了几页——金大哥拿到的是完整剧本，而非只有她饰演角色戏份的那种剧本。 “那就是这个了，我相信金大哥的眼光。” 给麾下两位小姑娘都安排好工作，霍勉继续埋头处置一大堆“杂物”，忙忙碌碌整整两天，他就带着欧怡青一起飞往德国拍摄黎华新曲的mv。 他们刚刚踏进酒店，就在酒店大堂见到了个高大俊朗的男子……直奔欧怡青而来。 纪翔…… 怎么把这位丢在脑后了。 霍勉扶了扶眼镜，就感受到纪翔的视线直接落在了自己身上，还颇有些温度。霍勉当仁不让地盯了回去，这一细看他就笑了：又一位头顶繁茂翠绿草原的小伙子，嗯，还稍微镶着点金边…… 第十八章 穿越过许多世界，见惯各色美人，霍勉的审美水平非常值得信任：纪翔就是那种只要看上一眼，就要下决心说什么都要签下来的人物。 这跟纪翔现在身负的气运功德都没关系，纯是因为他的天赋，换句话说就是……纪翔外在太出色了，出色到霍勉都得感慨老天爷赏饭吃。 单看静态，纪翔的容貌够英俊身材也够~性~感，却绝对算不上最顶尖的那一批；但他只要动起来，魅力增幅实在不是一点半点。 因为纪翔跟萧依莉一样，脸上有戏。 他的一颦一笑都十分灵动，甚至刚刚瞄他这一眼以及随后一闪即逝的笑容，都能让人过目不忘。 总之这是一张非常适合出现在大荧幕上的脸。 霍勉再次打量了一番纪翔，毫不掩饰他的欣赏，“想做艺人吗？” 纪翔的个人条件在这儿摆着，从小到大给他塞过名片的星探数不胜数，他都没动心…… 把金大哥与纪翔的互动看在眼里，欧怡青自愿助攻，“纪翔你不跟我一起来……闯荡一下吗？” 签约前后她都没少跟纪翔分享心情：这次能和天王黎华合作，欧怡青兴奋了好一阵，她在飞来德国与纪翔见面之前可是和这位好朋友发消息聊了好久。 纪翔回敬似的端详过霍勉，才眯了眯眼，“可以啊。只要你做我的经纪人。” 欧怡青还想继续劝说，猛然听见这句话顿时一噎。 而后她就看见金大哥回头对伊万说，“准备合同。”又转向纪翔，“咱们一会儿详谈？” 她亲眼看见纪翔点了点头。 金大哥看脸就决定签约。 纪翔看脸就决定签约……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吧？总觉得这两个人在靠谱之余又有点不靠谱。 欧怡青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是知道欧怡青此时想法，霍勉一定会说：姑娘你还是太年轻，男人九成九都十分肤浅。 入住酒店放下行李，略作休整之后，霍勉便带着欧怡青赶往摄影棚——黎华这次的单曲mv要在闻名于世的新天鹅堡取景，纪翔此时也被拉着到片场瞧瞧热闹。 看着不仅仅是似曾相识，甚至是完全一模一样的风景和建筑……霍勉面上没什么特别表情，但站在他身边的几人，伊万，欧怡青、纪翔乃至于黎华和他的助理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气势一变：很难用言语表达，但就是哪里不一样。 众人难得默契一回：这……像是触景生情，正怀念什么人或者往事吧。 他和他老婆的蜜月就是在这个地方过的。 哪怕是平行世界风景如一，但在这里他找不到他老婆：这是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时间就确认的事实，这个世界既没有“我”也没有“她”。 就在众人觉得“再这么下去别出什么出事”的时候，霍勉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想起位故人，一时有点失态，不好意思。” 纪翔忽然低声来了一句，“言不由衷。” 他确实不觉得有多不好意思，霍勉拍了拍他的肩膀，问起黎华和欧怡青，“拍张合照？”得到应允，摸出手机对着黎华和怡青“咔嚓”了一下，然后就顺手传到了他个人账号上。 天盛的几个主要社交账号都由莉铃操作，不过官博上发布什么消息，就不全由可爱的小助理做主了。 霍勉也有认证完毕的账号，账号和密码莉铃早就发到了他手机里。 霍勉这还是第一次登陆上自己的账号，主页上一片白，账户头像是天盛的公司图标……这样一个账号却有将近10万粉丝…… 大致翻看了一下和私信，他就乐了：这10万粉丝大约九成九都是颜粉。 天盛重组开业，因为金老爹还在医院休养，公司人员也不齐整而没有举办开业庆祝酒会，但该有的通稿一样不缺，还是许多媒体当日的娱乐头条。 托这些头条的福，新闻内附的几张照片——他和亚历克斯回国后在公共场合出没的高清大图，在毫无水军和推手的情况下，空降热搜第三。 他们这个热搜第三同行可无人敢干预——毕竟这二位老板都是出了名的财大气粗，于是几张照片在几天之内传遍了整个微博……小姑娘们还给他和亚历克斯组了个“金牙”cp，号称老板界的颜值担当。 果然，姑娘们在哪个世界都这样“热情”。 不过回来这都多久了，才想起关心社交媒体的动态，他这个经纪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挺“合格”的…… 霍勉难得地心虚了小下，便上传了好几张大图，耿直上了两位当事人，黎华和欧怡青。 黎华和欧怡青的账号都是他们自己打理，在霍勉发图之前两个人又都已经发微博表示即将合作……所以霍勉发这些图并不突兀，一直关注黎华的粉丝也不惊讶。 排队舔过黎天王美颜，顺便表示一下对欧怡青的羡慕嫉妒恨——欧怡青长相甜美，漂亮得没什么侵略性，黎华又在微博里赞过欧怡青的才华，所以黎天王的粉丝对这次合作大多比较看好。 发出微博，霍勉关注了一会儿粉丝的反应，觉得目的达到就收起了手机，转而站得远远的与纪翔闲聊。 “这一行是非虽多，但来钱是真的快。”霍勉看着黎华与欧怡青拍摄顺利，互动良好，“凭你的条件，在这一行混到三十多岁，功成名就就此退圈，后半辈子足够滋滋润润地生活。” 纪翔望着霍勉，嘴角一挑，“听起来好像不错。” “我是个爱钱的商人没错，但也是个有艺术追求的爱钱商人。”霍勉也笑了，“旁的不说，最起码潜规则这方面不用担心，不会违背我旗下艺人这方面的意愿。” “这方面的意愿？”纪翔追问了一句，“工作方面呢？也会以艺人意愿为主。” “肯定会充分沟通。从个人角度来讲，我不愿意强迫任何人。不过公司交与的工作，拒绝一次拒绝两次……事不过三。” “软硬兼施吗？”纪翔又问，“你对我的‘事业’有什么规划？” 霍勉指了指不远处众人视线的焦点，“黎华，这样的。”他目光灼灼，“下一位天王巨星。” 纪翔依旧没什么太大表情变化，“你倒是看好我。” “不仅如此。”霍勉推了推眼镜，“我也很看好我自己啊。” 金先生，现在是他老板了，在投资商从无失手；回国来接手家业，签下的新人也各个出色……等、公司逐渐步入正轨，会在近期开始全面出手投资影业和电视剧。 伊万举着手机，想起回国后他要主持多少面试……莫名眼前一黑。 恰在此时他手机提示音一响，伊万低头点开那个闪动的老板图标，而后就喜笑颜开：干得不错，回国给你1%股份。 霍勉和纪翔有说有笑，黎华这边戏份完毕就从助理手里接过手机，看一看社交媒体的动静…… 他最新的那条微博下面评论过万，看看热评多是“天王求更多，不要停”……黎华对粉丝向来不错，正好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就举着手机拍了些照片，有他自己的，欧怡青的，还有在场工作人员的…… 他跟要上镜的那些人打过招呼后就点了发布，尤其是黎华不仅传了一张他和霍勉的合照，更“把霍勉与纪翔聊天，边上伊万举着手机戳戳戳”的照片放在了最后一张。 然后他微博下面就~炸~了……主要是霍勉的颜粉~炸~了。 靠着几张“惊鸿一瞥”的日常照能吸足十万粉，可想而知他颜值的威力。 “我没看错吧？那不是传说中的金总？！” “应该是。黎天王这次跟新人欧怡青合作拍mv，欧怡青的经纪人就是金总！” “我金总跟黎天王同框毫不逊色！” “刚萌上金牙的我……已经想爬墙了……” “哎，你们没注意最后一张金总旁边的那个卷毛小哥吗？墙头太多已经茫然！” 于是到了霍勉吃中午饭时打开app，手机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私心评论和卡到死机。 霍勉默默地打开了笔记本。 他从那茫茫多夸他长得美，跟黎华超级配的评论中精准地挑出了画风不同的一个：金总旁边那位是谁。 霍勉亲自回复：新人，再附上一个笑脸。 欧怡青刷过微博，还调侃好友，“金大哥真是很看好你，这就帮你营销上了。” 纪翔也放下手机，“举手之劳。” 话说数千里之外，依旧留在华国的亚历克斯此时正跟不远万里跑来与他相会的情人……约会。 他的手下刚刚传回消息，长老们迫于压力处置了堂兄……就算没能彻底斩断劲敌的手脚，却也足够他老实上好一阵了。总之他的好堂兄比他断腿那会儿要痛多了。 亚历克斯心情相当不错，很愿意哄一哄他的情人，“金读书的时候就很受欢迎，比我都受欢迎。” 亚历克斯的情人当然是个美人，“华语怎么说来着？狂蜂浪蝶？”这个世界上可没有那堵墙，美人把自己的手机拿给亚历克斯，“我只是搜一搜亲爱的你的讯息，结果这个微博上面大家都在夸你长得美，夸金更美，你们应该是一对儿呢。” 亚历克斯笑了笑，“可惜他们注定会失望的。我是个双~性~恋，而金……是~无~性~恋。老实说爱上他的人，有点可怜。” 美人吃了一惊，“这可真是太可惜了。那些掘金男孩儿和女孩儿恐怕要失望了。” 第十九章 这位情人是亚历克斯若干情人之中跟他最聊得来的……没有之一。而且这位美人出身和才学都是上选,亚历克斯跟她不仅走肾也很走心。 难得情人横跨半个地球跑来与他相会，亚历克斯在愉快的晚餐过后给好兄弟发了条消息：今晚我能快活一下吗？ 此时的德国正是下午，欧怡青这里遇到了麻烦，霍勉冷眼瞧着觉得怡情恐怕靠她自己难以克服困难,便主动叫停的时候，手里手机震了一下。 他打开手机一瞧,笑着给亚历克斯回复：悠着点。收起手机,他就跟黎华打了声招呼,手搭在怡情肩上,“需要我启发你一下吗？” 对戏亦在经纪人工作范畴之内。欧怡青没多想就跟着霍勉走得离人群稍微远了一点。 话说黎华这首新歌叫衷情，是将来新专辑的第二主打,mv也有点小讲究，不是那种精工细作的讲究,而是剧情有点意思。 首选男女主是师生恋，二人相识于校园，并在女孩子毕业后准备结婚，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男主被查出得了绝症,男主没有跟女主坦白,借口提前蜜月带女主出国旅行,结果旅行途中发病……这不就瞒不住女主了？ 期间男主躺在病床上与悉心照顾他的女主互诉衷肠心声，男主平静地离世——还在去世前赠予女主相当一笔财富，并祝愿女主早早开始全新的生活。 数年后女主带着新男友故地重游，却意外发现了男主未散去的灵魂，女主痛哭不已，还向男主不停诉说思念…… 无奈人鬼殊途，男主好生安抚了女主，女主恋恋不舍地离去，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一同前来的男友已然消失不见。 女主回到酒店后才想起男友，拨打男友手机无人接听，两天后在女主遇到男主灵魂之处发现了男友的尸体…… 这个mv的最后一幕就是女主赶到太平间认尸的时候，男主就站在窗边……外面风雨交加，却盖不住男主似有似无的一声冷笑。 痴情黑化男主对黎华完全算不上什么考验：作为公认演技细腻的大天王，疯子傻子残疾人他甚至靠着这些角色拿到了奖项大满贯。 可对欧怡青而言，女主与男主幸福相恋难不到她，但后面失去爱人的痛苦，和爱人重遇的惊喜，知道爱人身份的无奈和遗憾，以及最后发现男友意外身亡后的惊恐……对在演技方面本就不大出色的怡情而言，几乎每一步都是考验。 目前第一步，也就是爱人离世，就已经卡了她好几个小时。 其实吧，作为新人，她的表现已经可圈可点，偏偏跟她的配戏的是黎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怡情的表现有黎华做对比，导演说什么都看不下去。 怡情向来很有自知之明，她甚至比导演都觉得自己的表演一塌糊涂，于是这会儿让金大哥带得稍远一点……她估计金大哥也是要开导她顺便跟她对对戏，就难掩沮丧，“我真是……好差劲。” 低眉垂眼的怡情……霍勉拍拍这姑娘的肩膀，“难受得假睫毛都要掉了。” 怡情忍不住笑了，抬手揪掉了假睫毛，“因为眼药水滴得太多了，泡掉了。” 霍勉递了纸巾过去。 纪翔一直没说话：他知道怡情没那么脆弱。 话说他这人护短，但是再护短他眼睛又没瞎，怡情的表现都快被黎华碾成渣了。好在导演连卡了五次，金皓薰终于动了。 这个老板兼经纪人如何应对，应对得好坏，都会在决定他对金皓薰挺长一段时间的态度——他的确看金皓薰很顺眼，但前途毕竟是前途。 霍勉继续说：“这个mv对女主角的要求不低，生死离别确实稍微有点为难你。”他估计黎华本想邀请萧依莉，结果他带了怡情来，黎华吃人嘴短，再说怡情条件的确不差，他就没有反驳。其实欧怡青的演技大家已经看在眼里，拍摄遇到困难也在大家预料之中。 霍勉觉得黎华和导演大约还都有耐心，但他不想为个mv在德国逗留好几天。他等怡情擦干净双眼，又拍拍人家姑娘的肩膀，“把我想象成你的男友。” 说完他摘下眼镜，递给伊万——经过一段时间的融合，他已经能凭自己的精神力压制住被功德激发的血脉魅力，虽然只能压制住一部分，但总归……怎么说呢，至少摘下眼镜的他苏得还勉强算合理…… 魅力大，感染力通常也不能小觑。 霍勉拉住欧怡青的手腕，含笑轻声说道，“好好过……”清亮的双眸里只有挚爱一人的身影，然而他能睁开眼睛已经是全力挣扎过后的结果，所以此时音量几乎就是耳边呢喃，“忘了我……” 欧怡青已经傻了，她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已然泪流满面。 全场静默，众人的目光几乎全在他身上，霍勉表情瞬间一变，从伊万手里拿回眼镜，慢慢戴上，嘱咐怡情道，“记住现在的感觉。”再被导演卡，我就再带你入戏。 怡情抽噎一声，“嗯。” 伊万抹了把脸，小声道，“老板，我都想哭了。你要是做演员，怕不是多少人都没饭吃。” 霍勉笑了，“要不是替人圆梦，我连自家经纪公司都不会接手。不过，”他话锋一转，“入了行，其实觉得还挺有意思。” 话音刚落，黎华已经找了过来，“你不做演员太可惜了。” “哪有这份精力？”霍勉一摊手。 “客串怎么样？”黎华诚挚邀请道，“总裁，本色出演。” 霍勉也不拒绝，“剧本发我邮箱，我得先看看。” 霍勉跟黎华聊天时，他顺便透过眼镜看了看周围人对他的好感。 欧怡青在此之前好感18，对他的看法是值得信赖的上司兼经纪人；现在好感则直接飙到了35，看法也变成了暂时动心。 而纪翔看着不好打交道，实则内心戏比怡情丰富多了，他的好感从25直接飞升到了40，态度也是从“看着十分顺眼”跃升到了“暂时一见钟情”。 虽然都是暂时结果，放着不管当事人会渐渐冷静下来，好感也会逐渐下滑，但足够给霍勉提个醒：狐狸精血统杀伤力实在巨大，如无必要戴着眼镜演戏也是一样。 好在他把魅力的针对范围刻意限制在了欧怡青和纪翔身上，别人受影响有限，好感度只提升了一两点不等，问题不大。 有霍勉帮着怡情入戏，之后的拍摄十分顺利，早早收工，大家先后回了酒店……怡情哭了大半天需要好好休息缓一缓。 霍勉洗过澡后发现手机上不仅有未接电话，还连着两条邀请他出来喝一杯的消息——一条来自黎华，另一条来自纪翔。 霍勉选择拉着纪翔去赴黎华的约——黎华对他的好感才22，对方若绮则是42……所以完全不用东想西想。 实际上纪翔一眼就看得出黎华是不是他的“同类”。 所以听霍勉叫他一起去见黎天王，他还问，“你们谈公事也要叫上我？方便吗？” 霍勉推了推眼镜，“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黎天王看你顺眼，随口给个资源，岂不是美滋滋？” 纪翔冷笑道：“你会缺资源？” 霍勉轻描淡写道：“因为我手里的资源对于新人来说太过了，娱乐圈也要循序渐进。黎华历来会做人，从他身上你能学到很多东西，前提是他愿意对你友善。” 纪翔沉默片刻，才再次开口，“如果他出手打压，你会很为难？” “不为难。”霍勉道，“但很麻烦。毕竟红了将近二十年，黎天王想让谁星路坎坷总能办得到。” “好吧。”纪翔微微垂头，“我觉得他一直在讨好你。” 霍勉拍了拍纪翔的肩膀，二人身高相仿，“因为我和亚历克斯都很有钱，谁会跟钱过不去，你说呢。” 纪翔猛地抬头，“你……是不是他们找到你了？” 霍勉盯着纪翔的脸，忽然笑了，“你在演戏方面的天赋……怡情真是没法跟你比。放心吧，我自认是个挺有原则的经纪人，不会枉顾你的意愿。” 纪翔眯了眯眼，“但愿如此。” 也是挺有个性的。 若非系统出品，从不蒙人，但看刚刚的互动很难想象纪翔目前正对他一见钟情——一见钟情数据的边缘。 因为从他在拍摄地回来的路上，欧怡青和纪翔对他的好感已经开始下降。 毕竟身处欧洲，黎华那张脸在欧洲远远不到家喻户晓的地步。 约在酒店里的酒吧内，黎华也被搭了几次讪，不过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是谁。 霍勉坐到黎华对面，开口的第一句也是，“离了亚洲似乎自在不少？” 黎华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他瞄了眼纪翔，不掩赞赏，“新人？你的眼光真好。” 纪翔不语，只对着黎华举了下杯。 霍勉笑了，“看好他的不止我一个。要不是签下怡情，也签不下他。” 黎华这次的重点无论如何也不在纪翔身上，他开始步入正题，“华恒那支手机广告，多谢了。”他举杯轻啜一口，“金先生原来是华恒的股东之一。” “大家本就属意你。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霍勉起身接起电话，对面迈克的声音十分焦急，“金先生，老板状况不对，您……能不能看一看？” 霍勉挂了电话，对黎华道，“抱歉，急事，失陪。”说完抬脚就走。 气运之子的第二次劫难已经开始了…… 第二十章 既然身负大气运，一生总是要波澜起伏,没多少平静的时候。 埃斯特家族家大业大，某些生意又不大见得了光，所以族人争权夺利，尤其是争夺继承权乃至于话语权的时候，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通常也是常人一辈子都没机会亲身体会的。 亚历克斯的堂兄在不久之前险些废掉亚历克斯的一条腿。现在伤腿无碍，又收拾了堂兄，亚历克斯在华国……似乎放松得过了头,这不又中招了。 就冲打来电话的是迈克,霍勉就判定亚历克斯现在大约是开不了口的状态——不过气运之子若有生命危险,系统会及时发出警告。所以他并不担心。 霍勉边走边低头发出几条消息，再抬头发现黎华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再追问一下。纪翔则紧紧跟在他身后。 霍勉一条消息直接发到黎华手机上：合伙人住院,我可能要回国处理一下。 手机振动,黎华不过低个头的功夫,他身边就多了个飘然而至的美人。 霍勉通过眼镜，知道那五官精致，身材曼妙的混血美人身上有稀薄的吸血鬼血统——拥有吸血鬼血统,大多魅力不凡。可惜见惯美人的黎华不为所动。 霍勉继续往外走,纪翔一言不发地继续跟着，直到二人来到相对安静一点的楼梯间，期间还跟黎华的助理打了个照面，霍勉才对纪翔解释，“你二老板住院了。” 纪翔对埃斯特家族纷争有所耳闻，也大致清楚亚历山大埃斯特的底细。因此他相当惊讶，“在华国也能出事？” 此时迈克正好把病历照片发送到了霍勉手机上，霍勉随意扫了一眼，就回答纪翔，“过敏。像是意外……”才怪。霍勉微微一笑。 纪翔跟霍勉难得默契一次，“这世上哪有这么意外。”旋即又问，“你要赶回华国吗？我可以留下来先照顾怡青。” “不了，”霍勉再次看了看病历，“也不差这一天半天。争取明天结束怡青的戏份，咱们一起回国。” 正巧电梯门开启，二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 “我看过剧本，”纪翔忽然笑了起来，“凭怡青现在的水平想一天完成剩余的戏份，你是打算再发功吗？你今天在片场上真是迷人，目光几乎无法从你身上移开……明明你的相貌不如黎华。” 霍勉停下脚步正色道：“这么评价我的，你是第一个。” 纪翔简直难以置信，“你身边人都是瞎子？还是羞于直言？” 忽然从转角处出现的伊万插嘴，“不，目前为止只有纪先生你一个认为我们老板不如黎华。” 他赞美老板发自真心，看见老板也难掩激动之情……迈克应该不会再烦他，让他赶紧把老板找回来。迈克不敢催老板，倒是敢催他。 不过伊万这副理直气壮，满怀期待的模样，看在纪翔眼里……那就是“对，你奉承老板你有理”。 思及此处，纪翔脑海里忽然闪过金皓薰摘掉眼镜的画面，还是~鬼~畜~着连续刷了十好几回，他顿时觉得伊万说得好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 霍勉就眼睁睁地看着纪翔对他的好感度，在伊万拍过马屁之后从32又跳回了39…… 得，从片场回来到现在，他白耗费精神力让纪翔“冷静”了。 狐狸精血统在演技、歌艺、鉴赏力和魅力方面的加成让他省了不少，但也凭白给他惹了许多麻烦。伊万这才跟着他多久，就表现得跟个脑残粉似的…… 要不是纪翔对他好感颇高，就冲伊万这表现人家准得多想。毕竟娱乐圈关系乱人神皆知。 抛开若干行为准则，功德系统本质上与其他氪金变强的系统差不多。只要一想起系统里演技歌艺这几样技能肉疼的售价，霍勉就觉得，麻烦就麻烦吧。 回到套房，伊万把迈克传给他的所有文件和消息一一给老板过目——在进门之前纪翔便主动说要去陪陪怡青，于是偌大的套间里其实只有霍勉与伊万两个。 霍勉用电脑翻看迈克发来的照片，而伊万在旁边解释着亚历克斯受伤始末。 其实就是良久洁身自好，一旦开胡不小心玩太嗨了……伤到了断腿。亚历克斯的小情人见亚历克斯眉头一皱，脸色一白，想摸伤腿又不敢伸手的时候，就明白不对了。这位小情人也不敢乱动，依旧坐在亚历克斯身上，俯身摸到枕边的手机，给迈克打了电话——大声呼救什么的，太难堪了…… 亚历克斯被火速送医——距离酒店最近且条件相当好的私人医院。 这个世界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比霍勉老家那边稍高，医疗水平也是稍高，修复断骨移位也不在话下。 知道自己伤腿里的骨头只有一处错了位，不管是打止痛针之前还是之后，亚历克斯都能很冷静地吩咐迈克：不用特地把金叫回来。 然而问题就出在这个止痛针上。亚历克斯和他的父亲，若干血缘较近的堂兄弟们一样，盐酸~哌~替~啶~过敏……偏偏主治大夫上来就是一针盐酸~哌~替~啶。 亚历克斯又不是自己一人入院，不仅小情人还有助理保镖全都陪同，再说入院时乃至于挨了止痛针之后他还抱持清醒，怎么可能没人告诉主治医生他的过敏史？估计还是反复提及过好几次。 主治医生还是这么一针下去——这种对付亚历克斯的方法当真粗暴，但……有效。毕竟是初来乍到，京城里亚历克斯目前还没有值得他完全信任的私人医院和私人医生。 好在迈克和乔治也是见过大世面大风浪的能人，见老板发烧且渐有神志不清的迹象，暗中派人盯住主治医生和在场的护士，当机立断带着老板转院。 他们选择了京城一家著名的三甲医院，之后迈克最近的消息就是：老板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霍勉看完所有的资料，平静道，“没过敏性休克也是命大。看来……又是内鬼。” 伊万很是赞同，“毕竟埃斯特先生在华国没那么出名，”也没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但他的叔叔收买几个不知道他底细的华国医生护士不难做到，再说老板你和埃斯特先生似乎前不久得罪了当地的地头蛇。” 地头蛇和内鬼勾结也不是不可能：那私人医院若是本就与地头蛇有往来，一切就更顺理成章。 伊万话没说尽，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明确。 霍勉点了点头。 真相可不正如伊万所预料的那样？而且这仅仅是开始。 按照系统的预计，如果他不出现，这位气运之子将来可不仅仅是不良于行，之后更是在痛苦与背叛中扭曲黑化，把这个世界折腾得战火四起——别忘了埃斯特家族的老本行…… 即使是气运之子，也不能保证在苦难与逆境中始终不改初心。 霍勉想到这里，就跟伊万说道，“伊万，你订明晚的机票。明天无论怡青拍摄进度如何，晚上咱们两个都要回去。”说完他低下头给怡青发了条消息权作通知。 伊万应声道：“好，都交给我。” 那边霍勉指尖点上发送，这边怡青秒收……她看完消息，就抬头对纪翔道，“哎呀，压力好大！”说着把亮着屏的手机往好友眼前一推，“这是要我一天拍完的意思。” 我知道二老板刚住院……纪翔看完跟怡青解释了一下，还说，“听金老板的意思，不是什么一般的意外。” 欧怡青对公司另一位大股东有所了解，“咱们留心一下明天的新闻怎么说……万一什么都不说，那才是出大事了呢。” 纪翔点了点头，“我签了约，该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早点回国去公司报道。” 第二天一早，霍勉带人直奔摄影棚，而饰演女主角炮灰新男友的人选也已经到位。霍勉透过眼镜一瞧，也算是“熟人”，天晴。 黎华唱跳演主持几乎无所不能，唯独创作水平不算太高，不过人家眼光足够——那个游戏与这个世界有相当程度的映射，很多东西都能作为参考。 趁着欧怡青和天晴对戏，霍勉就问黎华，“新签下的？” 黎华笑着应道：“嗯，是位才子。” 的确是才子，天晴的创作水平不错还比较高产。“有这份天赋，卖卖音乐才子人设，再用心捧一捧，差不了的。” 黎华笑答：“英雄所见……”话锋一转，又问，“今晚就走吗？” “还是有点不放心。”霍勉道，“想跟亚历克斯合作的不少，想害他的就更多了。” 黎华是华国所有天王天后之中最有经济头脑的一个，没有之一。 他很早以前就开始用丰厚的片酬投资，十几年积累下来身家不菲，反正地位足够从金融圈里打听到一些比较隐秘的消息，比如眼前这位金老板和亚历山大埃斯特是大学同学，还在校园里的时候就联手从几次经济危机里捞到……不得不见好就收的程度。 这个“不得不见好就收”的程度，具体来说就是足够这哥俩从相对寂寂无名到一举登上财富盘点的地步。 好在捞到了巨富，二人转过头来就大笔投资撒下去，弄得许多人都没了话说。 明智的散财之举消除了不少外界的敌意，也让亚历山大埃斯特在家族里树敌不少——亚历山大战绩惊人，直接让埃斯特家族的老族长下定决心，选择他的长孙亚历山大作为继承人。 自此之后暗杀与反击就接连不断了。 不得不说，军~火~起家的家族肛起来总是特别猛……也特别带感。 明知亚历山大来华国也一定会麻烦缠身，但在金老板找上门来递过橄榄枝的时候，黎华还是选择果断交好。因为他早早就看好这两位青年才俊，现在看来青年才俊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两个。 就算真有什么不长眼的胡乱攀扯，黎华自认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于是黎华也由衷道：“现在只有跳出来的多是小喽啰。”亚历山大埃斯特如果真有个好歹，金老板不会这么一副安然如常的模样。 “确实是小喽啰，当初只用棒球棍和钢管吓唬我。但能跟亚历克斯的某位亲戚搭上，就不能称之为小喽啰了。”亚历克斯这一劫霍勉不打算隐瞒，他默许媒体报道只要不胡说八道，那么提早告知黎华也是应该。 黎华听了也颇为惊讶，“这也行？” “埃斯特家族人数众多，亚历克斯跟他几位叔叔以及叔叔的儿子，早就打出真火快要你死我活了。我把他弄回华国也是想他度个假，平静下心情，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的确。”黎华十分赞同，“咱们华国比米国安稳。再说京城那种地方，动枪就是不要命。” “没错。”霍勉望向连续几个镜头都顺利通过的欧怡青和天晴，“看来今天能结束怡青的戏份。” 黎华诚恳道：“我想也是。欧怡青演技上是个可造之材。”音乐方面的天赋自不用说。 天晴在这个mv里的角色是个纯花瓶，哪怕他本人的演技比怡青还差，还是圆满完成。 至于怡青那几个关键戏份，也在霍勉多次带她入戏后一天之内顺利拍完——哪怕戴着眼镜的霍勉，演技也收获无数*的小眼神，但一天下来好感度的增长都比不上摘了眼镜的那一回。 不过天晴是个例外，他是abc，比较心直口快，“金老板这演技……不比咱们老板差呀。”话一出口，周围一片寂静。 足足半分钟过后，天晴才发觉不对：怎么没人接话呢？大家明明还都很热情。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小助理，而小助理一个眼色使过来，天晴顺着望过去……就见他老板黎华就站在他身后笑眯眯地回望着他。 天晴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总算切身感受到什么叫天王气场。 黎华在娱乐圈里涵养和胸怀都很出色：老实说一个人能大红将近二十年靠的绝不只是容貌好或者演技好。 他笑容不减，“金老板基本功相当好，演技也足够拿奖，只要有个好角色。你看得很准。”他就是觉得有朝一日，他跟金老板对戏……只怕特别过瘾。 作为华国乃至于东南亚的大天王，除了名利，黎华本身也是有艺术追求的。 话说杀青之后，就该后期制作，这些不大关怡青的事儿了。除了纪翔，霍勉一行人乘着当晚的航班火速回国。 华国的清晨，迈克带着两个保镖和两个新入职的助理亲自到机场接机。 小助理把欧怡青和行礼一起送到公司——目前欧怡青就住在公司旁边的高级公寓里，而在她的隔壁，莉铃新租下了一处一模一样的复式公寓，准备留给纪翔。 至于霍勉和伊万则与迈克一起，直奔亚历克斯所在的医院。 只要没有“意外”，三甲医院治好药物过敏实在妥妥的，尤其是确知过敏原的前提下。 所以霍勉赶到医院的时候，亚历克斯已经醒了，就是笑得比较难看：难得快活一下就这个结果……他也有点遭不住。 亚历克斯诉苦加自嘲，“这代价也太大了，以后有阴影……你帮我啊！” 守在亚历克斯身边，足足陪了一整夜的小情人立时十分尴尬。若不是这一天的功夫，足够亚历克斯的手下查证此事与她无关，她自杀的心都有了。 作为一位花花公子，亚历克斯算是相当有节操的那类：他虽然男女不拘，换情人的速度堪比换衣服，好歹不会同时交往多个情人。他意属新人的话，肯定会先跟现任分手再去抱新欢…… 而现在这个小情人已经跟他好了小半年了……对于向来不怎么长情的亚历克斯而言已经很不寻常。 霍勉多少也得给点面子，他给亚历克斯切了下脉，再配合系统看了看，“你没什么大碍。脑子和~裤~裆都没事……”眼见亚历克斯和他的小情人都轻松少许，他才把后半句丢了出来，“但你的腿得好好养了，不然你余生恐怕要依靠拐杖了。” 金向来不会危言耸听。亚历克斯愣了一下才开口，“这就是我那好叔叔的目的。” 霍勉笑了笑，宽慰亚历克斯，“快活一时爽，好的，你得~禁~欲三个月了。” 在~枪~支~和~剧~毒~物管控都十分严格的华国，加上人生地不熟，想要一击毙命基本就是做梦，想想也就算了。 所以弄出点“意外”才是比较靠谱的选择。要是亚历克斯真能就此残疾，不至于不能接掌家族，但多少也会欠缺说服力——埃斯特家族的传统可就是族长要能“身体力行”。 顺带一提，亚历克斯本人的身手相当不错。入伍的话，怕是能混个兵王当当。 真要是残了，就不是可惜的问题，而是霍勉的任务要糟…… 谁让在系统的推算中这位气运之子正是从肢体残缺时开始黑化的呢？ 霍勉跟亚历克斯相处了好几年，平心而论这位气运之子跟良善二字一点都不沾边，但也确实不是什么暴戾嗜血之辈。 能维持气运之子现在的状态就很好。 所以他得继续给气运之子当专职医生……霍勉撩起亚历克斯身上的被子，“我看看你的腿。”又侧头看向亚历克斯的小情人，“你饿不饿，不去吃点什么吗？” 美人识趣，果断起身，“我出去买点东西来，你们想喝什么？” 霍勉与亚历克斯异口同声，“咖啡。” 片刻后豪华病房里只剩两人，霍勉走到亚历克斯脚边，仔细看过对方的伤腿，“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亚历克斯也挺不好意思，摸了摸脸。 微红着小脸的亚历克斯……这真不符合他日天日地的霸总画风。 话说亚历克斯的右小腿在之前已经长了个“半好”，这次错位其实问题也不大。 只不过听说伤了腿，迈克心里有点乱，拍了片子之后这位金牌秘书才意识到不好，而亚历克斯当时神智不能算非常清醒，都十分坚定地……不许这些大夫动他的腿。 看着金双手抬起他的伤腿，亚历克斯在腿微痛之余越发心虚，“听说我腿又伤了，迈克很心急，让大夫拍了片子，真是不好意思。” 毕竟他是粉碎性骨折……要是无需手术只靠独特的手法就能完美修复碎骨和周边血管神经，传出去肯定引起轰动！ 金也不像是胸怀天下立志悬壶济世的圣人，这次疏忽万一给金惹来麻烦，他绝对要负全责。 “只看x光片他们发现不了什么，”霍勉咧嘴一笑，“或者说发现了异常也没有证据。不过说真的，亚历克斯你一个月都回不了米国，不如考虑一下在京城寻找一个放心的医院？” 亚历克斯双眼一亮，“不如我新建一个？” 霍勉手下用力，似有似无“咔”的一声过后，他才继续说道，“不用这么麻烦。将来再出事，我不仅有器械用，还有靠得住嘴又严的医生护士打下手，也就够了。” “那收购一个私人诊所？” “能处理外伤的。” “好。” 话音刚落，迈克就在敲门，“老板，金先生……” 霍勉叫迈克进来，从他拎着的手提袋里拿出七、八盒药，当着亚历克斯与迈克的面儿，把这些药膏药丸药片一起放进一个食用的饲料袋，再拿出迈克买来的擀面杖好一通擀碾，等塑料袋里的混合物成为灰色药膏，他才用戴了医用手套的手把这些药膏全糊在了亚历克斯的伤腿上，最后拿绷带一裹……完事儿。 “这东西能固定伤处，还能止痛消炎促愈合。”霍勉摘下手套丢进垃圾桶，“洗澡的时候裹上保鲜膜，这些药最起码要糊三天，如果到时候没有红肿发炎，继续戴那个支架就行。” 随着药膏上腿，那无时无刻不在的锐痛感瞬间消失，亚历克斯抹了抹脸，“每次……都觉得不可思议。”金要用的材料还全都能在世面上买到，甚至连配方都无意隐瞒，“骨折不打止痛针不吃止痛药，全凭外敷，我是心服口服。” 霍勉笑纳了亚历克斯的赞美，“出院吧。把你隔壁那间客房订下来我住，这几天我得看着你一点。你这次过敏……有点难说。” 第二十一章 现在想想,埃斯特家族不做~毒~品~买卖,恐怕和这个家族的家族成员大多数都对某些成~瘾~物过敏有关……算是种另类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吧。 霍勉靠在墙上，抱着胳膊沉思的模样，落在在场几人眼中，就成了“思考脱敏良方”的敬业典范，大家谁都不敢吭声,就怕搅了金先生的思绪。 金先生的这身本事，亚历克斯以及他的心腹们不是不好奇，但真没谁蠢到主动上前打探，万一就犯了忌讳呢？ 再说谁会得罪神医？真当神医不会~杀~人？就凭金先生展露出来的东西,杀~人~于无形不是什么传说。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霍勉的脸上，相较于大多数混血儿而言柔和五官，此时仿佛镀上一层金光……本来大家就不敢说话，现在干脆说不出话。 霍勉这么做……当然是故意的。 经过功德激发过的狐狸精血统，已经够苏的了，完全不用他像个开屏的孔雀似的，四处展示或者说炫耀自己的美丽和魅力。 霍勉是为了魅惑和暗示。因为根据系统的推衍,亚历克斯的下一劫很快到来,腿脚不灵便的亚历克斯恐怕要吃大亏——那种必须卧床一个月以上的大亏,所以他得用点小手段，让亚历克斯百分百答应他下一个主意。 他还没开口，亚历克斯的小情人先回来了，手里举着两杯咖啡，两只手腕上各挂着个装满饮料和食物塑料袋。 话说亚历克斯这位情人颇有家底，出入都有保镖跟随，不过她在和亚历克斯相处时都挺接地气的，反正霍勉没见过这姑娘耍什么脾气。 须知这姑娘不过二十出头，不管是天生会做人还是纯粹能沉得住气，都挺了不起的。 实际上亚历克斯的确挺喜欢这姑娘的，已经有把人家从情人变成正式女朋友的打算：能让他动了谈婚论嫁之心的情人，才有资格称作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所以在二人闲聊时，亚历克斯就说过金不是他的下属，而是他最好的朋友。 别说得对亚历克斯的好朋友客气点，就算是亚历克斯的下属，这姑娘也得上心啊。再说要不是前一晚她们两个玩得有点嗨……亚历克斯不至于有此一劫。 心怀愧疚的漂亮姑娘都有点“受气的小媳妇”样子了。 霍勉看了就笑，接过咖啡尝了一口继续笑而不语。 亚历克斯则安抚起小情人，“你陪了一整夜，回去休息一下吧？嗯，乖？”得到香吻一个，小情人终于安心回酒店补觉去了。 屋里转瞬之间又都是自己人了，霍勉才不慌不忙道，“我想了个法子，让你能行动，还对恢复有利，但是过程有点痛苦，你愿意试试吗？” 亚历克斯毫不犹豫，“这还用问？”真让我减少活动，卧床休养一个月……一个礼拜我都不想忍啊。 不过在此之前，亚历克斯先得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顺便出手把害他的元凶和帮凶一一抓出来再收拾掉。 霍勉则回家休息了一个上午，起床后洗澡换衣服又吃了午饭，顺手给伊万放了个假，自己开车奔向公司。 别看他不过三天不在，确切的说是两天半，就积下了不少工作。霍勉不由感慨：人手还是不足，相当甩手东家还有挺长的路要走。 莉铃把日程给他看过，还给他煮了杯咖啡，之后就主动跑出门当小门神去了——大概是最近甜食吃得有点多，小姑娘胖了一小圈儿，倒是更可爱了。 按顺序，新名纱雪的经纪人赵嫣最先来敲门。 寒暄几句过后，赵嫣主动说起了正事，“老板，纱雪的那支广告效果不错，”她把随身的平板电脑推给霍勉看，“没有刻意买水军，几大社交平台上的反响都不错。我们纱雪，外表真是没得挑。” 纱雪因为个人经历的原因，略有些敏感，但因为教养不错，不难相处，而且她在工作时相当敬业，在学习时也很用心。 赵嫣冷眼瞧了一阵，觉得这姑娘有大红的潜质，至于能不能爆红，一看老板愿不愿意下大力气捧她，二来……还得看小姑娘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作为经纪人，该争取的赵嫣都要为纱雪争取，不过她也并不很心急：毕竟纱雪还没成年，不能拔苗助长。 赵嫣的计划就是二十岁之前，纱雪要拍摄一些广告，在电视剧里做配角，如果有合适的真人秀节目，也可以参加——至于电影，她还没那么好高骛远。 霍勉听完，就觉得赵嫣的确是个很适合纱雪的经纪人：很明智，也很踏实。 他就问：“给纱雪准备通告了吗？” 赵嫣答道：“主要还是广告，还有几个青春偶像剧有意叫纱雪过去作配。”说到这里她自己也笑了，“说是配角，大约只比龙套好上一点。如果能给……在天王的mv客串就更好了。” 说起来几支广告都是有意向，并非确定了人选；而那几部偶像剧据赵嫣看来也没有精品，想靠这几部偶像剧里的角色……别说小红，只说能抄一抄新闻，都要看大运。 老实说，老板把黎天王mv女主角给了欧怡青，赵嫣心里觉得……给纱雪还更好一点。 因为纱雪的演技再怎么新人水平，也比欧怡青强啊。 霍勉听了就笑，“这是抱怨我没给好资源了？” 赵嫣在心里嘀咕过，但也仅止于此，欺负老板新入行她能“倚老卖老”……这种心思倒真的没有。 作为黎华的前经纪人，她比谁都清楚娱乐圈本质上是个资本游戏。而她面前的老板荷包丰厚程度，也从黎华那里打听到了…… 因此霍勉此言一出，赵嫣立即摆手道，“想找您要资源是真的，至于抱怨……小的不敢啊！” 霍勉笑了笑，“怡青今后会比较专注在音乐上，不会跟纱雪有直接竞争。” 他要先安赵嫣之心，谁让欧怡青与新名纱雪都是清纯少女风呢。哪怕欧怡青内里其实根本不少女，无奈她就长了这么一个壳子。 老板摆明车马，赵嫣多少安心一点。 霍勉扳过自己电脑的液晶屏，“看看这个。” 赵嫣一看台头就惊了，“ax的代言？” ax可不是阿玛尼家的休闲服，而是奢侈品品牌ag的二线——ag在这个世界的江湖地位类似于霍勉老家那边的爱马仕。 总而言之就是ag逼格相当高，而她的二线ax就亲民多了。不过就凭ax也足够一众青春偶像小花小~鲜~肉抢破头了。 赵嫣的反应霍勉很满意，“二老板亚历克斯在ag有股份。”顿了顿又道，“咱们是土豪公司，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纱雪一个广告新人，再怎么出色，没有公司力捧，现在最多就是在电视节目里做布景板，或者是在电视剧里跑龙套。” 赵嫣点头，随后抚着胸口说，“惊喜来得太突然，老板您容我缓缓。” “公司每个艺人我都会出手捧一捧，但能不能对得起公司的资源，就看他们个人的表现了。”霍勉又嘱咐道，“让纱雪在演技上多揣摩揣摩，公司里偏向演戏的少女偶像乃至于少女实力派只她一个。” 赵嫣听到这里也有点不好意思，“说起来这丫头比我更沉得住气呢。回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意向我都推了。” 霍勉点了点头，“这就好。这个圈子太急功近利不会有好结果。” 赵嫣满意而去，五分钟后王哥与聆香联袂到访。 聆香的名气比纱雪更大，但是粉黑参半。聆香这个人说来也很有意思，明明长着张妖~艳~贱~货~的外表，实际属性却是……有点傻白甜…… 王哥带她就比较操心。 聆香当初脑子一热跑来求救，还哭得稀里哗啦更语无伦次……现在再见老板就很不好意思。要不是王哥硬拉着她过来，她可能还得当上好几天的蜗牛。 心事了却之后，聆香气色不错，而她的经纪人王哥比她还更滋润一点。 王哥把近期的行程拿给霍勉看，还不忘说明，“主要还是继续那两个电视节目。” 聆香在两个卫视台黄金档的娱乐节目里……现在已经不是背景板，而是距离固定嘉宾一步之遥。 霍勉通过眼镜判断这两个节目里聆香表现可圈可点：目前看来，聆香还是公司里唯一一个有综艺感的艺人。 他考虑再三，在花费了一点功德“烦劳”系统推算了一下……这个结果足够他下决心了。 霍勉点了几下鼠标，办公室角落里的打印机就是卡兹卡兹好一阵响。 直到打印机安静下来，霍勉才示意聆香过去那新打印出来的文件拿过来。然而这姑娘只匆匆一瞥……也惊了。 不愧是艺人，聆香震惊的表情可比赵嫣有看点多了。不在于美感而是……协调。 王哥见聆香如此，从她手里捡出几页，不过是瞄了几眼，也……不能不动容，“这个……真给聆香？” 霍勉端着咖啡笑得和气极了，“我像是会逗你玩的老板？” 王哥顺了下气，才急急解释道，“老板……我实在是太……又惊又喜，堪比天上掉馅饼。” “看你说话都断断续续，”霍勉道，“我能体会。我都觉得这个……太难得了。” 到了现在，聆香依旧没缓过神。 因为她手里捏着的那好几十页纸，其实是个剧本，电视剧剧本。 之所以连霍勉都说难得，因为电视剧名叫《武则天》，制作方是华国朝廷台，导演是知名导演，资历地位奖项都超过王瑞恩，女主演也已经定下，是方若绮…… 华国朝廷台在现代剧上水平有点参差不齐，可说起历史剧制作，口碑绝对爆赞。而且朝廷台的历史剧素来都是投资巨大且精工细作，两三年才产出一部，首播能霸占收视率榜首，甚至重播都能傲视群雄。 这个世界的华国作为第二经济体，和世界第一相差仿佛的经济体，影响力不用多说。 作为朝廷台招牌的历史剧不仅在本国播出，更在立项时就被许多国家的电视台早早预定播放权——而且也不是只播出一次。 总而言之，一部朝廷台历史剧的影响力远比一、两部极其卖座商业电影大，还大得多。 据霍勉所知……好吧，其实是眼镜告诉他的：方若绮为了《武则天》今年下半年推了许多通告，其中还包括一部好莱坞名导大制作的女配角。 这样的大制作哪怕是个龙套都值得兴奋一番，更别提剧本上的角色……她是萧淑妃！ 聆香这会儿美得大眼睛都眯了起来，片刻后双手又抖了起来。 王哥按住聆香的手，心说：好姑娘别在老板面前“犯病”！ 霍勉静等这姑娘冷静，然而越等越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 “怕！”聆香脱口而出，“怕搞砸了！” “怕什么。”霍勉笑了，越发觉得这姑娘很有意思，“年底才开机。这大半年里除了这两个节目可没别的通告了啊。” 聆香猛地抬头，险些撞上经纪人的侧脸，她却一无所觉，“老板放心，我会努力练习的！” 霍勉摇了摇头，又对王哥道，“多照看点她。萧淑妃戏份不少，无论历史上还是剧情里都是个~妖~艳~贱~货，很符合聆香的外形。” 关键是萧淑妃本人有那么点颜好胸大无脑的意思，角色本身没有太多深度。不然这个角色也轮不到聆香。 王哥连忙点头。 霍勉看聆香似乎又走神了，也就不打搅她神游，而是交代起王哥，“这部剧咱们公司有投资，萧淑妃这个角色试镜不能说完全走过场，但只要不差得离谱，就能拿下。” 老板交底之后，王哥还是难掩惊喜之色：朝廷台历史剧那是谁想投资就能投资的？ 霍勉看出王哥疑惑，继续解释道，“亚历克斯他家里有几家电视台，当时米国和咱们互相嘴炮互相攻击的时候，亚历克斯他家的电视台播放了不少这边朝廷台的宣传片。为还人情，公司能投资朝廷台的项目。” 王哥秒懂，由衷道，“有钱真好！” 霍勉又笑了，“再有钱也拿不到主角啊。那边副导演跟我家老爷子还有点交情，我争取再运作几个角色出来。”说完他郑重道，“公司最多算是助力，能不能大红之后在这圈子站稳脚跟，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聆香回神，坚定地“嗯”了一声。 王哥和聆香走了，再来的……就是人力资源总监了。 霍勉也松了口气：公司艺人还少，这才两个就已经有……走马灯之感。 新任人力资源总监叫何汇生，海归，刚过四十，之前就供职于朝廷台人事部——还是混到朝廷台人事部二把手的真高层。 人事部一把手高升，留下位子，上面的意思是从副手中提拔一个。然而就在何汇生使出浑身解数，差不多击退所有竞争对手的时候，万没想到上面忽然弄了个空降兵。 何汇生一怒辞职，就跑到天极盛世来了。 看着已经歪倒在椅子上的老板，何汇生给老板和自己各倒了杯咖啡，“口干舌燥？” 霍勉指指太阳穴，“连夜飞回来的，上午又没睡好。刚刚连着来了两拨，又说了半天……” “都是这样。”何汇生坐在霍勉对面，“最开始总要当一当老妈子的。” 霍勉捂了下脸，“但愿不会未老先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弄好了吗？” 何汇生入职后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招人。 经纪人和文员都还在其次，老板给他的邮件说的是先找助理和保镖来。 霍勉已经问起，他把一沓子简历放在老板桌上，“我挑出来的都在前面，其中还有个富二代。” 何汇生知道公司的艺人助理有机会成为正式经纪人，因此挑人的时候他自然有所侧重。 霍勉随手翻了翻，直接是用眼镜上外挂扫了一遍：没有奸细，能力也都不错……说明眼前的人力资源总监才是真正棒棒哒。 “很好，通知他们尽早上班。你安排吧。” 这句你安排……意思是让何汇生负责助理的分配。 这是在表达信任。何汇生应了，又说，“保镖的话，从退~役~的~武~警里挑一些，您看怎么样？” 霍勉按着太阳穴，“你有门路？” 何汇生笑了笑，“我有。” “你看着办。” 霍勉忽然发觉金皓薰这具身体在激发魅力之后必须好好休息，于是他果断道，“辛苦你了。” 何汇生就劝，“不舒服你也早点回去。” 霍勉也不矫情，收拾收拾就准备回家，结果在停车场开车的时候就见到个熟悉的身影，“你回来得真够快的。” 黎华抱着胳膊笑，“找地方坐坐？” 第二十二章 霍勉大约能猜到黎华为什么而来。他揉了揉太阳穴,“累得慌,脑子转得慢，咱们找个能轻松点的地方。” 黎华当然不会跟霍勉喝酒快活……他打算和霍勉一起去泡温泉…… 黎华今天有助理作陪，霍勉“当仁不让”地蹭车了。京郊有温泉，这点跟霍勉他老家那边也一样。 黎天王显然是这家温泉山庄的常客，进门直接刷脸,霍勉就跟着他直奔山庄里的某栋小别墅。 两个男人浴袍相见的时候，黎华举着红酒向霍勉道谢，“刚刚收到消息，华恒那支广告至少要在十个电视台播出。” 这十个电视台都是主流电视台。华恒手机这次手笔相当不小,在华恒公司，黎华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都说是你力主用我。”黎华也是才知道金老板也是华恒的股东之一，那种在公司里有代言人说话算大的大股东。 至此黎华坚信金老板接手经纪公司是为了他家老爷子，不过既然接手了，战无不胜年轻成功人士的想法黎华也能猜到：最起码人家不会接受这家经纪公司成为他的人生污点。 霍勉并不居功，“本就有意用你。如果你不在那个名单上，我极力推荐也不管用。” 说实话华恒这种卖遍全球的牌子,选用的艺人也必须国际化。霍勉说话再有分量,不动用金手指也没法把纯新人纪翔推上去。 黎华明显意有所指,在他看来金老板倾向已经很明显了。 顺便一提，当初华恒内部选黎华还是选林立翔时颇有一番争论。五票对五票的时候，霍勉手里这一票就很重要了。 眼看金老板泡在水里昏昏欲睡，黎华忽然又道，“前两天收到了个电视剧的邀请。” 霍勉歪着脑袋动也不动，“朝廷台的那部《武则天》？” “嗯，”黎华眼神飘远，“李世民，不用试镜。听说这部剧你也投资了？” “确切的说，不是我，是亚历克斯。”霍勉把下午跟王哥说的，跟黎华复述了一遍。 黎华忍不住感慨，“你们哥俩还真是……”赞叹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霍勉笑道：“是他不是我，能起家也是因为亚历克斯的家底，最后捞了那么多没被灭口也多亏他在前面挡着。” 黎华一个眼神甩过来，意思就是：你蒙我呢？ “从你接手金大侠的公司开始我就在打听你啊。等你把华恒手机广告的通告送到我手上，我可是花钱费人情地打听你过往的战绩……” 霍勉调侃道：“天王可真执着。”跟黎华聊天很舒服，完全能边聊边修炼神魂，“不过亚历克斯他家那边是非太多，你还是绕着点走。” 黎华笑道：“放心。” “你别太心大，”黎华气运也相当可观，有无数真爱粉做后盾……霍勉想了想天王就算被误伤或者是牵连了，大约也没什么，“不过你不四处乱走也挨不了闷棍。” 黎华笑得越发开心，“那群小混混连带他们的老大都被你吓得不敢出门。” 霍勉睁了眼，“介绍几个地头蛇吧，黎天王。” 黎华应了，“回头给你牵个线。你们又不是来抢山头的，说清楚就好。” 昔日出面试探的那拨人都是炮灰，是本地地头蛇想要试探一下过江龙的……嗯，常有之举。 霍勉听黎华这么说，就知道他大约已经打听出来亚历克斯此次受伤的真相：有内鬼与本地地头蛇联系决定铤而走险，但其他地头蛇还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黎华有心交好……都快路人皆知了，霍勉一点也不介意欠他点人情。 从温泉山庄出来，霍勉连夜回京……给金老爹打过电话后也没回家，而是跑到亚历克斯的隔壁休息。 他不用替气运之子挡灾，能救灾就足够了。不过隔壁亚历克斯正不止下一次清洗，可以预计米国的大本营又得一片血腥……不过第二天起早跟亚历克斯一起用早餐，霍勉一点也不意外亚历克斯脑袋上更绿了一点。 惩恶即扬善，亚历克斯要清理掉的内鬼，绝大多数都是作恶之辈，所以亚历克斯身上还多加了点功德。 霍勉吃完荷包蛋，看着亚历克斯迷人的绿眼睛——其实在系统里有一个流派，就是通过观察眼睛来诊断的，可惜霍勉现在的灵魂级别还没达到要求，学不来。 他轻叹一声，在手机上写下了个方子，转手就发给了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挺摸不着头脑。他已经试探过无数次，明着问暗着探：金实在对自己没意思……金也没有什么跟自己长得很像的恋人…… 于是他开口了，“你看我眼睛怎么还发呆？” 霍勉觉得高深的医术流派……没什么可隐瞒的，就照实说了。 怎料亚历克斯听了，忽然坐直身子，一脸严肃道，“我就知道。你有个隐世的师父……华语怎么说来着，世外高人的师父！” 金老爹前阵子还因为心脏病住院，吃了儿子给他配的药，现在已经跑京郊的别墅住着去了。据说还跟邻居天天爬后山，硬朗得不得了！ 我就知道！亚历克斯心说：金果然是全科大夫。 从某处程度上说，系统就挺符合亚历克斯这个描述的。 霍勉点了点头，“可惜你资质不足。基础的药方告诉你没什么，比如现在这个，但给你纸骨伤的那些你最好保密，虽然没有特别手法做出来的药膏效果十分有限。” 亚历克斯郑重应下，又立即问，“药方外泄的话，你师傅，或者师门就处罚你吗？” “不让他们知道就行。”霍勉眨了下眼睛。 亚历克斯一怔，“啊？”他这会儿回过味儿来，刚才为什么恍惚了一下。 好了，狐狸精血统威力经过一夜好睡已经恢复了，霍勉就笑，“骗你的。没事。嗯，师门把收个好徒弟看得比药方外泄重要得多。” 霍勉跟亚历克斯告别，准时到公司上班。 伊万休息了一天，精神很好，“纪翔下午到。” 霍勉感慨，“真够敬业的。” 伊万继续说：“赵嫣新签了一对兄妹，纯新人……都还在念书。” 霍勉也继续感慨，“赵嫣不带天王，就该萝莉正太控了吗？” 伊万补充了一句，“只看简历的话，我觉得赵嫣眼光很好。” 霍勉从邮箱里翻出赵嫣的邮件，点开一看：姚子奇姚子莹……他不得不服，“眼光确实不错。” 伊万也笑了，“林立翔问老板你有没有安排，他想跟你见一面。” 话说林立翔这大半年里一直在纽约学习舞台剧……应该是为了一个挺了不起的角色。 论起大银幕，舞台剧的影响力难与电影竞争。林立翔这个年纪也没到在演艺圈别无所求，可以一心追求艺术的地步。 黎华都还没到“独孤求败”的境界，林立翔就更差得远。不过林立翔相比黎华，最大的优势就是年纪。 黎华今年三十八，林立翔还不到三十，至于方若绮则比这两个都小。 至于林立翔与金皓薰的相识，其实那时候已经是霍勉了。 林立翔要拍武打戏，便向金老爹求教，当时霍勉正好在金老爹身边，也就跟林立翔认识了。 不过霍勉跟林立翔也没打过几次交道，他就回米国读书去了。 因此林立翔通过金老爹得到公司电话，纯粹公事公办地找过来……霍勉搓了搓下巴，总觉得跟林芬芬有关。 他倒是不怕签下林芬芬。老实说林芬芬也没什么坏心眼，只是被她哥哥宠得有点过头，有点公主病而已。 反正签下来他也不会亲自带林芬芬……估计林立翔不惜用人情也要把妹妹留在天极盛世，最看重的恐怕就是不用担心妹妹会“被潜规则”。 霍勉在来到这个位面之前，提早做过准备，从系统里弄出来游戏本体，速度地走了遍流程，因为女性向游戏不合胃口，很多细节他都没注意……但有一点他一直想问：林立翔把林芬芬交给金皓薰，都不顺带再送点资源的？ 不过真正来到这个世界，他很欣慰：显然他遇到的重要人物全都智商在线……依稀记得游戏里纱雪的律师对金皓薰态度不怎么样，但对他……好像客气到他都没什么印象。 毕竟对他客气的人实在太多了。 想到这里，霍勉随意道，“捡日不如撞日，就下午吧。” 伊万记下，又说，“老板还有几个面试您要亲自参加。” 霍勉点了点头，“好。”伊万出门，他摸着鼠标，通过眼镜为旗下艺人寻找其资源。 午饭后，他来到楼下的训练室旁听了一节课。在之后就是林立翔……果然带着他妹妹林芬芬来了。 原本小姑娘办了休学，跟她哥哥一起到纽约……无奈林立翔学习歌舞剧十分辛苦，经纪人和助理忙着照顾林立翔，还得忙着运营和找资源，也没什么精力看顾林芬芬。 话说粉丝可是不长情的。 林立翔真要是一心学习歌舞剧，不管其他……经纪人乐观的估计，林立翔的人气至少也得从天王级掉到一线水平。因为从他开始学习，到接到那个角色，再到出现在大银幕上，中间至少要相隔整整两年。 林立翔坐在霍勉对面，说得很是清楚，“趁着回国拍广告的机会来见你一面，之后要去见见郭导。” 郭导就是《武则天》的总导演。 霍勉听了也挺好奇，“黎华和方若绮都确定出演啊。” “小角色。”林立翔嘿嘿一笑，“客串一下，不然观众都要忘了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是小角色……霍勉呵呵了一下，“也只有朝廷台和郭导才有这种号召力。” “王不见王……”林立翔往椅背上一靠，“最好别信。在米国这些名气全无用处。如果是卡梅隆让黎华和我一起在他下部电影里一起演配角，我们大概都会接受。” 虽然真论交情，霍勉还是更偏向黎华一点。但黎华与人相处的感觉，好比“君子之交淡如水”，而林立翔则热情得多，也随意得多。 霍勉就劝他，“歌舞剧圈子……最清高。不过幸好这世界还是俗人多。” 霍勉与林立翔说话，林芬芬就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捧着一杯巧克力静静地翻看杂志。 霍勉冷眼瞧了一会儿：果然也是个看菜吃饭量体裁衣的聪明姑娘。 最后霍勉也收下了林芬芬，并没有什么不情愿。临走前林立翔还把他早就为妹妹准备好的资源一并奉上。 而林立翔与林芬芬兄妹准备告辞的时候，正好赵嫣回来，霍勉直接把林芬芬分派到了赵嫣手底下。 自始至终林立翔和林芬芬都没有一点不满。 简而言之，这兄妹俩尤其是林立翔看重这个公司，远重于看重霍勉这个经纪人——换句话说，只要林芬芬能进天极盛世就好，是不是霍勉亲自带她，林立翔和林芬芬都不是特别在意。 在这对兄妹眼里，经验丰富且是黎华前经纪人的赵嫣在经纪人这个角色上，比霍勉给你个可靠。 不过呢，霍勉看得出来，赵嫣很喜欢纱雪，也挺看重姚子奇姚子莹兄妹，林芬芬在她手下如果没有林立翔一直持续“输血”送资源，未必就能出头。 好在林立翔也没指望妹妹大红大紫。 到了下午四点，霍勉准时来到会议室，和何汇生，伊万一起面试他的保镖队长。 来人高大又健壮，平头国字脸……还浓眉大眼，看着就很安心，同时还一身正气，正好此人还就叫高正。 只是因为生活不顺，气色不算太好看。 霍勉又开启眼镜外挂看了一下，觉得没找错人，便开门见山，“不去找退役雇佣兵，是嫌弃他们身上杀气太重。我们是经纪公司，最为保镖，不用怕艺人被~暗~杀……”说到这里，霍勉也笑了，颇有点自嘲的意思：他的艺人确实不用担心~被~暗~杀，但他本人需要。 “最主要的工作，其实就是保护艺人，别被占便宜，包括各路投资商以及勇猛的粉丝。” 高正憨憨的笑了，“这个没问题。” 这汉子笑得很有感染力，霍勉也眯了眯眼：他显然十分满意。 老板满意了，人力资源总监何汇生也安心了：高正算是走了半个后门过来面试的。 正经论起来的话，高正该叫何汇生一声表舅。而高正女儿重病，他急需一份高薪的工作。 屋里气氛好像也随着霍勉这一笑而松快了少许。 霍勉继续道，“好，可以签合同了。你什么时候能入职？入职之前跟伊万，”他一直坐在自己手边的助理，“跟他联系一下，他带你去培训，之后再入职的保镖就由你教导了。” 高正~退~伍之前是个正经的大队长，霍勉不担心他没经验。该说的都说了，霍勉挥了挥手，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老板走了，伊万自然要跟上。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何汇生与高正两个，高正有些担心，“表舅，老板知道你走后门会不会……” 何汇生笑道：“你担心什么，我在给老板的简历表明你是我亲戚了。” 公司~保~镖队长底薪两万……签合同时看见这一行字，高正的手都在抖。 平平静静几天过去，转眼就到了萧依莉进组的日子。 话说偶像剧与偶像剧……差别大了。萧依莉参演的这一部显然是较大投资，导演和演员靠谱，剧情流畅，狗血天雷虽然一概不少，但剧情人物大多数时间双商都在线的……良心制作。 萧依莉拿剧本回家，从来跟偶像剧无缘的萧老爹看了剧本，再稍作打听都承认这剧一定能红。 第一次拍摄电视剧就能拿到一个分量不轻的角色，萧依莉在片场会遇到麻烦……才怪！ 萧小姐的背景不难打听，这部剧演职员所有人都很靠谱——毕竟投资在那儿摆着，在知道萧依莉的背景以及天极盛世的背景之后，男女主以及若干配角玩宫心计的时候也都默契地先后避开了萧依莉。 剧组和谐，霍勉就在一边专心看戏。这个角色与萧依莉本人差别不太大，半本色出演足够完成任务，因此萧依莉也很是轻松。 拍戏间隙萧依莉还有心情跟霍勉说笑，举着手机笑个不停——萧依莉虽然一副生长于温室，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但头脑才智在这个剧组里……不夸张的说，有点碾压。 霍勉就说，“偶像剧嘛，主演年纪大了没人看。” 萧依莉指着手机上一段文字，“女二原本还想拉我跟男二炒一炒绯闻。我说我得问霍哥，她说你问问也好……不知道是不是回去被金主提醒，第二天又主动找我来说不用炒了。”说完就一副求知的模样，笑眯眯地望着霍勉，“霍大哥做什么了吗？” 霍勉也笑道：“女二和男二为金主不合啊。我见这两人下了戏坐在边上等着时候总是偷瞄你，就给两个人的金主打了个电话。” 萧依莉自己补了下半句，“那金主跟霍大哥有生意上的合作是吗？” 霍勉点了点头，“以后你拍戏我不会像这次一样总跟着你了。你很让人放心。” 萧依莉十分体贴，“埃斯特先生那边更需要霍大哥。” 萧依莉知情并不意外，因为萧家跟欧家，也就是欧怡青他家，跟埃斯特家族一直有生意往来。 不然萧老爹怎么会默许女儿，乃至于是支持女儿签进天极盛世。 片刻后萧依莉又道：“如果需要靠得住的医院，不知霍大哥愿不愿意来我家的私人医院看一看？” 霍勉这就有点好奇了，“消息真灵通。” 萧依莉依旧笑得温柔，“因为收钱谋~害~埃斯特先生的那个医生，是我家私人医生的仇敌哟。” 黑汁牡丹吗？ 不过萧大小姐头顶依旧翠绿，霍勉觉得意外带感：萧依莉绝对能成天后。 第二十三章 这些日子,亚历克斯确实比较老实，不至于整日里窝在酒店，但出门的时候远比以前要少。 萧依莉的戏份杀青，霍勉带着她,两个助理外加一个又高又壮的保镖一行人回到京城的时候，亚历克斯撑着拐杖跑到他跟前“哭诉”，“再待着真要长毛了啊。” 霍勉推了推眼镜，认真打量亚历克斯数秒,“你的发际线……” “啊！”亚历克斯哀叹道，“你这一刀~插~得~我心好痛！” 霍勉笑道：“少刷点微博吧兄弟。”冲我卖萌等于跟瞎子抛媚眼啊，虽然他很清楚亚历克斯这是在讨好,或者说献殷勤,因为这家伙的伤腿还得依靠他来治疗呢。 亚历克斯微微一笑，气势登时一变,“这回清理,倒是抓到了好几条小鱼。” 要是大鱼……你也不能说沉海就沉海吧，纵然你是下一任族长,家族里的叔伯兄弟也不是白吃饭的。 霍勉劝道：“路都是自己选的,背叛也是能上瘾的。”说完,拍了拍亚历克斯的肩膀，顺便给亚历克斯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精神状况。 感受到肩上的温度，亚历克斯也不掩惆怅：收拾掉自己的手下，亚历克斯当然不会毫无动容，他只是不想表达得太明显罢了。 这个反应霍勉很欣慰：气运之子也许心狠手辣，但没有黑化也没有草菅人命……这就够了。他不敢要求太多。 “我给你诊脉。”说着霍勉捏住亚历克斯的手腕，片刻后展颜一笑，“身体状况不错，可以上手术床了。” 亚历克斯也笑说：“期待已久。” 在回京之前，霍勉就已经问过亚历克斯要不要到萧家的医院接受手术。 亚历克斯听说立即联系堂弟，也就是直接和萧家有业务往来的那位，听了堂弟一番描述他觉得这家人挺靠得住。 之后他又跟萧家亲自接触了一下，感受就是：这家人完全可以多往来，也就痛快应允了霍勉。 霍勉一点也不介意欠萧依莉一个人情：究竟是谁欠谁人情到时候还两说呢。 回京后，霍勉休息了一天，跟萧依莉的私人医生见上一面：据萧依莉说，她家的私人医生对他十分推崇。 这位大夫……跟萧依莉长得挺像。霍勉一问：这哥们果然是萧依莉的堂兄，萧老爹跟他老子是亲生兄弟。 却说萧依莉的哥哥也是个海归，不过自小在米国读书，回国后就跟亚历克斯一样，对华国文化万分痴迷，却……又一知半解。 萧依莉她哥跟霍敏聊过几句专业，这会儿就已经兴奋得双眼冒光，“我从亚伦那儿听说亚历山大受伤极重，差点这辈子离不开轮椅。”亚伦就是亚历克斯的堂弟，跟萧家有生意往来的那位。 “我知道他的伤势后就觉得很不可思议。”萧依莉她哥一脸讨好，“所以金先生你是某个医家隐秘门派的传人，”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霍勉，“是吧？” 霍勉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摸出一沓子文件，“想学两招？想涨点见识？直说。”他笑眯眯地把文件递给萧依莉她哥，“看完销毁。” 教书育人可是有功德赚的。 然而接过文件，这么一看下去，萧依莉她哥就沉迷上了。 捡日不如撞日，下午亚历克斯就让霍勉弄上了手术床。这个医院有萧家的配合，无论内外也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不怕谁趁机闹事搅局。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霍勉从萧依莉她哥手里接过那根银光闪烁的医用钛合金金属棒——这根棒子由霍勉订做，只有四分之一手指粗细，表面光滑无比，两端十分圆润。 此时几个得以进入手术室观摩的医生无一不睁大眼睛，而局部麻醉的亚历克斯也好奇地盯着好兄弟的双手。 霍勉一手捏着金属棒，另一手……对，就是左手，用手术刀在亚历克斯的脚底靠近脚跟的部位……戳了个洞。 然后他就把那根金属棒顺着那个血洞直接~插~了~进去。 周围人包括亚历克斯心里都翻腾了一下：你就戳了个小口子啊！那根钛合金棒子两端全没尖锐或者锋利的地方啊！ 不过他们在惊讶之余看到后续发展，眼睛都瞪得老大：那个金属棒怎么进去的？ 此时露在亚历克斯脚丫子外面的金属棒大约只有原本长度的一半，大家与其相信霍勉有凭一双肉手压缩金属棒的本事，不如相信他就这么大喇喇地把金属棒推入了亚历克斯的右腿。 霍勉压根不搭理这群“少见多怪”的学徒，直接提醒亚历克斯，“觉得痛就告诉我，我给你补麻药。” 亚历克斯摇了摇头，“右腿完全没有感觉……不痛不痒，也没有什么异物侵入感。” 霍勉应道：“那就没问题了。”说着左手按在亚历克斯的伤腿上，微微用力，随后又在若□□位上轻点，这些做完，右手里的钛合金金属棒已然全部进入亚历克斯的右腿，连个末端都没留在外面。 最后霍勉双手在亚历克斯右腿上，从膝盖到脚底，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就那么平平无奇地按碾了一遍。 反正一众经验丰富的医生都没看出这手法有何特殊之处。 而打了强效止痛针的亚历克斯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是他头一次在金主治的时候挨了一记常规止痛针，效果么……总觉得不如金亲手捣鼓出的那些药膏。 因为金的药膏只剥除了他的痛感，触感如常。 当时金给他治疗小腿粉碎性骨折的感受，亚历克斯实在是终身难忘：他能清晰地感觉腿里的碎骨、血管、肌肉以及肌腱一块一块一点一点地恢复原位…… 事后他拍了张x光片，如果不是腿骨上纵横交错却对得整整齐齐的裂痕，他的私人医生甚至都不相信他家大少爷受过如此严重的伤。 问题是，金当初好像就是……随随便便固定了一下。 亚历克斯为伤腿拍了x光片后，又有医生尽职尽责地给他重新弄打了石膏。 数日后，金看到他的伤腿，说了句不用这么麻烦，就再次给他的伤腿动了工——粉碎性骨折后几天而已，打了点安慰性质的石膏外加一个小支架，亚历克斯惊觉自己的伤腿居然就可以沾地了。 想到这里，亚历克斯不由环视四周，看到一群大夫各个目瞪口呆，他心中甚慰。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走神，亚历克斯再回神就看见金在他脚底……贴了张创可贴。 “这就完了？” 萧依莉她哥简直问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 霍勉伸出两根手指，比了大约半厘米出来，“这么大点口子你还想要缝针？我懒得弄。” 但那是贯穿伤！那根金属棒的长度大约是从脚底到膝盖！然而这心声一时无人敢说出口。 霍勉完全不理会这群大惊小怪的大夫，他只对病人负责，“等麻醉的效力过去，如果不痛不痒就可以下地了。” 亚历克斯又惊了，“下地？金，我华语不是特别好，你的意思是我能自己行走吗？” “是啊。”霍勉迈步打算走出手术室，“不然我何必非得做个手术。” 亚历克斯一下子就听懂了好兄弟的潜台词：如果不能在一定程度上让你自由活动，我怎么会让你修身养性这么多天？ “麻醉失效是什么感觉？”话一出口，亚历克斯立即道，“我懂了。”些微抽痛而已，并不严重。然后他果然遵照医嘱，先把完好的左腿踩在地上，之后才缓缓且逐渐地往右腿上施加力道…… 一起身，他就稳稳地站住了。 亚历克斯狂喜之下，冲着金的背影大喊一声，“金，我爱死你了。” 然而透过眼镜，亚历克斯这位气运之子对他的好感已经恢复到了四十九……这就是说好的爱死我了。 霍勉闻言扭头道：“既然爱我，就多弄点资源来回报我。对了，”他望向萧依莉她哥，“给亚历克斯拍张片子。” 片子拍出来，大家又齐齐沉默了：在亚历克斯已经复位的腿骨上，多了一根犹如弹簧一样严丝合缝地缠住整根小腿骨的……金属棒。而且整个过程没什么出血，显然也没伤到神经…… 神乎其技！就那么一个小刀口，金先生是怎么靠着手法，把那根钛合金棒子在体内弯折成这么个“鬼样子”的！？ 霍勉换过衣服，刚踏出更衣间，就再次被热切地小眼神包围了。 他抱着胳膊顺势倚在门框上，故意道，“想学吗？那咱们得先考试。” 一句话不知激起了何等波澜。 眼见那些医生已经把金团团围住，亚历克斯拿着自己的x光片子感慨，“可惜我天赋不足。” 迈克适时拍了记马屁，“老板，你不能指望你十项全能。” 霍勉“勾搭”这群大夫也有用意：他在这个世界医术经验刷过了一个标准，系统便开启了一个支线任务，提高当前世界的医学水平，推广《基础医术》，成功奖励功德二百点。 这部《基础医术》在霍勉看来，就是中西医结合疗法的进阶版，整体而言比这个世界现有的医学理念要先进一些，却绝对没有到“超乎当前认知”的地步。 他在系统里翻了翻《基础医术》，转过头就随随便从教材后面的例题里挑了几道，再加上自己发挥，在纸上写了十道题，对着几位大夫道，“试试看？” 萧依莉她哥抢先接过来匆匆扫了几眼——行家立即看到了门道。别看只有十道题，真正做起来得有准备篇正式论文的精力。 霍勉一挥手，“限期一个月。”说完，就露出几分倦意，打算告辞。 不管是那群医生，还是亚历克斯以及他的手下们，都觉得霍勉这是消耗太大，想回去休息。 亚历克斯说什么也不能让好兄弟自己回住处，同时他自己很有感觉：他的腿不比完全愈合的时候差多少。 想想他这次下狠手大清理，也要激起些反弹，那个华国成语怎么说来着，束手就擒！对，他们不会束手就擒的。 所以这段日子他腿脚灵便很重要。 其实这个手术对霍勉而言，实在是小菜一碟。不过他装也要装出一副疲惫的样子，因为按照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以及普通人类的平均素质，即使掌握了《基础医术》，进行这样需要精神极度集中的细致手术，至少要休息两天。 霍勉可以比大多数人强上一些，但不能强得太多不是？ 于是他被亚历克斯带回了酒店，好生休息——实则是闭门修炼了一天半，才回到公司上班。 话说三个月过去，全新办公楼的几间教室已经装修完毕，最先从老办公地址搬过去的正是练习生们。 金老爹住院公司动荡之际都没有离开的练习生，外加这阵子招收的新人，加在一起不过二十人。 霍勉观察了他们一段时间，觉得这群少男少女纵然心里有点不平衡，但多少都能沉得住气。也罢，是时候给他们开个小会，顺便喂点定心丸了。 一家经济公司不仅需要顶尖的艺人，同时处于中层的实力派偶像，以及底层的新人同样不可或缺。 这二十个年轻人将来未必能大红，却也足够在娱乐圈“混口饭吃”，有名有利，只要本人不作死，过上优越的生活不在话下。 于是这一天霍勉特地把这群年轻人在下课后从新办公楼再次召回老办公室。 整整二十人，再加霍勉和伊万，把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济济一堂，这还是头一次吧。这几个月你们课程多又累，感觉怎么样？”霍勉开门见山。 其实现在公司里正经出道的一只手都数过来了，欧怡青、萧依莉、新名纱雪……这三位都是富二代，自带资源，差别忒大，大家只会羡慕，嫉妒不大起来。纪翔看衣着打扮出身肯定也不差，现在也在闷头训练呢，所以不满什么的，还真不至于。 至于解约走人的那兄弟俩，据说单曲仍在准备，目前在若干收视率不怎么样的卫视节目做背景板……不少人觉得与其如此，还不如塌下心继续训练呢。 就目前来看，光欧怡青她们三个的出道作就足以证明公司的资源相当不错——甚至用“不错”形容都不怎么妥当。 霍勉看这群年轻人目光闪动，便笑了笑，侧头就给伊万一个眼色。 伊万把手里的一沓子文件挨个分给在场的年轻人。不满二十的年轻人几乎个个水嫩，收到文件后在霍勉鼓励的目光下，纷纷打开文件夹，粗粗地看了起来。 这二十个年轻人被分成了一个四人的纯男团，一个四人的纯女团，外加一个五人乐队，剩下的全是要走演戏这条路的新人。 每人人手一份的文件里不仅把他们的同伴标得清清楚楚，更有他们新经纪人的名字，助理的名字，乃至于……连出道通告都准备好了啊。 除了新单曲以外还有几支知名度不错的品牌广告，几部电视剧的配角，国~内~国~外~的电影龙套若干等等不一而足。 像新近大红的黄老板以及断眉小哥为自己的mv挑选女主角——他们两人的新歌要在华国各大音乐平台上架，在华国乃至于东亚播放的mv选择一位黄皮肤的女主角都是常例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燃”了起来。年轻人，还是一起上课的年轻人难抑兴奋，就这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霍勉就笑眯眯地等他们再次安静下来。不得不说，霍勉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气势足够，他压根不需要板着脸……谁都感觉得到他很不好惹。 执掌公司数月，足够这群年轻人从各个渠道打听到霍勉在米国的战绩了，再加上回京后刚接手公司就“击退”了附近的一个帮派，硬生生把聆香签到了公司。以前牛气哄哄霸道无比的几个道上大哥屁都没放一个。 不要半分钟，会议室再次回复安静，只是屋里的年轻人比进来之前更鲜活更有光彩——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霍勉依旧笑眯眯的，“公司是你们的靠山。我不希望你们还没成名，脾气不小，不要随意惹事，但咱们也不怕事。另外，我个人并不鼓励你们寻找金主，但如果你们实在耐不住，那请提前向你的经纪人声明。还有，不管什么样的场合，什么级别的投资商，哪个强迫你们，找你们的助理、经纪人或者直接打到伊万这里。” 总而言之，就是他们公司不卖肉。 这番话其实很平实，但偏就震住了在场的所有年轻人。片刻后他们再次各怀心思了起来。 第二天，霍勉亲自带着新成立的纯男团，还有他们的经纪人和助理，一起去吃饭……老实说席面上，几位投资商的兴趣都不在或俊朗或秀美的男孩子身上，而是把心思大半都放在了霍勉身上。 几位投资商里面底气最粗的一位，也相对敢说话，笑得简直见牙不见眼，“小财神威名赫赫，你到了我们就放心了，大家一起发财啊。” 霍勉有系统加持，就是千杯不醉，不过……觥筹交错了大半个晚上，膀胱实在受不了。 霍勉起身跑了趟卫生间。 刚进门，他就在洗手池边上见到了眼眶通红的……史蒂芬。 而史蒂芬从镜中猛地看见霍勉，整张脸迅速跟他眼眶红成了一片。 第二十四章 今天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京城相当有名气的私房菜馆兼会所,格调挺高，私密性和安全性也相当好。 这家的东家曾经黑白通吃，如今洗白得差不多，经营的多是正经生意……前几天还邀请霍勉与亚历克斯到他家里坐了坐。 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凭钜子娱乐贺总的身家和能量并不能随意来到这里吃饭，更遑论只能算初出茅庐的史蒂芬了。 可见史蒂芬那一桌应该有那么几个人物。 史蒂芬见到霍勉尴尬之余，也稍微松了口气：“追兵”应该不敢追到这里来。说来也是惭愧，他是在解约走人之后才知道这位前老板的能量。 尤其是亲眼看到欧怡青等三位签约新人的出道作品,说史蒂芬兄弟两个完全不后悔……就纯是年轻人的嘴硬了。 如果不为了红，不为出人头地，他们何苦跟培养他们的老东家决裂？ 现在他们兄弟两个亲身体会了一下娱乐圈风光背后的龌龊和艰难……史蒂芬再次洗了把脸,才扯出个笑容来打招呼,“金总。” 逢人先笑的史蒂芬……比以前的确少了点什么，但越发柔和的史蒂芬更适合混这个圈子。 霍勉活了很久,对年轻人总是要稍微宽容一点,尤其是头顶翠绿草原的年轻人。 想起他二十来岁的时候还中二得不行呢……他捏了捏眉心，逐渐能想起在老家的经历,虽然还跟幻灯片似的,内容也谈不上连续,但总归是个好兆头，他记忆恢复就意味着灵魂上的伤势在逐渐好转。 不过两个月没见，史蒂芬已经由绿转灰——在能力范围之内，“死道友不死贫道”也要扣减功德，所以不用翻看美少年的功德得失，霍勉都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有段日子没见，你看起来挺不错。” 听得出金老板的弦外之音，史蒂芬没有逞强，苦笑一下，“正式出道了而已。” 单曲发布后，他们兄弟就跟着贺总像蝴蝶似的，穿梭于各类酒店与会所。好消息是没白忙，坏消息是……只是看到了这个圈子的一角，他就对“凭实力红出一片天”的誓言，不再那么坚定了。 霍勉看出了美青年此时的纠结，他笑了笑，“贺总人不错。” 贺总知道护短，也能拉到真资源，在他手底下努力可是很有用的。比起那些光想着溜须拍马，艺人人财两失也不肯放个屁的吸血鬼强太多了。 史蒂芬点了点头，片刻后他面色平静下来，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一步。 等史蒂芬走远，霍勉才转身瞧了瞧最里面的隔间，“还不出来？” 隔间应声开门，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黎华黎天王又是哪个？ 黎华拉着门把手还笑盈盈道：“见势不妙，当然……得遁了。” 霍勉很是好奇，“你会怕撞见眼眶微红的新人？” 在卫生间里遇到，还会偷瞄比较彼此小兄弟的大小形状……你说这能有啥尴尬的？ 黎华意味深长，“史蒂芬进来时是眼眶红还是脸红，我没看见。”他边说边笑，“我是听见史蒂芬和凌玮翎拉拉扯扯，一起拉扯进了男卫生间……动静这么大，我只好躲起来。” 在纱雪出道前，凌玮翎号称古芊菁接班人——古大小姐脾气为人另说，但是论相貌的确是同辈女星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她虽然演技这么多年都是业余水平，但硬照和广告的表现力真心没得挑。 古芊菁一直不算大红，但名气人气始终维持在一个不错的水平。这一点光靠她爸砸钱可做不到的。 凌玮翎能跟古芊菁摆在一起讨论，虽有贺总运作之功，但广大吃瓜群众一点不反感，足见这女孩儿的相貌如何了——须知当年她就凭这么一张脸，让贺总寄予厚望不说，更是直接重金拍板签下。 不过两年下来，凌玮翎接到的通告只限于名气不大的广告以及偶像剧里面戏份有限的花瓶。 黎华此时也正好道：“两年了吧，小姑娘该心急了。”言外之意就是该使出“非常手段”了。 霍勉意会，“碰瓷碰到了同门师弟跟前？”这还贼不走空怎么的？ 以新人的标准要求，史蒂芬的确算是激起了些水花，微博一张自拍都能有数万留言。只凭一张单曲和若干综艺通告，有这个成绩已经值得贺总用心培养了。 在公司里他和他的弟弟在新人中相当出挑，地位……其实也比不温不火的凌玮翎要高。 黎华颔首，“你的表情分明在说饥不择食……其实，”他痛快解释道，“今天到来的两位二代都没瞧上她。” “出门一趟总得有点收获吗？”霍勉打量了下黎华，“不是原本想碰瓷你的吧？天王最爱长发大眼？” 黎华眉头微皱，“我和若绮很好。”片刻后他才自嘲道，“好吧，确实是有点问题，若绮想公开了。” 霍勉道：“谁不知道你们早就是一对？彼此给个名分也好。” 黎华和方若绮已经有点国民cp的苗头，他们公布恋情，彼此的死忠脑残粉都只会举双手双脚支持。 不知为什么，黎华面对虽然投缘但其实半生不熟的朋友兼圈内人忽然有了一吐为快的想法，“我一直想，公开恋情后就准备结婚，婚后我打算半隐退转向幕后。不过几次爆红之际~进~军~好莱坞，我都没得到什么好结果……”他长吐一口气，“我只是不甘心。” 黎华参与的几部好莱坞电影，口碑影评以及票房都乏善可陈。每一部电影倒也算不上不成功，责任其实又都不在黎华身上，但接连的不如意，实在非常打击天王的自尊心。 能长红将近二十年，黎天王自然百折不挠，越挫越勇。这唯一的一个心结，他说什么都要在准备退隐之前了结掉！ 黎华的心态霍勉很能理解。也就是这间会所本就没有几件私密的包间，因此他俩说了一会儿话都没人踏进卫生间。 不过别说尿遁，就是屎遁也嫌时间稍长了点。这两人在各自的酒席上都能算是主角……黎华在分别前，还特地提醒道，“我会在朝廷台那部《武则天》做一阵子试镜主考。”顿了顿他又问，“金老板打算承包几个角色？” 霍勉就笑，“咱们就在卫生间里决定联手……抄一回caa的打包吗？”言毕，二人相视而笑。 caa依旧是好莱坞经济公司之首，只不过这个世界里五大经济公司变成了六大，“忝陪末座”的正是游戏里牛气哄哄的威尔。 回到酒桌上的霍勉主动举起酒杯……撂倒了在场的一众投资商，清清醒醒地带着那四个男孩儿完好无缺地……各回各家。 舒舒服服地睡过一觉，第二天起来跟亚历克斯吃早餐的时候，亚历克斯把手机推到了他面前。 霍勉第一眼扫到微博那红灿灿的界面，就疑惑道，“昨晚我被偷拍了？” 他不怎么刷微博，社交平台和媒体这部分自有伊万手下的一个专业团队负责，若非事关自家艺人，若非要紧大事，他们不会打搅老板。 “你去的地方要是能被偷拍，他们生意还做不做了？”亚历克斯道，“看看热门。” 热搜第一，当然是朝廷台发出消息说：筹备三年的历史剧《武则天》近日公布主要演员与定妆照。 在黎华、方若绮和林立翔先后在微博上确认他们将参演之后，《武则天》相关话题已经霸屏将近一周，热度话题度一时无人能及。 后面的热搜，霍勉都觉得跟自家没什么关系。 不过亚历克斯显然不会无的放矢，霍勉顺着一个个话题看下去，终于在屏幕底部看见一个“太平公主凌玮翎pk新名纱雪”……下面就是一大片评论，大约有一半水军都在带节奏，说新名纱雪是个混血儿，出道至今只有广告，不配演太平公主。 老实说霍勉已经决定让纱雪搭上《武则天》这部特快顺风车，不过他为纱雪选定的角色是一个在武则天执政期间来到大唐的遣唐使，通过她在大唐的一段经历展示当时盛世大唐的风土人情。这个角色大约有三集戏份，虽然谈不上什么番位，但也是个颇有重量的龙套了。 话说在米国，你很难见到纯华裔担纲主角的大制作，包括电影电视剧甚至于舞台剧，但是拥有华国血统的混血儿，达到制片人和导演的要求，就可以出演主角，比如最近正当红的基努里维斯。 华国的情况十分类似。 因为两次世~界~大~战~华国都是毫无争议的~战~胜~国，这个世界的华国上下没有经历过那段不堪回首的浩劫，所以当初为躲避战乱而来华定居的白人黑人数目不少，再加上华国现在的国力，就造成了……混血儿遍地走不至于，但实在是一点都不新鲜…… 所以在华国混血儿也能挑大梁，但是……重点来了，纱雪的姓氏使得她在不少题材的影视作品里都会戏路受限，尤其是历史剧。 这一点在霍勉签下纱雪之前就心知肚明，但是已经用这个名字出道，再为了题材完全不受限改回母姓，就显得太谄媚太虚伪，实在得不偿失。 好在现代剧并没有什么妨碍。 凌玮翎小姑娘挺聪明，知道纱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演太平公主，所以故意炒出这个话题，跟着蹭一蹭朝廷台巨作堪称流量黑洞的《武则天》的热度。而且水军评论的内容对纱雪也并没怎么抹黑。 平心而论，这个手段挺不错的，考虑到小姑娘的年纪，更是可圈可点——显然凌玮翎这姑娘的天赋点不在演艺上，而在运作炒作上。 但是拉踩自家的艺人霍勉就不高兴了。时间还早，霍勉也不心急，他要看看纱雪的经纪人赵嫣如何应对。 霍勉随手一划拉，打算刷新，未料到屏幕瞬间一闪，一个新话题空降热搜第二：三人行。 霍勉点了几下，一张模糊的照片映入眼帘：三人一同进入酒店大门，还不是那种四五星级的酒店，而是……商务酒店。当先那人的背影有点面熟，就是昨晚跟他拼酒管他叫“小财神”的投资商，跟在此人身后的则是史蒂芬和凌玮翎…… 第二十五章 霍勉把手机还给亚历克斯,“有点意思。” 亚历克斯闻言往手机上一扫，“丑闻？”说着又笑了，“看着像是自炒啊。” 昨天那场饭局,几位投资商可都不是自己去的，保镖助理司机无一不缺。 比起亚历克斯，霍勉知道得还更多一点,“照片里的商务酒店,”照片上把酒店的名称都照了进去,虽然只有一半，也比较模糊，却不影响认出是哪家酒店,“好像就是走最前面那位王总的产业。我估计他进酒店也只是用个厕所。” 昨天他灌人灌得的确有些猛,因为他们一个劲儿拉着他谈金融谈投资,还没完没了……不过送他们一一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心地给每一位都撒了点醒酒粉在身上——喝得再多也不伤身,唯独两天之内……尿频。 “等着吧，等发酵几天，就该发出澄清的照片了。”昨天那几位也不是什么明星贴上来都能照单全收的。 与此同时，贺总已经赶到公司,对着坐在他对面的凌玮翎严肃道,“你又一次自作主张。”虽然他努力平静，但怒意依旧克制不住地外泄了不少。 说是自作主张并不恰当，凌玮翎出手之前总会跟经纪人商量一下，毕竟真正着手实施的正是她的经纪人。 不过凌玮翎这会儿明智地一言不发。 贺总继续道：“王总很挑嘴。要等等看他对此作何反应。” 史蒂芬看着低垂着头的凌玮翎，再看看身边一脸不爽却在努力撑面瘫的丹尼斯，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王总手里有个项目，应该是想拉着金总一起投资。电影名叫双劫，双男主角，导演已经确定是王瑞恩。” 后面的话就不用多说。 贺总听了眼前一亮，“为这么部电影倒也值得。” 其实史蒂芬从昔日的同学口中，也就是昨晚那个那团成员之一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们两个说话时正好被凌玮翎看见。等男团成员走远，凌玮翎便拉住史蒂芬追问。 两人说话时还被卫生间里的黎华听见一部分，不过黎华听得不全。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情况下他也猜不着凌玮翎不是看上史蒂芬，而是看重这部正在筹备的电影。 散席后凌玮翎非要去找那位投资商，史蒂芬怕他惹祸才跟了过去，结果被狗仔排了。幸好贺总第一时间就把照片悉数买断，还打算借这些照片好生运作一下。 凌玮翎有点紧张：投资商不差钱，导演王瑞恩就是精品保证……这个项目她势在必得，哪怕是一二龙套电影角色，只要能让人印象深刻就够了！ 这姑娘其实挺有自知之明。长了一张公认的盛世美颜，头脑也很出挑，然而这么多年都没火，可见演技和肢体动作方面究竟有多不开窍。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演技进步的机会渺茫，她才把心思几乎全用到了“运营”上面。 凌玮翎一直装鹌鹑，史蒂芬等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提醒，“贺总，要不要给金总打个电话说明一下？” 提起前任老板，丹尼斯眉头一跳，瞄了眼他哥，倒是什么都没说。签约钜子娱乐，兄弟俩虽然得到了不少资源，但也有相应付出……丹尼斯只是叛逆了点中二了点，却并非愚蠢，他知道他哥……这阵子很不容易。 再说听到王瑞恩导演的名字，他就知道他哥肯定有想法。跟凌玮翎想得差不多，丹尼斯也是宁可在大制作的精品电影里出演龙套，也不愿意去演那群魔乱舞狗血天雷的偶像剧——那些粗制滥造的偶像剧往往不能顺利播出。 比如前阵子找上门来，邀请他们兄弟参演的《校园花美男》，剧本不忍直视到贺总都遭不住，婉拒掉了。 这个电视剧据说已经杀青，两个月拍出二十五集的电视剧……好吧这个暂且不说。 顶着个油亮又板结，看着跟戴了头套似的，穿着鲜亮但一细看就质地不怎么样的校服，或面瘫或扭曲的几位男主角与男配角……兄弟俩在微博上看到这样的定妆照，先被辣过一波眼睛，随后就开始可怜起那几个小鲜肉演员。 贺总忽然开口，打断了丹尼斯的“遐思”，“你们三个要是都能运作进剧组，也不白忙一场。”这句话意味着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甚至都没打算隐瞒，举起手机就给金老板打起电话。 不过工作时间内霍勉的工作手机拿在伊万手里，至少现在是。 两位老板就坐在伊万身后的里间，半闲聊半商量着找个时间跟《武则天》的导演制片，还有朝廷台的几位主管领导坐一坐。 亚历克斯道：“人力总监不就是朝廷台出来的？回头把他也叫上。” “这就让人家富贵还乡？也太早了。” “为什么不行？朝廷台内部正斗得凶s也算是成功上岸。”james就是何汇生的英文名，“再怎么闹，总是不会影响与咱们的合作。不是今晚就明晚，你早点约他嘛。” “成。” 这个公司的大老板是霍勉，亚历克斯作为二老板二股东行事从来都很有分寸。 两人正说到这儿，伊万就端着手机敲门了。霍勉知道是谁来电，就给伊万打了个手势：告诉他让贺总等会儿再打过来。 而霍勉用手头的座机打给正在新办公楼里安排搬家的何汇生，“今晚或者明晚有空吗？跟你的老东家坐下来吃个饭？” 艾玛，有空，我可太有空了！在天极盛世待得越久越觉得自己做了个太明智不过的决定，早早脱离苦海！见到昔日上司同僚，聪明点儿的还都得羡慕他呢。 放下电话，何汇生忙叫自己的助理修改日程。 话说经过大半天的发酵，三人行那个话题不用水军上蹿下跳就已经能维持一定热度了。 一同踏入商务酒店，这实在算不上什么石锤，众多吃瓜群众此时的注意力居然都在猜测那露出背影的是哪位，间或有人问一问跟着的一男一女是谁。 因为一同出现在两个话题里，凌玮翎微博下面倒是头一次这么热闹…… 凌玮翎为此窃喜了好久。不过贺总花了这么多钱买热门买水军，不是为了只成就凌玮翎一个人。 史蒂芬和丹尼斯他真心看好，是目前公司的力捧目标，凌玮翎虽然名气不小但她还是个“捎带”的。 下午，贺总终于跟霍勉通上了话。 霍勉的意思很简单：凌玮翎碰瓷纱雪，大家各凭本事；王总那个电影他还在考虑，没决定是否投资。 这个结果贺总已经很满意了。他的关注点肯定是放在那部电影上，凌玮翎好她经纪人弄出来的好事她们自己去折腾。 偏巧赵嫣带着纱雪在国外拍摄广告，由于时差，赵嫣看到微博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 话说ax挑选了一个黄皮肤女孩，一个白皮肤女孩，一个黑皮肤男孩，再加上一个拉丁裔男孩作为新产品的代言人，正好凑足这个世界的四大肤色。 他们不仅要先后飞往各个精挑细选出来的目的地参演春夏秋冬四季的广告，还得穿着ax各式新款的服饰一起拍摄无数硬照……日程紧张，工作繁忙不说，赵嫣还得带着纱雪拓展时尚圈的人脉——众所周知，时尚圈是个刷逼格的好地方。 说起应对……赵嫣却没打算做什么。真正回应的话，反而让凌玮翎蹭了热度。毕竟凌小姐的这半年的微博除了精致的自拍外，并没有几个接到通告的内容。 拉踩这种事没人上去硬怼，凭凌玮翎的话题度和财力，能坚持三天她就亲手写个“服”字送上。 不过赵嫣有了主意，她还是问了问纱雪的意思。 纱雪年纪不大，却很沉稳。富二代出身的漂亮姑娘其实并不会把草根出身又不择手段一心往上爬的女孩子当做真正的对手。 她甚至说：“这个话题有半天了？可我微博底下就没多少议论这个……”她没说出来的下半句就是，凌小姐这么努力，可也怪可怜的。 殊不知这一次赵嫣和纱雪都失算了。 因为第二天晚上，霍勉、亚历克斯与何汇生一起赶赴饭局，这几个人就在大堂上遇见了挽着王总胳膊的凌玮翎。 霍勉都惊讶了一下，“行动真快。” 亚历克斯也“指点美人”了一下，“毕竟又美又有心计啊。” 何汇生笑了笑，“听说凌小姐志向远大，立志于登堂入室。” 亚历克斯疑惑了一下，“登堂入室……不是这个意思吧？”闲暇时间亚历克斯跟小情人一起恶补华语，尤其是成语。 何汇生轻咳一声，“意会嘛。” 此时王总也迎面走来，跟他们几个打过招呼，随后自然是各赴各的饭局——王总并没有介绍的*，凌玮翎的笑容多少有些僵硬，但她几乎是立即低下了头，好好地藏住了脸上的不甘。 毕竟，霍勉和亚历山大才是这群女星……也有部分男星，心中的上上之选。 散席后，霍勉叫司机送何汇生回家，他则和亚历克斯结伴回住处。 亚历克斯呼吸间带着熏染的酒气，“我准备回国一趟。” 霍勉了然道：“我暂时治好了你的腿，给了你足够信心吗？” “难道不是你怕我再遇险，才拿出了真功夫吗？”上次观摩手术的那几位大夫至今沉迷做题。 二人相视一笑。 霍勉轻声道：“小心点你叔叔。按华国的话说，他心术不正。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差一点就让你祖父选为继承人。” 亚历克斯笑了笑，“的确是只差一点，但他一辈子都会差这么一点的。” 一夜过去，霍勉亲自把亚历克斯他们一行人送上飞机，再回到公司，伊万就捧着平板电脑贼兮兮地凑上来，“老板你看这个。” 霍勉一瞧也诧异了，“这也能上热门？语焉不详说我性向成谜？” 伊万戳了几下，“我追根溯源，发觉来源是纱雪在国外接受采访时说的一段话。” 纱雪的原话是：“金先生对老人新人一视同仁，不会很热情也不会很冷淡，面对他没有太多压力，相处起来不会有问题。” 十七岁的小姑娘这么回答，已经算是蛮得体的了。 而微博发布者掐头去尾，就变成了纱雪说她老板对谁都一样，不热情不冷淡，似乎是有点问题。 霍勉还没告诉伊万要怎么处理，他那部工作手机先震个不停，屏幕上显示了来电人的名字：贺总。 第二十六章 霍勉接起电话，对面贺总的声音急匆匆地传了过来,“金总,那条关于你的微博……与我无关。” 霍勉“嗯”了一声，“我想也是。” 史蒂芬那兄弟俩跟霍勉这边算是和平分手。 目前天极盛世与钜子娱乐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霍勉还是相信贺总没那么闲也没那么嫌钱烧手，非得在社交平台上败坏他。 这种没石锤的小道消息,对于经纪公司的老板而言,完全不痛不痒。 顺带一提,要是觉得凌玮翎这种咖位的明星碰瓷纱雪，二人的东家就此结仇——那说明两家公司的决策者都不适合混娱乐圈。 贺总大约没想到金老板这么好说话，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被堵在口中，还有点难受。 其实贺总真心想跟霍勉订立一个攻守同盟，因为两家手里都没有超一线艺人,数得着的那几位大牌超大牌，要么是自己干,要么就挂在神采艺术或者绮丽之梦旗下。 钜子娱乐一二三线明星能拿得出好几个,然而论家底和人脉反而不如全新组建的天极盛世。 既然两家各有所长，那么仿照一下米国经纪公司巨头caa的拿手好戏,联手打包一两部电视剧或者电影,只要其中有一部成功，就足够两家公司都踏上一个台阶了。 电话里说这些难免有些不庄重，毕竟这个两个公司合作乃至于暂时联盟的大事。 但在贺总粗略起了个头之后，霍勉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跟钜子娱乐合作，霍勉并不排斥：生意归生意嘛。贺总眼光和运作手段都有可圈可点之处，他旗下也颇有几个前程远大的明星。 但是说起自己投资的电影或者电视剧，免去试镜直接启用钜子娱乐的艺人……不知是谁太心大了。 不过霍勉倒是能猜着贺总的几分心思：在没有考虑到电视剧或者电影的投资与质量的前提下，让钜子旗下几个流量担当的小生小花拉扯一下天极盛世的新人，的确算得上人情了。 于是他就回复贺总，“合作没问题，有合适机会的话。”不等贺总说话，他又道，“我们公司小本经营，不上市不融资。” 神采艺术和绮丽之梦两大巨头又能奈我何？不就是这个意思？ 贺总听了也笑，“前几个月你吃饭时让一帮混混截住，背后就有神采一位副总的手笔。不过他们倒是没预料到，亚历山大埃斯特反应这么快。” 原来那群让他撂倒的小混混回去后，说是输在了亚历克斯的精英保镖手下。霍勉无意于显摆自己的身手，随意道，“这个我都不知道。” 贺总在手机里都能清清楚楚听见金老板的笑音儿。据他所知，金老板和亚历山大埃斯特已经好到能穿一条裤子。 “哎呀……那我不是多嘴了？金老板是真不知道？”贺总既然已经决定卖好，就不会说一半藏一半，“百味居关张都快两个月了。” 百味居就是霍勉在卫生间墙面上一拳捅出个窟窿的地方。 估计是亚历克斯已经拜过山头，与几方大佬都……划下了道道。 贺总忽然话锋一转，“金老板前几天跟王总吃饭，打算一起投资？” 霍勉应道：“有意向而已。” “王总要和神采艺术合作。” 霍勉听了就笑，他知道贺总什么意思，“天极盛世现在哪有让王导看上，有演技还能扛票房的大牌？新团与非能在电影里露脸我就知足了。” 与非就是那天他带出去一起吃饭的那个四人男团。 与非那个团还没正式出道！ 安~插~几个龙套的价码，想也知道不会有多少。贺总心中一惊：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信谁好了。 王总手里的这个项目，贺总也很心动，而且在此之前他确实地打听过，这个剧本王瑞恩当真接下了，合同都签了。 华国的经纪公司不同于米国，不仅经营明星艺人等公众人物的事业，同时还涉足于唱片、电视剧以及电影的投资和制作。 贺总真心很看好这个项目，他手头又正好有些现金，不过霍勉这个轻描淡写的态度让他颇为犹豫。 “小财神”金老板，绝非浪得虚名。金老板看人的眼光还得再看看，但投资电影的眼光已经称得上独到了。 金老板在米国仅仅投资过两部电影，一部就是那艘已经载入影史的大船，另一部叫做黑客帝国，之后他公开表示看好哈利波特，并力促华纳以一个比较公道的价格购买了哈利波特系列的改编权。 马后炮地说上一句，这两次投资加一次建议，次次都能当做经典案例在课堂上细细讲解一番。 只是金老板要是没有亚历山大埃斯特这位华纳大股东做靠山……结果也很难说。 当时二十世纪福克斯高层已经被卡梅隆数次跳票和伸手要钱逼得焦头烂额，甚至做好了大船扑街，就申请破产保护的准备，但在那个时候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入场”的。 不过金老板始终轻描淡写的态度，贺总多少有点胸闷，但不满又实在说不上。 “王总这几天一直打着你的旗号，好多大老板可都动心了。” “王导指导的作品大多口碑无敌，新人要是能用王导的作品刷一波逼格，怎么算都是赚的。” 这弦外之音，贺总可是听得真真的。 王瑞恩这些年的成就有目共睹，接连几步作品国内国际都叫好一片，更是踏踏实实地刷了好几座奖杯，但是……比起叫好，他的票房并不算太让人惊喜。 凭借过硬的口碑，在从院线下档之后，网络、电视播出版权费用以及dvd的销量都足够投资商收回成本，而且能保证相当的收益。 所以……就是说金老板不怎么看好这部片子。 也好，既然凌玮翎已经找到了门路，就给她运作个角色。至于大笔投资就算了。 贺总打定主意，又跟金老板闲话几句便挂了电话。 而霍勉这边……自然要想得稍微多一点。 他结束通话，扭头就给伊万布置了任务，“去查查，王总是不是想~洗~钱。” 伊万连忙应下。 通过娱乐行业~洗~钱，在哪个世界哪个国家都不新鲜。关键是这笔打算投在新片里的现金来路如何。 有些来路，朝廷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另一些……查到证据倾家荡产都算是好结果。 霍勉的任务就在那里明晃晃地摆着，一开系统就看得到。他当然得正正经经地做生意，不想平白惹上一身骚。 估计王总这边也是觉得他资金多，人脉广，靠山硬，想借这部新片把他和亚历克斯一起绑上他们那边的战车。 不过光凭能够安排几个戏份稍多一点龙套的投资，就达成比较亲近的关系显然不行。那么，过不了多久，王总就该拿着新项目找上门来。 下午，霍勉见过两位从神采艺术挖来的经纪人，把两个新组成的小团体分别交给两位经纪人，至于那个乐队，则跟了王哥。 剩下那几位定位于演员的新人也悉数分配……霍勉趁着除了赵嫣，目前经纪人都在公司，简单地开了个会，向经纪人们开放了公司的曲库和剧本库，以及部分已经商谈下来的资源。 新来的几位经纪人看到资源名目，又惊又喜，之后自然就是心神大定。 最顶级的几个资源，比如华纳正在筹备的一部商业大作，还有已经开始试镜的《武则天》，需要经纪人向老板申请，其余的资源尽可以在例会上内部讨论和分配。 在甩手和管事儿之间求得平衡且财大气粗有背景的老板……经纪人们也是喜忧参半：出了事儿不怕扛不住，同时老板肯定不好糊弄。 话说给经纪人开完会，霍勉一时有点清闲，就跑到新办公室去“旁听”一下培训生和新人们的课程。 霍勉巡视一番，十分满意。 与非因为要在电影里跑龙套，现在正跟着从京城电影学院里请来的老师学习和练习基本功，另一个女团和新组成的乐队则分别在舞蹈和音乐教室里挥洒汗水。 按照霍勉鼻梁上的外挂评估，四个漂亮小姑娘的舞技平均水平差不多是业余里的最高级了。至于她们的歌艺，教导她们的老师也亲口承认“可圈可点”，至于与非的唱功比女团还要更强一点。 再巩固巩固，霍勉选个好资源，完全可以安心地送她们出道了。 相对已经成型的男团和女团，乐队的配合……这几个年轻人还需要些时间。 与可爱的少男少女分别，他来到录音棚所在的楼层。 人力总监何汇生收到霍勉的短信，跟他的助理以及伊万新招的助理听一起迎了出来。 霍勉端详了一下他们三个，冲着老何就乐了，“是诚心诚意来接我？还是……不得不忙里偷闲？” 老何一拍脑门，“那三个又掐起来了，我们几个插不上话。” 这个时候会泡在录音棚里的……还用猜？ 黎华新mv发布后，欧怡青的新单曲也会上市。新单曲已经录制完毕，现在怡青在训练之余就是为自己的第一章专辑写歌录歌。 欧怡青是当之无愧的才女，她在签约之后自己就有不少“存货”，又有签在一家公司一个经纪人旗下的至交好友纪翔为她润色，所以专辑工作进度比她预想得要快。 不过……在赵嫣又签下姚子奇之后，怡青这边……场面稍微有点控制不住。 只要稍微考虑一下怡青的家庭背景，再加上纪翔这位才子好友，哪怕她这张专辑的风格就是受众最广的成人抒情，也能猜到怡青总体而言还是挺“学院派”的。 姚子奇比他俩年纪都小，年轻气盛就……特别敢说。可姚子奇敢说归敢说，除掉一些太过天马行空完全没考虑市场的想法，他说得往往能让欧怡青或者纪翔眼前一亮。 于是几天下来，三个人彼此都承认了彼此的才华。不过承认才华之后可不是和平共处，而是打起嘴炮不再那么顾忌。 老何他们几个，虽然在专业领域也就是个吃瓜群众，但他们是见多识广地吃瓜群众，自然也是有偏好的。看着才子们掐架，而且他们都瞧得出眼前这三个，将来必定是公司音乐方面台柱级别的大咖，于是心里话想说又不好说，干脆哪边都不站……这会儿听说老板来“视察”，还不赶紧逃离“是非之地”？ 他们几个的“小心思”当着霍勉也没隐瞒，之后老何就问，“金总，您要过去看看？” 霍勉点头，“我给怡青请的制作人就要来了。” 作为出道第一支单曲，肯定是怡青这些年的创作之中她自认最为出色的一支。霍勉也给了她足够的~自~由，让怡青包办作词作曲和编曲，同时还能让她和纪翔联手制作，不过怡青专辑里其他曲目就不能再全部交给她们两个了。 霍勉不以赚钱为第一目的，却要考虑市场反应——怡青和纪翔灵气十足，但难免青涩。 他为欧怡青请到了dder和paulepworth——作为制作人，他们两个都是因为给adele制作专辑从而名声大噪，不过现在adele才刚刚出道…… 另外，他还让伊万联系了，提前给纪翔或者姚子奇预定下来。 而欧怡青她们三个得知老板邀请了欧美制作人……心中的窃喜就别说了。 姚子奇年纪小，就更率真些，“金老板，以后咱们公司的唱片也都发国际吗？” 霍勉微微一笑，他指指自己的眼镜，“过了我这一关就可以。”他拿出个闪存，“听听看。” 闪存里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学习乐理的练手作——老实说他在创作的天赋比较有限，灵光一闪的时刻两只手都数得全，而这十次灵光一闪都被他抓住，写下了足足十首曲子。 经过系统评估，十首曲子里面有一半达到了“传唱一时”的水平。好歹也是心血之作，霍勉早就打算拿出来，给旗下的歌手唱唱看。 有道是内行看门道，曲子听完一遍，姚子奇都能跟着哼唱。 欧怡青也惊喜道：“金大哥，这是你写的吗？” “是啊。”霍勉笑了笑，“还拿得出手吧？” 此时纪翔忽插话道：“岂止是拿得出手。”他说完，在场三位音乐才子都沉默了下来。显然，他们对自家老板的才华又有了全新的了解。 欧怡青她们三个，虽然不至于恃才放旷，但才子特有的清高……她们多是埋在心底。 以前她们对霍勉不乏认可，但那只是旗下艺人对通情达理的老板应有的态度，现在嘛则多了点尊重乃至于敬重，类似于“哎呀，老板懂我，很多话都可以跟他讲”的心思。 隔了一天dder和paulepworth分别从米国与英国飞到华国京城。 霍勉请他们两个吃过饭，随后把两位制作人送到了公司的录音棚，介绍了一番，他自己就回办公室，安排一下旗下艺人的试镜事宜。 ryan和paul下了飞机，就让伊万的助理接到了公司附近的五星级酒店，放下行李稍微休整一下，金老板就把他们请到办公室先聊一聊——看见那个二层小破楼，两个人的心都凉了一半：说好的精益求精不差钱的呢！ 到了中午，金老板邀请他们去吃午饭——在一家透过落地窗可以看清院中清台楼阁的私房菜馆。 下午，金老板带他俩到了新办公楼，还没踏上录音棚所在的楼层，只看看新办公楼那外观两个人的心就彻底落了下来。等接触到真正与他俩合作的歌手，他们两个全都轻松了下来。 身为制作人，他们不怕歌手本人有想法，怕的是啥都不懂还固执己见。 纪翔科班出身，欧怡青算是半个科班，大家交流起来都不用翻译，没用多久，大家甚至能培养出点默契：不用开口，只要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能够明白彼此的意思。 怡青的唱片进度不错，霍勉并不意外，他周末给萧家那些大夫们上过课再去郊外陪金老爹待了一天，再回家就拉着纪翔、萧依莉和聆香一起去朝廷台试镜了——纱雪那个角色，比较龙套，不用试镜就能直接定下来，所以纱雪和她的经纪人依旧在国外拍摄广告。 霍勉作为大投资商，自然要在《武则天》中安排角色，不过他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无论是制片还是导演都痛快地答应了他：只要条件过得去，一概优先。 纪翔试镜薛绍，萧依莉试镜青少年时期的太平公主，聆香试镜萧淑妃……这三个角色都经过霍勉精挑细选，难度都不算大，所以试镜全部成功。 临别时，郭导还特地夸奖霍勉眼光好，挑来的全是好苗子。 霍勉心道：不说这几个身负的气运以及将来能达到的成就，只说他们都能认真读剧本，用心上课，不整容不撕逼，就比大多数同辈强了不知道多少了。 日新月异的整容技术，可是毁掉了不少年轻演员：你得承认，对于添上假体，打过除皱针的演员们来说，她们不是有意面瘫，表情不是她们不想做，而是根本做不出。 想到这里，霍勉忽然觉得他要在力捧的艺人合同里加上一条：不允许轻易整容，包括施用各类除皱美容针。 话说能在这个时候跑来试镜《武则天》的，大多是消息灵通之辈。得知财大气粗的金老板正是投资商之一，有一二想法的也默默让自己的“想法”永远都是想法。 霍勉带着三个艺人，以及若干助理和保镖气势汹汹地来了又走，等候试镜的年轻人们在各自经纪人的提点下自始至终都是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嘀嘀咕咕，表达一下羡慕嫉妒恨。 伊万的小助理挂了微博一整个白天，都没发现什么针对自家公司的猛料，轻松之余还稍微有点失望：好歹像萧依莉演女三的那部剧一样，男配女配撕逼时还要捎带一下萧依莉，他看出苗头不对，跟上司伊万一说，伊万接了大老板一个电话后随手发了几封邮件……事情就摆平了。 被各自公司警告过的男配女配不仅立即删掉相关微博，还都特地回复猜中他们意有所指的粉丝：就是我俩对撕，跟别人没关系。 对方怂得太快，让伊万这个小助理都感受到了独孤求败一般的寂寞如雪。至于老板“性~取~向成谜”这件事，也是这个小助理一手处理的：那家媒体没什么根基，消息也不算灵通，纯粹就是瞎写蹭一蹭热度……小助理这一出面交涉，对方干脆删号重来了…… 总之这些小事儿霍勉就是听了那么一耳朵，后续如何不大关心：手下那么多能人又不是吃白饭的。 不过霍勉觉得些许小事无须挂怀，可旁人就未必了。 从朝廷台的大楼出来，下到底下停车场，在附近都是助理和保镖之际，纪翔和萧依莉一左一右地……默契站定，二人显然都跟霍勉有话要说。 看看二人好感，都有三十几——经过个把月的冷处理，两个人的好感已经掉回了可控区间。不过性格不同，在这个好感度下采取的行动也不同。 就在纪翔和萧依莉略略迟疑的当口，萧家来人要把自家大小姐接回家去。 萧依莉瞥了眼亲自过来接她的堂兄和父亲的秘书，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微笑着与大家告别。 戴萧依莉一行人走远，霍勉才侧头问自己的新助理，“萧家出什么事儿了？” 助理点了点头，攥着手机走远了几步。 霍勉这才面向纪翔道：“好了，今天我都有空。” 纪翔正色道：“确实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说……去我家吧。” 除了萧依莉，公司的艺人都住在距离新公司步行不超过十分钟的高档社区里。 至于这个社区的私密性……不说他们几个入住数月都没什么名气的新人，只说黎华在这里也有套房产，在京城的时候黎华大多住在这里，方若绮也时常出入于此，他们两个就从来没在这里被狗仔偷拍过…… 霍勉自然应下，“好。” 纪翔的小助理十分乖觉，主动与保镖们坐在后面的车里。霍勉就跟纪翔一起坐在后座，前面就是司机和霍勉的助理。 霍勉手机此时一通狂震，他点开一瞧，正是伊万发来消息：原来萧依莉的叔祖父刚刚去世，丧事以及处置遗嘱，尤其是遗嘱必然涉及股份分配，萧依莉必须到场。 因为萧依莉这位叔祖父也是常年登上财经杂志的人物，他去世的消息想来不会低调，霍勉顺便就告诉了纪翔一声。 纪翔听了就问，“需不需要咱们一起出面吊唁一下？” 霍勉答道：“我本人跟萧家没有生意往来。礼到人到不到都无所谓。” 纪翔皱了下眉，“你……还是分得很清楚。” 霍勉笑了笑，“你有什么可欲言又止的？” 纪翔忽然捏了下眉心，“谢谢你为我选择的角色。” “拿到剧本之后，”作为大投资商，霍勉这边拿到的都是完全版的剧本，“你第一眼看上的角色应该是张昌宗吧。” 毕竟是朝廷台出品的历史剧，不是一般的讲究，戏中每一个角色都尽量避免平板化。张昌宗这个角色也不同于其他几部涉及这段历史的电视剧电影的通常设定，并非是一个单薄的妖媚惑主的形象。 “宠妃加权臣，莲花六郎这个角色但凡硬件上过得去，稍微有点上进心的男演员都会感兴趣。” 纪翔忽地笑了，“我的确挺有上进心的。不过以我的演技饰演张昌宗肯定是力有不逮。” “但不试试你是不是不甘心？” “那倒没有。我就是想在试镜张昌宗的时候旁观一下。” “这个可以有。”霍勉笑道，“我跟导演制片说一声，再跟黎华打个招呼。对了，距离开机还有点时间，你、萧依莉、聆香还有纱雪，除了表演课照常，还得补一补历史课。” 纪翔颔首道：“当然。”论敬业，这几个人都没得挑。 而纪翔想跟霍勉说的显然不仅仅止于公事。因为自己太瞻前顾后，纪翔也挺懊恼，此时气氛不错，干脆就破罐破摔了，“前一阵子，微博上有人拿你~性~取~向炒来炒去……你怎么都不在意？” “我在意什么？”霍勉侧过头望了纪翔一眼，“这圈子里腥风血雨都是家常便饭，回回都认真怕不是要累死。” 你虽然没亲自回应，但你的助理把人家弄得删号重练了……其实他对自己的经纪人颇有好感，想发展出点什么，但看经纪人那恰到好处的态度——他就觉得八成没戏。 这次特地跟经纪人单独聊聊，也不是他要表白，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已经来到华国想让他“认祖归宗”。 纪翔想知道他的老板兼经纪人持何种态度，如果不如他所愿那么解约也不惋惜。 朝廷台的办公大楼距离纪翔现居的社区不远，他和霍勉说了会儿话再稍微沉默一下就抵达了目的地…… 在公寓门口，霍勉让助理和保镖们各回各家，他跟着纪翔上了楼。 这还是霍勉第一次踏进纪翔的家门：嗯，第一印象就是典型的单身汉之家，虽然布置得颇有情调。 片刻后，纪翔端茶出来，他也没让来让去，而是看着茶杯子逐渐舒展开来的茶叶道，“我是私生子，一直以来都和我父亲那边没什么往来。不过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我认祖归宗。” 霍勉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你的意思呢？愿不愿意回去？” “当然不愿意！”纪翔斩钉截铁道，“我不想跟那边有任何往来。” 霍勉闻弦歌而知雅意，“放心，只要你足够坚定。”他往沙发上一靠，“我的资产比你父亲和哥哥加在一起都多。” 纪翔被霍勉这轻描淡写的模样震了一下，旋即他一扶额，“也对，你是小财神……比钱多比脸美，你谁都不怕。” 第二十七章 纪翔和金皓薰都是混血儿，但他俩都是那种“带着异域风情的黄种人”长相，而且都有一个标准的华国名字,在华国出生长大，也在华国接受教育……有这样的长相和背景,他俩以艺人身份闯堂娱乐圈都全无妨碍。 尤其是《武则天》这部电视剧，主要角色大多出自赫赫有名的关陇世家,长得带点异域风情也不稀奇——因为关陇地区一直胡汉杂居且通婚多年。 纪翔在试镜后被郭导夸了半天外形气质十分符合剧本设定，然后他就听见郭导跟身边的黎华嘀咕：金老板才是最适合出演莲花六郎的人物，可惜了…… 黎华也挺坏心眼,把金老板的优点好一通夸，更把当初拍摄mv时令人惊艳的演技吹捧了半天，说得郭导十分~心~痒难耐。 偏偏纪翔在一边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出了试镜的会议室再见他老板兼经纪人,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果然他没演戏是种损失…… 现在配合经纪人往沙发上一靠时那眼神那气场……不演戏的确很可惜啊！ 纪翔莫名相信，比起那些高薪请来就职于电影学院的表演老师,跟他经纪人讨论甚至是讨教，自己的进步更快。 而且讲心里话,他挺愿意跟金老板相处的。不仅能说演技,还能聊作曲,更能一起读史书……这个圈子太浮躁，金玉其外的人太多，纪翔始终很欣赏他老板的这份眼光：总能签下有真才实学的艺人和经纪人，而且贵精不贵多。 纪翔这边若有所思，霍勉打量了他一下大致也能猜着他在想什么，“郭导和黎华想我客串，都忽悠到你头上了？” 纪翔脱口而出，“张昌宗哪里能算客串？” “对啊。”霍勉笑眯眯地一摊手，“张昌宗是正经男配角，你算算这角色几番？太宗、高宗，撑死再加上林立翔饰演的长孙无忌，张昌宗起码是男四番，只论戏份的话恐怕不止。” “老板没有这么多闲工夫是吧？”纪翔捧着茶杯就笑，“也是，你年纪轻轻却已经家大业大，快要功成名就了？” 纪翔眼界可不低。 他虽然一直跟母亲一起生活，但能从小学习小提琴钢琴，稍长更是出国深造……足见纪翔的母亲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霍勉初见纪翔的时候，这英俊的小伙子光腕子上那块伯爵表就要十多万米刀，而现在厅里那架施坦威也足够证明纪翔不菲的身家。 纪翔又继续感慨道：“说起收益，演戏哪里比得上你投资做生意。” 霍勉来这个世界只为做任务赚功德，而不是搏出名捞气运，仰仗系统之力，纵然横扫天下又有什么趣味？ 历练这么久还不能守住本心，为这点名利所惑，任务报告交出去他在同僚之间就成笑话了…… 于是霍勉严肃道：“我对这个圈子兴趣不是那么的大，但也不至于可有可无。你不用担心我半截儿撂挑子。” 纪翔沉默片刻，才答话，“我想也是。” 无欲无求……让人有些无从下手。 这是霍勉和他同事们的惯用招数：不想有超出预计的情感上的质变，其实主要就是不想欠情债，那就别给对方太多投你所好的机会。 纪翔在单亲家庭长大，之后又独自在异国求学，为人相当敏感又敏锐。他莫名地知道他跟自己怎么看怎么顺眼的老板兼经纪人……走不到那一步，但是他还是要“挣扎”一下，多个至交也是不错的。 “今晚我下厨，老板愿不愿意赏光？” 只要倾向没往爱情那边偏……霍勉推了推眼镜，立即心安理得起来，“乐意之至。” 华国留学狗大多有过得去的厨艺——都是被逼出来的，纪翔也不例外。 霍勉拉开冰箱，入目的便是满满的各色食材，灶台角落没擦干净油点子以及整整两排的调料……显然今晚这顿饭可以期待一下。 回锅肉，西兰花虾仁，青椒牛柳，蒜蓉油麦菜，外加一个榨菜肉丝汤，还开了几罐啤酒……酒足饭饱之后，俩单身汉谁都不愿意起身去收拾，而是齐齐瘫在沙发上默然不语。 霍勉揉了会儿肚子，才欣慰道，“好久没吃得这么舒服了。” 纪翔举着啤酒问：“这阵子不回米国？”有酒“壮胆”，他又追问了一句，“你放心？” 这位也跟黎华似的，自认为彼此关系到了且气氛良好，就想探探口风——想知道他跟亚历克斯究竟是什么关系。 只是黎华打探他跟亚历克斯关系的出发点，可不是想泡他。 华国相对欧洲要保守一些，纪翔并没有正式向霍勉坦诚过性取向。想到这里，霍勉也觉得颇为好笑，“我跟他是好哥们。” 仔细想想，金老板和亚历山大埃斯特相处时的确没什么暧昧之意。 此时纪翔又有点纠结：干脆放手呢，还是争取一下试试？ 透过外挂眼镜，霍勉看出纪翔又开始犹豫不决，他都替纪翔糟心……于是他赶紧提起工作，“借着给怡青制作专辑的机会，你好好练练手，等电视剧拍完，怡青的专辑上市后就该为你打造单曲了。” “嗯。”纪翔应了一声……老实说这阵子起起伏伏的心情的确给了他些灵感。 从纪翔家里出来，两人在公寓一层的大堂里刚好遇见手牵手归来的黎华和方若绮……天王天后的组合也只能换来纪翔一个礼节性的微笑，而黎华则上来就问霍勉，“明晚上……约吗？” 黎华也是圈中极为罕见的洁身自好之辈，这跟他出身于一个医生世家有关——总之除了必不可缺的酒会和饭局，酗酒~嗑~药~和各类趴体，他都是不沾的。 而且黎华下个月就要发新曲，同时《武则天》也要开机，明晚黎华八成是要说正事。 亚历克斯摆平家族——至少是达成一个表面上的和谐，都很不容易。过不了多久，这位气运之子的大劫又该到来，到时候还是得飞一趟米国。 如果到时候纪翔和萧依莉的戏份没有杀青，他还得拜托黎华帮衬一二——谁让《武则天》片场大人物太多，同时也少不得牛鬼蛇神，毕竟朝廷台的历史剧大作，为了戏份和人设都不错的配角，很多艺人，哪怕是正当红的艺人都愿意“搏一把”。 这两个圈中新人若无他照看，只怕一时不查中了什么暗算。 霍勉并不怕事，但却不希望这个“万一”给他这两~根~台柱子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因此黎华这次递来的橄榄枝，他依旧会心甘情愿地接着。 “两方人马”分别后，纪翔直到二人走到社区门口，望着直奔二人开过来的商务车，才小声问，“咱们又要跟黎华合作了？” 霍勉点了点头，“咱们跟黎华在挺长一段时间内关系都会挺不错的。国内资源和米国资源互相交换，互通有无。” 纪翔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眯眼笑了，“公司里都是新人，米国那边的资源暂时都用不上是不是？” “没名气的话，米国那边的片商自然更乐意用米籍华裔演员；你们有了一定的市场号召力再去那边闯荡一点不迟。再说黎华是个老江湖，应付起那些乱七八糟，比我经验更丰富。” 纪翔听了笑得更欢，“金老板……他们都说金老板只会用钱砸人，所以他们都怕了你了。”这一行里谁会跟钱过不去。 霍勉轻飘飘道：“那是因为你们还不红。依莉完成那个偶像剧女三人设再好，也不值得她的同行们为此太认真，以后就难说了。我早就准备一大笔钱，等着有那么一天砸钱下场，请足水军跟别人好好怼一场。” 纪翔拍了拍霍勉的肩膀，“我不会让老板你这笔钱闲置下去的。” 因为喝了点酒，霍勉特地叫了司机接他回家，半路上又心血来潮想剪剪头发，正好他的“御用”发型师就在附近，他就让司机停在路边稍微等一会儿。 司机下车抽烟，他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实际上是在翻看自己记在系统里的备忘。 然而司机都坐回车里，发型师也还没来，霍勉的眼镜又主动提醒他了：有出色的新人可以签约。 随着招收的员工先后各就各位，人手终于不会再捉襟见肘，很多杂事也不用霍勉这个老板亲自上阵……再加上新办公楼已经装修完毕，霍勉就又想再签上几个未来之星，所以又花了十功德给外挂眼镜新添加了个插件：当可造之材出现在他附近，眼镜就会立即提醒。 他稍一侧头，就看见一个俊朗的长发黑衣小哥气呼呼地大步走，而他身后则跟着个面容精致的小哥……看看口型就知道这两个一个在发脾气，而另一个则柔声劝慰…… 这两人身后不远则跟着四个黑衣墨镜男，一望便知这些小伙子都是道上混的——没错，这个时代连混~黑~道都是要穿制服的。 按照眼镜上显示的资料，长发小哥原少纬十分适合走功夫巨星路线，至于他身边那个温柔的“跟班”耿言颢实际上各项数值比原少纬更优秀几分。 他俩组团的话，好好培训一下，爆红长红什么的不好说，但只要稍微用心捧一捧，力压sd兄弟真不在话下。 霍勉打定主意，开门下车，直接上前拦住了原少纬与耿言颢这哥俩，“有兴趣做艺人吗？” 此言一出，原少纬倒还没什么反应，他身后的兄弟们齐齐一愣。 原少纬他家在道上很有些地位，消息亦足够灵通……也就是说，原少纬和耿言颢其实都认识霍勉。 原少纬显然有些惊讶，但没开口，耿言颢赶紧微笑着替他家少主圆场，“金先生，您好，久仰大名……少主今天……” 原少纬忽然打断好兄弟，“金……先生，我认得你。我知道你有钱有靠山有资源，跟你混可以红，可你愿意捧我吗？” 霍勉笑了，“我是会遍地扫网的那种人？你们兄弟俩我看着很好，一加一大于二。而且我处理得了你的麻烦，如果将来有这么一天的话。” 原少纬咧嘴道：“我信你。聆香那些照片你都摆平了。” 他情绪比较外露，喜怒哀乐真是一目了然。不过帅哥就是帅哥，咧嘴作怪依旧赏心悦目。 “一言为定，明天早上到我公司签约。我亲自带你。”霍勉也挺满意，开口让司机去拿他的名片，又望向耿言颢，“你呢？考虑好了没有？” 耿言颢目光落在他家少主脸上，稍微有点迷茫，估计心里正在弹幕刷屏：这也行？也行？ 不过耿言颢这根小胳膊拗不过他家少主这根大腿……原少纬拿到霍勉的名片后就带着兄弟们走了，在这个时候霍勉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霍勉没接，而是笑眯眯地望向路对面远观了半天的发型师，对了个口型，“吓着了？” 发型师一边摇头一边过马路，站到霍勉身边后才喘息道，“金老板您胆子真大！他们那么多人，您这边才两个！” “我知道你是怕我吃亏，连个报信儿的都没有。心意领了，”霍勉转身打开车门，“咱们走吧。” 司机撇了撇嘴，心里暗道：愚蠢的凡人，根本不知道老板的身手！真要怎么着，还不知道谁吃亏呢…… 第二十八章 霍勉好歹也是半个公众人物，同时他还有不菲的身家,所以造型师发型师裁缝制鞋等等,都能享受他们的□□。 他这边头发正剪到一半，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瞧,陌生号码,接通后原少纬那颇有特点的嗓音便传了过来,“金老板,明天上午我们去找你。” 霍勉就说：“好的,记得带上证件。” 挂下电话不过一分钟,他又收到条短信：您是认真的吗？我并不适合这一行。 少主认真任起性来，耿言颢招架不住。 霍勉直接把电话拨了回去，对耿言颢一是一二是二地讲个明白：作为经纪人和公司老板不可能经常陪在原少纬的身边,而原少纬的脾气秉性如何,你耿言颢恐怕比我看得更清楚。没个劝得住他的人跟在身边，谁都不放心。然而单单作为助理,太埋没你了。你家少主总有一天会长大，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所以你也该有自己的人生安排。做艺人来钱快毋庸置疑,如果烦了倦了,三十多岁隐退后半生也有着落。 最后霍勉还承诺，在原少纬能够独挡一面之前，会让他们在一起工作。 显然，霍勉说服了耿言颢。 撂下电话，霍勉身后的发型师小心翼翼地问，“金先生又签新人了？” “嗯，”霍勉已经知道这个细长条的发型师想做什么了，“想发微博？想发就发吧。”这个发型师是个小网红，有十几万粉丝，比他都要“红”一点。 对了，现在他粉丝多少了？拿起手机登录账户一瞧：这才多久，粉丝数就翻了番，二十万挂零。 他的账户密码，伊万也有。这些日子他的微博都在转发公司官微的消息，他的颜粉们都集中在他打招呼的那条微博下嗷嗷求自拍…… 他挑了被顶到最高的那条留言回复：好的。 就在那位颜粉正兴奋地发现自己被“翻了牌子”的时候，发型师已经上传了一张霍勉的侧脸。 头发剪到一半，脑袋上横竖夹着两个五彩镶钻的大发夹……即便如此，依旧能显出他眉目如画……别有韵味。 霍勉看到照片也笑了一下，指尖轻点直接转发，不管粉丝们作何反应，按了手机的锁屏键。 殊不知纪翔、萧依莉、欧怡青，还有伊万和莉铃都是秒转。 三个艺人里，早就公布消息，确认参演新曲mv而被黎华圈过的欧怡青知名度最高，她在转发时还添了句话：越看越顺眼，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不提微博上一大堆人在火热地讨论，耿言颢这边也不能平静：少主厌了打打杀杀，想洗白，甚至是带着兄弟们一起洗白……少主一直执着于找个正经赚大钱的工作，并非贪财，而是洗白之后很多产业都要丢开，少主认定他手头要一直足够富裕才可以养活跟着他的兄弟们。 跟金老板通完话，耿言颢没再继续“挣扎”，尤其原少纬这会儿就坐在他身边没心没肺地看着电视剧…… 自己心思重自己知道，不过耿言颢相当意外，这一晚他睡得很香，第二早更是难得的神清气爽。但比他更精神的，还是少主原少纬。 本来他俩没打算带别人，但是原少纬的兄弟们听说，说什么也要护着少主跟着少主一起去：咱们可不能让人小瞧！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乘车出发，耿言颢默默道：希望不要给新老板留下坏印象。 什么坏印象？霍勉会怕刺儿头？会怕有人拉帮结派瞎搅事？开了挂的人生最缺乏的是啥……分明就是波折和刺激啊。 电话里耿言颢提前给他打了招呼，霍勉跟身边的伊万还调侃了几句，“这个新人不错，不怕受欺负。” 伊万多少能摸着点老板的路数，“咱们公司的艺人都太乖了，不知道这个有没有本事闯祸？” “无非就是耍大牌。” 话说原少纬那几个跟着过来的小兄弟在车上远远望见公司那座半新不旧的小矮楼，心里多少都有点凉——少主明明说是有钱的大公司啊……那兄弟几个也是来得对了，人多势众不怕经纪人不好好捧少主！ 不过下车踏入大楼，见到安保经理高正，这几个小兄弟立时就收敛了不少：常在道上混的，对于血腥气十分敏感。 高正其实纯属偶然路过，但他眼睛一扫就知道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他入职月余，已经知道了公司不少底细，此时听耿言颢跟前台小姑娘说话，说是过来签约，他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一行人，领头的那两个论脸蛋的确都没得说，不过自家老板也是够“有教无类”的。 原少纬他们几个上了楼，就让莉铃迎进了霍勉的办公室。 霍勉跟他们打过招呼，又把伊万和莉铃介绍给他们。寒暄了几句，霍勉就把合同拿给他们两个看。 霍勉这边给新人的合同条件其实都一样，对于他特别看好的新人，比如纪翔、萧依莉和欧怡青，都签下了新的补充协议。 耿言颢相对心细又温柔，但他和原少纬一样都是个痛快人。知道现在也没什么资格挑三拣四，能提条件的前提是……先红。 在来之前，耿言颢刷了下微博，对于新任老板兼经纪人一张照片就登上热门，虽然排名不高……也是佩服得不行。 两人在合同上签下大名，霍勉让伊万拿走合同归档，才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哥俩说道，“下午公司就要搬到新办公楼，一会儿你们跟我去一趟，就当认认门，也认认你们的同门师兄师姐。合同你也看到了，新人要在公司接受三个月到半年不等的基础培训……目前而言，少纬试着走功夫巨星路线，而言颢你先拍拍广告，然后跑跑龙套。” 这是应有之意。 哪怕自信爆棚的原少纬都没想过自己能一步登天。 看小哥俩齐齐点头赞同，霍勉冷不丁地又砸过去一个“馅饼”，“公司会给新人配专门助理，至于专人司机和保镖等你们咖位够了再说。说着，”他往门外等候区那边望了一眼，跟着原少纬的过来的小兄弟们此时都乖极了，“从你们的兄弟俩挑两个信得过的，机灵的，更别那么容易被挑衅到的，做你们俩的助理。薪水公司发，但这两个助理也要先跟着公司的老人学上三个月。” 这个……算是小惊喜了。耿言颢迟疑了一下，便郑重回答，“金先生你放心，我会慎重选人的。” 能用自家兄弟做助理，原少纬挺开心，“你……倒是挺好的。” 霍勉笑了笑，“好好上课多接通告吧。” 稍微收拾了一下，霍勉便带着他俩到新办公楼转一转。之后他俩也没回去，而是直接做了“插班生”，和其他培训生一起上表演课。 话说老板又签了新人，消息不多时便传遍了整个公司——原少纬和耿言颢可是老板亲自带着去上课的！ 培训生们作何感想也只能在私底下嘀咕一下，但预备出道的男团与非四个成员听到消息，在训练室里说着说着就说出了火气，眼看就要掐起来。 原本他们可是跟着大老板的！现在被分配给了新经纪人……勉强还能做到面上和气。 在霍勉又带了新人的消息传来，积压多日的矛盾直接浮上了水面。 四个小伙子之中有两个认定老板“放弃”他们是因为同伴给史蒂芬通风报信。另一个小伙子因为跟通风报信的这个私交一直很好，此时一直在劝，但话里话外对好友的决定也并不认同。 从动嘴争吵到动手争斗，其实只要一个瞬间。就在四个小伙子刚刚挥拳相向的时候，霍勉及时地踹开了门。 他扫了眼听见动静立时分开的四个小伙子，“不错，知道要靠脸吃饭。”彼此的拳头都冲着躯干招呼，谁都没碰对方的脸蛋。 四个小伙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余光瞄到老板后四人齐齐站直垂头，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辩解哪怕一句——老板的脸色可够难看的。 “太沉不住气了。”霍勉叹了一声。 与非的经纪人这会儿也从霍勉身后站了出来，“还没出道就闹不合，你们是想感受一下未出道先雪藏的滋味？” 新经纪人入职至今真是一刻都没闲着，公司资源丰富得让人惊喜，他跟同事们好一通“商量”后才给自家的新人抢下了几个“重头”资源，这不他正要回来跟艺人们报喜…… 结果这几个小伙子正在公司里打架，还让老板逮了个正着。想到这里，这位入行十年的帅哥经纪人脸都红了。 霍勉拍了拍下属的肩膀，“年轻人火气壮，你多跟他们聊一聊。”想了想又笑道，“赶紧安排他们正式出道。” 帅哥经纪人秒懂老板的意思，“正式出道后背后挨上几刀，自然就会长进了。” 霍勉笑了笑，“也别太严厉了。”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敲打得太狠了也就离心了。他早早就没天赋的白眼狼赶出了公司，现在能留下来的其实都是精英了。虽然未必个个都能像纪翔、萧依莉一样成为天王天后级别巨星，但在娱乐圈拥有一席之地却是板上钉钉。 见经纪人应了，霍勉扭头就出门，把偌大的培训生留给他们。 霍勉没走出几步，就在走廊尽头见到等了一会儿的纪翔。 纪翔直接问说：“带孩子累不累？” “颜好的同时不能指望双商也都在线，”霍勉诚恳道，“能培养就行，我很有耐心。对了，剧本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因为《武则天》比预计更早开机，因为试镜提前完成，资金也全部到位，征求过重要角色的意见后，郭导一声令下：提前开机！ 早拍早完事，省得大家在数九寒冬拍夏天戏。 接到进组通知别说纪翔，萧依莉也略感惊讶——她的叔祖父去世后，叔祖父的子女们，其中包括私生子女，就开启了遗产大战……其中有几位不那么上得台面阴招颇多，萧依莉便听从父母的建议，多在家准备，来公司比较少一点。 纪翔与萧依莉进组，霍勉自然要陪同几天。 正好开机第三天就是薛绍与太平公主的对手戏……作为新人，纪翔和萧依莉的表现可圈可点，郭导嘴上没说但谁都看得出素来严格的老爷子还挺满意。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新人都不禁夸，在体现新婚薛绍与太平公主小夫妻恩爱的一幕，两个人连卡五次——因为二人眼神完全没有互动！ 霍勉都看得有些尴尬，坐在他身边的黎华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还不给他俩调整一下？”越拖下去，就越像情敌互望了啊，虽然旁人恐怕都看不出这一点。 在人精遍地的演艺圈黎华的情商都是公认的高，纪翔和萧依莉两人的小情绪，黎天王如何看不出点苗头？ 正好郭导此时也给纪翔和萧依莉半小时，让他们两个调整一下——要不是之前二人表现超出郭导预计，郭导如何能这样和气。 霍勉见状站起身来，对黎华道，“借你化妆室一用。”非天王天后级大牌，在《武则天》剧本也没资格有个专门的化妆室。 黎华微微一笑，“请便。” 霍勉点了点头，“谢了。”几步便走到纪翔身边，“跟我来。”又对不远处的萧依莉招了招手，“来，咱们找个地方说说戏。” 此言一出，黎华忽然开口，“你要是引他们入戏，我能跟着看看吗？” 第二十九章 纪翔对此并不意外：因为当初金皓薰在德国引怡青入戏的那次表演……实在是让人记忆犹新。每每想起金皓薰双目放空的那个神情，他的心都会砰砰狂跳。 萧依莉心有七窍,几乎是立即就意识到金大哥恐怕演技十分出众,她自然跟着好奇起来。 话说今天其实没有黎华的戏份,但他还是来了：主要当然为了陪着若绮，二来也不耽误坐下来跟霍勉说说话。 天后方若绮昨晚赶了夜戏，一直拍到凌晨两点多,郭导都说放她半天假，结果敬业的天后还是上午八点半就和助理们赶到了剧组。 方若绮既然来了,郭导自然不能拂了这份好意，于是按照原本的日程拍了几个镜头,全都在三次之内过掉,十分顺利。 眼见坐回自己位置的方若绮忍不住打了个盹,郭导便再次主动劝她休息。这次方若绮就没坚持，跟剧组打了声招呼,就跑到她的专用化妆室小憩去了。 黎华哄过若绮,也没“陪~睡”，于是继续来找霍勉聊天。这两人有说有笑,直到纪翔与萧依莉毫无默契郭导让他俩下来调整。 金老板似乎又要一对一指导发大招,黎华干脆站起身来,“我叫若绮也来看看。” 霍勉就笑：“你还真不见外。” 黎华正色道：“演到一定程度必然有瓶颈，你能带给我灵感。”说着拍了拍霍勉的肩膀，“有劳了，帮个忙。” 黎华的专用化妆室挺大，里面站上十几人不在话下——这里是朝廷台为《武则天》特地搭建的几处室内布景之一。因为就位于朝廷台的大楼里，自然设施齐全，同时得到消息后跑来看热闹的“闲人”当然也少不了。 纪翔和萧依莉之间的那点不自在，霍勉早就发觉了，但他不想干涉：什么全公司上下全都一团和气，每个人都是真心相待亲如一家……想完了就可以洗洗睡了。 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足够了。 霍勉特地等了一会儿，看到黎华和方若绮都就位——并肩站到墙角，而剧组里闲着没事儿的演员几乎全在到齐，甚至连副导演都来了一个…… 他看了看手表，面对纪翔和萧依莉道，“教到你俩八十分为止。” 八十分是什么标准？ 然后众人就见霍勉比了个手势，眼镜一摘放身后的化妆台上一放。他……整个人都变了。 他先是眼帘低垂，又忽地抬头迎上纪翔的视线，旋即双颊微红，又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地眼波流转，抬手一指，“那花儿开得艳。驸马可愿为我摘来？” 这句话愣是没人听得出声音出自男人之口。活脱脱一个新婚幸福却又略有矜持的小公主兼新媳妇形象！ 纪翔这会儿整个人都僵了，目光压根无法离开眼前这人，听他提要求更是想也不想，“公主稍等。”语气眼神都是说不尽地柔情蜜语。 霍勉恰在此时站直身子，气势也随之一变，“你这不是挺好的吗？” 纪翔片刻后才回了神，他稍微侧了下头：把太平公主想成刚刚霍勉那个样子，这戏能演！于是他诚恳地点了点头。 霍勉转过身望向不知走神走到那个异次元的萧依莉，“到你了。” 霍勉又演了一回薛绍。他演太平公主，在众人眼里他就是那位传奇公主，而他演薛绍，在大家眼中他也就是那个倒霉蛋驸马…… 不过霍勉亲身上阵引人入戏，尤其是在众人面前这么做，有个副作用就是大家几乎都会先入为主……这他就管不着了。 霍勉戴上眼镜，又给了纪翔和萧依莉点时间，觉得他俩酝酿得差不多，才带人回到片场。 郭导显然已经从副导演那里听说了“小道消息”，见霍勉回来就走过来主动道，“金老板要不要客串一回？” 霍勉伸了根手指，笑了，“一半天能演完的，我不要片酬。” 郭导立时喜笑颜开，之后纪翔和萧依莉的表现也很亮眼，连续通过。 看了几个镜头，霍勉放下心来又坐回黎华身边，这会儿方若绮也在，见霍勉走过来她先竖了个大拇指，“厉害！金老板要是入行，”她推了下黎华，“你会不会没饭吃？” 黎华也笑，“那我早就被拍死在了沙滩上。” 在霍勉盯着纪翔和萧依莉演戏的时候，黎华已经和若绮讨论了一阵子：霍勉这开挂一般的演技，尤其是感染力惊人的这一点，两位戏骨可是非常有共同话题的。 霍勉坐下来，从黎华手里接了瓶水，打开后仰头直接喝了小半瓶。 黎华等他撂下水瓶才问：“答应了？” 霍勉点头道：“郭导亲自过来说，能不答应？” “你这老板多位一体啊。” 一听这话霍勉就知道黎华一点都没误会，“一个两个的都是新人，最近多在培训，通告也没几个特别值得一说的。为了搏话题，少不得我亲身上阵。” 现在的观众和粉丝大多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负心汉……为了让这些“负心的大爷们”稍微赏脸关注一下自家的公司以及自家的艺人，霍勉自觉也是蛮拼的。 霍勉其实也没啥期待，只要这些话题稍微搅起点动静，他都能毫不犹豫地买水军买话题维持一个足够的热度。 然而“负心的大爷们”的回应好像有点过于热情…… 郭导给霍勉安排的龙套的……就是莲花六郎张昌宗他哥张易之。 因为这哥俩的人设有一定的重合，所以二张兄弟一个是重要男配，至少前五番，而另一个就是龙套，戏份十分有限。 霍勉客串张易之的消息通过《武则天》官博一经发布，官博下面迅速盖了万丈高楼，一大群人嗷嗷叫着看定妆照。 你还别说，就在霍勉答应郭导的当天，纪翔和萧依莉的戏份结束之后，霍勉就抓空匆匆拍摄了几组定妆照。 手头有资源当然不心慌，官博很是沉得住气，硬生生等到第二天早上，下面留言破了五万，才不慌不忙地放出一套“九宫格”的定妆照——为一个龙套发出一整套定妆照，实在是头一遭。 霍勉拿着手机，想看看微博热度的时候，又直接死机了……好了，又省了笔营销费用。 话说霍勉作为公司老板兼投资人，答应客串已是不易，郭导再怎么样清高也不至于不会做人到让霍勉随时待命，而是在拍摄完定妆照的第二天就想办法拍完了霍勉的戏份。 跟张易之交集较多的角色其实就两个，武则天和张昌宗。 武则天由方若绮扮演，配合一下霍勉，天后全无二话；而张昌宗的扮演者苏宣更是好说话更好敬业……得不得了。 张昌宗的扮演者苏宣算是三十岁上下未“封王”的小生一辈中演技最好的，甚至论技巧可能还胜过林立翔几分。 只可惜这位长相在娱乐圈稍显一般，签约的公司实力也……比较一般，因此资源什么的完全没法和林立翔相提并论。 这次能“雀屏中选”，对他和他的经纪人以及他的经纪公司而言，都是意外之喜。 相貌上的差距现在可以靠出神入化的化妆术弥补几分，苏宣本人气质佳演技过得硬，加上他又会做人，在剧组里就颇为吃得开，自然消息也比较灵通。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这位小生一直想跳槽，而且是想跳到霍勉这边，所以很乐意讨好一下将来的老板。拍摄中霍勉实打实地艳压苏宣，演技上虽然他没刻意，但是摘了眼镜的霍勉……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这位处于一二线之间的小生接连被压制，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而且在霍勉的几次考验下亦能把持得住……不骄不躁这个评价却是没跑了。 越看苏宣，霍勉就越欣赏。 除了明志里提到过的人物，这娱乐圈里可还有不少人稍微培养一下，都能成为圈子里的“一时人杰”，至于能不能冠以“一世”之名，那得看命。 霍勉透过眼镜扫了下这位的基本情况，便决定签下他。于是这天霍勉不仅顺利拍完自己的戏份，还拐了个小生，加上与这位小生一直相处愉快的经纪人和助理若干。 霍勉与苏宣愉快地共进晚餐后，就给伊万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一早，伊万就带着律师，这位小生本人以及他的经纪人一起，找到小生的公司砸钱解约。 即使是神采艺术和绮丽之梦这种一流经纪公司都未必挡得住霍勉的砸钱战术，这家中等规模的经纪公司老板见到支票上的数字，瞬间就屈服了。 在新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大名，苏宣完全不掩饰自己满身喜气，而霍勉则惊喜于系统账户上多了二十点功德…… 霍勉自然越看苏宣越顺眼。 不过他对这位新签约的小生关注度“略高”，纪翔《武则天》这边的戏份还没结束，他硬是开口邀请霍勉晚上到他家里吃饭。 挂掉纪翔的电话，霍勉查了查好感，才恍然了悟：好感度又破了四十五，又得稍微控制一下了。 他没有特别亲近萧依莉，所以这姑娘跟他的好感慢慢回到了安全线；偏偏金皓薰的外在太是纪翔的菜，所以……真够麻烦的！ 而且苏宣来了，纪翔不仅仅在感情上多了点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同时事业上……也是如此。 虽然谁都没明说，但只要眼睛没被浆糊糊了，都看得出公司将来的一姐是萧依莉，而一哥则是纪翔。 目前这两个人的表现，也的确配得上这个预期。 不过纪翔的面子说什么都得给，因为他身负的气运还是功德总数加在一起，在娱乐圈里差不多是独一份了。 就在霍勉准备下班赴约之际，伊万敲了他的门…… 进门后的伊万言简意赅，“老板，你让我查王总手头的资金来源……有结果了。” 用了这么久……霍勉问道：“动用亚历克斯那边的关系网了？” “是的。”伊万应道，“埃斯特先生那边最近比较……抽不开身。” 霍勉随意道：“你看他最近电话都没有一个，肯定是躲起来给人挖坑了。” 伊万连忙道歉，“老板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 霍勉摆了摆手，“亚历克斯也有公司的股份，涉及公司的事情你找他那边帮忙也是应该的。我相信你拎得清。” 伊万暗暗长出一口气：王总这边……他也是情非得已，不然还真查不了那么清楚。 总而言之，有那么几个势力在华国投资影视，王总就是他们的代理人。而现在王总手里这些钱，有部分不大干净，相对干净的那部分还是跟着有小财神之称的老板身后捡便宜捡到的…… 霍勉听到这里就说：“神采艺术据说也要插一脚，看来这老王当真是要~洗~钱~了。” 王瑞恩的作品历来比较偏文艺挂，选个稍微敏感点的题材但剧本十足出色，到时候拍出来刻意操作一下不能过审，“不得不”在华国之外放映…… 投资商，这里说的是真投资下去的投资商，不仅血本无归，还得咬着后槽牙赔本赚吆喝…… 不过这群人为啥坚信这种水平的局就能套路我呢？ 等到了纪翔家里，霍勉就懂了：纪翔手里的剧本可不就是王总的那个项目？ 霍勉把剧本从纪翔手里接过来，翻了翻……平心而论这剧本真心赞，而且看主角的人生经历跟纪翔本人还有点相似之处。 反正纪翔喜欢这个剧本，也想演这个角色……这些都已经写在纪翔脸上了。 霍勉没有隐瞒，直接在饭后二人对着月亮喝啤酒的时候跟纪翔摊了牌。 至于纪翔听了之后什么反应……他仰脖~干~了~一瓶，然后视线飘远啥都没说。 霍勉也一直沉默，直到纪翔跑了趟卫生间再回来……他的发梢还在滴水，不过眼神已经恢复坚定，“我一直很相信你……的眼光。” 霍勉拍了拍纪翔的肩膀，“我想这些人选择的时机挺巧妙的。”他轻叹一声，“我要去趟米国，至少半个月。” 系统的通知栏刚刚划过一行红字：三日内救援气运之子。 霍勉扫了眼说明，心道：这次中招真够不一般的……对他的医术和亚历克斯的意志力，尤其是后者，是一次异常艰难的考验。如果霍勉没有出现，这就是气运之子人生最大的转折点。 第三十章 当然，霍勉在去米国之前，得把在华国的工作都安排好：伊万留下坐镇,加上颇得信任的何汇生,经纪公司这边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实在的,在他家艺人爆红之前肯定不会有什么风波：你不红人家都不屑跟你撕。 轮到聆香和纱雪进组《武则天》，霍勉专门跟郭导以及黎华打了招呼。 第二天黎华发果然如约新单曲,mv发布当天，怡青就跟坐着火箭似的一飞冲天：微博粉丝数那都是几千上万地往上跳。 霍勉旗下的若干艺人之中,也就怡青比较喜欢刷微博,纪翔和萧依莉甭管对外是不是能表现出几分亲近感,他俩内里无疑都是真高冷。 于是怡青刷着微博上以及几个热门社区论坛对她的评价，满心欣喜……她不好跟纪翔倾诉,便退而求其次拉了子奇和子莹叽叽喳喳。 霍勉订了明天早上的飞机，这时正准备早点下班回家——就被子奇的经纪人赵嫣拦住了。 赵嫣哪里会跟自家老板讨说法？她只是提醒,“老板,你看怡青和子奇是不是苗头不太对？” 在与这个世界相映射的那部游戏里,怡青似乎跟路风很合得来。现在嘛……颇有要跟子奇来一场姐弟恋的意思——嗯,相差一岁的姐弟恋。 顺便一提,自打纪翔签进公司,公司里跟纪翔有过接触的几位经纪人就都知道纪翔跟欧怡青不可能是一对儿了。 赵嫣便是其中之一：纪翔的性取向在一众火眼金睛见多识广的经纪人眼里压根算不上秘密。 即使霍勉现在心事比较多，还稍微有点心不在焉，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赵嫣的目的——他正在反复思量闯过“千难万险”后见到亚历克斯之后该如何给他疗伤呢，心伤身伤都有。 目前，公司共有三大音乐才子：纪翔、怡青和子奇。这三位的才华属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tm绝对是摇钱树，还是特别~粗~壮能摇晃很久的青年摇钱树。 赵嫣在跳槽过来的时候就立志至少要再捧出一位一线。目前而言，女的她看重纱雪，男的……自然就是子奇了。 她陪着纱雪拍了一阵子广告和杂志封面，之后从老板这边替纱雪接了《武则天》里的龙套……不过因为足够了解，赵嫣知道比起演戏，纱雪在音乐上的天赋更高，可惜纱雪创作的能力比较一般。 她旗下的子奇固然高产，但是小伙子独爱摇滚，这跟纱雪的形象不大相符，而且子奇分明更愿意把他的作品给妹妹演唱。赵嫣不爱强人所难，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会写精品成人抒情，还会为人量身打造词曲的怡青身上。 赵嫣的心思简直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 看着小心翼翼正等他回复的前天王经纪人赵嫣，霍勉笑了笑，“全凭自愿。在咱们公司，有什么手段都明着来。接下来的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我不在，你多盯着点。” 赵嫣应下：“这阵子我都留在公司里，有事会和伊万还有何总他们商量。”顿了顿她又问了句，“怡青发新曲后，我也想给纱雪出一支试试水。” 霍勉沉默了一下，赵嫣立时脸色微白…… 霍勉见状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想找我要支曲子？” 他给怡青的那支曲子已经录出了成品，公司里的高管和一线经纪人全都试听过，大家意见完全一致：主推吧，这支单曲绝对大火。 老实说，汲汲营营的赵嫣霍勉还挺欣赏的，他点了点头，“等我回来听听纱雪的嗓子。” 赵嫣立即咧了嘴，“老板你太棒了！” 并非赵嫣没有拿到好曲子的门路，而是请纱雪的同门师兄师姐或者是公司老板亲自出手……这噱头很要得啊！ 赵嫣固然是个敬业又上进的经纪人，但至少节操没丢，对于尚未成年的纱雪她要运作也不会用掉价的话题和方式。 萧依莉要天赋有天赋，要情商有情商，要家世有家世，更有老板的亲身提点与偏爱，公司一姐纱雪恐怕真是争不起，而排名第二总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吧？ 顺带一提，公司的二姐目前是聆香。 霍勉看得出赵嫣野心勃勃，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我看你给子奇子莹准备了广告，兄妹俩的出道曲也在计划之中，唯独林芬芬一直还在训练？” 林芬芬好歹也是自带资源的小公主一枚。如果一直放着不管，林立翔肯定要上门讨个说法的。 赵嫣闻言反而郑重道：“老板，芬芬这姑娘天分不差，但是性格还得压一压，不然即使有林天王和公司护着，不知什么时候也要吃亏。与非那个团里不是有个孩子跟史蒂芬交情不错吗？芬芬前阵子跟与非一起培训，经过那孩子牵线，芬芬认识了那兄弟俩，而且芬芬明显对丹尼斯颇有好感。” 诶？还有这事儿？霍勉扶了扶眼镜框，透过外挂查找了一下：赵嫣真是厚道了，没有添油加醋。 实际上芬芬跟同样心直口快的丹尼斯合得来没错，两个人私下里时常见面也没错，但是芬芬搬出她哥哥来还信誓旦旦表示要给丹尼斯资源，并自告奋勇要替sd兄弟向霍勉说合……芬芬这个意思稍微露了点苗头，就让赵嫣按住了。 这才是芬芬这阵子一直都在闷头训练的真相。 而且芬芬向她哥哥告过状，林立翔在跟赵嫣联系过后，反过来教训了一通妹妹。芬芬可不就蔫了。 霍勉看到这里，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也很有分寸。” 因为霍勉翻看外挂里消息的模样，在赵嫣眼里则是老板盯着电脑，鼠标一通轻点，随后才开口表扬她…… 老板的消息门路她一点都不怀疑，赵嫣也不居功，“这是我应该做的，芬芬是个女孩子，年纪小正应该多照看一下。” 霍勉也没多话，握着鼠标一通点，角落里的打印机也跟着一通滋滋嘎嘎…… 赵嫣见状赶紧道：“老板不打搅你了，我先回去了。” “嗯，你忙。记得把那几页文件带走。” 赵嫣出门时乖乖地“顺走”了那几页a4纸，她甚至等不及回到办公室，走在走廊站在电梯里……反正目光落在那几页纸上一时就收不回来了！ 一部大投资商业片的女五号，两部大ip电视剧的配角，两支民众耳熟能详的品牌广告，再加上一张专辑的预算……赵嫣在电梯里几乎都要兴奋地跳起来，高呼几声老板好牛。 是的，即使公司前前后后来了不少手握人脉资源的资深经纪人，但毫无疑问，公司里那些能让新人全都安心训练，让戏骨级别的当红小生苏宣毫不犹豫地跳过来的大资源，全是老板一手带来。 真是不服不行。这几个资源回去得好好琢磨怎么安排下去了……赵嫣昂首挺胸：我这次跳槽再明智没有！ 话说霍勉第二日一早启程飞米国，同时还把原少纬与耿言颢一起捎了过去：华纳兄弟最近投拍的电影里需要两个有功夫功底的亚洲面孔。这两个角色在剧本里都是~帮~派~出身，而且彼此感情深厚…… 这两个角色简直就是给原少纬和耿言颢量身定做的：他们两个甚至完全不需要什么演技，本色出演就够了。只要他们镜头感合格，拍出来的效果便足够惊艳。 不得不说这也是命。论出道作的逼格，这小哥俩真是全公司最高的。 把他俩带到好莱坞，霍勉嘱咐自己经验丰富的新助理照顾好小哥俩，他本人则卷着保镖助理马不停蹄地赶往埃斯特家族在纽约的老宅。 虽然不少叔伯兄弟都把他当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但亚历克斯在家里也很有几个交好的兄弟…… 明面上亚历克斯下落成谜……霍勉靠在外挂知道他的躲藏之处，但直接找上去……当然不妥。 所以他得装模作样地找亚历克斯的好兄弟追问一下亚历克斯的下落。 为了权力，尤其是继承权，族人们争斗起来固然会不择手段，但是埃斯特家族并不提倡“斩草除根”，一般而言斗到一方认输交出手中权力就会“到此为止”，但是这一次亚历克斯的对头显然过了界，于是原本中立的几位老人家以及他们的儿女都不免偏向了亚历克斯。 毕竟除了叛徒，亚历克斯手底下并没有沾上自家人的性命。 这也是霍勉出入埃斯特老宅未遇阻拦，而且出入都还挺安全的根本原因，但当他离开纽约……旅途上立即就丰富多彩了起来。 比如他在带人飞往加勒比海沿岸国家巴巴多斯的半空上，遇到了手持~热~武~器~的歹徒…… 这群人逼着机长改道，因为飞机上有他们的“货”。 霍勉看着站在过道里演技浮夸的歹徒们，他直接笑出声来，“你们不知道我手里还有个经纪公司吗？” 其实也就他还笑得出来，他的助理和保镖此时都紧张得不得了，脸……已经都绷僵了。不过这些人大多见识过风浪，也听说或者见识过自家老板的身手，于是他们都还算沉得住气，只等老板发个“总攻”的信号。 然而他们千般打算万般思量，也想不到……老板太猛啊！ 因为霍勉话音未落自己先旁若无人地站起身来，而歹徒中领头的那位毫不犹豫地往前一探，用枪口抵住霍勉的额头。 之后大家齐齐听到清脆的两声……这tm是骨头碎裂的动静！而且明明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居然就没看清老板的动作……居然居然居然有残影！ 就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霍勉已经把手里的~机~枪~掰做两截，又是一声清脆的“咔擦”。 那tm的是金属啊！究竟是怎么做到像掰饼干一样干脆利落！ 霍勉此时有点不高兴，“你们都傻了啊？！” 面对人型凶兽，以及有人型凶兽领头的汉子们，后面的事情都不用多说。制服这群歹徒，霍勉好心解释了一下，“刚刚我吃的那粒大力丸，效果你们都看到了，存货有限欲购从速哟……”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想起来，他们老板是个隐世门派出身的传奇大夫！要不是时候不对，老板的存货只怕瞬间出清……这种保命神药，谁还在乎价钱。 话说这群歹徒能持~武~器~上机，要说没有内外勾结，谁信？不过要买通机场和机组，花费必然不小……霍勉在“开导”过机长与副机长之后，还调侃道，“没想到我的命还挺值钱。” 被自己的血糊了半张脸的机长欲哭无泪。 副机长相对要识时务得多，因为他纯粹是个倒霉蛋，在此之前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跟机长做过多年同事，他此刻面对霍勉也能知无不言，“他老婆就姓埃斯特。”顿了顿他还补充道，“华国人不是都讲究冤有头债有主的吗？” 第三十一章 霍勉点了点头，“确实，我们不牵连无辜。” 副机长想了想又说：“到了目的地,我说什么都要换家公司。” 你对我表什么忠心，霍勉笑了,“那也得先平平安安飞到目的地再说。” 霍勉从驾驶舱里出来,新助理就凑了上来，“都绑上了……乘务长把该解释的也都解释了，乘客们刚刚稍有惊慌现在还好。” 他们为了赶时间没有包机,同机的乘客们算是无端受过。好在那群人目标就是霍勉，飞机上座率也没到一半。 制住那群歹徒之后，乘务长出面向其余乘客主动说明情况，经济舱的乘客们几乎都是懵逼状态：压根没法想象前方头等舱里究竟发生了啥…… 十五分钟后，飞机顺利降落在目的地,乘客们亲眼见到匆匆上机的十余位“工作人员”，终于相信刚刚的确发了点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霍勉跟当地官员聊了大约半小时，就被放行了，因为亚历克斯派来迈克前来交涉。 还在纽约的时候,霍勉从亚历克斯的好堂弟口中得知了亚历克斯的大致下落,就装模作样地经过早先二人约定的秘密渠道给亚历克斯发了条消息：告知自己的行程后,还“威胁”亚历克斯，不去接他的话，他也会找上门去。 从发出消息一直到登机之间的数天里，霍勉都没收到亚历克斯回应。不过在机场见到瘦了不少的迈克，霍勉不忘调侃，“装聋作哑不下去了？” 迈克此时也只能苦笑一声，“老板是怕连累您。” 霍勉摆了摆手，“都这个时候了，还提什么连累不连累？亚历克斯真要遭遇不测，就凭我跟他一起捞过那么次，你觉得那位赢家会放过我？” 这话没错。迈克边带路边解释道：“那边记着‘香火情’你总在华国会活得很自在。” 二人以英语对话，唯独这句“香火情”迈克用华语说得字正腔圆。 话说亚历克斯本来手头就拥有几条转运销售~军~火~的路线与渠道，他掌权后也没少向“萝莉控”下单——“香火情”指的正是亚历克斯与“萝莉控”结下的这份人情。 “得了吧，让我窝在老家不挪窝，”霍勉摇了摇头，“你们还真想得出。我不惜千难万险跋山涉水地赶来，你们就别想劝退了。” 迈克无奈，“好吧，您说得是。” 即使不曾没有亲眼见到病人，他轻松自如的模样还是感染到了迈克。大家先后坐上改装过的越野车，迈克才再次开口，“老板的情况不太好。” 都躲南美的老巢来了，就算没有外挂在，发生了什么都能猜到几分啊——在华国和米国这样~政~局~稳定，生活安定的地方，当然整不出守备森严~武~装齐全的“老巢”。 霍勉捏了捏眉心，“他情况好的话不会跟我长时间不联系。”他刚刚魅惑了下自己的助理和保镖，总共三十来口子，省得他们在短时间内胡思乱想和问东问西，现在多少有点疲惫。 见金先生早有准备，迈克就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从巴巴多斯出发，再经过哥伦比亚、秘鲁和玻利维亚，水陆空兼程，花了十来天终于遇过边境踏上阿根廷的土地……这一路颠簸得霍勉都面有菜色。 主要是这一路上的伙食实在太让他煎熬了！ 这一行人能全部安全抵达目的地，迈克居功至伟，而且霍勉看得出来，除了他自己，别人疲惫多是因为些许的紧张不安和舟车劳顿，对于饭菜其实大家大多比较知足。 幸好到了亚历克斯的地盘，霍勉不用再忍了。 得知金就快到了，亚历克斯等在庄园门口，要亲自迎接风尘仆仆的好朋友。 霍勉还没下车，就看到亚历克斯瘦得不像话：身上的气运直接少了约莫三分之一，但金光，也就是功德，更胜以前。 亚历克斯什么都没说，上来就是一个拥抱。 霍勉拍拍他的肩，当着众人的面，两手全部捏住亚历克斯的手腕，片刻后松开，他笃定道，“能治。” 周围的男男女女，有几个并不知道霍勉底细，他们很想反驳：你不过摸了摸老板手腕就知道老板究竟是怎么了？！简直大言不惭！ 亚历克斯却相当高兴，“太好了，要知道你就是我唯一的希望。” 霍勉拍拍亚历克斯的肩膀，“放心吧。”不等亚历克斯回答，他话锋一转，“不过这次的药费会非常非常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掌不掌权我都不缺钱花，再说光是你就带着我赚了多少？亚历克斯笑出了一脸皱纹，“这算什么。” 他俩用华语对话，而在场众人能听懂华语的又不在少数。 知道点霍勉过往“战绩”的，心中欣慰暗想老板可算熬出来了；至于一无所知的那些人，也在霍勉与亚历克斯前往庄园主楼闭门交谈的时候交头接耳地被同事们“科普”了一下。 “那么神奇？” “你等着瞧吧。” 其实霍勉跟亚历克斯哪是闭门商量什么秘密，他踏进亚历克斯日常居住的那栋宅子，直就往柔软的沙发上一瘫，“赶紧上饭。” 除了他俩，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乔治和迈克，霍勉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随手抛进亚历克斯怀里，“止痛的，一次一粒，吃了药陪我吃顿好点的。” 亚历克斯二话没说，开了瓶盖捡出一粒往嘴里一塞，再一仰脖……连水都不用，硬生生地把药吞了下去。 其实亚历克斯此时又痛又痒又麻，全身上下不仅酥软无力更是没一个地方舒坦，同时左腿和左臂肌肉也在不时痉挛震颤。 他能硬撑着走到庄园门口，再把好兄弟接到身边，连表情都不带崩一下的……在霍勉看来亚历克斯已经堪称钢铁意志，当然也只有这样的品行才配上“气运之子”这个名头。 这世界很大，气运之子不止一个两个，但能让系统指名照应他，自然有它的道理。 亚历克斯吞下药粒，对着迈克一挥手，“去安排一下。” 亚历克斯的庄园里怎么能没有擅长华餐的大厨？ 为了让金先生这顿能吃饱吃好，迈克要跑一趟厨房，仔细说明一下贵客的口味。 迈克回来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他家老板久违的梦幻般的笑容：完全发自真心，一点不勉强也一点不做作。 同时他老板从左手背到手肘，密密麻麻地扎了……粗略一数，五十多根银针。 现在，他老板就用这只扎满了银针的左手轻松惬意地泡着花茶。 亚历克斯可是相当得意，“药到病除。”说着他稳稳地举起茶壶，冲着自己的左膀右臂迈克轻轻晃了晃，“看，都不哆嗦了。” 霍勉依旧瘫在沙发里，正闭目养神之际听见亚历克斯这番话，他不忘提醒，“别兴奋得太早，今晚就有你苦头吃。” 晚上，霍勉时隔二十来天终于吃到了一次顺口的饭菜，身心都充分得到~滋~润，心情都跟着升华了——不管穿越过多少世界，他都承认拥有~天~朝~的嘴和胃，总是比较麻烦的。 吃饱喝足的霍勉洗了澡换了衣服，在亚历克斯的书房里盘着腿，端着平板电脑处理起积压了好些天的工作。 阿根廷与华国有十一个小时的时差，霍勉这边是晚上，伊万那边刚好是上午。 见到老板的头像亮起，伊万几乎热泪盈眶，“老板！！！！！！！” 霍勉慢悠悠地打下一行字，“伊万宝宝想我了吗？” 对面沉默好几秒，才弹出一个小气泡，“老板你被人穿了吗？？？？” “终于吃顿饱饭，心情很好。” 伊万看到回复，打字都慢了几分。他小心翼翼地问：“老板你见到埃斯特先生了？” “你说呢？我现在心情相当好，如果你接下来报告打得不错，我就考虑给你加薪水。” 片刻后伊万的叹号海再出江湖，他也立即进入工作状态，“老板你这段时间不在……” 一把手出门度个假，公司还能不照常运转了？ 何况霍勉离开华国尚且不足一个月。只是纪翔、萧依莉他们这些天没能联系到他，稍微有点坐不住，前后来找伊万探口风。 只是伊万要是连他们都安抚不了，也不会让霍勉早早看中。 霍勉依旧轻飘飘地回复说：“我知道了，我会挨个儿找他们聊一聊的。” 一个小时之后霍勉丢开平板电脑，漫步走到书房里间亚历克斯的桌前，望着亚历克斯的眼睛他郑重道，“别忍了，我得看清你什么症状才好治疗。” 亚历克斯二话不说站起身子，以头撞墙“砰”的一声，他就团成了一团。他的身体虽然在无可控制地颤抖~抽~动，但显然他的意识比较清醒。 霍勉伸手按住亚历克斯的额头，两根银针下去，亚历克斯果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又坐回了自己的摇椅，“不撞一下额头，那股……真是很难形容，就发不出来。可是一直闷着，倒是不抽，可脑子却会越来越不清醒。有一次差点彻底就睡了过去，症状……据我的医生说，是心衰……” 霍勉坐在亚历克斯对面，抬手轻弹了下他额头的银针，“你心里明明有数。” 金不过弹了下银针，亚历克斯便觉得整个人又清醒了好几分，“我在清理门户的时候，肩膀中过一枪。”说着他又笑了，额头两根银针也跟着轻颤，像极了触角，“要不是你强化了我的腿，我是绝对逃不掉性命的。不过位置有些棘手，开刀的医生用了麻药，显然那麻药里掺了不少‘好东西’，三天后，还没拆线，我就犯了瘾头……之后就辗转来到了这里，我这副样子怎么能给旁人看见。” 霍勉“嗯”了一声，“对你用这种药，绝对是生死之仇。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名字，深渊的凝视。” 亚历克斯瞪大了眼睛，旋即轻叹一声，“果然是它。能拿到这种排名第一的~禁~药，我得对我那位兄弟道一声厉害和辛苦呢。” 第三十二章 深渊的凝视,是近年研发出来的一种强效抗心衰药物的俗称。 顾名思义,深渊的凝视不仅仅是吃一次就gg，而且在走向gg的过程中无比煎熬，不人不鬼，生不如死,却还轻易死不掉。 作为一款出色的抗心衰药物，在实验中还表现出极为强大的阵痛效果,当初的研究员们兴奋到以为凭着这玩意可以冲击诺贝尔…… 不过到了临床试验时，研究员们惊悚地发现：这玩意有成瘾性,而且是只要服药就上瘾，完全没得半点侥幸。 强行戒断……比犯~毒~瘾要恐怖得多，毕竟~毒~瘾犯了，还有咬牙硬挺着撑过去这一说,但深渊的凝视会导致四肢震颤,意识不清，痛苦煎熬什么的比起犯~毒~瘾要轻松许多,因为有不小几率直接心衰并彻底解脱。 作为一款抗心衰和阵痛药物，断药的结果就是心脏病发……在付出了几条人命做代价之后,项目就此搁置,而这药也跟着封存。 不过呢，要是真地彻底封存了，哪里还能闯出这么大的名头，甚至被人们取了“深渊的凝视”这么个响亮的名字？ 作为救命药兼催命药，深渊的凝视活跃于各大~黑~市，但绝大多数情况都是有价无市，因为就生产工艺上而言，制备深渊的凝视也很不容易：原料价格高，设备要求高，因为不能大规模生产产率也低得可怜…… 总之，就是能把这玩意儿用在亚历克斯的身上，后背的黑手不止一个，而且分量都不轻。 亚历克斯让霍勉扶着，侧躺到了床上，“基本上有足够门路的人家家里都会备上一点。比如临终时吃一粒，能保证说完遗嘱。再比如唯一的活口受了重伤，塞一粒下去足够讲他所见所闻。”他冲着霍勉笑得还挺灿烂，“我敢担保，用在我身上的，就是来自家族里保存的那部分……近水楼台先得月。” “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这么用的。”霍勉按在亚历克斯的额头，他的精神状态比预计得要稳定，“我很欣慰。毕竟这世界上看似无解，逼人就范的药物也就这么一样。” 这个世界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奇异血统留存，但因为修行功法几乎全部散佚，导致整体级别不高，类似三尸脑神丹，生死符这种能彻底掌握他人性命的玩意儿，那是一概没有。 不过他也能想到，如果他不出现，这位掌握若干条~军~火~走私销售渠道的年轻大佬，一点黑化……说他能影响世界局势，让后世的历史书专门用若干篇幅来说一说他，真是不夸张。 亚历克斯难得地没猜到霍勉正想什么——他以为好兄弟正在为给他治疗而伤脑筋……深渊的凝视就目前而言，戒掉是死，不戒掉也是死。 他拍拍霍勉的手背，“你能让我颤抖得少一点，也不要随时随地都可能昏厥，这就够了。” 霍勉笑了，“看来这次你也不信我。”说着便解释道，“你知道自己中招还能强行断药，毅力可嘉。你都这样了，也没有破罐破摔大开杀戒，这就很好。” 亚历克斯立即好奇起来，“我怎么觉得……我有节操一点对你还有好处呢？” 霍勉笑而不语：为有功德的气运之子兑换治疗药物，能打折啊！ 比如霍勉选定的药方，加上一些药材，总共售价一百五十点。他给亚历克斯调制了一杯加药的饮料，“喝下去，睡个好觉，明天等订购的电饭煲和电高压锅到货，咱们就开搞。” “电饭煲……电高压锅……” 霍勉点了点头，“需要的数量还不少，迈克跟我说他找一级代理商去了……要是能弄来电饼铛就更好了，可惜阿根廷华人不多，不然这些东西今天就能搞到。” “金，”亚历克斯有气无力道，“你知道我从见到你第一眼到刚才对你是什么印象吗？仙气飘飘的世外高人。” 霍勉大笑，“刚才怎么就不仙气飘飘了？”这样轻轻松松地聊聊天，亚历克斯的精神状态更好了一点。说完他起身出门，走到隔壁分配给他的客房翻了本书出来，迎着亚历克斯狐疑的目光把书名拿给他看。 科学炼丹…… 见到这四个字，亚历克斯就无语凝噎。在霍勉鼓励的目光下，他犹如瞻仰神迹一般，小心翼翼地翻看封面，引言他依旧看得懂：教你如何用现代电器炼制功效过得去的各类神丹……他再翻一页，映入眼帘的便是：电饭煲篇。 亚历克斯猛地抬头盯住霍勉，目光灼灼，“金，你们这个门派真地不再收徒了吗？” “收啊。”霍勉再次打量了一回气运之子，可惜经过大劫难的亚历克斯也没有变异出学习修仙医药学的天赋，“可你会事倍功半啊。” 亚历克斯举双手投降，多少有点无奈，“那我就不非要浪费药材了。” 霍勉做出一个十分夸张的施舍表情，“好，教你点诊断技巧吧。” 两个人一聊就聊到了十二点多，亚历克斯睡他的房间，而霍勉就住在他隔壁——虽然其实没啥必要，但霍勉还是得做出一副“一旦出了问题他就会及时出现”的姿态。 第二天起床，亚历克斯的状态比前一天更好。午后一辆载着满满电饭煲和电压力锅的卡车驶入庄园……霍勉各自拿了三个锅，洗干净插电，又装模作样地按照亚历克斯所念的《科学炼丹》上的各项步骤，把早就准备好的药材分次分批地丢到锅里。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霍勉也不怕谁来偷师。然而有《科学炼丹》理论指导的亚历克斯勉强能算半个内行：这火候究竟是怎么控制的？我没见他用温度计……再说那锅里的粥横竖都没看出什么变化！ 总之霍勉守着几个锅，熬了一整天的粥，亚历克斯则饶有兴趣地看着好兄弟熬粥，期间他的心脏没有任何异样，更没有四肢不受控制以及失去意识的迹象。 霍勉也没多说，从锅里倒出半杯漆黑的浓稠液体递给亚历克斯，“喝吧。这东西叫无忧散。你现在感觉好不算什么，昨天给你用的药纯粹治标不治本，这个……”他一努嘴，“治本的来了。” 亚历克斯仰脖饮下，意外于这漆黑液体的味道：喝着就像巧克力粉与咖啡冲出来的饮料…… 霍勉指了指几个空锅，提醒迈克道，“找靠得住的人刷锅。” 这个就不烦劳旁人，迈克心说我亲自来。 见迈克小心翼翼地收拾起电锅，霍勉才继续道，“无忧散其实成瘾性比深渊的凝视更强。” 此言一出，亚历克斯都惊讶了一下，不过他有耐心等金说完，“你不会坑我的。” “咱们这个世界曾经出过许多大能。无忧散之于那个时代的凡人，根本不算什么。” 亚历克斯接话道：“跟烟酒差不多？” 霍勉摇了摇头，“差不多相当于茶和咖啡对咱们现在的普通人……大约是能~成~瘾~的，但~成~瘾~以后……那就~成~瘾~了呗，除了多点花销不仅没有害处，还能多点好处，比如提振精神，强身健体总是没跑的，还能适度提高对疼痛的忍受力。不过无忧散毕竟是那个时代的东西，对于现在的普通人而言，它能覆盖几乎现有所有药物的成瘾性。” 亚历克斯跟迈克对视一眼，还是亚历克斯开口，“这东西简直~戒~毒神器。” “本来就是。”霍勉透过亚历克斯，看到系统新刷出来的任务，他叹了口气，“成本极高，而且也不是没有什么危险性。你得扛得住无忧散的效果才行，而且深渊的凝视没有耐受，无忧散有……” 亚历克斯亲见霍勉亲手熬制一整天才得了半杯，他立即道，“这花销……难怪你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霍勉拍了拍亚历克斯的肩膀，“其实我没想到一次成功。既然如此，你帮我开一家医院吧。” 系统任务清清楚楚：建立一家位面第一的医院，主要~戒~毒，同时处理疑难杂症。 亚历克斯大笑，“你终于开口想建医院了，都包在我身上。” 即使好兄弟一句没提，亚历克斯也坚定不移：他这个靠山当定了！只要医院挂出去“保证不会复吸”这一条，多少~毒~枭~都要找上门。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如此方便，霍勉往身后椅背上一靠，“黎华给我来了几条消息，说~大~使~馆那边已经做好准备，偏偏我又让你的人接走了。” 其实亚历克斯一直是个著名的~亲~华~派，这跟他的血统和成长环境都有关系。不过外界普遍认为，金皓薰才是那个真正让亚历克斯，乃至于亚历克斯的亲朋手下全都对华国十分有好感的关键。 华国这边未必会真给霍勉记什么功劳，但提供相应的方便却是不在话下，所以霍勉回到华国开公司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波折和阻碍。 不过有人看霍勉顺眼，自然也有人欲除他而后快了。这次~大~使~馆这边得到消息稍微晚了点，但他们做出的努力也有必要告诉当事人，最起码别让霍勉觉得~祖~国会弃他于不顾。 于是黎华不就受人所托，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亚历克斯听了果然解释道：“你知道我和我的几个好堂弟的倾向全不相同啊。”说完，他一头栽在眼前厚实的地毯上…… 他只来得及挤出一个“啊”字身子就蜷作一团，同时他感觉的内脏也在瞬间蜷作一团……然后他完全克制不住地……吐了。 无忧散这玩意起效……有点像洗髓丹：都要上吐下泻出虚汗。 如果身体素质不够意志也不坚定，这比“瘾头上来”也没强到哪里去，而且单论痛苦程度，还有过之无不及，关键是形象也……特别糟糕，然而也不是没有好消息，那就是无忧散起效，整个人都能保证清醒。 亚历克斯就是。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干啥，也知道他的好兄弟正捂着鼻子，扛着他快跑几步，然后极为无情地把他往按摩浴缸里一丢…… 幸好他没有~失~禁，不然他觉得他这辈子都要没法儿见他的好兄弟了。 第三十三章 无忧散还有个特点，那就是不管怎么狼狈地上吐下泻出虚汗,之后总会给人一段“喘息”时间。 好吧，这么形容也许不那么恰当，总之就是泡完澡的亚历克斯通身舒爽,简直就是这辈子都没这么爽过：比睡到一直心仪的美人,坐上梦寐以求的位子，乃至于手刃仇人……都爽。 他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咨询神医，“这个情况对头吗？” 霍勉正举着啤酒看样片,“不爽谁会用无忧散？这东西贵死了。”他指指自己,“还非得我出手炼制才行，当然贵上加贵。记得我以前送给你的止痛膏吗？跟我学习的那几位医生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调制。 对于霍勉来说，能用钱弄来的，不管多少钱都不叫贵；但用功德换来的，尤其是过百的,肯定是“贵死了”。 亚历克斯看出好兄弟是真心肉痛，连忙上前“大力安抚”，“又给你添麻烦了……不管花销多少都包在我身上。” 霍勉又开了罐啤酒给他,“服用无忧散没有什么饮食上的禁忌。你想报答我，就赶紧好起来，回到家里‘清洗干净’，就给我出头建医院去。” 亚历克斯接过啤酒，笑着说道，“遵旨。” 一连守着卫生间过了一个礼拜，亚历克斯不仅没有消瘦，反而还稍微胖了一点，更是气色极佳，“好像这两天上吐下泻没那么厉害了啊。” 霍勉点了点头，“你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可以考虑戒断了。” 一听“戒断”二字，亚历克斯立即如临大敌，“要提前做些准备吗？”他也是被深渊的凝视弄怕了，那时不时心悸到快要咽气的感觉……哪怕是他，都曾犹豫过干脆一了百了得了。 “不用。无忧散戒断起来……非常平静，平静得像是没有这回事儿一样。”霍勉笑得意味深长，“很快你就知道了。” 无忧散戒断，会随机激发一种~欲~望：不过基本上都在食欲，性~欲，睡欲三者之间择其一。看随后亚历克斯的表现，霍勉十分欣慰：这位气运之子运气不错，抽中了前者。 然而霍勉还有知道自己什么情况的亚历克斯都波澜不惊，不代表亚历克斯的手下们也能镇定如常，尤其是自家老板的饭量足足翻了三倍有余的时候。 亚历克斯知道自己已无大碍，只要撑过这暴饮暴食期就是彻底痊愈，而且身体素质也比以前更胜一筹，所以他很有心情要求美食美器…… 这举动很难不让手下误会。 老板忽然间变得没心没肺，或者破罐破摔……忠心耿耿的下属们先后找到迈克和乔治，这二位老板的左膀右臂表达一下各自的担忧。 毕竟能跟着老板来到阿根廷的下属，都是大浪淘沙后的精英：老板有个好歹，谁还能得好了？ 迈克和乔治安抚过一众同事，二人又关起门来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上报：起码让老板心里有个数。 这哥俩向老板报告的时候也没避着霍勉，霍勉听了几耳朵就干脆调侃道，“没见过世面，居然敢小看本尊的医术！” 在亚历克斯的庄园，霍勉过得很滋润：整天都能徜徉在阳光绿树之间，怎么会不开心？ 说着霍勉又笑了，“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给你的下属们科普一下我的技术水平，省得以后开了医院你的下属们还心存疑虑。顺便，我给别人不会用完全版的无忧散，得稀释一下，不过稀释到什么比例我也没数，正好让你下属们的亲朋给我练练手。” 亚历克斯也跟着笑，“还练手？你也太谦虚了。”说着他正色道，“有你在，我都有怎么浪都死不掉的感觉……” 还行啊，蛮有自觉的啊。任务要求你不仅不能死，还得光明磊落而且一直光明磊落下去！ 不过要求世界最大的~军~火~商之一，亚历山大埃斯特正直公正有担当，这种任务系统敢发布，而他更是敢接手…… 霍勉捏了捏眉心，“亚历克斯，你的华语水平真是突飞猛进。” 亚历克斯一把摸出手机，指着屏幕上的微博客户端，“这就是我学习华语的好帮手。”然后他手指一点，“你的粉丝都在问我你去哪里了。”他举起手机对着摄像头随意咔擦了一下，“我发上去了。” 亚历克斯发上去了一张二人并排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照片，配以文字“在度假”，还故意留下一个定位阿根廷…… 霍勉瞄了眼手机，就把手机丢在一边的小桌子上，“引蛇出洞？” 亚历克斯眯了眯眼，“再待下去就要长毛了。” 在亚历克斯的刻意引导之下，这波袭击来得又快又猛——南美这个地方向来不算消停，为钱搏命的人一点都不难找。 霍勉现在是专职医生，自然不用他出战。 倒是亚历克斯正如他所说待得要长毛，于是亲临“第一线”。因为准备充分，这次防卫有伤无亡，亚历克斯顺便清除了死对头留在附近好牵制他的据点。 亚历克斯带人归来时，依旧容光焕发，手里还捏着个啃了一半的汉堡，“有几个兄弟受了伤，你要亲自动手吗？” 霍勉抱着胳膊打量着粗略包扎过的伤兵，“行。”其实他是在查看这几个的功德数据，救普通人都会额外加点功德，虽然聊胜于无，但救治大奸大恶之辈就要从他账户里扣点数。 上梁端正下梁也歪不到哪里去，亚历克斯这几个伤了的手下全都是普通人，哪怕这群人各个手染鲜血。 找了间干净的大厅，庄园里的仆人们搬来几张单人床，伤兵们挨个儿躺好。在众目睽睽之下，霍勉拿出一个大罐子，用一把消过毒的刮刀挑了一坨半透明的啫喱——就跟女人们天天往脸上涂抹的面霜一模一样，随意糊在揭开纱布的伤处…… 老实说霍勉揭开纱布的动作完全谈不上温柔，那伤患是个胡子拉碴的硬汉，只是出了一额头的汗，倒是一声没吭。 然而那药膏刚一上身，这汉子瞪大了眼睛，“啊”了一声：他立即就懂了老板和老板的左膀右臂为啥如此推崇金先生。 伤口的痛感竟然完全消失了！这tm是外用的药膏，不是止痛针！ 看这位病人的反应，在一边旁观的两位医生也呆滞了一下，只恨不得赶紧上前检查一下。 霍勉轻描淡写地捏着镊子，从伤口里夹出~子~弹，随意地丢在身边的不锈钢小盘子里。随后他又从随身的小药箱里拿了个调料罐，像是往烤肉上撒盐一样，倒了点杏色的粉末在伤处，再拿纱布一裹，“好了，下一个。” 那汉子和医生们都很想问一句“不用缝合吗”，但看霍勉这副“我很忙，懒得搭理你们”的表情，再加上坐在一边专心啃汉堡的老板……压力有点大，他们明智地没有说话。 下一个……自然也照此办理。 霍勉神奇的药物和粗放的手段，已经足够庄园上下议论一整天的了。 到了第二天，霍勉第一个治疗那大胡子汉子起床洗脸刷牙时，不小心让伤处沾了水，他无奈咬牙自己打开纱布，然后他就惊呆了：那个深可见骨的大口子此时完完全全愈合得只剩一条淡粉色的细线！ 他难以置信，冲动之下把一起养伤的几个兄弟全撺掇起来。见过他伤口愈合情况的几个人终究是好奇心胜过了一切，勇敢打开纱布：谁的伤口都是那个样子，只剩下了一条粉红色的细线。 当然，用力按压伤口，伤口不会渗血，但……会痛！这个结果他们几个还好接受一下：要是真一夜之内就从里到外都彻底愈合，他们只怕立即冲到神医脚边，果断跪舔…… 听到这几个心腹的“小报告”，亚历克斯也好奇上了，“那药粉是什么原理？” 霍勉当时正对着电脑在给伊万布置工作，闻言就长话短说，“理解成生物胶就好。” 亚历克斯一想也就明白了，“遇血就有粘性吗？” 霍勉点了下头，“对。” 在亚历克斯暴饮暴食半个月，体重增加了五公斤之后，他的食欲终于不再那么旺盛。 霍勉问过亚历克斯的反应后，就下了结论，“差不多了，你该出壳了……我也该回去了。负责我米国那一摊的律师和会计师，伊万可快压不住了。”说完，又给亚历克斯传了份文件，“医疗账单。” 亚历克斯收好文件，“明天咱们就回去。” 回哪儿去？当然是先回米国。乘着亚历克斯的私人飞机去米国，真是简单又安心。 在纽约自己的办公室里见过律师和会计师，接了足足大半天的电话，霍勉才想起到片场看看他丢在这边的原少纬和耿言颢。 两个华国新人的拍摄进度让导演一直很满意，不过剧组里也不是没有半点麻烦：肤色不同，歧视有时无可避免。只不过剧组里消息灵通点的演员都知道这两位来自华国的新人不是没有靠山，所以大多数时候都相安无事，但是总有个把奇葩要跟两个小伙子过不去。 要是换了别人，遇到这种事恐怕会先跟经纪人反应，让经纪人去和剧组交涉，不过原少纬那是帮派少主，岂是怕事找靠山诉苦的“怂货”，耿言颢比较稳重，不过也不是欺负到眼前还要讲理的那种人？ 他俩手底下都有些功夫，结果对方直接吃了苦头。 霍勉到来的时候，正好遇见对方请的律师跟制片人“耀武扬威”……霍勉举起电话，打给了刚刚见过面的律师，“老兄，你不是总抱怨我让你太清闲吗？现在来活了。” 第三十四章 在充斥着钱~权~色~交易的娱乐圈，霍勉怎么会奢望弘扬正气？只要能让不卖肉一心拍戏或者唱歌的年轻人能有出头之日，霍勉就能收获大笔任务奖励。 目前为止，他旗下的年轻人没有一个动过“歪心眼”：不仅不榜金主，自己也不会去潜别人。为此他十分欣慰。 话说在小成本的艺术片剧组里的关系往往比较“乱”，但大制作反而要稍微干净那么一点。 毕竟商业大制作里挑梁的都是真正的明星，而明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肯献身换好处或者情之所至……就来上一场浪漫关系。 原少纬和耿言颢在拍摄期间会跟别人起冲突,肤色问题倒是其次,根本原因正是争风吃醋。 原少纬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男人味儿十足,耿言颢很是秀美，但也是典型的脱衣有料……剧情需要,他俩都有不少露上身的戏份,一来二去可不就入了某些演员的眼。 看上他俩的两个演员，一男一女，在米国都小有名气,而且这两人背后还各有靠山。两次三番勾搭不成，可不就恼羞成怒？更别提背后靠山跟华人帮派素有仇怨。 霍勉离开米国后有段时间失去踪迹，正让对方认定有机可乘,所以在片场先是制造了几次“意外”,不过原少纬和耿言颢手底下功夫过硬,不仅没吃亏，还反击了回去。 毕竟是投资两亿米刀的大生意，导演制片以及投资商不会允许一再的捣乱，于是这帮人就在片场外打算再给原少纬和耿言颢来点教训。 因为耿言颢相当机警，最后也没让人占到什么便宜。这个时候霍勉和亚历克斯全都平安回到米国，消息传来谁都不敢再动什么手脚。 现在霍勉已经让律师去处理琐事，他则面对面地跟原少纬和耿言颢聊聊。在闲聊之前，他找跟着这小哥俩的助理了解下基本情况。 从助理拍摄的视频片段看，果然是初出茅庐，这兄弟俩的演技并不到位，但好在他们的角色功夫重于表情，尤其是他俩非常敬业，全程不用替身，真身上阵，导演自然能拍得任性，不必特地为了避开替身的面目而刻意修改镜头的角度……所以整体效果相当不错。 因此面对原少纬和耿言颢的时候，霍勉的满意于欣赏之情简直溢于言表，“你们两个很好。” 多少有点担心老板会嫌弃他俩惹是生非的耿言颢终于安下心，扯了个笑容出来。 原少纬更是心直口快，“金大哥你给我们两个新人安排了好莱坞大制作，我们两个说什么也不能对不起你，在片场就不能让他们看扁了。” 霍勉就笑，“没错……只要别出人命。” 耿言颢立即道：“金大哥放心。” 大约觉得气氛够好，原少纬便问，“金大哥，埃斯特家那边最后怎么样了？” “亚历克斯安然无恙，你说呢？”霍勉看着系统里的任务进度就心情舒畅，“其实片场这里就是埃斯特家族的地盘。” 耿言颢恍然道：“这……可真够小家子气的。” 霍勉向来比较护短，旗下艺人吃亏往往必有回报：就算要做出头鸟，也不敢用力太猛，万一真把他得罪狠了，也不好收场，尤其是埃斯特家族内斗结果没出来的时候。 有霍勉坐镇，剩下的拍摄也很顺利。 有记者拍到霍勉跟亚历克斯在中餐馆吃饭的照片，传到微博上，霍勉这边立即收到了纪翔他们几个消息：只是问候，多余的一概没提。 霍勉找了个机会把亚历克斯腿里那根金属棒取了出来，随后就表示我要带人风风火火地回国去了——徒留亚历克斯笑盈盈地看着堂弟盯着他脚底下的创可贴目瞪口呆。 原少纬和耿言颢都是没有正式出道的新人，谈不上粉丝，所以从通道里走出来，霍勉看到百来个举着牌子，目光直勾勾盯着他，而且越来越兴奋的小姑娘们多少吃了一惊：我也是网红待遇了？ 前来接机的伊万因为一直留心微博上的各路腥风血雨，对自家老板的魅力也有所了解，因此十分淡定，“老板您的粉丝早就自成小团体了，而且她们都联系到我了。”伊万摸了摸鼻子，“她们说粉男神也要粉个真男神。” 霍勉透过眼镜定睛一瞧：领头的漂亮小姑娘也是个混血儿，还带点吸血鬼血统，虽然也是稀薄得可以。这小姑娘能看出他哪里不大一样，也不稀奇。 霍勉对着小姑娘们招了招手，再奉送一个灿烂的笑容……之后前呼后拥地扬长而去。 他还在回公司的路上，伊万已经把手机拿给他看：刚刚在机场的街拍已经传上了微博。这才多久，点赞都已经过了三千，其中怡青、纪翔、依莉、子奇和纱雪赫然在列不说，甚至还有原少纬和耿言颢…… 霍勉笑骂，“真是够闲的，都没工作吗？” 伊万答道：“他们确实是都杀青了。只有黎华发布新单曲，怡青配合宣传，不在京城。” 黎华最近比较忙，新单曲的市场反馈超出他和他团队的预料，于是果断追加营销预算，为宣传而上节目的次数也比最初的计划多了一倍。另外单曲在海外的成绩也很不错，华恒手机广告让黎华这张脸在英米两国有了一定知名度，而mv里黎华黑化更是吸粉无数…… 黎华投桃报李，没有直接回报在霍勉身上，而是极力提携欧怡青。天王火眼金睛，看得出怡青的演技天赋有限，但在音乐上却是前途无限。 回到公司，霍勉先给黎华打了电话道谢——正好黎华也在赶赴通告的路上，两个人叽叽咕咕扯了足足二十分钟才意犹未尽地挂下电话。 之后他就坐在办公桌后面跟属下和艺人们聊天，一直聊到下班点他又匆匆赶往京郊看望金老爹…… 话说怡青带着助理回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跟着黎华全球宣传，怡青没少长见识，尤其是在黎华一个万来人的小型演唱会上做过嘉宾，她自觉自己境界已然不同…… 听着怡青跟纪翔和子奇绘声绘色地说着这阵子的经历，霍勉敲了敲门，吸引了三人注意，他走进门来，身后还跟着伊万，萧依莉以及原少纬与耿言颢。 这屋里除了自己，都是老板的艺人，子奇就打算先告辞，霍勉直接开口把他拦下，“你们三个是咱们公司在音乐方面的三张王牌，子奇你该留下来听听。” 子奇的经纪人赵嫣这会儿正跟着林芬芬和姚子莹拍广告呢，而纱雪在《武则天》里的戏份已然杀青，美少女正在享受难得的休假。 子奇暂时没有什么安排，自然下课后就来公司练琴练嗓，更重要的是公司里有能说得来的同伴。 霍勉下一步还就是大笔发片——这个世界的盗版远没有他老家猖獗，唱片产业论规模和总产值并不比电影差上多少。所以大家都很爱给人气艺人发片，只要嗓音和技巧稍微训练一下，再约上几首像样的歌，唱片就不会赔钱。 怡青的新单曲早已录制完毕，mv也进入后期制作，霍勉现在就跟她商量何时发片，以及如何宣传。而纪翔和萧依莉则要合作演唱，作为《武则天》的插曲；原少纬和耿言颢的情况也是相似，他们拍摄的电影里二人出场时的背景音乐也要交给他们两个。 纪翔和萧依莉的这首无论词曲全由霍勉一手包办，而制作则由纪翔上阵；原少纬和耿言颢的这首插曲，就交给了姚子奇，霍勉负责润色。 等这些事情忙得差不多，霍勉给纪翔他们放了三天假，他自己躲在家里睡懒觉的时候，亚历克斯一个电话就吵醒了他。 “事情”过去了足足十天，亚历克斯身边仍然弥漫着浓厚的血气——这血气只要是带点神奇血统都能感知到一点，所以这阵子亚历克斯有点神鬼辟易的意思。 不过他杀了……这么说也许不那么恰当，不少人因他而丧命毫无疑问，可这位气运之子的气运和功德不降反升。 见面先来了热情的拥抱，亚历克斯简直意气洋洋，“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一本正经道，“金，谢谢你的药。” 霍勉一摆手，“别整这些没用的，我的医院呢？” “审批拿下来了，地皮也已经拿到了，资金更是想要多少给多少，”亚历克斯笑了，“不做好这些，我哪里有脸来见你。” 这边医院在建，萧依莉的那部偶像剧先开播了……萧依莉意思意思地跟着剧组宣传，上了三个节目就回来准备新戏了，哪怕因为这部剧收视超过预期，剧组打算趁热打铁再上些节目，营销上也再次发力，不过这些都跟萧依莉没关系了。 因为《武则天》开播在即，萧依莉要和纪翔一起为他们的单曲预热——郭导和朝廷台里的领导听了小样，便当机立断把这曲子当做原声碟的主打。 这样一来，纪翔和萧依莉都多了点额外的工作，欧怡青的单曲也已经发行，因为宣传足够到位，外加天王余威加持，三天卖出三十万，在当周的单曲销售排行榜上入了三甲——作为新人这个成绩已然足够亮眼。 至少欧怡青她老爹都主动打电话过来恭喜他闺女。 纪翔他们三个都忙于工作，原少纬和耿言颢哪能闲着？霍勉为他俩谈了部电视剧，这天正带着着兄弟俩赶赴饭局，就在订好的酒店门口，他们一行人被堵了个正着。 霍勉扶了扶眼镜，笑了：来人正是游戏里杜云芊用晨跑才能遇到的房产大亨徐世杰。 知道霍勉不是什么软柿子，徐世杰包括他的随行人员各个都面带微笑。徐世杰更是主动道：“埃斯特先生投资的医院，正是从我这里拿到的地皮。” 第三十五章 徐世杰继续说道：“一直想和金老板见上一面，都没机会。” 徐世杰跟原少纬背景相似，曾经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如今也都走在洗白的大路上。徐世杰在地皮上出力颇多，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请动亚历克斯亲自引荐，他大概是犹豫良久，也反复查过霍勉的背景,才下定决心出面堵人。 原本亚历克斯安排人把霍勉有~戒~毒良方的消息传扬出去,然而口耳相传过后就成了“金先生什么上瘾都能根除”……尤其是在霍勉的授意下,亚历克斯拿出了止疼膏分享给他身边的兄弟和属下。 好吧，这么说的确也没啥问题。 但徐世杰这种为了戒掉“求而不得还非要挣扎”的毛病找上门来,霍勉也觉得小伙子你很有想法。 霍勉让原少纬他们几个先带着各自的助理进门,身边剩下伊万和司机，他推了推眼镜，“地皮有优惠,所以想我亲自给你看看吗？” 徐世杰笑着点头，“正有此意，不知金老板意下如何？” 徐世杰倒是很客气。 霸总这属性基本都是针对小姑娘的,对旁人哪怕是下属都未必真霸道得起来。按道理杜云芊这种白富美,哪怕是收养的,也不见得吃霸总这一套。 他考虑了一下，徐世杰这种头顶微红的程度救治一下还不至于扣除功德：为争名夺利而不择手段，好比狗咬狗一嘴毛，无论胜败双方都不会有太多功德得失，但作为上位者强取豪夺并牵连无辜，这种事做上一次，保准头顶深红，很难再有挽救的可能，除非再有机缘立下大功德，比如亲力亲为赈济灾民。 于是在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里，霍勉甚至都没找地方坐下，“伸出手来，左手。” 徐世杰老老实实地伸出胳膊，还主动把表摘了。 这手腕子细得一看就不正常，霍勉指尖拂过……停留时间都不会超过三秒钟，“心病。你该去找正主，但是……”他话锋一转，“能帮你转移注意力，让你闲着没事少想着点她。”之后就表示他还有应酬，道别后就直奔电梯间。 等霍勉他们走远，徐世杰身边那个带疤眼镜小哥才惊讶地问，“这都能行？” 倒不是徐世杰他们妄自菲薄，但是金老板这种闯荡出“小财神”名号，能跟埃斯特这种大佬做了十多年朋友的人物，早早就盯着他，打听过他家里的恩怨是非……徐世杰当真不信。 所以只靠三秒诊脉就诊出他有心病……原本还是急病乱投医的他这回算是下定决心，付出大代价也要找金先生诊治。于是他抚着额头轻声吩咐，“去查查，金先生有什么项目需要投资。” 能不能投资倒在其次，他有求于人当然得表明态度。 电梯门打开，霍勉就见到等在这里的原少纬他们几个。 霍勉就问：“怎么不进去？” 耿言颢替他家少主回答了，“王胖子在里面，看着就知道是来服软的。” 王胖子说得是王总，就是凌玮翎打算攀上，前阵子还想用一部电影坑霍勉一下的那位投资商大老板。 霍勉一点也不意外：王总的靠山已经被亚历克斯放倒了，他可不得老实做人？他一人当先迈步踏进包厢，“既然如此，我就当仁不让。”给你们立立规矩。 几杯酒下肚，霍勉就“借酒发作”起来，“我这个人，在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看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你们投了钱想往剧组里塞人，可以，都给我照规矩试镜！” 这个剧本霍勉看过，拍好了绝对叫好叫座，而且只看题材就不缺话题性：是部探案剧，里面还有对人性的探讨，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也足够给这部商业电视剧一定的深度了。 其中原少纬要扮演一个自小练武的火居小道士，而耿言颢则是个爱而不得的~杀~人~犯……经过一部电影的锻炼，这哥俩在演技上已然入门，这里的两个角色难度也不大，关键是一定能给观众留下印象。 正是因为霍勉很看重它，所以才在饭局上就把狠话撂下来。 这时霍勉风头正盛：他救下亚历克斯，而亚历克斯回家就打了个翻身仗，同时又给“萝莉控”北方工业下了笔大订单。而华国这边某位大佬辗转从霍勉手里拿到了稀释过的无忧散…… 因为在外的靠山倒了，从而越发谨小慎微又消息灵通的王总最先怂了：他在华国经营这么多年，总有点根基，还不至于走投无路彻底混不下去。只是以前能“不怕事”，现在言行就都得夹着尾巴了。其实他自己颇有些把柄落在原少纬手里，眼见原少纬还签在了金老板手里……他真是不得伏低做小。 散席，霍勉带人离开，在停车场果然就看见了特地等在这里的王总。 王总生怕以后约不着霍勉，所以说什么也得趁着这次机会把该说的话说了：道歉，解释自己也是听命于他人，顺便还黑了下徐世杰……谁让刚刚霍勉跟徐世杰在酒店大堂见面交流呢。 徐世杰在这个圈子里名声挺糟糕：虽然出手大方，资源又给得频繁，但是……忒重口味啊……多少见多识广的明星都受不了他。 霍勉听了微微一笑，“他是我的病人。我还没接过心理上有问题的病人，正好用他练练手。” 王总好比破涕为笑，整个人就跟换了张脸似的，“金老板您随意。” 我当然要随意了。霍勉随口一问，“你手里的那个片子还拍不拍了？预定王瑞恩导演的那个。” 王总一怔，旋即忙不迭地点头，“拍拍拍！”赔钱我都拍！谁让您发话了呢？ “我要投资，回头我推荐几个人过去，”霍勉笑了笑，“咱们按规矩来，甭管是谁，咱们都按真本事来，规规矩矩试镜去。如果这戏拍出来我足够满意，就送往海外去。” 这几年华国歌手早就走向世界了，电视剧尤其是历史剧在海外也颇有影响力，但是电影……反而不如前几年。 “大家都走邪门歪道，电影宣传炒作费用远胜拍摄投入，能弄出像样的片子才见鬼了。”霍勉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别人我管不了，但在我的手里就都得听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霍勉身边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酒气，王总不敢全当真，也不敢不当真。 回家一夜好睡，霍勉爬起来就应邀给那位大佬看了看。 论轻重，大佬的病情比亚历克斯要轻得多：一国大佬居然也“深渊的凝视”上瘾，可见里面究竟水有多深，而且这位大佬还是“深渊的凝视”临床试验之后才中了招。 身负功德有时就有这种好处，无意抱大腿，但总有大腿找上门来求着你抱上来。 这回霍勉给这位大佬送来了成品无忧散，而非当初当着亚历克斯的面儿守着电饭煲现熬…… 大佬辗转拿到无忧散的时候，已经有人分析过无忧散的成分，里面没有效果未知的成分，但配在一起就堪称神效……一群专家都啧啧称奇兴奋不已。而专家团里偏巧有个萧老——就是萧依莉的叔公，当众表示他并不意外：侄孙女儿才吃了金老板多久的药？现在已经跟没事儿一样了。 因此这回手下无忧散，大牢就和气地……问东问西：什么师承何方，可有心上人，现在目标又是什么……之类。 霍勉陪着大佬下了两盘棋，终于得以脱身：到最后这位大佬一副推销自家孙女的态度，他真是敬谢不敏。所以临走之前，他动用权限，直接用系统之力打消了这位做月老的念头。 做任务虽然总体而言是个苦差事，但系统对员工的保护也不遗余力，除了基本没有什么性命之忧还能保证婚姻自主。 之后欧怡青唱片发行，纪翔萧依莉他们依次去试镜，霍勉都没有跟着而是坐镇公司……给徐世杰做着持续的心理辅导。 “你上辈子欠了你姐姐一条命。前世你对她不说恩将仇报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这辈子你注定要求而不得。”霍勉端着平板电脑一边处理工作一边胡说八道。 前世如何，霍勉并不是没有办法追查，但是为了徐世杰花费功德……他真没这样大方。 徐世杰靠在沙发上，吃了霍勉给他的药丸此时当真心平气和，“或许就是这样。”他苦笑了一下，“仔细想想，我简直就像着了魔，不懂为什么无论如何放不下。” 霍勉手底下打字不停，“我这个药不上瘾，只是贵而已。顺便再给你个忠告，做个好人。当然，好人未必事事如意，但是最在意的人或事往往不会让你失望。” 徐世杰撑着太阳穴，“金老板果然不喜欢我。” 当然了，我一向是以功德取人。霍勉也不搭理他，继续忙自己手头的事情。徐世杰在霍勉的办公室里沉沉地睡了一下午，傍晚时分满足地醒来，便坚持要请霍勉吃饭。 其实霍勉跟徐世杰也没啥可聊的，除了再次建议他做点好事，就是说说最近又看重什么项目了。 徐世杰手里还有个很好的本子：明明自己投资也能大赚一笔，这次他却说什么也要拉着金老板一起赚钱…… 然后他俩就被拍了。 徐世杰包养金老板……微博上这条空降第一的热门题目倒是足够惊悚，但点进去就是一大批吃瓜群众在“哈哈哈”：心疼小编，孤陋寡闻到这个地步只怕要丢工作哟……金老板包养徐老板还差不多…… 霍勉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纪翔的电话，“你怎么被偷拍了？徐世杰的名声非常糟糕。” 霍勉都能想象电话另一头纪翔皱眉的样子，“他现在是我的病人。” 纪翔秒懂，“业务都拓展到精神病上了吗？徐世杰是真病得不轻。我妈跟他养父沾亲带故，我小时候见过他们姐弟两个几次。” “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像这种不那么直接的亲戚关系，想追查都得付费……霍勉一般情况下才不想知道这么多。 纪翔轻笑一声，“对了，这次剧本我很喜欢，谢谢你。” 纪翔所说的剧本就是王总当初送到他手里，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参演的那个。如今几个月过去，剧本经过再次润色，纪翔手里的角色更丰满，但……难度也更大。 揣摩这个人物让纪翔迸发了无数灵感……一个月内他连写了三首歌。再加上以前的存货和霍勉赠送的曲子，纪翔已经凑足了一张专辑的全部的歌曲。 霍勉听说后就建议，“等这部戏杀青咱们就发片，你觉得怎么样？” 纪翔笑着应了，“好。” 转眼一年过去，又到一年颁奖季，专辑销售超过三百万张的欧怡青毫无争议地获得金曲奖最佳新人，年度歌曲更是……落到了霍勉和纪翔手里——年度歌曲本来就是颁发给词曲作者以及制作人而非歌手本人。霍勉词曲，纪翔制作，怡青演唱的这首歌并非专辑第一主打，但实体加下载总共将近七百万，也是火到不行。 而萧依莉则拿到了飞天奖的最佳新人，纪翔则因为在王瑞恩的电影里演了个浪荡子而爆冷获得了华表奖的最佳新人。 金曲奖、飞天奖和华表奖从来不分猪肉，权威性话题度都是各类奖项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这个时候霍勉的医院也已然建成，正式开门营业。医院的主力就是霍勉教导过的那些萧家大夫……又因为霍勉本人拥有米国和华国医生从业资格证，因此他的铭牌高高在上地挂在医院公示墙上。 不过想要霍勉看诊，真得随缘…… 跑来度假的亚历克斯一言道破天机，“我看你才不是懒，你是非好人不看……” 霍勉惊讶了一下，“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亚历克斯避而不答，“你不寂寞吗？” 霍勉沉默片刻，说了实话，“非常寂寞。” “虽然听起来很离奇，”亚历克斯笃定道，“我总觉得你……结婚了，而且总在思念你的妻子。” 几日不见你还通灵了不成？霍勉只得半真半假地问，“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亚历克斯重重点头，“我真没猜错。你这个手段……”他嘿嘿一笑，“不相信都不行啊。” 霍勉忽然觉得脑袋锐痛……这简直难以想象！系统居然没有示警！ “气运之子愿意消耗自身气运来实现你的愿望……”霍勉眼前滑过一行金色的大字，“你走大运啦！” “根据评估，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长期执行任务，因此你将立即被传送到全新的任务世界，该世界有你妻子的转世，能不能找到她，能不能让她想起你，都看你的本事。现在的任务进度暂时保存，等你调整好状态再来——爱你的上司。”后面跟着一串跳动的小红心…… 喂，你还没告诉我要去哪儿啊！ 再一睁眼，画风骤变……这明清风格的陈设家具……霍勉顿生不详之感，他猛地坐起身来，就听门外丫头声音都在发颤，“大爷，咱们大奶奶没了。老爷已经过去瞧了，太太打发人往荣府报信儿去了。” 霍勉不用开系统就差不多猜着自己穿成谁了，他起身迈步，“走。” 贾蓉和秦可卿此时已经分居。从贾蓉起居的书房到秦可卿的院子……居然足足走了一刻钟，可见原本小夫妻俩此时感情如何。 霍勉赶到的时候，贾珍守在秦可卿床前已然哭成了泪人，还不停呜咽——霍勉心道：你爹死了你都未必能这样伤心。 实在是贾珍头顶深红，霍勉这个“以功德取人”的主儿无论如何都没法儿对这位珍大爷生出什么好感来。 无论是贾蓉，还是霍勉，对着秦可卿都哭不出来。霍勉就站在贾珍身边，看着他宣泄情绪，一声不吭。 屋里屋外伺候的丫头婆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父子俩忒不对劲儿，但真没谁出头开腔，只是各自默默抹泪而已。 抛开私德，秦可卿确是难得的好主子：虽然为人精明又不好糊弄，但足够通情达理体谅人。此时下人们抹泪也抹得颇有几分真心。 不过霍勉不吭声，贾珍却忽然想起了儿子，无动于衷的儿子，苦闷哀痛自责之下，他扭身一巴掌就招呼了过来——秦可卿因何而死，贾珍哪里不心知肚明？ 贾珍的自责发自真心——霍勉做任务做了这么久，早能敏锐地感受他人的情绪变化，但是贾珍自责不会责怪他自己，而是坦坦荡荡地把责任转嫁给他人，加上儿子贾蓉又一直很好欺负…… 但贾蓉好欺负，不代表霍勉好欺负：他亲身测试过，系统就是纯粹的任务导向，只要避开世界里的气运之子和大功德之辈，系统可不管你完成任务的过程。 眼见着巴掌就要糊在大爷脸上，大爷轻飘飘地一抬手——真的是轻飘飘，完全没有烟火气，就把老爷的手腕稳稳握住。 大爷会还手？！众人大多泪眼朦胧，一时之间真以为自己流泪流多了所以眼花了！ 霍勉攥住贾珍的手腕，微微发力，直到贾珍额头见汗，“老爷仔细身体，节哀。”说完就松了手。 贾珍惊异地看着自己的手就那么平平常常地放回身侧，而此时他的喉咙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愣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贾珍惊异地看着自己的手就那么平平常常地放回身侧，而此时他的喉咙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愣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霍勉制住了贾珍，自己迈上两步，就见躺在床上的秦可卿一脸平和……秦可卿被尤氏撞破丑事后一直卧床不起，几个月下来瘦得不大成样子，此时当然也提不上“美不美”了。 他暗叹一声：解脱了也好。有个色中饿鬼一样的公爹，她又能如何？他抬手轻抚秦可卿额头，投个好胎去吧。 大爷这番做派，又惊煞了一众下人：大爷原本不是暗恨大奶奶不守妇道吗？怎么此时满脸怜悯？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大爷怜悯之意看得真真的，但没啥爱意也是真的。 屋里气氛诡异，门外下人们消息灵通，本该禀报也暂时不表。不过霍勉继续禁言贾珍，扭过头就问，“太太呢？” 门外管事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回话，“太太哀痛过甚，正要打发人去请大夫。” 霍勉想了想，便对贾珍微微一笑，“太太看来懒得管这起子腌臜事儿，老爷可有什么章程？” 贾珍忽然就知道自己能说话了，他刚想开口呵斥，然而口水一噎，他一通弯腰狂咳……而一只手轻轻贴在他后背上，他立时就是一身冷汗…… 贾珍再蠢，也终于发现眼前的儿子跟以前大不一样……别是撞了邪吧？不过就凭想让他开口就开口，不想开口他就是个哑巴这一点，他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贾珍果然很识时务，或者说欺软怕硬。如果不管不顾就来硬怼，霍勉除了一巴掌拍死他之外还会敬他是条汉子。 贾珍这种重要剧情人物，霍勉当然不能说杀就杀，一定得有个借口，比如防卫……然而贾珍明智地缩了……真是可惜了。 收敛等等一众琐事，还不需要霍勉亲力亲为。他这个“碍眼的儿子”扬长而去，把舞台留给甘愿当回孝子贤孙的贾珍。 贾珍此时脑袋都快炸了：一方面哀痛秦可卿的离世；另一方面就是……我该拿蓉哥儿怎么办？！这还是是不是蓉哥儿？明儿我就去找个大师瞧瞧！ 好吧，贾珍也是心乱得很。 从葬礼一直到出殡，霍勉都没等来贾珍的应对……期间府里来了几位高人，的确是有点道行的高人，和尚道士都有——一看就是贾珍请来打算对付他的，不过……雷声大雨点小都算不上，因为没有一位高人真正站到了霍勉对面。 话说贾珍这边倒真是喜忧参半了：他请来的高人犹如八仙过海各施手段，探看过蓉哥儿后却给他了一个几乎相同的建议，这只怕是祖宗显灵，蓉哥儿身负绝大功德，大老爷不仅不要为难，还要尽力讨好…… 当然人家都比较委婉，没用讨好这个词，但意思全都到了。 别看隔壁荣府爵位高，但真论软硬实力，贾赦贾政兄弟俩加在一起尚且不如一个贾珍。当年宝玉降生，到荣府相看的真人高人都不如这次贾珍请来的这几位，无论名声还是道行。 贾珍做了什么，全都在霍勉眼里，但他一直懒得理会。他大半时间都在默默修炼，好让自己多想起些夫妻旧事，同时做好浪迹天涯找老婆的准备。 这个世界的力量等级比前一个还低，一级战神附体就快到顶了！ 霍勉闭门不惹事，不代表没人找上门来。老实说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两个月，系统都没刷出个任务，他……还是不敢相信他上司把他送到这个世界就专为他调整状态。 然而来人刚一露脸，一行金色弹幕横空出世……“任务一，仙人就该有个仙人的样子。” 贾宝玉的确是仙人下凡托生的……哪怕在仙界不过是个神瑛侍者，但也是货真价实的仙人。不过“仙人有个仙人的样子”究竟指啥？我要点化他出家不成？ 刚想到这里，宝玉头顶又刷出一行弹幕：最起码有责任有担当。让神瑛侍者托生在荣府，本意是奖励宁荣两位国公保家护国，免于百姓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功德。 霍勉忍不住捂住了额头：贾宝玉在红楼里就是个标准的坑货，坑祖宗，坑爱人还坑友人……这任务难度够高了。思及此处，他打开系统仔细读了读任务说明，果然难度高的任务限制较少。 宝玉此来是想求个明白的……警幻仙子在梦里命可卿引导了宝玉的第一次，于是宝玉对秦可卿便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宝玉又爱推己及人，觉得人人爱戴的秦可卿离世，为何蓉哥儿这个做丈夫的不怎么伤心？！ 霍勉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宝二叔竟真地问得出口。” 宝玉一听这话不对，便反问道，“怎么这么说？” 霍勉实话实说，“因为可卿跟我家老爷有染啊。” 宝玉一怔，脸色先白后红再白……嗫嚅半天都没再吭出一声：感觉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 他心里有个声音再大叫这不可能，而偏偏又有个声音在反复念叨蓉哥儿不会为这个说谎。 霍勉觉得让宝玉早早摆脱幻想，尤其是对自己家族的幻想是件好事，“是大老爷威逼，可卿不得不从。说心里话我很心疼她，她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办？” 宝玉虽然颇为叛逆，但是这个时候让他说出“违抗珍大哥哥，蓉哥儿你该为可卿为你自己讨个说法”这种话……也是做梦了。 霍勉觉得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主持正义，已经非常非常好了。然而宝玉却让贾母、贾政和王夫人彻底教育成了一个怂货，此时屋里压根没有第三个人，宝玉连句安抚之言都说不出口……足见教导这位仙人任重道远。 不过好在宝玉的确有救，霍勉终于听到了一句“蓉哥儿你要先保重自己，凡事从长计议。珍大哥哥还年轻，你跟他杠，未必能有什么好处。” 可见宝玉总算知道贾珍谋夺儿媳，最起码就是没把儿子看在眼里，也是把儿子的尊严踩在脚底。 霍勉稍微欣慰了点，“宝二叔放心吧，他总还要脸。”贾珍要不要脸，都不能奈何他。这阵子贾珍虽然不至于绕道走，但已经尽力不来招惹他了，只在一些必须儿子撑场面的场合才会着人来请。 相安无事最好。头顶红成这样的贾珍，霍勉一个按捺不住就要为民除害了……只可惜宁荣两府气数未绝，贾珍身上还有祖辈余荫，包括功德和气运。 宝玉失魂落魄地回去，独自坐在书案前发了大半天的呆。袭人看在眼里不知他家二爷缘何“犯病”，便找了老太太禀告。 此时宝玉还住在贾母的暖阁里，袭人要打小报告也是先找贾母而非王夫人。 贾母人老成精，几个来回就知道事情始末——宁府之乱，老太太略有耳闻却没想到已经乱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出手过问又觉得无从开口……若是丈夫尚在还好说。扒灰若是传出去，宁荣两府都要跟着颜面扫地！元春如今可还在宫中待选！ 投鼠忌器之下，贾母也只能先把蓉哥儿叫过来问一问。 自打蓉哥儿缓步走进门来，贾母纵然有些老花眼，也能瞧出这个曾侄孙与以往大不相同：气势和气质脱胎换骨，旁人是瞎子才能瞧不出来。 贾母叫蓉哥儿过来其实只想探探口风，同时告诫这孩子要“为尊者讳”…… 霍勉应对这种局面真是……张口就来，“我那去了的媳妇原先是岳父从养生堂抱来的姑娘。这门婚事还是我爷爷亲自为我订下，当时曾爷爷也还在世。” 订下这门亲事时，贾蓉的曾爷爷贾代化还在世，同时贾母的丈夫贾代善也一样在世。贾蓉是长房嫡长孙，将来的媳妇就是宗妇，这样的婚事哪家人能不慎重。 霍勉提及此事也是故意提醒贾母：秦可卿身份只怕不寻常……贾珍扒灰将来事发可不仅仅是让全家颜面扫地。 这弦外之音贾母如何听不出来？老太太脸色顿时沉了几分。 第36章 通过系统, 霍勉很清楚秦可卿不是什么废太子之女，而是废太子死忠, 某位二品将军的嫡女。这位将军因为受废太子牵连而抄家流放，女眷悉数入了教坊，秦可卿还在襁褓之中就让这位将军的心腹偷偷救了出来，改头换面后平安长大，再嫁入与亲生父亲素有往来的宁国府。 宁国府庇护故交之女, 一方面为了情分, 另一方面自然也为了利益。 秦可卿生父半生戎马，对阵外敌时鲜少败绩，自然攒下了大笔家财。获罪抄家前此人便有预感, 私藏了相当一部分金银字画, 嘱托忠仆在将来交与侥幸讨得性命的家人之手。 忠仆的确是忠仆，秦可卿生母的眼光非常好。虽然并不太显山露水, 但富养的秦可卿不说嫁妆十足丰厚，举手投足也毫无小家子气，乃至于没多久便得到人老成精贾母的疼爱与心高气傲凤姐儿看重。 按道理说, 秦可卿这种小官儿之女嫁入宁国府后一般都得被“繁花迷了眼”才是。 而数年后，抄家夺爵的罪名之中也有私藏包庇罪臣之女这一条。不过这罪名虽然排名靠前，但真正导致宁荣两府一起败落的根源还是站错了队，而且不仅仅是站错队，贾珍那是当真出了手的……为了他的主子对真龙天子出了手。 宁荣两府当真一点都不冤枉。 所以宁府贾珍贾蓉父子结局就是一死一流放，荣府贾赦流放，贾政因为胆小谨慎再加上贵妃生父的身份一撸到底, 还在天牢里待了月余，好歹全须全尾地出来了，但那时的贾家已经连小康人家都算不上了。 回宁府的路上，心腹小厮便匆匆来报，说是亲家公和舅爷不好了。这里舅爷说的正是秦钟。 话说出殡做法事的日子，盛着姐姐尸首的棺材就在不远处放着，秦钟还能兴致勃勃地在馒头庵会情人；宝玉听说秦可卿身死能吐上一口血，转眼人家出殡的时候他就跟郊游一样不肯归家…… 这二位的心都是够大的。霍勉随口吩咐小厮寻个好大夫为秦邦业与秦钟父子好生诊治。 他前些日子偶尔为之的那件事除了结果：对了因为正好赶上了，霍勉提早书信一封，送与那守备之子，刚刚系统传来消息，这对小鸳鸯已经安然私奔。 允诺下去，事情却没办成，凤姐儿虽然得了一千两银子的辛苦费，却也气闷不已，暗地里发狠一旦追查到二人下落，定要他们好瞧。 若是偶遇挫折就改弦更张，回头向善，那也不是凤姐儿了。不过凤姐儿也颇有些城府，内心不快也不是谁都能轻易瞧得出的。 此时正好见到蓉哥儿，她自然要和气地问上些话。向这位婶子打过招呼，霍勉继续缓步前行。 不过既然凤姐儿和王夫人都这样爱财，霍勉心道：我再“帮”你们一把。他简单粗暴地用系统给黛玉她爹续了十九年的命。虽然林爸爸将来身子依旧算不上好，但是病病歪歪的就是不会死。 顺带一提，续命一到九年每一年五点功德，续命十到十九年每一年要十点功德，再加上些许手续费，霍勉为此花费了两百多点功德，相当肉痛…… 上个世界进度封存，没有拿到奖金，距离他购买修复灵魂的神药……更远了一步。 穿越过程神魂受损可在工伤范畴之内，但如果接受系统的免费治疗，有一定几率永久损失记忆。如果自行修炼，再配上前述的神药，不仅记忆能逐渐找回来，还能提高一定资质。 霍勉果断选择后者，不过神药即使打了对折也要三千功德，原本上个世界结算后他就要买药治病的，万没想到还是得多辛苦一个世界，好在这里能找到他老婆……辛苦就辛苦吧。 名义上贾蓉要为妻服丧一年，这一年里霍勉在仕途上暂时无法可想，不然那个捐出来的龙禁尉有不少值得操作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书房，霍勉靠在摇椅上捧着本书看，实则脑子里正放飞自我：不离京怎么找老婆，怎么跟老婆嗯……想到这里，他不觉笑容满面。 特地过来探望他的贾蔷在外间就见他这个容色出众的兄弟笑靥如花，光彩夺目…… 宁府里的腌臜事如何瞒得过贾蔷？固然伯父贾珍待他不错，但他也是真替他的兄弟憋闷得慌。 霍勉放下手中的书册，“你怎么苦着张脸？” 贾蔷瞥了眼那书的封面，心中一惊：佛经！好兄弟你是想干啥？咱们那位跑到道观里的爷爷是避祸去的，又不是真心灰意冷了啊！ 霍勉大概能猜到贾蔷心中所想，忽地一笑，“你比我还看得重些。一年以后我要谋个武职，离京去边关闯荡一番，你可愿意随我前去？” 最后贾蔷满腹心事地走了。 整个贾家也就贾蔷和贾芸有些运道。在宁荣两府之中气运加功德最高的……毫无疑问就是宝玉。他会落得孤身一人常伴古佛，其实都是自己作的，他在有高人相护的前提下，直接作没了祖宗与前世积攒的气运和功德，在某种程度上说，也绝非什么一般的仙人。 宝玉留在荣府难免重蹈覆辙，重蹈原著里的覆辙。所以林爸爸活着才是个好契机：让宝玉有机会上进。 宝玉的体贴温柔在霍勉看来，都挺假惺惺且透着股子十足的自私：他哪怕稍微肯为黛玉着想，就会在科举上上点心。功名和前程决定了他的发言权。有了发言权，才能肖想一下自己的婚姻能做主。 设想一下，林爸爸任满回京，任贾母使人把宝玉夸得有多天花乱坠，林爸爸都能一眼看透他妻子这个不成器的内侄……这次换做林爸爸看不上宝玉，想来王夫人的脸色一定十分好看。 没过几天，秦邦业与秦钟相继离世，霍勉前去操持一番，让这父子俩还算风光地入土为安。 宝玉一直都蔫蔫的，连一向爱玩爱闹的他在他老子生日时也不见多少好脸色。 贾蓉到荣府赴宴，一直都恍然不觉……直到荣府里来了个太监，把贾政召入宫中：哦，元春封妃了。 早年贾史王薛金陵四大家全都站在太子身后，当时贾家有兵权，史家有能臣，王家和薛家都是著名的钱袋子，真是连当时的圣上都不敢轻忽的一股力量。后来太子被废，无论是先帝还是之后登基的今上都没有过多牵连：两位老人家贾代化和贾代善纹丝儿没动，只有贾敬和贾赦“代为受过”，两人一个兵部主事，一个太子卫率府副率齐齐主动去官。 后来也没有秋后算账，贾敬和贾赦在各自父亲去世后都顺顺利利地袭了爵，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俩仕途只怕到此为止了。 即使宁荣两府大不如前，但在军中依旧极有威望，而且史家如今一门双侯，王家更出了位一品大员，薛家如今朝中无人做官但有百万家财在手……身上流着这三家血液又与薛家的当家太太关系不浅的元春挣得一宫主位，委实顺理成章。 然而初封就是贵妃，霍勉这里看得很清楚：圣上对元春也颇有几分情意。 所以说这个时候的宁荣两府手里还有不少好牌，霍勉饶有兴趣地旁观：他们究竟是如何在几年内就让自家一败涂地？ 又来了！又笑得意味深长……越看越有点不寒而栗之感！ 从夏太监到府上传旨，大家都哈一头雾水的时候，他这个好儿子就在笑；如今等在大殿门口，他依旧在笑…… 贾珍越端详就越觉得儿子陌生。许是高人大师们说得次数太多，此时的蓉哥儿明明与大家一样，站在日头低下，额头却不见一滴汗，六品武官官服竟生生让他穿出一身仙气飘飘来。 话说霍勉穿来之后比较宅，专心修炼神魂，只愿多想起些与老婆相处的片段，因此贾家族人并没怎么“正眼瞧过”。 此时除了贾政和贾敬，有品级有爵位的成员全部在场，开启“天眼”之后发觉“祖~国~山河一片红”，他就彻底地开启了看戏模式。 坦白讲，宫中绿灰红三色皆有，能在宫中走动，总体而言气运也都算不错——比普通人“不错”了许多，但像贾赦贾珍这样气运全部来自于祖荫的，也是凤毛麟角。 既然进宫一趟，霍勉自然要瞧一瞧真龙天子的气运与功德如何。 此时内侍越门而出，传圣上口谕：传贾家诸人觐见谢恩。 半路上“巧遇”当朝国师，国师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而是真有道行在身，炼丹卜算全不在话下。而且国师的仙丹……羽化成仙那是做梦，但强身健体没问题。 国师与霍勉擦肩而过的时候，彼此都给了对方一个“你知我知”的浅淡笑容。 其实国师哪里有表面上这样淡定？他卜了一卦：天降身具绝大功德之辈，他当然要亲自过来见一见。一见之下，他安心了大半：对方的确身负绝大功德但并无龙气，也就是这位没啥野心。 却说霍勉随大流儿地拜见过圣上，回府的路上就在琢磨：是位明君，偏偏太子……只怕又得半截儿被废，而宁荣两府简直狗改不了~吃~屎，上一次投靠了圣上的哥哥昔日的废太子，这一次再次跟太子联系上了…… 连续两代政~治~投资~失~败，他还能说什么呢？而且元春年纪轻轻刚刚封妃，依旧不遗余力地向现在的太子投诚……这是图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一篇里男主是世外高人，谁搞事就让谁~绝~育…… 第37章 回到宁府, 霍勉继续闭门修炼。 他穿上了贾蓉的身子，而贾蓉本人的灵魂完好无损地被他挤在角落, 睡得正香…… 霍勉如今灵魂的强度完全可以碾压原主残留的各类情感，同时感知能力也有长足进步：反正就是不氪功德也能准确地感受到原主的大小愿望。 比如贾蓉本人就希望能让父亲付出代价，好好长个教训。显然青春年少的贾蓉这个时候还没扭曲到父子一同那啥还觉得乐在其中。 尤其贾蓉还有一点颇得霍勉欣赏：他自始至终都不觉得他媳妇秦可卿不守妇道，所有的怨恨与不甘全都落在强取豪夺的父亲贾珍身上。 所以贾蓉的愿望霍勉很愿意帮他实现。 本来呢，霍勉打算随便找个机会把贾珍收拾了, 却没料到贾珍如此识时务：除非大奸大恶之辈, 霍勉是不能主动出手惩恶扬善的。 也就是说贾珍如果不先来为难他，且又没正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被霍勉抓个正着的话，霍勉就不好“正当防卫”。 加上贾珍听取若干高人建议, 尽量远着霍勉, 霍勉又比较宅……结果两个多月过去，霍勉都没能替贾蓉本人出气。 霍勉想了想, 暗道：罢了，随缘。最起码到了~色~中~饿鬼贾珍接两个小姨子入府时候，霍勉总有机会的。 却说过了几天, 贾琏护着黛玉平安回到荣府。 因为父亲顺利闯过鬼门关，黛玉舟车劳顿，气色却是相当不错。拜见过数位长辈，她就招呼诸位姐妹并宝玉在一处，分发过各色礼物，姐妹们自有一番热闹。 贾琏回房，凤姐儿迎上前来, 也是好一番嘘寒问暖。 姑父未死，林家百万家产落了空……凤姐儿自是心中遗憾，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行迹，“姑父可还好？” 贾琏做出个后怕的表情，“装裹都预备上了，林妹妹拉着姑父的手哀泣不已……眼见着……”他本想说姑父眼见着就要不中用了，想想这话忒不吉利，便隐去这半句，“谁成想大夫一碗吊命的汤药下去，姑父不仅这夜里安生地歇了，第二日更见了好，能坐着说会儿话。” 其实贾琏当时以为姑父又是一次回光返照，结果姑父一日好似一日……他带着黛玉离开扬州的时候姑父已经全无病态。 启程前，姑父拉着女儿的手特地仔细嘱咐，“等我任满回京就是咱们父女团聚之日，不过一两年功夫。” 刚刚归家，心情不错，贾琏将这段故事也说给了凤姐儿听。 凤姐儿听了就是眼皮一跳：姑父话里话外都没提让黛玉孝敬长辈…… 凤姐儿是贪财，但眼皮子不算浅，她好歹知道哪怕家里出了位贵妃娘娘，娘家伯父更是一品大员，但依旧需要亲朋在朝堂内外帮衬。 别看姑父如今也就是个四品巡盐御史，这门亲戚却很重要。 巡盐御史非帝王心腹不可得，说不得王大人与姑父哪个更“简在帝心”呢。 凤姐儿这一沉默，贾琏便知道自己没多想。他不曾做官但见识却在，“妹妹一路辛苦，你且打发人请个大夫替妹妹仔细瞧瞧。” 贾琏并不知道：林海将要病愈精神头十足那会儿，就把雪雁叫到跟前，仔细过问黛玉在荣府过得如何。 听说女儿在荣府让人说了好些闲话，更知道亡妻与她二嫂颇为不睦的林海，才在送别时当众对女儿说了这么一番话。 贾琏当时急着赶路，没多想，可回京后跟他媳妇儿说话，反倒越琢磨越觉得哪里不对，这不特地嘱咐了他媳妇一句。 府里这点是非，就没有凤姐儿不知道的。她最清楚二婶兼姑妈王夫人的心思：捧宝钗抑黛玉。 所以王夫人陪房周瑞家的才会不时说点黛玉的闲话。不过这种小手段凤姐儿其实也不大看得上——抛开贪财阴狠与善妒这三样，凤姐儿比王夫人更有气量。 凤姐儿寻思着：纵然黛玉做不成宝二奶奶，有姑父在这前程总差不了。既然要做好人，那就做到底才是。林妹妹这边还是得多上些心。 至于王夫人，得知妹夫安好，心中很是遗憾，暗地里咒了句竟然没死，随后便双手合十念了会儿经文。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林家的家产若是收入府中，她不知要省去多少心事。 不过遗憾归遗憾，不甘归不甘，甚至她入宫拜见娘娘不知要磕上多少次的头，都压不过她生了位贵妃娘娘的好心情。若是贵妃娘娘将来能得育皇子，那才是她正经扬眉吐气的好日子！ 而且此时王夫人的心神大多放在修建省亲园子之上，还顾不得细细琢磨黛玉这一去一回之后府里的些许变化。 却说霍勉闭门修炼，旨在早日……好吧，至少得把老婆的形象完全回忆起来，再说出门去找老婆。 他倒是不担心系统耍诈。因为系统挂着功德二字当真从来不坑人：系统说他遇得到就是遇得到，说他不会错过那就是不会错过，但若是相逢不相识就算你命该如此了。 修炼之余，霍勉会用上一个世界换来的外挂眼镜检查一下宁荣两府重要人物之间的好恶关系——如今眼镜是无形的，凡人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黛玉回府的第二天，霍勉就惊讶地发现：贾琏与王熙凤两口子对黛玉好感提升了一大截。 果然有什么风吹草动，贾琏两口子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其实……他俩也是相对而言最有心机的。 王夫人看黛玉，又多了点不甘，但也仅此而已。 霍勉心如明镜：这是没拿到黛玉的嫁妆不高兴了呢。 想到这里，他难免头疼：宝玉不经历些挫折大约不会真正成长，因此荣府乃至于宁府注定不能得意，但真整残了宁荣两府，又对不住宁荣两位国公……所以这个度当真不好拿捏。 他正盘腿思量，刚好小厮来报：荣府那边来人，召他与蔷哥儿到琏二爷跟前说话。霍勉收拾了一下，便跟贾蔷一起往荣府而去。 素来不怎么把儿子放在眼里的贾珍都能瞧出蓉哥儿这阵子的异样，与蓉哥儿十分亲厚的贾蔷更不在话下。 难得兄弟俩在一处，贾蔷酝酿半天才问，“你究竟怎么了？别是真想跟咱们爷爷一样出家修道吧？” 霍勉嘴角一挑，“蔷哥儿你在这儿跟我装糊涂不成？那位究竟是真心出家修道还是权宜之计，你能不清楚？” 贾蔷一噎，片刻后方道，“纵然最初是权宜之计，后来怕也是心灰意冷。” 霍勉刻意放慢些脚步，身后几个伶俐的小厮更是齐齐落后了好几步。 贾蔷是个人物：身上有来自祖宗的气运，自身也略有些功德……没错，贾家包括宁荣两府小辈之中，只有贾蔷和贾芸头顶淡绿。 再加上贾蔷对贾蓉十足真心，霍勉这才愿意多说一些。他凑得近了轻声道：“那位被废，咱们家里的老人家都安然无恙，敬老爷和赦老爷彼时当差不过五年，暂时去官而已……想着等新君登基合该咱们起复。你瞧瞧这十好几年过来，可有什么动静？” 贾蔷下意识地反驳，“荣府政老爷……” 霍勉眯了眼，“政老爷在工部待了多少年？若非娘娘封妃，惯例要推恩，政老爷只怕也升不上这一级。”他此番就是要打消贾蔷的侥幸之心，“你且想想，曾祖与曾叔祖在世的时候，家里出个娘娘咱们能这般惊喜？你可听说宫里的夏公公来咱们府上报喜，家里人起初不知出了何事，都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呢。” 贾蔷听了不掩沮丧，应声道，“曾祖与曾叔祖在世时，宫里那些总管们都忙不迭奉承咱们呢。” “好兄弟，”霍勉拍了拍贾蔷的肩膀，“你可知道咱们娘娘封妃，政老爷面君后就去了东宫……” 贾蔷大惊失色，“什么？！” 女儿封妃，向圣上谢恩那是应有之意，却从没听说过还得向东宫谢恩——你女儿元春又不是东宫中人。 所以贾政这举动已经很明白了：荣府，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宁府，再一次早早投靠了东宫。只不过上一次投靠上一代东宫败了，这一次嘛，也前途难料。 贾蔷果然十分聪明，他举目望向皇宫方向，“正值壮年，何必……何必……何必……”他都被吓得结巴了，“再次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算不上。”霍勉轻描淡写道，“早早下注却是真的。说一千道一万，今日不同以往，若咱们家真有足够底气，何须这就寻了靠山？待价而沽不是更好？” 贾蔷已然被好兄弟说服了大半，此时依旧要……挣扎一下：作为国公府的正派玄孙，自是自命不凡，然而就算他已经切身感受到宁府大不如前，真要直面这惨淡的现实……怎么也得给个缓冲期。 “东宫乃是圣上元后所生……将来自是……” 其实光看贾蔷这反应就知道他底气不足了。霍勉听了这反驳，忍不住笑道，“前一位比现在的东宫更受他父皇疼爱和倚重，结果如何？” 等他准备停当，就要离府寻他老婆。在此之前必要剥夺贾敬与贾珍的话语权，那么宁府也只能交给贾蔷执掌。 虽然这对不到二十的少年贾蔷而言有些残酷也有些严苛，但孟子的“能者居之”也不是白流传了上千年的。 多大能力多大责任，这些事儿贾蔷逃不掉，更何况不用什么外挂，霍勉都瞧得出贾蔷颇有志向，平日里招猫逗狗不过是层伪装。 今日为了点醒贾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余下的时间霍勉就安静如鸡了。 一起踏入贾琏的书房，霍勉一如既往嘴角含笑，但贾蔷却是一副略有心事的模样。 贾琏有日子没见贾蓉：秦可卿去世时贾琏还在扬州呢。 不过回来这些日子也足够他打听出秦可卿的真正死因，本以为蓉哥儿该颓丧乃至于心中含恨，但……眼前这个飘飘若仙一副世外之人模样的……又是哪个？！ 贾琏当真是宁荣两府玉字辈里最正常也最着调的一个，也许才识不那么出色，也许太贪花~好~色……宝玉哪怕有了担当也不会对权势感兴趣，话说回来，仙人对凡间权势不看在眼里才是寻常，那么荣府则要交在贾琏手里了。 霍勉又头疼上了：我这是要“度化”或者“教化”多少人啊！和着为了抱得老婆，先得教好一群熊孩子是吧？ 真是见鬼了！我宝贝闺女我都还没来得及用心教导！现在还记得闺女哭着喊爸爸，却无法回应时心碎若死的感觉……那滋味…… 一念至此，霍勉的脸色登时就不那么好看了。 贾琏和贾蔷立时吓了一跳：随着蓉哥儿脸色微变，怎么冷风飕飕？！不对，是阴风飕飕……刺骨啊！ 不怪他们多疑，这个世界仙佛妖魔都是确有之事，蓉哥儿修炼修出些道行来，他们挺容易接受。 霍勉一番情绪波动，直接吓得贾琏忘记正是。 为贵妃娘娘修建省亲别墅，总领必是贾珍与贾琏，贾珍管外事，贾琏管细务。贾琏便想给蓉哥儿与蔷哥儿安排些差事，省得这两个侄子总是在家里斗鸡走狗，不务正业。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都有点坐立不安的贾琏猛地想起：依照珍大哥哥素日所作所为，蓉哥儿有了道行只怕也会阴阳怪气些…… 这可咋办？ 不太愉快的回忆让霍勉心情也糟糕了起来，原本他想仿照贾蔷那样提醒贾琏，此时也没了这份心情。 他都懒得虚与委蛇，直白道，“些许杂事庶务，琏二叔不要找我。切记莫要强取豪夺，咱们家祖上荫德剩下的不多了。” 贾琏大惊失色。贾蔷也呆愣愣地望着霍勉。 好半响之后贾琏才试探着问：“蓉哥儿，你难不成开了天眼？” 霍勉微微一笑，“琏二叔问过我父亲就知道了。”然后他就坐在一边闭目养神起来。 这还怎么愉快地聊天啊？ 宁荣两府上下对神鬼之说都十分敬畏，贾琏也不意外。既然蓉哥儿这样说，贾琏真要特地上门，找珍大哥哥问个明白。 却说霍勉略坐了坐便扬长而去，贾琏一刻也等不得，直接去找贾珍，而贾蔷半是好奇半是担心地跟在贾琏身后…… 忙着修造园子，贾珍这边也是忙得紧：书房里来一波走一波，都不带断流儿的。 听说琏二弟和蔷哥儿联袂来访，贾珍还疑惑呢：这俩怎么来了？ 进门之后贾琏吃了半杯茶，就开门见山，“蓉哥儿瞧着不大对，他这些日子怎么了？” 贾珍一下子就知道琏二弟也发现什么了，不过他依旧多问了一句，“怎么不对劲儿？”说完，茶盏底儿嗑在茶几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 这是心虚还是心乱了？怕是二者皆有。 贾琏道：“世外高人的模样，一看就不好惹。”蓉哥儿以前倒是说不上畏缩，但气势何尝如此逼人了？ 贾珍眉头一跳，嘴角一抽，抬头瞄了眼贾琏和下手坐着眼观鼻鼻观心的贾蔷，“请了得道高僧和道士相看……只说蓉哥儿在修道上极有天赋。” 大少爷初入道门便功力不浅，老爷已然有负于他，就不要再没事儿招惹他……这句话贾珍脸皮再厚也要隐去不提。 贾琏也是颇能察言观色的主儿，见珍大哥哥这反应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便道：“蓉哥儿刚才还跟我说，不耐烦杂事庶务。”顿了顿才肃然道，“还说不要咱们再做什么造孽之事，咱们祖上的余荫不剩什么了。” 贾珍闻言大惊失色：这话他请来的高人也曾说过，只是相对委婉一些罢了。 宁荣两府大不如前，不说困兽犹斗，只说他不能任由家族衰落，加上高人提醒……所以前阵子赦老爷与政老爷一心跟着王子腾王大人一起支持太子，过来问他的打算时，他思考良久也点了头。 未料元春妹妹毫无征兆地封了妃……一个无子且年轻的高位嫔妃，她娘家却支持太子…… 贾珍越想越觉得不甚妥当，无奈落棋无悔，只盼望娘娘的肚子能“争气些”吧。 过了好些天，贾珍可算从忐忑中平静下来，偏偏贾琏前来告知蓉哥儿的断言，贾珍的心又乱了。 不像只掌管府中庶务的贾琏，贾珍是实实在在把宁府大权捏在手中，包括内务与外务：宁国府亲近太子的第一步，就是要上个投名状，动用自家的人脉参了个人。 却说霍勉从贾琏书房里出来，跑到正大兴土木的后院，站在一个犹未完工的假山上登高望远——更方便看着宁荣两府的气运变化。 此时气运波动最大，犹如沸水一样咕嘟咕嘟乱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正是贾珍。 这倒也是。 现在贾珍恶心事做得还不太多，加上宁荣两府尚有不少底牌——百足之虫还死而不僵呢，贾珍自是没有破罐破摔一条路走到黑的“魄力”。 除了贾珍，气运时刻变化的就属王夫人和贾政了。 贾政的气运虽是时刻变化但波动不大，但王夫人就……堪比贾珍了。须知贾珍的决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整个宁府的前程，王夫人又在背负谁的命？ 霍勉一时好奇，又氪了点功德，通过外挂眼镜看了过去：王夫人身上的气运基本上就分成两根粗壮的分枝，一根源于宫中的元春，另一根自然就是王子腾所赠。而她夫家荣府分给她的气运和荫德都十分有限，甚至比不上她内侄女王熙凤。 看过王夫人，霍勉也顺道瞄了眼薛姨妈：薛姨妈身上气运跟王子腾就没那么多关联。 实际上王夫人和薛姨妈都一直用夫家的银钱支援王子腾，而且贾家和薛家都默许此事。王子腾高升后果然也给了两个妹夫相应的回报。 不过荣府毕竟是勋贵，贾政又是官身，薛姨妈死了丈夫就更没得比，所以王子腾并不是特别在意嫁入薛家的妹妹。 当然在此之前，王子腾对两个妹妹的态度称得上一碗水端平。 顺便一提，通过气运走向，辅以外挂眼镜上自带的说明，霍勉还能看出不少八卦：比如前些年元春进宫后，王子腾还想再送宝钗参选，两个外甥女一样的花容月貌才识卓然，将来谁能得到贵人青睐，他就着重襄助哪一个。 可惜外甥女宝钗不曾入京，外甥薛蟠先惹下人命官司，王子腾轻飘飘地以官位酬谢贾雨村，算是摆平了此事，但再不提宝钗送选之事。 原因都是明摆着：宝钗纵然入宫但也难得宠……有个这么能惹事又不能平事的亲哥，简直不愁把柄从何而来。 亲哥哥的态度转变，薛姨妈并非一无所觉，担忧之下她自然要靠上亲姐这边。尤其元春封妃，薛姨妈乃至于宝钗都知晓入宫无望，可不就琢磨起宝钗触手可得的“好前程”。 原著中的女孩子，霍勉最喜欢宝琴……对宝钗、黛玉和湘云都没有特别偏向。此时看出薛姨妈以及宝钗的念头，他还要赞上俩字：靠谱。 不过金玉良缘嘛……如果宝玉和宝钗都没有走投无路，而且金玉没有双双失去灵性，那也是没戏的。 当然木石前缘什么的，也不一定有戏就是。 作为一个男人，霍勉当然偏心漂亮小姑娘，摸着良心说，以宝玉现在完全心安理得当米虫，一点没有自食其力自觉的模样，配哪个妹妹都是糟蹋人家。 他想宝玉，宝玉就到了。 霍勉以为是偶遇，结果就被宝玉见面第一句惊了一下：宝玉居然是听说他在这里而特地找过来的。 怎么说呢，秦可卿相对于宝玉意义总是有点不同，她死了就像初恋情人意外身亡徒留无限唏嘘…… 然而得知这个初恋情人死得极其不名誉，宝玉就有点恶心了：他没有恶心秦可卿，而是很恶心他那个罪魁祸首珍大哥哥。 秦可卿死了，宝玉就更在意秦钟，无奈他出门不容易，探望的次数不多。难得赶上秦钟最后一面，多愁善感的宝玉为此难过了许久：当真红颜薄命！ 得亏黛玉及时归来，低落了许久的宝玉才稍微振作了一点。 黛玉的劝慰和安抚一定跟蓉哥儿的不一样！宝玉小声问：“你说……何至于此？” 霍勉听懂了宝玉的意思，“弱是罪过。长得美又没有护住自己美貌的能耐，遇上人渣就是这样的结局。”既然见面，他就多说几句，“纵然是宝二叔你，若非生在国公府上，未必会比琪官强上多少。” 宝玉怔愣许久，最多不得不承认蓉哥儿说得对，但提及琪官宝玉也十分不痛快，“那你呢？” 霍勉笑了笑，闪身跃下山石，轻盈又优美，落地后他冲着目瞪口呆的宝玉摆了摆手，“我不一样。” 说起琪官蒋玉菡，霍勉忽然来了灵感。 他一直都在琢磨究竟怎么惩罚贾珍：不管贾珍后面跟秦可卿是不是合叉，但最初肯定强叉无疑，碍于规则他不能直接喊打喊杀，但可以给一个非永久性伤害的“小教训”。 你不是贪恋美色不拘男女百无禁忌吗？那我让你的作案工具一段时间无法工作吧。 想到便做。霍勉旁若无人地回到宁府正房，恰好此时贾琏与贾蔷向贾珍告辞，见到犹如不速之客一般到来的霍勉，三人顿生不详之感。 霍勉笑眯眯地扫了下眼前三人，又盯着贾珍……的头顶看了一会儿。话说除非霍勉刻意压制，不然身上两千多点的功德注定了他跟平常人不一样。 贾珍此时胸膛心脏一阵乱跳，他嗓子都有点发干，“蓉哥儿怎么了？你瞧出什么来了。” 霍勉眯了眯眼，“老爷太轻率了些。为了东宫为难五皇子的门人，太草率了啊。”他摇了摇头，“将来这二位哪位走得远还难说得很呢。”说完他随意结了个手印。 贾珍他们几个不明所以，但心神全部被这个玄妙的手印吸引，一时之间脑子里全都是一片空白。 等贾珍几人回过味儿来，霍勉已然走远。 贾珍更是一头冷汗，而一股阴风……拂过……两腿之间，背后更是冰冷刺骨：须知现在可是初夏！ 看珍大哥哥这模样，贾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东宫和五皇子哪位争先暂且不管，就算自家要再次参与夺嫡，不也是要先等等娘娘那边吗？万一娘娘生下皇子又该当如何？！尤其是圣上正值盛年，才四十不到！ 贾琏的疑问简直溢于言表，而贾蔷很有眼色，赶紧告退冲着霍勉远走的方向……遁了。 贾珍自知该给堂弟一个解释，尤其是这个堂弟如无意外也会袭爵，在将来执掌荣国府，“这是王大人的意思。” 这个王大人必是王子腾，这在宁荣两府都绝无歧义。 原来如此！贾琏点了点头，轻声道，“二叔当日陛见谢恩后又专程去了趟东宫，只怕也是王大人的意思。” 兄弟俩面面相觑：让宁荣两府出头没什么，但要宁荣两府一起出头……王子腾至今没有什么表示，怎么能不让这兄弟俩多想？！ 霍勉距离自己的院子不过数步的时候，发现贾珍的气运忽然稳固了下来：宁荣两府大不如前，王子腾自然也不会对宁荣两府一如往日那般敬重和倚重，更别说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全无高官经验，没有官场上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经历，导致他们在~政~治~上相对天真又幼稚。 霍勉一眼就看得出：王子腾此时就把宁荣两府当炮灰。虽然彼此颇有情分，但……炮灰就是炮灰。 东宫颇为重视王子腾，看待宁荣两府的态度与王子腾相仿。 要是王子腾说啥贾珍就听啥，未免太小瞧这位贾家族长了，他的目的其实挺直接的：他要王子腾保举他为官。 勋贵做官其实也就两条路，科举或者保举。科举能做文官亦能为武官，但保举就多是武官了，而武官想高升那必须上战场捞战功……当然也有例外，圣上保举，比如贾政。 现在的宁荣两府基本不用肖想让圣上再保举一次，又与史家两位侯爷往来有限，王子腾可不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王子腾举荐贾雨村，而不是为贾琏这个侄女婿谋官，这事儿挺能说明问题了。 霍勉摇了摇头，对已经赶上来的贾蔷道，“老爷大失所望只怕也是桩好事。省得跟头蠢驴似的，几根萝卜就能让他被砍了吃肉。” 今天贾蔷就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霍勉安抚了下这个心乱如麻的小兄弟，“莫急，老爷似乎是想通了。” 贾蔷迟疑地问了一句，“真的？” 霍勉神秘一笑，“不想通也不行，晚上他会有惊喜的。” 贾珍只比圣上小五岁，平素又注重保养，但他这一天里全是愁事，心累身不累，到了晚上自然想松快一番。 如花似玉的美妾~玉~体~横~陈，贾珍再一次感受到什么叫“阴风穿身，如坠冰窖”……他忽然……那里不中用了！ 第二天一早，霍勉刚起来就听小厮说老爷请了大夫来，又问他：大爷要不要过去瞧瞧？ 蓉哥儿跟以往不一样……这事在宁府已然传遍，贾珍身边的丫头过来传话也是规规矩矩地过来请人。 霍勉听了并没立即回应，而是不紧不慢地洗漱吃早饭，更衣过后，才带着小厮往宁府正房那边走。 进了贾珍与尤氏起居的正院，霍勉假惺惺地打量了贾珍一回，又结了几个手印，才毫无起伏道，“老爷当有此劫。”说完转身就走。 贾珍这次直接砸了手边的瓷枕和脚踏。他倒并非直冲着霍勉而来，偏偏霍勉犹如脑后长着眼睛，广袖一拂，竟把那瓷枕与脚踏全都接在手里。 这一手……让整个正房落针可闻，尤氏更是惊呆到忘了假惺惺地抹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红楼故事也相对要长一点，毕竟要TJ熊孩子嘛。算是年纪最大的贾琏，恐怕也是大学没毕业的年纪，宝玉贾蓉贾蔷贾环更是初高中生，中二脑残什么的很正常。 我还是那个观点，熊孩子往往因为他们有个熊父母熊长辈。 第38章 尤氏不是不怨, 她一个填房，家世平平又无子傍身, 丈夫贪恋~女~色喜新厌旧，弄出莺莺燕燕一大堆，甚至连脸面都不要直接睡了儿媳妇，尤氏都无可奈何。 她最大的表示不过是秦可卿丧事上装病不出。 老爷忽然那里不中用，她在忧虑之余内心还涌现一丝窃喜。但贾珍积威甚重, 尤其是他在发作一番之后, 尤氏还是得哭上一场。 昔日没少碧血洗银枪，哪里能想到还有今日这劫数？ 贾珍恼火不已，骂过许多人之后终于想起儿子蓉哥儿, 便打发人去叫……蓉哥儿现在架子大极了, 但他能怎么样？还不是得戒急用忍。 尤氏见老爷的怒火转了向，还存了点幸灾乐祸的心思：她被发作了一回, 也不希望旁人落下什么好。 谁知想到蓉哥儿到来一句话就说得老爷砸东西，后面的事情更是让她难以置信！ 霍勉把脚踏往墙角一丢，手里只剩小瓷枕, 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指轻动，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发出，瓷枕应声化作瓷粉，扑落落地落在地上，堆成了一团。 大家全傻了。饶是见多识广的贾珍，两边太阳穴都在一跳一跳的。 霍勉抄了把椅子, 自顾自地坐在贾珍床前，“我和老爷有话说。” 贾珍颇为配合，一挥手道，“你们都下去。” 尤氏捏着帕子，看了老爷好几眼，没得到半点回应，才不情不愿地跟着丫头婆子们一起走了。 不知为啥，现在面对这个儿子，贾珍忍不住阵阵心虚：秦可卿早让他丢在脑后……他绝不承认蓉哥儿手捏瓷枕刺激到了他。 不过这些情绪没能影响他太久，他回过味儿来就感觉得到，蓉哥儿跟他有重要的事情说。 在霍勉看来，贾珍心虚过后，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八成是猜着了他的意思。 霍勉也就开门见山，“老爷辛苦。昔日那位殿下坏了事，咱们家有曾祖和曾叔祖在，损了元气却不至于伤筋动骨。如今那二位不在了，余威剩下多少也难说。新君登基已经有些年头，老太爷与老爷必是看出，咱们家不拼上一把，怕是起复无望，所以老爷才……铤而走险，是也不是？” 蓉哥儿之前虽然绝对不傻，但关于朝堂之事他绝对是一头雾水。贾珍十分惊讶，“你怎么想到这些的？” 其实他真正的想问的是：蓉哥儿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这样开了窍？ 霍勉故意逗他，“宝二叔能生而不凡，我为什么不行？”他顺势解释道，“宝二叔生带异象，可是很有些说法的。老爷且想想，这么个人物为什么能托生在咱们家里？” 说到这里，他故意留点时间给贾珍消化。 等了半柱香的功夫，霍勉接着丢大实话，“国公爷戎马半生，守土保家，又重情重义结下不少善缘……老人家给儿孙留下的最宝贵的东西可不是这份家业，而是妙用无穷的功德。纵然咱们家上一辈选错了人，只要老实认错不瞎折腾，祖辈荫德足够忽悠富裕平安三代的。” 贾珍猛地抬头，瞳孔皱缩，“什么？！”这言外之意如何听不出？蓉哥儿就是说，你这一折腾差不多把荫德都败光了。 霍勉一直都挺乐意看贾珍笑话的，谁让这位头顶赤红一片呢。 “都交了投名状，怎么都下不了船。老爷想半途而废，也得王大人答应。以前，事事要以咱们家为主，风水轮流转，王家好不容易翻身压住咱们家，当然要出出以往的恶气。” 贾珍一拍床板，“……误我！” 谁误你？为何不说个明白？霍勉笑了笑，“老爷不动心谁还能拿刀子以性命相逼不成？老爷有时肆意任性，有时言不由衷，所以该当有此一劫。”他起身拍了拍贾珍的肩膀，“修身养性，好生保重吧。荫德从何而来，老爷且想想。我也救不得你……”言毕，飘然而去。 贾珍只见蓉哥儿身形微动，便闪出门去不见踪迹。 恼怒、后悔和畏惧三者交织，他一时也分不清哪样占上上峰。 今天这番话看似效果不错，不过霍勉不信堂堂贾家族长会被这些话轻易吓住，只怕过不多久他就要故态复萌。 贾家也只有贾珍有那么点枭雄之姿，可惜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沾，悲剧结局几乎是注定的。 贾珍没救了，那么贾敬呢？霍勉想着有机会还是得亲自跟这位便宜祖父接触接触。 话说贾珍最多“病”了一天，第二天便一如以往地处置起各项事务：修造园子，三个文字辈都不大管事，光凭贾琏可撑不起这么大的摊子。 贾珍和贾琏算是有点切身体会：蓉哥儿不同以往，因此他俩都没给霍勉安排什么任务活计，闲来无事的霍勉就出府探望在道观中修行的贾敬去了。 贾敬这次没有视而不见：以前贾珍和贾蓉父子前来拜见，也是有可能吃闭门羹的。 祖孙见面，贾敬先是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霍勉，才笑道，“听说你这些日子进益了，了不得了？” 这老爷子没有得力的耳目霍勉才觉得奇怪。他随口答道：“还好。” 贾敬指指眉心，“瞧见什么了？” 霍勉笑而不语。 “撑死就是家破人亡。”贾敬显得颇为豁达，“你那个老子可是出息得不得了，原先有救现今只怕也救不得。你媳妇可惜了。”贾敬长叹一声。 霍勉点了点头，“拿了人家的好处，却没护人家周全可是会有报应的。” “正是这个理！”贾敬苦笑道，“你媳妇她娘家……真娘家，并没死绝。” 不仅没有死绝，还颇得重用呢。就没有他氪点功德不能知道的事情，如果有，就多氪一点。 上一代太子被废后便被封为义忠王，因为心腹爱将秦克敌已然身死——这位心腹爱将就是秦可卿的亲叔叔，废太子只在宫中被圈禁了一段时日，就让他父皇打包送进了匆匆改建完毕的义忠王府，同时由圈禁改为软禁。 改成软禁之后，义忠王不仅可以随时见到妻儿，也能见一见昔日幕僚和亲朋。 本以为废太子就此过完一生，却没想到这位殿下颇有志气，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便决心出家，然而他搬到皇室的宗庙里不过三个月就一命呜呼…… 废掉太子，圣上在急怒攻心之后便有些后悔，等这个疼爱了多年的儿子乖乖束手就擒甚至甘愿引颈受戮，但那由内而外透出的漠然和冷意，经由心腹太监回报，圣上终于觉得自己还是太武断，但箭在弦上……太子谋逆，圣上当初便是以这个名义召集禁军拿下太子的，如今也是由不得他反悔了。 事后清理太子余孽，他那几个好儿子上蹿下跳各个积极地不得了，恨不得立即置他们这个嫡出哥哥于死地的举动，圣上直接气得半边身子都发麻。 再加上心腹逐渐收集来的各项证据，圣上再不能自欺欺人：太子并未有什么不臣之心。就在圣上深知自己辜负了最疼爱的儿子，琢磨着如何弥补的时候，心腹传来消息说义忠王要出家。 这回圣上再也坐不住了，亲自召见儿子，想要打消儿子的念头。 记过废太子一句话就把圣上噎了回去：父皇若是真疼儿子，就让儿子清清静静地过完余生吧。 圣上几乎一夜没合眼，还是皇后亲自劝说：这个时候先顺着点他吧，儿子被冤枉了，发点小脾气也是该当。 这位皇后是圣上的继后，废太子则是故去的元后所生。不过继后劝说圣上的时候，她的亲生儿子刚会爬，就算她有一颗“慈母心”，也得等儿子满十岁确定能站得住再说，因此说她对废太子存着坏心，还真不至于。 圣上一想也是，先顺着儿子吧。万万没想到正值盛年的废太子义忠王就因为一场急病去了。 圣上听到消息就晕过去了，更是接连病了小一个月。其后废太子的正妻与嫡子就让悔之晚矣的圣上放在了心尖儿上。 废太子的嫡长子作为皇孙之中的第一人，深得祖父疼爱，平平安安地长大，更顺顺利利地袭了他父亲的王位。圣上的愧疚还不止如此，查到昔日废太子爱将秦克敌的儿子乃至于侄女全让忠心耿耿地忠仆救出，他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几年后，暗卫传来消息，说是秦克敌那个隐姓埋名的儿子天资很是不错，圣上派人考校一番后干脆放在宝贝皇孙身边做伴读兼侍卫。 圣上此举无异于送了一颗定心丸，十多年后，贾珍安安心心地给儿子娶了秦可卿做媳妇。 总之，秦可卿这个大坑不在于她的身世，而是秦可卿的堂哥秦峰如今已经成了五品将军，如今正在西南与外敌作战。 西南交通不便，消息也不那么灵通，等这位真正的青年才俊得知堂妹的死因，纵然兄妹二人全无来往，这位年轻的将军只怕也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话说宁府虽然没落，也不至于畏惧一个五品小将军的报复，但一直被人惦记的滋味一点都不好。 而且之所以贾敬无奈又苦涩，那是因为这小将军背后的靠山，昔日废太子的长子，如今的义忠王，宁府当真惹不起。 现任义忠王地位超然，因为圣上能顺利登基，便有这位没什么野心但一点不缺心机的义忠王的一份大功劳。 而且义忠王年纪不大，但性格平和，凡事不争先又不挑头，圣上的兄弟子侄之中属他最得信任也过得最滋润。 宁荣两府本就有忠顺王这位死对头，再加上个可能看他们不顺眼的义忠王，日子真就难过了。 面对愁眉苦脸的贾敬，霍勉就笑，“愿赌服输不是？投靠东宫，老太爷也默许吧。” 贾敬更无奈了：忽然开窍的孙儿显然不大看好他与珍哥儿的决定，他想拿出以往独断的气势，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孙儿异常不好惹…… 说起来贾家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修道的天赋，贾敬常年生活在道观，闲极无聊时也是正经读过些道家经典的。 贾敬其实距离入门真的只有一步之遥。哪怕贾敬依旧是个门外汉，但他比凡人多了点神异之处。 比如他越看越觉得孙儿得了机缘，现在八成是个得道高人。就算孙儿言语之间十分不屑又不敬，贾敬心里的不快一闪即逝，更多的还是欣慰：有孙儿在，赌赢了自不必说，赌输了也有孙儿兜底，总不会抄家夺爵，撑死就是闭门老实过日子，过些年培养出小一辈再战朝堂便是。 霍勉若是知道贾敬此时想法，倒是会赞上一句：这还差不多。当然，他是不会放任贾珍在作死的大道上放飞自我，恣意奔驰的。 “孙儿觉得，咱家没有当年的本钱，继续投注就得多用点心，差不多得了。见势不妙就赶紧认怂收手……老太爷觉着如何？” 贾敬半晌没言语：孙儿这是讨他的话，一旦珍哥儿再次一意孤行，孙儿就要不顾他爹的面子。 那又能如何？从珍哥儿明知蓉哥儿媳妇身世并不简单且牵扯不小，依旧见色忘义，贾敬便对这个儿子十分失望了。 儿子挑不起家业，那就孙子上！但如何从儿子手里拿走掌家之权…… 霍勉自顾自道：“名正言顺地让老爷歇歇，借口都是现成的。东宫……”他眯了眯眼，整个人显得高深莫测，“身上的龙气比他其余兄弟都少。” 贾敬悚然一惊：那不是说这一次投注注定也……血本无归了？！ 霍勉笑了笑，“老太爷莫急，天塌了还有高个儿顶着呢。咱家只要别一条路走到黑，有王子腾死在前面，安心吧。” 此言一出，贾敬一激动直接把手边的茶盏撞翻在地。听见动静的小道士在门边露了个小脑袋，贾敬一时失态，片刻后便镇定下来，冲着伺候自己有些年头的小道士挥了挥手。 小道士立即不见了踪影。 霍勉视而不见继续道：“东宫的情况，宫里的高人都看得出来，只是没谁会多嘴而已。” 也就是常年在宫内行走的真人们都看出“东宫没有这个命”，即使这些真人高人们不能对圣上明说，但圣上焉有一无所知的道理？ 贾敬心急火燎之下自然要追问一句，“圣上呢？” 霍勉并不直接回答他，“圣上英明。而且，”他压低声音道，“圣上长寿且有福。老太爷不用问我真龙是哪一位。” 这番话已然不是暗指，而是明示了！ 贾敬若是听不懂，也太愧对他这名门出身了：圣上注定长寿，那么下一位真龙恐怕还没生出来呢。 退一步说，圣上若是长寿，东宫哪会甘愿大半辈子都做东宫？必会铤而走险。而东宫造反，史上有几个成功的？ 霍勉把该说的都说完，拍拍~屁~股就回去了，贾敬老爷子心事重重一夜几乎没合眼。而贾敬的亲儿子贾珍则在生理与心理的双重煎熬下……辗转难眠。 贾敬还好些，但贾珍伤天害理之事做得太多，注定不能善终，他过得越不好，可能寿命反而长上那么一点。 到了年底，园子修得差不离，宁荣两府的大总管赖大赖升兄弟俩这一日齐齐到珍大爷跟前做个汇总，见到蓉哥儿正坐在珍大爷下手，多少有点惊讶。 珍大爷与蓉哥儿父子俩相处起来越发怪怪的，赖家兄弟不仅有所耳闻更亲见多好几次：总之就是父不父，子不子的。 贾珍去见了次贾敬，回来就越发老实，没做过坏事，霍勉自然心情不错，见赖家兄弟前来，等二人恭敬行礼后，他慢悠悠地开口，“你们兄弟接着修造省亲别墅，捞了万余两银子吧？” 贾珍斗不过开了窍的儿子，但收拾个不听话的大总管不在话下。捞银子不稀奇，一口气捞了上万两……他能忍才见鬼了。他可记得赖家兄弟虽然贪财却不至于这般贪婪无度…… 贾珍面色一沉。 赖家兄弟“噗通”两声，先后跪了下来。哥俩面色微白，叠声喊着“冤枉”。 霍勉笑了笑，向贾珍解释道，“赖向荣惹了事，需要银子摆平。他们兄弟俩算是事出有因呢，”他转向贾珍，“老爷明鉴啊。不过呢造孽造得多了，总是要还的。即使你们出了银子，这件事儿指定摆不平。” 贾珍立即问：“这是怎么说？” “人家故意挖坑，”霍勉指着赖大道，“想让他给咱们的对头通风报信儿，而且已经把我媳妇身世的疑点，还有老爷那点心思全传过去了。” 话说到这里，赖家兄弟面无人色，再不喊什么冤枉，只跪倒在地，一声不吭。 这还哪用审问？贾珍也没说话，只是那脸色越发“好看”：他必定也饶不过这吃里扒外的兄弟俩。 两三句话便料理了这在半个月之内头顶由微红转为赤红的赖大与赖升，霍勉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果然一如霍勉所料，处置赖家兄弟在年前便彻底了结。纵然赖嬷嬷在贾母跟前极为得脸，老太太知晓赖家兄弟近年的所作所为，便再不管赖嬷嬷如何恳求，把这一家子全都赶了出去。 贾政原本有心跟贾珍求个情，结果叔侄俩书房“密会”一刻钟，赖家兄弟就被贾政亲自送了官。 贾珍和贾赦这二位身上有爵位的老爷各自书信一封，外加若干礼金，一起送到了京兆尹的案头。 赖家兄弟连带赖向荣都没在牢里待上半个月就被火速判了流放——流放途中放生点意外亦在大家意料之中。 至于赖家人痛哭流涕悔不当初之际，唯一的希望就是当初联络他们的忠顺王府幕僚……然而忠顺王府自始至终都没出面。 因为秦可卿这个身份虽然没有过了明路，但看秦峰混得好好的，就知道圣上绝非对秦家之事一无所知，更何况秦峰背后还有个义忠王……所以现在绝不是拿秦家说事的好时机。 话说忠顺王府当年在废太子时出了把子力，而在圣上登基之前又是墙头草，因此忠顺王府如今的地位的确比宁荣两府强，但实在也没强到哪里去，简在帝心更是提都不用提。 总之在朝堂上他们比宁荣两府更老实些。固然他们一直想灭掉世仇贾家，但在报仇时若是牵连到旁人，他们保准要斟酌再斟酌，这次斟酌的结果就是……静观其变。 赖家从宁荣两府消失，并未惊起什么波澜。赖家言行，府中的管事大多看在眼里，此时出事，府里的管事们倒是兴奋于有机会更进一步。 为了能多在老爷太太们跟前表现一下，他们干起活来越发尽心尽职。 于是在年前，为元春省亲而建造的园子一切妥当，只等“有凤来仪”。霍勉自始至终都在看热闹，包括正月十五元春回府省亲。 霍勉远远地瞄了眼元春：功德气运兼具，已然十分难得。只是注定不长寿，是否有子得看机缘。 他正站在湖边思量，忽然有个中年太监靠上前来，“先生可是宁国府三品将军贾珍之子贾蓉？” 听听这连名带姓的称呼，善者不来这是？ 霍勉微微一笑，“你家主子在元宵节也静极思动，出宫逛逛了？” 那太监立时一凛，腰弯下去几分，拱了拱手道，“主子有请，还请蓉大爷跟我来。” 这就是“他在宫中与国师相视一笑擦肩而过”惹来的后续了。霍勉并不介意四处走走多见见人，万一遇到老婆……或者老婆她在这个世界的父兄呢。 于是霍勉跟着这太监从荣府后门出去，坐上马车，行不多久，在一间茶楼前停下——今儿是元宵节，纵然深夜亦是车水马龙游人如织。 不用上楼，霍勉就知道今上就坐在三楼临窗雅间里……正打量着他。霍勉仰头就给了个笑脸。 四目相对，圣上也不生气，而是扭过头跟身边的国师道，“的确不同寻常。” 国师捻须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位小哥儿修为不逊于我。” 霍勉上得楼来礼毕起身，圣上先是笑着道了句“看座”，随后才问，“小哥儿如何知道是朕？” 用得起太监的又不是只有天子一人。不过圣上知道有修为在身多少有些神异，所以他……也不是那么好奇，只不过起个话题好闲聊罢了。 霍勉为了给这位陛下点深刻印象，直白道，“圣上请伸手，掌心朝上。” 虽然有点僭越，但圣上并不在意。他依言伸出手来，霍勉指尖点在他的掌心。圣上立时发觉自己的视野……全变了：每个人身上都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只是有的雾气会发光，有的雾气掺黑线…… 霍勉并不收回手指，只是吩咐道，“还请圣上借镜一观。” 圣上越发好奇便给了心腹一个眼色。 片刻后，心腹内侍捧着水银镜上前，圣上从镜中一瞧，先是一愣旋即笑开了花，“原来如此！” 原来镜中的他身周皆是灿灿金光，而头顶一只金龙正忽高忽低地上下飞舞盘旋。 霍勉也笑道：“草民侥幸开了眼……天下谁都不识，也不会不认得陛下。” 皇帝老儿的马屁顺手还得拍一拍，将来没准儿哪天就需要御笔一挥，给他和他老婆指婚呢。再说这位皇帝是个实实在在的明君兼贤君，宽和且长寿，对他好一点，霍勉不亏心。 作者有话要说：　　神棍就是要有神棍的气度~~~~~~~ 第39章 圣上对着镜子看了半天, 最后笑呵呵道, “旁的效用先不说, 倒是方便。” 真正的高人, 圣上也见过不少；高人的手段他亦见识过许多次。这一次他都觉得颇为新奇，但对宁国府嫡长孙还是不会怎么样：能人异士他都容下那么多了, 也不差这一个。 都是得道高人了，当然不用太过谦卑。霍勉笑道：“有此一招，再不怕眼瞎得罪人。”话一出口, 霍勉忽然整个人僵了一下，脸色顿时一变。 圣上见状连忙主动收回了手，心中感叹：可见什么手段都有耗损，刚才这小哥儿只怕还在逞强呢。他便吩咐道：“快扶着歇一歇吧。” 这位九五之尊在关心霍勉之余，也跟着放下心来。 霍勉怎么会因为这种连功德都不用氪的小招数而神色骤变？他是看到一根红灿灿的姻缘线忽然出现，一下子缠住自己的左手小指，再顺着这根姻缘线看过去……竟穿透了圣上身边眉清目秀的侍读学士…… 霍勉的姻缘当然不是跟这位容貌出众的侍读学士小哥，而是这小哥的……亲妹子！ 霍勉在怔愣失态过后，脸色先白后红，外人看着都觉得施法果然是个力气活儿,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就想直接甩开皇帝这帮子人，拉着侍读学士小哥去找他老婆！ 不过找到老婆，老婆记不记得他还是个事儿，而且就算老婆能顺顺当当地想起他, 二人开开心心重聚，只怕也得在这个世界生活一阵子，弄不好甚至是半辈子——因为他还要教导宝玉呢。 所以还是不得罪皇帝比较好。 想到这里，霍勉镇定下来，耐心地笑而不语，听皇帝与国师闲扯淡。 国师是个气势不凡的中年道士。通过外挂眼镜，霍勉知道这位老人家都快八十了。 国师早有言在先，他只管帮圣上防备那些神神鬼鬼见不得光的算计，偶尔也会为圣上炼制一点养身丹药——这还得看敬献上来的药材是否能入国师的眼。 人家如此挑剔也有道理，因为这位国师炼制的丹药的确是能养身延年的好药，而非那些沽名钓誉之辈用铅汞捣鼓出来的毒丹。 至于圣上身后站着的侍读学士，霍勉这辈子的大舅子，乃是前科探花，更是有名的端方君子。 上梁正，下梁也歪不到哪里去。霍勉眼前这帮人要么头顶青绿，要么就金光缭绕，再要么就是二者兼而有之。 有个公正严明又宽和且不失手段的明君高高在上，内有一群同样持正勤恳的臣子在朝堂，外有能征善战的猛将，魑魅魍魉的蝇营狗苟之辈八成会人生不易。 想到这里，霍勉垂了眼，调整了一下眼镜的显示功能，继续听圣上与国师说话。可巧圣上刚好跟国师说起贾元春，“贤德妃今日归省，见着家人怕是要痛哭一场。” 国师清楚圣上醉翁之意不在酒，“贤德妃与幼弟甚笃，分别多年再次相见，定是要多说些体己话。” 他早为贤德妃那位生带异象的幼弟卜算过：的确是从上面下来的，但似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就目前看来，贤德妃这个弟弟也实在看不出什么才俊之相。 君臣这一问一答，其实就是想探一探贾家这位新近开了窍的小高人如何看他那位小叔叔的。 圣上望向霍勉，“蓉哥儿可知道你那小叔叔的来路？” 这都不是弦外之音，而是直接发问了。 霍勉挑了挑眉，“回圣上的话，我那位小叔叔前世正是仙宫之中的神瑛侍者。” 啥？侍者？ 莫说圣上，就连素日“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国师都稍微瞪大了眼。 宝玉真不是什么来头了得的大人物。不然警幻仙子一次提点不成，总不至于就此放任不管。 霍勉不等圣上与国师再次发问，就言简意赅道，“托梦。” 这绝对是实话。国师捻须笑着点了点头。 圣上一瞧，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就道，“那也是有些来历有些跟脚。”说到这里，圣上自己也笑了。 霍勉正色道：“恕草民多句嘴，开眼瞧我这小叔叔比常人也没多上些什么。” 圣上又笑了：那倒是。只有朕脑顶顶条龙，旁人撑死就是灰蒙蒙带点光……国师比他们光彩都更多些。 贾宝玉在他不知情，甚至宁荣两府都不知情的前提下，被许多高人验看过。这些高人也都没看出贾宝玉如何不凡，众口一词之下，圣上再不放心都被高人们说服了。 这次验看蓉哥儿，同时探一探口风……果然高人们看法完全一致，圣上也觉得到此为止，以后不用再关注这么一个小孩子了。 拜别圣上，霍勉依旧从后门回到府中。 他刚一露面，就让林之孝拉住了——赖家兄弟倒台后，林之孝就成了荣府的大管家。 林大管家急切道：“蓉大爷，娘娘宣您觐见，您这是跑哪儿去了？” 霍勉跟着圣上跟前的太监离府的时候，不远处就有元春带来的侍卫在值守——这些侍卫可都出自皇城，哪里会不认识那太监是谁？ 因此霍勉去见谁，元春此时已然知晓。林之孝死死拉住他胳膊……就显得太“拿鸡毛当令箭”了。 霍勉懒得跟个管家计较，他就问了一句，“娘娘身边的内侍是怎么吩咐你的？” 林之孝立即松了手，心里阵阵懊悔：刚刚情急之下，他要拿住蓉大爷的这架势……娘娘的内侍若没看在眼里，他就坐蜡了！ 元春跟前的内侍已然上前，恭恭敬敬道，“还请蓉大爷随奴婢来。” 霍勉笑了笑，“有劳公公。” 林之孝看着二人走远，冬末春初的冷风一吹，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元春刚刚点评完一众弟妹的诗文，正和黛玉闲话——林妹妹的爹没死，元春自然看重黛玉多过宝钗。 内侍入内回禀，霍勉就站在外厢静等，无视一众长辈平辈的目光“洗礼”。 贾赦和贾政的目光略带责备之意，贾珍还算了解开窍之后的儿子，看他底气这么足，想必……难不成刚刚面君去了？ 贾珍想到这里神色登时一变，霍勉正好侧过头看向他，还笑眯眯地伸手，在唇间一比，随即便潇洒地往元春端坐的地方走。 他还没迈出两步，内侍便再次迎了出来。 霍勉入内时，元春本打算起身更衣。身边一众女眷外加一个宝玉，元春也不得多问，只在预备开戏时寻了个机会说，“可见着了。” 人多嘴杂之际，霍勉迎着元春，掌心忽然映照出一只小金龙，随后另一手掌风一扇，什么影像都消失于无形。这时他才笑了笑，“见到了这一位。” 元春一怔，片刻后方回过神儿来，有心再要多问，霍勉已然转身，准备回到男人们的“地盘”…… 元春也只能放他走。 蓉哥儿忽然开了窍，得了些神异之处，圣上既已知晓，元春自然在与圣上闲话时得知了此事。本来她还将信将疑，如今……由不得她不信，而且这个侄子刚刚还面过君。 元春一时喜忧参半：喜的是有蓉哥儿在，娘家千难万难也能保住些元气；忧的是，蓉哥儿现在这样子一看就……桀骜不逊，她怕蓉哥儿真本事长了，惹祸的本事也长了。 因此元春在听戏时就有些心不在焉，自然也没有心思再关照龄官。听完戏，元春使唤内侍们把带来的赏赐分发一番，就心事重重地回宫去了。 贵妃走了，清扫收拾等杂事交给管家们，贾赦和贾政说什么都要让霍勉好生说说：为何娘娘宣他他却不在，竟让娘娘等了那么久。 霍勉也没客气，“二位长辈明知故问，哪位才能在贵妃省亲之际把我叫走，还不怕贵妃怪罪的。” 贾赦他们未必想不到，只是想叫霍勉给个准话而已：这兄弟俩一直看轻贾蓉，纵使明知贾蓉得了奇遇，态度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贾赦和贾政兄弟都是“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的典型勋贵子弟，同时爱享乐又不负责任，头顶还都一片红，霍勉能对他们有好气儿才是见鬼了，肯有问有答都是看在有真功德在身的宁荣两位国公身上。 当初霍勉初读《红楼梦》时还是个中年少年，那时候他就觉得宁荣两府这样的人家若是得了好结局才是天地不公。 于是他也不管众人的脸色，自顾自地回房歇着去了，实则是氪功德查询侍读学士的祖宗三代以及这家人现在的人际关系去了。 不过他不累也不睡，忙碌了好些日子的贾家男人们累了也没睡……开启着外挂的霍勉知道他们都在忙活什么，忍不住呵呵一声。 就说贾珍那里都不成了，还不甘心：白日里忙着处置各项事务不算，晚上竟又不肯虚度，补药不断，花样不少。两个小妾消受不了，还叫丫头小厮上来轮番“伺候”。 贾赦在睡鲜嫩的小姑娘；贾政则在享受赵姨娘粗俗的奉承…… 贾琏和宝玉倒是规矩，老老实实地补觉。也就这兄弟俩心事少，所以才睡得着。 从贾赦和贾政今日对待元春的态度，足够体会个中三味：敬是应该的，但畏……从何而来？显然在畏惧之下正是心虚。宁荣两府投靠东宫一事，元春八成不知道。 元春回宫梳洗更衣后，天都快亮了。正月十五这天皇后娘娘也回了娘家，因此早上的觐让太后免了。 昨夜圣上回宫后就歇在皇后宫中，白天处置过公务，傍晚便到元春宫中坐一坐。 元春赶紧把在娘家的所见所闻老老实实告诉圣上，同时蓉哥儿的异常她也没有半点隐瞒。 圣上听完随口道：“蓉哥儿比你弟弟强多了，两位老国公当真后继有人。”虽然出息的地方有点不一样。 幼弟生带异象，圣上早就知晓。元春早先一直战战兢兢，生怕圣上那这个做文章，然而她入宫后才发觉圣上身边能人异士无数，并没把宝玉放在眼里。 这么一来，纵然宝玉出息些也是不怕的。可惜祖母看得明白，母亲却是懵懵懂懂，不过二人都是一样的娇宠宝玉。如今看来，再想把宝玉教回来，恐怕难了…… 元春再疼爱宝玉，心里却也清清楚楚：总爱在女孩儿堆里打转的宝玉，若不出狠手教导，这辈子只怕成就有限。 元春真是越想越愁，只想着下次母亲进宫好生说道说道——哪里能想到王夫人下次进宫来就开始跟贵妃女儿哭起穷来。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霍勉这一日算准了他老婆出门游玩，他准备等在老婆必经之地……给她留个好印象。 他正骑马漫步前行，忽然见到宝玉跟他那个小厮，叫茗什么来着，一起往……霍勉按了按太阳穴，实则是推了下无形的眼镜，那不是袭人她家吗？ 他出门比较早，算一算足够料理宝玉这件事儿了：老实说教导宝玉这个任务他真是不怎么尽心。 老实说，因为看不上贾宝玉而消极怠工，的确有点对不起他点开系统就能看见的“优秀员工”勋章啊。 做过一番心理建设，霍勉这次就打算出手了。 宝玉正跟袭人手牵手互诉衷肠的时候，霍勉闪现到袭人屋子之外，从窗户里看见贾宝玉与袭人的脑袋几乎贴在一起，他出了声，“宝二叔想好将来要迎娶哪个姐姐还是妹妹了吗？” 宝玉吓得双手一抖，急忙往窗外看来。 而袭人居然有种被抓……那什么个正着的感觉，余光扫过发觉是宁府的蓉大爷，她心里也是一阵狂跳！ 蓉大爷的变化府里已经传遍了，只不过这位小爷开窍之后深居简出，寻常鲜少得见。袭人不知道他为何不请自来，而且居然没惊动自家人，不过……她总有种不妙的预感，而且蓉大爷刚刚那句话本身就很不客气。 听见动静，袭人的哥哥已经出门探看——他倒是认得来人是宁府的蓉大爷，自然不敢造次，只是请蓉大爷进屋坐坐。 霍勉一摆手，“宝二叔可想好了？十五不到，不曾娶亲，就跟大丫头私定终身，我若是告诉荣府二太太，你又当如何？” 此言一出，袭人已经跪了：王夫人什么脾气她最清楚不过。敢影响宝二爷的前程，绝对只有一个死！ 毕竟袭人很清楚，王夫人想高娶，自然不会让宝二爷早早有了通房，还让通房留到宝二爷婚后。 至于宝玉……宝玉发火自来只对丫头，对庶出弟弟和小辈他完全强硬不起来，而且这次的确是他理亏。他也只能瞪着眼，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茗烟也已经匆匆跑来，直接跪下打算前扑抱住霍勉的腿。霍勉轻盈一闪，茗烟就扑了个空。 霍勉见状，当真头疼：宝玉这简直……回天乏力啊。要是能平静下来，有理有据为自己辩上几句，霍勉都觉得宝玉还有救，然而…… 霍勉一改刚刚的冷言冷语，轻叹一声，“宝二叔若是属意薛家大姑娘，那倒无妨。薛家现今仰仗王家和荣府过日子，你纵然让薛家大姑娘受些委屈，她心里不满也不会表示什么。因为她进宫无望，她哥哥那‘好名声’也几乎断了她的上进之路。” 这番话霍勉是有意只说给宝玉听。在袭人和茗烟他们耳朵里，则是另外一番话：全是一些大道理，修身齐家之类，连齐家都做不到也不要想什么前程。 这种掰开了揉碎了且相当“难听”的大实话，宝玉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但凡涉及家族地位，以及朝堂上的同盟，只要稍微委婉一些，宝玉要么不耐烦听，要么就是真听不懂。 霍勉见宝玉竟真的听了进去，才又多说了几句，“史家大姑娘，宝二叔不用想了，史家二位侯爷看着日子过得紧巴巴，实则权力地位不比你舅舅差了多少。能常年手握兵权的，都不是一般人。这二位大约瞧不上宝二叔你，也瞧不上咱们宁荣两府。” 信息量有点大，宝玉此时才稍微反应过来一点，“看不上咱们家？” “人家是侯爷，咱们家可还有侯爷在世？”霍勉轻笑道，“咱们家唯一一个做官的，就是政老爷，大半辈子了，只有五品。另外，”他顺便再打击了宝玉一下，“宝二叔你姑父，恐怕也看不上你。我一直挺想提醒你的，咱们家现在除了点银子和人脉之外，只剩空头爵位了。想娶林家大姑娘，宝二叔你可是高攀。” 果然说到林黛玉，宝玉立即能开口，“我与林妹妹她……她……她……” 好歹宝玉还没是非不分，他之所以情急之下说不出个所以然，那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蓉哥儿说得对！ 真以为生在荣府的宝玉就会傻了吧唧？他只是懒得想或者不愿意深想，总之就是得过且过。一旦真把他敲醒……你以为宝玉会知耻而后勇？ 那绝对是……想多了。霍勉看宝玉的反应就知道自己一点没预料错。 须知宝玉今年不过十五，而且素来懦弱，怯于担当，霍勉这一大堆大实话砸过来，宝玉消化了一下，之后……他选择了退缩，先回家好生想一想。 于是宝玉都没来得及安抚一下袭人，就跟着霍勉走了……袭人望着宝二爷远去的背影，一时五味杂陈，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了十二点之前~~~~~~ 第40章 宝玉浑浑噩噩地骑在马上, 脑子里嗡嗡作响：“人家看不上咱们家”以及“你姑父看不上你”这两句话不停回旋, 压根不肯让他松口气。 茗烟此时也很蔫, 心里十分疑惑：以往给宝二爷讲大道理, 宝二爷都是立时翻脸的啊！今儿蓉大爷当着这么多人讲大道理，宝二爷不仅听了下去, 怎么还一副吃惊过度的模样？！ 宝玉和茗烟主仆两个都心事不宁，霍勉看在眼里，倒是觉得自己这一棒子砸下来的确有点效果。 其实他一直挺可怜宝玉的：这位荣府二房嫡出二公子地位很是微妙。 荣府的爵位, 如无意外，将来要落在宝玉的堂兄贾琏身上。 只有大房获罪，而二房安然无恙且丝毫不受牵连，爵位才不削不减地落在二房头上。什么样的罪名才能只清算大房而不牵连二房？所以这个真的非常难。 因此不管王夫人怎么暗中谋划，甚至向宫中的元春问计求援——王夫人无知无畏，可以异想天开，但贵为宫妃的元春不会，因此王夫人这个愿望注定会落空。 再说家财，到了分家的时候，二房长子长孙贾兰只怕还得排在宝玉之前。王夫人看得出来, 贾兰跟她这个祖母不亲，所以才会有“王夫人哭诉将来让我指望哪一个”这一出。 不过呢，王夫人固然疼爱宝玉，但永远把她自己摆在头一位——这是位自私透顶的母亲。 在这个时代，宝玉年纪也不算小了，你看王夫人何曾关心过宝玉的想法心情, 又有哪一次尊重过宝玉的选择？ 有妈如此，宝玉当真值得同情一下，更别提他还有个更愁人的爹。 隐瞒朋友的行踪算什么过错？忠顺王府来个长史就能让贾政秒怂，立即卖掉亲儿子……事后更是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儿子，上来就是一通~暴~打，打完之后贾政也没有跟儿子讲一讲道理的念头。 话说回来，宝玉身上的自私与没担当，也是完美遗传自父母，别管宝玉前世风不风光，就冲这性格特征，果真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荣府上下对宝玉的另眼看待，都源于宝玉生带异象，跟宝玉本人的脾气才学没什么关系。想要教导好宝玉，让他认清这一点尤为重要——只有黛玉一个爱得最纯粹，爱的就是宝玉这个人。但愿宝玉长进之后能善待真爱。 想好如何教导宝玉，刚好走到了荣府门前，霍勉目送这主仆回府，他扭头继续自己邂逅老婆大计。 他老婆这一世真正投了个好胎——跟宝玉这种表面风光内力龌龊得不得了的不一样，老婆有爹疼有娘爱，兄妹和谐，因为人口简单，家里后院也没什么腌臜事。虽说不是极富极贵，但也不是现在的宁荣两府能攀得上的人家——贾代化和贾代善都活着兴许还有得商量。 好吧，求婚一事先放放，见了老婆再说。 本来还以为这次真要大海捞针找老婆……现在想来，系统和上司还是很爱我的嘛。 霍勉摸着脸笑得灿烂极了，因为两辆马车正由远及近缓缓驶来，在他的眼里，前面那辆车车顶上漂浮着一颗闪亮的桃心。 这哪里能错过啊？ 宁荣两府都算上，男男女女人品才能怎么样另说，但脸蛋真是个个都没得挑。 霍勉骑马等在街边，已然是一道风景，更别提他还忽地一笑——即使没了上一个世界的上古狐狸精血脉，但有功德激发，也是……吸引到了差不多整条街的瞩目。 有过一面之缘的侍读学士李源远远望见霍勉，立即下马径直走来，拱手笑道，“又见面了。” 能让圣上与国师齐齐认可的世外高人，他不仅不好得罪，还应当适度交好。 霍勉也下了马，拱手回礼道，“见过李兄。” 今日天气极好，李源又休沐，便带着媳妇和孩子们一起出来逛一逛，再顺路把妹妹送到她的小姐妹家里。 话说哥哥遇到熟人下马打招呼，这种事李潼一般都不好奇，这次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心血来潮，觉得若是不瞧一眼怕是要悔上一阵子。 于是她撩起帘子，往外一瞥……偏巧就四目相对，然后她就忍不住多瞧了好几眼。 好俊！李潼顿觉脸颊微热：长什么其实不那么重要，她就是觉得这个人好面善，应该是见过的……而且似乎很久以前他们就认得了…… 李潼心里有点乱，心跳得也有些快，她情不自禁地冲对方挤了挤眼睛，之后便收获一个亮眼的笑容。 李潼抿嘴回以一笑，忽然回过味儿来：我为什么要挤眼睛？！我以前不这样啊……诶？我以前……好像可喜欢对他挤眼睛了…… 她有点乱，旋即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那个以前的我好像也是我啊。 不用系统和外挂，霍勉就看得出他老婆遇见他，就模模糊糊地能想起些旧事——旧事当然指的是是前世的记忆。 只是对霍勉而言，还是这辈子的过往经历而已。不过，他老婆这个反应，已经足够他欣慰加定心的了：不带他们曾经在一起的记忆没什么，反正引导一下就能想起来。要是老婆真拿他当陌生人才叫真坑呢。 像李家这种全员智商情商全在线的人家，老婆要是再对他没好感，婚事绝对悬了。 却说李源正与宁府大少爷寒暄，说了没两句就见这位美姿容的高人笑得明媚，他顺着对方的视线回头一瞧，他妹子撩着帘子笑得……可傻了。李源心里立时“咯噔”一下：情窦初开的少女恐怕扛不住贾蓉这样的！更别提贾蓉不仅长得好，手里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老婆收到亲哥“严厉的眼色”，笑嘻嘻地放下帘子。 霍勉也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见这辈子的大舅哥变脸很是有趣，他干脆再来一次“重锤”，“不瞒李兄，我与令妹一见钟情。” 李源面色一僵，只差怫然离去，然而他想了想还是压住了这份不快。作为时常伴君的侍读学士，神鬼之事绝不仅止于有所耳闻。 眼前对圣上和国师很恭敬很客气，不代表对自家也要如此。惹恼他，自家总不会落什么好。但是这位想当自己妹夫，简直就是癞蛤……李源仔细端详了贾蓉一番，在他和煦的笑容之下，忽然就……莫名动摇：好像他做自己妹夫也不错。 两千多点的功德到底威力超凡。 大额功德未必能让人凭空对霍勉生出什么好感，但起码厌恶不起来，除非有极大的利益冲突，不可调和的那种。不仅如此，还能让他说话更有信服力，除非他说的是“地球是方的”。 不过这又怎么样？ 他已经能想起他获得系统之前的些许片段：他从高处落下，摔了个高位截瘫。 两千多功德都不够他治病的，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 能毫无后遗症，且让他魂魄再晋一阶的灵药在系统商城售价五千点，还是因为他是工伤，特效药打对折的前提下。 高位截瘫两千功德倒是足够修复，但是来回返程车票钱就未必够了。而且他就算回去也是记忆不全的状态……半失忆的他很是怯于面对老婆和孩子的。 夫妻分离太久，他已经不是寂寞而是幽怨了。如果这个世界不能跟老婆相亲相爱地纾解一下，再回总部他就该申请心理辅导了。 李源这边稍微走了一下神，回过味儿来便看见眼前这位也似乎正神游天外，而且毫无征兆地沉下了脸。 李源心说不对啊，这刚刚跟我妹子一见钟情，怎么扭头就甩脸子？八成是想起自家糟心事儿了吧？ 因为在他看来，宁荣两府的情形，作为贾家子弟只要稍微明白点事儿的，准都头疼不已。 他想了想还劝说道：“横竖你也不怕什么……他们闹腾你尽心即可。” 霍勉一听这话，就乐了：大舅哥挺热心啊。他拱手道了谢，又与李源寒暄了几句便主动告辞——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追上去厚着脸皮求认识，等晚上他再翻墙拜会老婆去。 之后霍勉在街上逛了逛，顺便在忠顺王府门前略作停留，实际上是开启外挂眼镜，瞧一瞧这一家子的气运。 忠顺王府的气运是灰白色，全部弥漫在王府上空，动也不动。结论就是很一般，以王府来说甚至称得上不怎么样。 圣上在位，从先帝末年就开始吃老本的忠顺王府很难保持自家现有地位，逐渐边缘化才是他们一家注定的命运。当然，这一家子气运再差也能稳稳压住宁荣两府。 顺带一提，宁荣两府现在连白都没有，只剩灰色，这还是有元春撑着的情况下。 义忠王府距离忠顺王府也不远——同时宗室，两家就隔了一个街区，既然来都来了，霍勉也就顺路走了一趟。 其实压根不用走到义忠王府门口，刚踏上王府所在那条路，他就能看见从王府里不停冒出，渐有冲天之势的金光。 无论质还是量，比起义忠王府，忠顺王府都没啥相提并论的资格。 想当年，太子被废，忠顺王虽然不是主谋，却也出过几分力的，现任义忠王迟早要为他爹出了这口恶气。有这等仇敌，忠顺王焉有不知之理？这一家子其实也是夹着尾巴生怕犯错，被义忠王抓了把柄。 霍勉笑了笑，扭头就回府去了。刚踏进宁府大门，就让等在门口的小厮拉住了，说是荣府二太太有请。 却说霍勉占上贾蓉的身子，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在闭门做宅男，但也用心挑选了几个机灵的小伙子放在他身边伺候，而原本的那些怂货懒货，全让他找借口送走了。 现在这个小厮就是霍勉的预备心腹……之一。他不用他家蓉大爷问起，就主动说起来龙去脉，“宝二爷回府之后魂不守舍，二太太问话也答不出个所以然。二太太就叫茗烟，茗烟就把您扯了进来。” 霍勉又笑了：王夫人一头撞上来了。他搓了搓下巴：求之不得呢。 他一挥手，“带路。”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女主了…… 放假啦，所以我看看能不能再捣鼓出一章来。 第41章 狠辣自私倒没什么, 毕竟许多成功人士都具备这两个性格特质。然而狠辣自私加上愚蠢, 不仅把自己作死, 还往往把全家拖累。 王夫人和王熙凤这姑侄俩就是典型例子。 霍勉一直都不大理解：按照王熙凤所说, 她娘家曾经巨富，贾珍都找她接过嫁妆里的摆设撑门面。不仅如此, 王家也曾经接驾，沉寂一阵子之后又出了王子腾这么位一品大员……这一家子究竟是怎么教养出只看得见眼前蝇头小利，毫无远见和~政~治~观念的女儿的？ 而且王熙凤这样的女人不是王家特例, 王夫人薛姨妈亦然……她们甚至不像勋贵人家出身。 比较而言，元春就大不一样。虽然她是王夫人亲生，但是由贾母教导长大。在祖父贾代善过世后元春才入宫待选，几年内就得以封妃，赞一句“人中龙凤”并不为过。 这就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霍勉不紧不慢往荣府王夫人的院子走，前面领路的小厮原本还心中忐忑，现在也因为蓉大爷的态度而逐渐镇定下来——毕竟王夫人在两府中也算威名赫赫，名义上慈善得跟个菩萨似的，实则哪个没心机的不知道这位二太太心狠手辣。 霍勉带着小厮踏入王夫人的院子时, 刚好碰见林之孝家的。 林之孝在霍勉这儿碰过钉子。这位荣府大管家打听到蓉大爷究竟出门见了谁之后，吓得好几天没睡好觉。作为他媳妇，林之孝家的已经知道蓉大爷今非昔比，于是碰面就恭恭敬敬地行礼，还不忘卖个好，“宝二爷刚走, 太太瞧着……不大自在。” 霍勉笑着点了点头，“多谢提醒。我会让二太太更不自在的。” 林之孝家的立时傻了。 霍勉身边的小厮则垂下头，偷偷地笑了。 却说见到蓉大爷到来，金钏儿便打了帘子。 霍勉径直进门，对着歪在炕上的王夫人拱了拱手，“二太太有话直说吧。”对着头顶嫣红的王夫人，素来“以功德识人”的霍勉肯定没啥好气儿。 王夫人气得猛地坐起身，眉毛都竖了起来，“放肆！你老子娘就是这样教你的？！” 开口就这么不客气，可见是真气着了。霍勉依旧笑盈盈地说道：“宝二叔跟他的大丫头袭人私定终身，二太太也是这样教儿子的？” 王夫人大怒，直想把身边引枕兜头砸过去，却还是在抓住引枕的那一刻生生忍住：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孙儿，要教训也不好越过他娘老子去。 霍勉见王夫人怒发冲冠就要动手，却还是忍住，不由感慨：为了不崩掉“慈善菩萨二夫人”的人设，王夫人忍得也是很辛苦。看样子今儿王夫人不想闹大，只想给我点教训，可我不能让她如愿啊。 于是他自己找了椅子坐下，完全无视外间已经惊呆了的一众丫头以及面色铁青的王夫人，“宝二叔十五不到，就知道跟个丫头定终身了，这若是传出去，娘娘再怎么费心费力为宝二叔谋划，这份心意都得落空。我呢，也多句嘴，宝二叔练就一身讨好女孩儿的本事，将来难不成要指望这本事来支撑门户？” 宝玉哪里是有本事哄住那些丫头？分明是被丫头哄住了。袭人就是再典型不过的例子。宝玉再有少爷脾气，也是宁荣两府加在一起最好操控的贾家男人，没有之一。 王夫人气得双唇哆嗦个不停，本就嘴笨的她此时除了不停低声念叨“放肆”之，外再说不出别的。 王夫人的“反击”霍勉不以为意，他继续道，“稍微讲究点的人家都没有这样的规矩，娶妇进门，原本伺候少爷的丫头都要早早打发掉，哪个会留下来在少爷的院子里当二主子？哦，”他摇了摇头，“我忘了，二太太甚少出门交际，讲究人家的规矩二太太不知道，情有可原。” 勋贵人家出身，五品官的妻子，不识字，哪怕加上贵妃之母这一条，王夫人也不值得京中那些眼高于顶的豪门贵妇真正放在眼里。 接连被揭开伤疤，王夫人都开始耳鸣了，她伸手指着霍勉，瞪大着双眼，这次一个字都说不出。 外间那些大气都不敢喘的丫头们心里都是一个念头：老天爷！蓉大爷这是怎么了？！ 嘴笨就这点不好，连带着想说去找贾母讨说法都慢上这么多拍。 霍勉瞄见王夫人手边炕桌上放着本佛经《妙法莲华经》，他就又来了灵感，“二太太本想罚我抄经？说起来信佛之人大约有两种，一种是纯粹的信徒，另一种则是造孽太多，佛祖就成了他的依托，让他心里能好受点。自欺欺人就是如此了。” 王夫人一个倒仰，就厥了过去——只是眼皮微动，一看就是装的。 别说霍勉一见即知，冲进门来的丫头们再凑近瞧过二太太，她们一样心里有数：二太太这是听不下去，装晕了呢。 甭管真晕还是装晕，都跟蓉大爷脱不开关系，她们也……应该赶紧去请大夫。 霍勉也不离开，而是移步外间静等人员到齐：这一日宁府十分热闹，荣府里几位主事的男人多在宁府吃酒看戏。 霍勉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大夫来了又走，才把贾赦贾政并贾珍贾琏一起“盼来了”。 王夫人在内宅再怎么一言九鼎，威信终究比不上贾家的男人们。贾赦他们尚在宁府看戏的时候，就有人把今日之事的前前后后都禀告了个明白无误。 听完，贾家的男人们都头疼上了。宫里的贵妃娘娘已然令心腹内侍传出消息来：圣上颇为看好蓉哥儿，国师也说蓉哥儿道行不浅。 之后贵妃倒没多说，意思已然明白：善待蓉哥儿那是最起码的，往后许多事情都要问问蓉哥儿的意思。 贾赦和贾政跟开窍后的蓉哥儿接触不多，只知道蓉哥儿气势大不同；知道蓉哥儿跟老太爷见过面的贾珍，更亲耳听老太爷说让他在大事小事上也听蓉哥儿的。 老太爷的固执，贾珍这个亲儿子深有体会，能让老太爷说出这样的话，蓉哥儿的手段……必然不凡。 自从贾敬离家搬到道观，贾珍在宁府就开始专断独行，如今亲爹发话，凡事他居然要看一看儿子的脸色，贾珍心里痛快才有鬼呢。 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贾珍有过切身体会，这个儿子变得主意正且很不好惹，却并非喜欢无事生非。这次折腾荣府二太太，怕是事出有因。 总之不管情不情愿，大家总是要过去瞧一瞧问一问。 贾赦兄弟，再加上贾珍贾琏——贾琏也是运气不好，找乐子的时候正好让他老子撞见，于是这次不想来搀和就得过来，反正就是贾家说话算数的男人悉数到齐，就见蓉哥儿盘腿坐在外间的禅椅上老神在在。 便宜长辈们没人吭声，王夫人屋里的丫头们已经知道了蓉大爷的厉害，此时更无人出头……霍勉心说我就打了会儿嘴炮而已，你们至于吗？他主动开口，“二太太应该是起来了，一起到老祖宗那里评理去吧？” 王夫人在里间听说老爷来了，也不再装晕，而是悄悄坐了起来：老爷虽然不爱出头，但这次总能摆个长辈的架子，替她说上几句话吧？ 然而她没听见老爷的声音，光听天杀的蓉哥儿……竟然恶人先告状，还要闹到老太太那里去！ 她直觉就是不妙，具体怎么个不妙法儿，她也说不出来。情急之下，她便想接着装晕先糊弄过去。 怎料外间再次传来蓉哥儿的声音：“二太太，起吧。今儿你若不找我，我也懒得这么早揭破你做下的那些事。捡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很好。” 霍勉这边话都没说完，已然引来众人侧目。他笑了笑，迎着这群便宜亲戚的目光道，“是不是我小题大做，几位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王夫人这下子不起来都不行了，再装病爷们们必定要当她心虚了。 却说一大群人赶到贾母的院子，贾母也吓了一跳：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既然是自己主动提起，霍勉当仁不让道，“二奶奶挪用公中月银在外放印子。利息颇高，又还不上的，都是二奶奶的陪房来旺儿带人去教训的。幸好没闹出人命，但委实伤过几个了。” 荣府中馈现由王夫人执掌，王熙凤挪用月钱银子，王夫人焉有不知之理？她睁一眼闭一眼的原因只能是……那利钱里也有她的一份儿。 刚刚坐下的王夫人就是一阵眩晕，刚刚蓉哥儿在她院子里说的那些只会让她愤怒，而现在她是真地怕了！ 婆婆、大伯、老爷还有侄子们的目光齐齐落在自己身上，王夫人压根不能抬头。她很想说“没这回事儿”但蓉哥儿既然能当众揭破，只怕手里捏足了证据。 最该为自己辩驳的王夫人没说话，在场众人的念头都是一样的：蓉哥儿说的八成是真的了！ 此时也该说句话的贾政同样一位嘴笨，只挤出了句，“你怎么能这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就跟没说一样。 贾母对这个二儿子又失望了一回：管家媳妇挪用公中银子放贷，也不算新鲜，小惩一下也就是了，但因为要利钱伤了人，传出去就很不好听，不管大小，这终究是个把柄……而且蓉哥儿分明是还有话要讲。 霍勉收到老太太的眼色，就继续道，“这样的事情攒多了，才值得御史参咱家一本。”他目光转向贾琏，“二婶包揽诉讼，赚了几千银子，用的都是琏二叔你的名帖。” 贾琏蹭地站起身来，脸色骤变，“什么？！” 贾赦贾政与贾珍三个则面面相觑，王夫人已经身子打晃了。 强取豪夺，贾家的男人们并不陌生，但包揽诉讼，他们的确都没沾过手，王夫人也没干过这个。霍勉摇了摇头，“琏二叔莫急，二婶险些逼死人命，所以来旺儿催账，手段狠辣了些，也是她的授意……沾上人命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了啊。对了，她们赚来的银子都成了私房，平心而论，”霍勉也说了句公道话，“二婶爱钱，暂且不提，叔祖母，”也就是王夫人，“拿到银子，一部分送进了宫里，另一部分则送到了王大人府上。” 林海未死，林家的百万家产自然没有白送荣府，又刚修过省亲别墅，如今荣府自然不宽裕。 尤其是出钱出力，狠命奉承过贵妃以及贵妃身后的圣上，贾赦和贾政都没有等来起复或是升迁的圣旨，兄弟俩失望之余又生了再加把力气的心思，数千乃至于上万的银子刚刚砸出去，荣府现在甚至有点捉襟见肘的意思。 所以来旺儿那边手段升级也不让人意外。 霍勉自始至终都是语气平和地叙述，没有半点添油加醋。他这样平平静静，周围人受他感染，似乎也无法激烈起来…… 不过王夫人情愿罗汉床上端坐的老太太赶紧给了说法，这屋里压抑得她都要绷不住了。 贾母能怎么样？ 真要处置起来还不是得大家商量一下才有结果？这个儿媳妇胳膊肘往外拐，她早就知道了啊，但知道又能如何？她两个儿子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王子腾，儿媳妇不用银子奉承，光凭这姻亲关系，人家如何能多方帮衬？ 于是这位老太太只能吩咐丫头，“把你们太太搀走，先回自己屋里想想去！” 王夫人闻言便是长出一口气：给老太太做了半辈子儿媳妇，深知老太太脾气秉性。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终究不会如何！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抬头狠狠剜了霍勉一眼：你这样告状又能如何？ 王夫人这示威之举，霍勉看在眼里，反而对王夫人越发怜悯起来：王夫人以往行事还勉强摸得着“不动声色”的边儿，现在……可见这次是气狠了。 不过她就不顺便瞧瞧其余几人的脸色吗？这掌家太太还是有点天真啊。因为老太太以及贾赦他们分明都接收到了霍勉的信号：他还有话说呢！ 王夫人走人之后，贾珍先追问道，“蓉哥儿，二太太已经走了。”强调王夫人不在的意思就是：有话快说！ 就算一直乐见二弟一家笑话的贾赦都很沉得住气，目光灼灼地盯着霍勉……此时霍勉也承认：贾家的男人们的确都没啥担当，但起码比他们的老婆有见识，也更沉稳一点。 毕竟这个时候贾家的男人们还没有生出“这辈子再无风光的可能，不如破罐破摔”的念头。 霍勉点了点头，“开窍之后，我多出来的本事可不是看相看风水，”他笑了笑，“而是这个。”话音刚落，他便双手结印，明明动作不快也不复杂，就是让在场众人生出头晕目眩之感。 实际上，霍勉在系统中花费三十功德兑换出了个小工具，然后抽取宁荣两府的功德和气运——基本上宁荣两府的气运都是贾源贾演以及贾代化贾代善两对兄弟积攒的，这次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霍勉身后忽然凭空出现了一道半实半虚的黑漆大门，在黑漆大门完全成型的瞬间，大门开启，从里面走出的人影…… 贾母一下子就落下泪来。贾赦贾政兄弟情不自禁地双腿一软，眼眶含泪，而贾珍贾琏则是……目瞪口呆。 霍勉往边上一让，“我说话他们不信，只要烦劳曾叔祖了。”他请来的正是贾代善。以贾蓉的壳子，邀请贾代化更容易一点，消耗也更少一点，但是……贾代化出场的效果也比贾代善少一点。 贾代善正是盛年时的外表，身子半实半虚，冲着霍勉一点头，便大步先……走到贾母跟前。 “莫哭。你怎么就享乐去了，不肯再教训这两个臭小子！” 贾母抹了抹泪，也不说话。贾代善转身面对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怎么又投了东宫？东宫才多大？王子腾让你往东你往东，让你往西就往西不成？” 贾赦和贾政二话不说，直接跪了。兄弟俩此时又默契了一回：他们在阳间做的事，父亲都知晓！ 贾代善又道：“碍于你我阴阳两隔，有些话我不能说，却不是不能再管教你们！”此时黑漆大门忽地再次打开，贾代善无奈地回头看了眼大门，又嘱咐道，“我得走了。”他一指霍勉，“挺蓉哥儿的。还有儿女叫你们一声爹，你们也给我像个亲爹的样子。”言毕，黑漆大门之中仿佛伸出一只手掌，拉住贾代善的胳膊，就把人带入门中，而后黑漆大门砰的一声，关了个严丝合缝。 霍勉挥了挥手，那黑漆大门便徐徐消失。同时消失的是还有他的三百功德……这还是因为这个世界本就能容纳超自然力量。要是在上个世界想这个干，耗费三千点不讲价。 守住宁荣两府加上教导宝玉若是不能给他一千点以上的收益，这个世界稳赔不赚！霍勉看着怅然若失、魂飞天外一众贾家人，越发觉得碍眼：一会儿可得好好找老婆安慰一下我受伤滴血的小心肝！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家里来人，招待起来比平时还忙。 这是1号的二更加2号的更新。 第42章 放贾代善出面的效果显而易见, 不过……似乎效果有点太过震撼, 导致当时在场的贾母他们一直回不过神来。 霍勉回到自己的院子, 等了好久, 都没人再上门“骚扰”他。他照常吃晚饭，饭后丫头们把碗碟收拾下去, 小厮来报：老爷来了。 果然两府之中脑子转得最快的当属贾珍。 贾珍一进门，见蓉哥儿脸色不太好，甚至不等蓉哥儿见礼, 便先走过来问，“可怜见的，真不轻松……” 霍勉摆了摆手，“老爷有话便问。” 贾珍思来想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敢跑来问个明白，已经是很有胆量的表现了。 见识过蓉哥儿的真本事，儿子现在这个态度贾珍一点恼怒之意都生不出来。他闻言便坐在蓉哥儿身边，“能请你曾祖父出来吗？” 霍勉闲着也是闲着，就给贾珍“科普”一下，“凡人到了阴间，很快就能投胎。大德大善和大奸大恶之辈才会在阴间久居。只是前者在阴间为官, 后者要一直吃苦赎罪而已。” 贾珍试探道：“果然你曾祖，曾叔祖，你高祖父他们都不曾投胎吗？” “高祖父还曾请托仙子提点宝二叔，可惜无果，”霍勉笑了笑，“我可不是长辈们早早取中的儿孙, 相反是我主动找上他们的。请曾祖他们献身可不便宜，消耗我的精力另说，只说消耗咱们家气运功德都不是小数目。” 贾珍再对神鬼之事一概不通，也知道消耗气运功德不是好事，“这……” 霍勉不等贾珍感慨出个所以然来，而是继续道，“咱们家的气运功德九成九都是高祖和曾祖他们积攒而来，到了祖父这一辈只有减的，没有加的。” 贾珍神色越发凝重，“蓉哥儿尽可名言。” “气运和功德对老爷这样不修道的，知道得多未必是好事。”霍勉顿了顿，才道，“老爷只要知道气运和功德降低到跟咱家爵位不符，会很危险。” “莫非心想事不成？” 霍勉颔首道：“正是这个道理。到了那一步，抄家夺爵近在眼前。”说完这些他就默默喝茶，不再说话。 贾珍亦是垂头不语：老实说，今天的所见所闻对他冲击有点大。他向来不大敬神明，然而叔祖父半虚幻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他不说手足无措但当时绝对是脑子里一片白。尤其是叔祖父开口就点中他和两位叔叔的那点子隐秘心思，他们真是想不信都不成。 其实叔祖父贾代善不看好当今东宫，贾珍心中也隐隐认同——他要投靠东宫，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隔壁两位叔父一心要跟着王子腾。 与其说贾赦贾政看好东宫，不如说是王子腾看好东宫，于是这兄弟也不得不看好。 恰在此时，蓉哥儿好似看穿他心思一般，忽然来了一句，“隔壁的两位叔祖父对着王子腾许是连说不的胆气都没有，老爷呢？” 贾珍苦笑一声，“如之奈何？” 这一脸苦涩之相的贾珍，霍勉倒是头一次见。 总体而言，贾珍的确是唯一一个拥有几分王霸之气的贾家男人，也像个封建大家族统治者的模样。他能简简单单用言语打动，令其改变主意的，估计也只有贾珍一个。 因为贾珍对于投靠东宫这件事也是……不那么情愿的。无奈元春入宫便得了王子腾襄助，而且封妃后元春仰仗王子腾的地方颇多。而宁荣两府想再得圣上青眼，必须元春得宠且在圣上跟前多多美言。 霍勉捧着茶杯轻飘飘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圣上正值壮年，东宫连个嫡子都没，咱们家就要仰仗王子腾鼻息非得跟着投靠东宫？老爷不觉得丢人？”他冷笑道，“德行，老爷不用琢磨了，我那媳妇儿的堂哥可还在，我媳妇儿怎么死的，将来必有常官司。这个时候倒是该找个好主子，天下能当主子的那么多……非得选个让在阴间的老人家都不安生的人物。” 要是原版贾蓉这般说话，贾珍非得动家法把儿子打个半死不可。然而现在的被霍勉占了壳子的蓉哥儿，贾珍还真不敢怎么样。 再说霍勉说的全是大实话。饶是贾珍平素“皮糙肉厚”，此时也脸上发烫。隔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我没想到她就那样烈性，就那么去了。” 霍勉被贾珍的无耻气笑了，“反正都是她的错是吧？”言毕，茶盏在他手里瞬间化为齑粉。 贾珍心如擂鼓，忙道，“蓉哥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一句话都说得有些结巴。 霍勉一扬手，瓷粉飘落在地，“幸亏老爷颇识时务。”在贾蔷成长起来之前，宁府还需要贾珍顶在前面。 贾珍离了蓉哥儿院子，才发觉自己背后冷汗已然浸透衣衫，小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怂归怂，怕归怕，但有这样的儿子，不愁自家不能重现昔日风光，甚至能……更进一步！ 贾珍顿时心情由阴转晴：不说一定能像祖父那般简在帝心，手掌大权，只要能做个封疆大吏，装上回孙子又如何？向儿子低头总比向王子腾低头强啊！ 霍勉倒是不知道贾珍这么……能屈能伸。他此时比较关心贾母与两个儿子密探的结果——顺便一提，贾琏也在场，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只能安心做个布景板，毕竟荣府现在并没他太多发挥的余地。 贾代善的话，贾母与贾赦贾政兄弟历来是奉为圭臬的，不管这个贾代善是死还是活。 只要闹不到她跟前，贾母连内宅之事都不管，更别提外事……不过死了好些年的丈夫现身示警，她说什么都不能不管。 不过她也没有直奔主题，“往后想见你们父亲，怕是要央求蓉哥儿了。” 以前的蓉哥儿的确很好欺负，但展示了这么一手……谁还敢小瞧他？ 贾赦和贾政兄弟脑子是不大好使，但那也是相对于几乎各个都是人精的勋贵而言。贾赦看了眼弟弟，才道，“儿子瞧着，请父亲回来一次，消耗不小。” 不然蓉哥儿早就使出这一招了吧？ 贾政也道：“只瞧着父亲都不敢留恋，说了几句就匆匆回到那扇门里去，”他斟酌了一下措辞，“不知道究竟损耗些什么，回头还得好生问问蓉哥儿。” 贾母点了点头，又问，“你们打算怎么着？” 老爷不看好他们投靠太子，只是投名状已交，上了船再下来……难了啊。 贾政看了眼他哥哥，便建议道，“要不先向娘娘讨个口风？” 一直监听荣府这边家庭会议的霍勉听到这里，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凡做决定，贾政都要撤后……不过也好，元春比她的伯父和父亲看得远也更坚定。 可惜元春死得早，不然宁荣两府还能多苟延残喘一阵子。 看看时间，距离她老婆回屋预备安歇还有点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他便把注意力移向了宝玉和黛玉。 宝玉今天也是颇受打击，袭人从家里回来便见宝玉心事重重且不想搭理她，她自然有眼色地……安静如鸡。 这位颇有心机的大丫头生怕她和宝玉的事情闹到王夫人跟前：见识过王夫人手段的她深知如果宝二爷不肯站出来护着她，她最好的下场也是……在荣府待不成了。 也是袭人运道足够好，王夫人如今在房里自省，贾母与贾赦贾政母子也动心想与王子腾做切割，因此她注定得老实好一阵子，自然没精力也没时间料理袭人这个心大的丫头。 话说袭人当不成解语花，宝钗住得远，那么安抚宝玉的……必然就是黛玉了。 霍勉好奇之下，氪功德查了一下宝黛彼此好感。宝玉对黛玉是六十点，黛玉对宝玉则是五十点——在足够相亲相爱过一辈子的这一档里，他俩的好感都算高的了。 至于宝玉对宝钗，则有三十点，跟对袭人的好感相仿。按照霍勉的理解就是打炮没问题，结婚免谈的程度。 顺带一提，宝钗对宝玉的好感只有二十点。霍勉都不得不感慨：宝钗还真是个清醒的姑娘。 这会儿黛玉正听宝玉小声抱怨……宝玉倒也实诚，除了“姑父瞧不上我”这一条隐去没提，剩下的居然一五一十全部吐露了出来。 女孩儿本就比男孩儿更早熟，再说黛玉回家一趟没少被亲爹提点。此时听完宝玉的抱怨，黛玉心里也不由嘀咕一下：又没做什么让人瞧得起的事情，光凭出身也只能哄哄百姓吧？ 黛玉一时没说话，宝玉却捂住了脸，“他们那个想让人瞧得起，无非从文或是从军……”他最烦仕途经济学问！可是若不碰这些，他怕是……娶不到黛玉妹妹了。 今天蓉哥儿那番话逼得他不得不直面这个矛盾，他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宝玉的反应，霍勉看在眼里倒觉得这美少年总算有救：宝玉要是毫不纠结，就是心爱的姑娘依旧不能激励他上进……这里的上进并非要求宝玉身居高位或者在其他领域有超凡成就名扬四海，而是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将来至少是个合格的丈夫以及合格的父亲。 因为霍勉的任务就是这么要求的。总觉得以后找机会再当头棒喝几次，外加让宝玉多跌几次跟头认清现实，这个任务就差不多了呢。 关上辅助监听功能，霍勉换了件易于活动的衣裳，对着镜子照了照……怎么看都是位翩翩少年郎。贾蓉本人的长相又跟霍勉有那么五六分相似。 霍勉可以自我安慰说，老婆能通过贾蓉的相貌看到他自己。 话说做了这么久的任务，自己也早就认魂不认躯壳，何必还在意外表？霍勉自嘲一笑，跟当值的小伙子大姑娘打了声招呼，就当着小厮和丫头的面儿，袍袖一抖，飘上了……房。 直到霍勉“飘”没了影儿，小厮和丫头们才如梦方醒。 小厮颇为激动，“咱们蓉大爷果然成了仙！” 丫头则双手合十道：“成仙了还能在这府里住着？半仙还差不多。” 霍勉刚走，贾珍跟前得脸的大丫头便寻了来：原来荣府的二位老爷联袂来访，如今正在老爷的房里等着呢。 话说常年不在老爷太太跟前伺候的婆子兴许会没眼色，但过来回话的这位大丫头显然不在此列，更何况贾珍回到自己房里就严厉教训自己的手下，怎么待我就怎么待蓉哥儿。 霍勉新提拔的大丫头不卑不亢道：“蓉大爷刚出门去了，还请姐姐给老爷回个话。” 贾珍的大丫头一听这话，连忙陪笑道，“妹妹何须客气。”估计蓉大爷有些恼了，不想见荣府那二位也说不准。 这丫头回去复命，贾珍挥挥手让丫头退下，才转过头对两位叔叔道，“要不二位叔叔改日再来？” 贾赦与贾政面面相觑：贾珍是他俩的子侄辈，但面对族长贾珍，他们兄弟也没啥摆谱的底气。 贾珍一瞧两位的叔叔的反应，他反倒笑了，“蓉哥儿跟我说了会儿话。”之后就把气运功德之说告诉了贾赦贾政兄弟。 哥俩听完心凉了一半：指望亲爹时时出来提点怕是不能了。 贾赦和贾政年轻时就跟宝玉似的，都有点“无知所以无畏”的叛逆。不过人到中年，在朝堂上多次碰壁——若非走投无路何至于被王子腾威逼利诱一下，就上了东宫这条船？ 他们兄弟虽然嘴上不认但其实心里都对自己有了相对实际点的认知，换句话说就是他俩已经比较认命了。 比起不情不愿地让王子腾领路，当然要听亲爹的啊。然而请亲爹一次代价如此之大，哥俩顿时犹豫起来。 贾珍扫了眼两个叔叔，就知道这二位在琢磨什么。 这也忒轻重不分，他也跟着愁上了，叹息一声之后道，“动不动就请叔祖父回来，咱家的气运功德撑不撑得住另说，我听蓉哥儿那意思，本来也不是次次都请得着人，这次纯粹赶巧。叔祖父什么时候再现身搁一边儿，如今正该想想如何按照叔祖父的意思……远着点东宫才是。” 贾赦贾政也是让“过世的老爹再回阳间”这事儿惊着了。 说起从东宫这儿下船，贾赦就不说话了——这事儿他不是主谋。贾政想了想，来了一句，“不如问问妹夫的意思？” 却说几百米之外的霍勉蹲在他老婆对面的房顶上，正酝酿着如何现身的时候，随手刷了下贾珍的动向——实在是他担心贾珍苦闷抑郁就再睡个小姑娘，正好听见贾政这句话…… 霍勉都忍不住心疼一下贾珍了：不怪贾珍看不上荣府这对兄弟。一个看上去什么都行心里另有小九九，另一个则是但凡需要拿主意，他就让别人出主意…… 当真是全方位的没担当，就这贾政还有底气责打宝玉？宝玉也没担当，但好歹从没把责任往旁人身上推。 这么一比，宁府的贾敬贾珍父子尚且称得上“明白人”。 默默推了下无形的眼镜外挂，霍勉跳下房顶，轻轻在窗框上敲了敲。 屋里的李潼不仅听见了动静，更从窗户那儿瞧见了人影。 李潼还没怎么着，她的丫头却是吓了个好歹，刚要叫人，就被她家姑娘伸手制止了。李潼叫上丫头出门一瞧，就在对面房顶上看见白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男子。 李潼仰起脸就笑了，“我总觉得会再见面，原来应在这儿呢。”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又道，“你功夫好厉害。” 李潼这两句话足够惊动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不过她们闻声出门来瞧，就见自家姑娘距离那不速之客……挺远的，看她家姑娘不仅很是镇定甚至还挺高兴，于是暂时都“静观其变”了。 霍勉很欣慰，不管是这是转世还是前世，他老婆的性子都一个样。 他也笑了笑，“我这可不是显摆功夫，而是担心吵嚷起来，我这样逃得比较快。” 李潼抿嘴一笑，又问，“听我哥哥说，国师很看好你，你要做下任国师吗？” 霍勉道：“我要做国师？我怎么不知道。” 李潼往霍勉这边走了几步，婆子和丫头见状就有心阻拦了——不过话里话外涉及国师，她们阻拦起来胆气实在不足。 李潼笑得更欢，“她们都怕你呢。” 霍勉应道：“应该的。”他挥了挥手，“回头再来找你。”老婆一点都不排斥他，他就挺满足的了。 众目睽睽之下，霍勉身影一闪就此消失不见。院子里的丫头婆子这回是真傻眼了。李潼略等了会儿才道：“来去自如想拦都拦不住。” 嬷嬷们怕担责任，回过神来便劝，“姑娘该跟老爷太太大爷说一说才是。” 李潼的大丫头觉着……姑娘这是……动心了吧？这位忒与众不同了啊！ 李潼点了点头，“是该告诉他们。”说完她慢悠悠地回了屋。她歪在榻上，手捂胸口：心跳得有些快……这个人怎么越来越熟悉？ 李潼屋里不缺她爹娘的耳报神，没一会儿“宁府大爷夤夜来访”就传到了李潼爹妈的耳朵里。 李潼她娘第一个念头就是：癞□□想吃天鹅肉！岂有此理！ 而李潼她爹知道得比他媳妇多多了，见媳妇面带怒色，便把宁府大爷近日里的表现说了一回。 李潼她娘半天没言语，好一会儿之后才拉着她家老爷的手央求道，“国师找圣上求个赐婚只怕不难，咱们潼儿……” 宁国府那是什么腌臜地方？再说闺女还得做填房，李潼她爹要是乐意才见了鬼！只是这位为官多年，自然沉得住气，而且他总觉得宁府大爷与他闺女今天不过见了两面，反应都……很是奇怪。 谁的闺女谁知道！潼儿看着和气，实则最是冷心冷意，他就没见闺女对哪家小子另眼相看，怎么这一见之下……态度就不同寻常了呢？再说宁府那位，素日里也是见惯了美人的，怎么就会跟潼儿一见钟情，非得夜间再见上一面？ 国师看好……李潼她爹越想越觉得宁府大爷必定瞧见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反正是凡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好妄动，怎么着也得叫儿子去探探口风才是。 李潼她爹把儿子叫到眼前的时候，霍勉已经回到宁府，贾赦贾政此时都还没回去。 见过老婆，霍勉心情稍微好了点，来到贾珍的书房后他随意地拱了拱手，就自顾自地坐在了贾珍的下手。 贾赦倒还无所谓，贾政却不大自在了：二老爷毕竟是个“讲究人”。只是蓉哥儿展示了他的神异之处，贾政纵然有心教训一下却也没有开口。 然而霍勉却不想饶过他，“二位叔祖父是来问曾叔祖父现身之事吧？我的意思是能不请就不请，不然代价越来越大，两三次之内咱们家都付不起了。二位叔祖父几番书信给曾叔祖父昔日旧部，明里暗里劝说他们偏向东宫……这些曾叔祖父的旧部之中不少人依旧在位，其中又有多少已是圣上心腹，二位长辈心里可有一番计较？”他笑了笑，“我照实说了吧，若非宫中有娘娘庇护，叔祖父们书信劝说又未必有什么效果……”他说到这里就收了声。 贾赦和贾政兄弟脸色一白。 霍勉望向贾珍，这位宁府的掌舵人尚算淡定，不过脸色也很难看……贾珍虽然向东宫交了投名状，但这份投靠并不算多真心，比起贾赦尤其是贾政特别不遗余力连番递送书信之举，就更显冷淡。 估计贾珍此时心里就在反复大骂：猪队友！猪队友！猪队友！ 霍勉想了想又丢了颗定心丸出来，“不过也无需太过忧心，二位叔祖父的举动，只会让圣上在东宫与王子腾身上记上一笔。” 荣国府这兄弟俩，圣上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不然元春封妃哪会这么容易？因为圣上笃定就算元春生子，荣国府也无法成为那种让他时刻挂心的外戚。 霍勉真替贾赦与贾政兄弟庆幸：说实在的，身为菜鸡，只要不作死，总会很安全的。 霍勉的言外之意，贾珍完整理解，他又苦笑了一回。 贾赦和贾政在纠结之余就是恼火了。他俩倒不是自视甚高，而是受不得蓉哥儿这么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虽然他俩心里都觉得蓉哥儿说得对。 不过贾赦素来不爱出头，不然在丢官之后怎么会“安于内宅”？贾政总有官威，一个忍不住就拿出教训宝玉的态度来“提醒”一下蓉哥儿，“你虽然学了本事，可也要知道尊卑！” 一听这话，在场之人就知道贾政这回是真气着了，因为这位荣府二老爷平时并没有这么不委婉，可见是无处撒火只能冲着蓉哥儿来了。 霍勉其实挺不理解的：我像是软柿子？他摆了摆手，“若不是在意尊卑，我就不会对叔祖父这样耐心。妻儿造孽，叔祖父也会沾包，再说叔祖父在工部当真两袖清风？” 贾政一噎，再不说话了。 光凭贾政那点子俸禄，连养门客都不够。能在工部为官多年，帐总会算，家中银钱从何而来，尤其是父亲故去后各处孝敬几乎少了八成，贾政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就这一点而言，他还不如贾赦坦荡：荣府大老爷好歹知道自己花用的银钱来路不是特别干净，所以跟着王子腾投靠东宫他会默许，也是想给那些银子寻个厉害的~保~护~伞。 霍勉又笑了，“满京城的勋贵人家也没几个干净的，只不过咱家没有高官，那就得选对靠山。曾叔祖父都明说靠山选错了，不想赶紧调转船头，倒急着冲我发作，”他拱了拱手，“受教了。”而后起身，身形一闪，就没了影。 满屋寂静，隔了好一会儿贾赦才问，“蓉哥儿这是得了什么真传？”国师不过如此吧？ 贾珍沉默良久终于说了句实话，“若不是为了家里，蓉哥儿早走了。” 贾政只垂着头，然而细心人就能发现，这位二老爷的手在微微颤抖。 霍勉回到自己的屋子，就见案上摆着封信，他拿起来一瞧，乐了：看吧，我就知道，秦可卿她堂哥可算找上门来了。 开了春，秦可卿堂兄秦峰要从西北回京述职，同样要回京述职的还有……林妹妹她爹。 作者有话要说：　　荣府在原著里给我的感觉就是特别弱，朝堂上完全没有一点话语权的那种，面对宫里来太监贾家人的反应和贾政应对忠顺王府长史都是明证。 我觉得荣府被清算主要还是被王子腾和宁府牵连了，因为贾赦贾政哥俩感觉想搞事都弄不出太大水花，只不过荣府这哥俩都不大无辜就是了。 第43章 林海即将任满, 霍勉估计这位大人来了京城几年内都不会走了。 至于秦可卿她堂哥秦峰, 就真是回京述职, 见过圣上估计待不了几天就得回西北继续带兵。 霍勉翻了翻任务背景, 恍然大悟：这位也想留京啊。 现任义忠王肯定愿意满足心腹爱将的要求，准备在史家那兄弟两个里, 挑一位送去西北带兵。秦峰就留在京城，最好能在禁军中谋得个位置，混个几年就能镀上一层金。 再看过更新后的任务说明, 霍勉知道秦峰将来不可限量：要能力有能力，要靠山有靠山，而且圣上认定秦家冤枉，之后必然有所补偿。贾珍因为秦可卿跟这位青年才俊结下死仇，真不是不智足以形容的。 不过何等狂风骤雨都注定吹不动霍勉，所以他这一夜他依旧睡得很好。 荣国府贾母，贾赦贾政兄弟，王夫人，还有贾琏两口子……全都各怀心事，彻夜难眠。贾珍书房的灯光干脆亮了一整晚。 早上, 霍勉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后习惯性地扫一扫人物状态：几乎全员都萎靡不振……正应了那句话，知道你们过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为此霍勉早点都多吃了碗粥。 想把宁荣两府往正路上带，“让他们知道敬畏后再摔跟头”的效果比“一举毁掉”要强，因为饱受折磨的过程能让这一家子更印象深刻。 如果他们都“好了伤疤忘了疼”, 霍勉就让他们更痛一点。反正让宝玉有担当，逃过抄家夺爵的结局，保留宁荣两府再次崛起的希望，就算对得起二位国公了。 打定主意，霍勉换了衣裳便直奔正房：去“探望”贾珍。 内忧外患之下，糟心事儿多得数不清，贾珍又为了不中用的身子而吃了点猛药，结果嘴里长了许多口疮……腰部以下不中用还是不中用。 气愤之下，夜里便想用道具泄一泄邪火，人都找齐了。却不知为何，贾珍脑子里忽然显出蓉哥儿那张脸，面若冰霜不算还要冷笑一下……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贾珍立时就是个透心凉。 欺软怕硬乃是人之常情。今儿再见蓉哥儿，贾珍越发底气不足。 横竖屋里没外人，霍勉并不隐瞒，“造孽造得多了，总是有报应的。这话还请老爷谨记，还有秦氏的事情也没个说法，老爷自然不能‘得偿所愿’。” 贾珍皱了眉头，“果然是你。”话虽如此，他却是半点恼意都生不起来。说不过也打不过，惹急了蓉哥儿谁知道他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贾珍这副认命的样子……顺眼许多。 霍勉笑了笑，“咱家气运不比以往，更无足够功德镇宅。不然老爷撑死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我那媳妇不仅不会死，她哥哥秦峰还会成为咱们家的臂助。” 贾珍半晌都没言语，他慢慢吃完一盏茶，自觉不那么口干舌燥，才道，“咱们跟荣府是该分一分了。” 荣国公贾代善大半辈子都在西北练兵屯田，抵御外敌，因此荣国府剩下的故交人脉也多在西北。贾代善的至交和曾经下属都踏入暮年，虽然位高却不大爱冒险。 而宁国府上上代的“掌门人”贾代化做了多年的京营节度使，他留下的人脉多在禁军与太子卫率。 比起荣国府，当今东宫自是更看重宁府的投靠。不然王子腾何必非要贾政拉上贾珍，一起上东宫这条船。 贾珍继续道：“前阵子帮着太子参了个人。”说是帮着太子参人，其实是宁府提供了不少把柄和证据，“现在再拒绝太子‘美意’也迟了。” 霍勉又乐了，“这话说的，老爷没有主意？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得？” 贾珍颔首道：“正有此意。西北就罢了。”一来省得隔壁多想，再说西北也曾是忠顺王府的地盘，更有个秦家麒麟儿在西北为将。 霍勉把贾珍的心思猜了个准，“秦家那位小将军预备留京。” 贾珍惊讶道：“你怎么瞧出来的？”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也不再提，“我要么禁军，要么往西南走。” “禁军别想了，”霍勉道，“圣上瞧不上咱们。西南始终不大安生，老爷若是愿意过去吃苦，圣上乐见其成。” 只要不沾男~色~女~色，他和贾珍挺容易聊到一起，毕竟贾珍大多数时候都智商在线。“荣府二老爷连着这么多年纹丝不动，他若是愿意到那些穷苦的州府为官，只要上书圣上都是必准的……只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贾珍颇为认同，他心里也不大瞧得上贾政，“回头我跟老太爷再商量商量。若是他也乐意，我这就请命到西南去。京里有老太爷和你，不怕出什么岔子。” 霍勉提醒道：“老爷到西南记得做个好官。两袖清风倒还罢了，老爷也不是这样人，只要放那些穷苦百姓条活路便够了。若能保得一方百姓安宁，功德自会上门。” 贾珍一听，也来了兴致，“有心为善也能获得功德？” 霍勉翻了个白眼，“就算老爷做好事是为了求好报，难道你做得好事就不是好事了？” 这句话说得有些拗口，却有如醍醐灌顶，贾珍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该干啥了。 二人达成一致，霍勉忽然想起，他娶妻怎么着也得给便宜父亲打声招呼，“我瞧中了李家的姑娘。” “李家？”贾珍搜肠刮肚地想了想，“侍读学士的……妹妹？” 这个时候的侍读学士相当于皇帝的秘书，只能由翰林担任，品级不高但没谁会小瞧。侍读学士作为天子近臣，就算是皇子对他们都要客气些且会多加关注。 贾珍欣慰道：“眼光不错。” “提前跟你说一声罢了。若是成了，我会想办法请圣上赐婚；若是不成，我这辈子就不娶了。” 贾珍又是半天没言语，心说我这阵子真是怂出花儿来了：前途仕途管不得，连婚事都不能多嘴了！现在蓉哥儿跟他曾祖父越来越像……罢了，我继续识时务吧。 从贾珍的书房里出来，霍勉没走几步便撞见了尤氏：贾珍要离京为官，尤氏肯定得了些口风。对于这个软弱的填房，他颇为怜悯：本来尤氏的才干手段并不亚于王熙凤的。 霍勉回屋修炼了一会儿，午后出府去找贾敬下棋打发时间。 这个时候，荣国府简直气氛诡异。 昨天贾代善出现，再加昨晚上蓉哥儿那顿连消带打，终于让贾赦贾政兄弟生出点反~抗~之心——反~抗~王子腾的念头。 过不了几天就要进宫拜见贵妃，王夫人此时还在房里自省，这回自是要劳动贾母一回。 母子三个商量了一整个下午，终于决心先远着王子腾点儿，进宫正好问问贵妃：娘娘是不是也有心偏向东宫。 偏向东宫个屁！ 数日后，元春听完祖母的转述，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个年轻无子的嫔妃犯得着往太子身边贴吗？ 元春因为比较得宠，又素来跟祖母亲近，说话就省了旁敲侧击，“王大人，”气急之下连舅舅都不叫了，“怎么着我不管。”她深吸口气，“我只听过一耳朵，说是太子侧妃是王大人的内侄女。王大人在我封妃时出力颇多，这话太太怕是从王大人内宅里听说的。” 王子腾身为一品大员，孝敬收得多，花销却也不少。 荣国府就是向王子腾送孝敬的人家：银钱每次都过王夫人之手送往王家。不过孝敬是收了，王子腾又帮了荣府多少？思来想去似乎就那么一件，王子腾提拔了贾雨村。 不过贾雨村寻求起复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林海的推荐信呢。 元春身在宫中，实际上对前朝的了解比她伯父和父亲都多。原因无他，因为她能从圣上口中得到些消息。 偏偏她所知道的，又想要娘家知道的事情……在王夫人这儿断掉了。 因为王夫人笃定：她将来不仅要指望儿女，还要指望娘家！她怎么能坐视身为贵妃的女儿和身为一品大员的哥哥“莫名”生分？ 于是这位嘴拙却“极有心计”的二太太从贵妃这儿出来，回府传话时从来都是挑挑拣拣。 这次贾母入宫，与孙女几番核对过后，祖孙俩总算知道了王夫人都做了什么。 不得不说，因为王夫人偏心却又见识有限，她以为可以隐去不提的，往往都是要紧之极的。 探望的时辰有限，贾母也没功夫酝酿情绪，又把蓉哥儿这几天的所言所行一股脑儿告诉了元春。 亲眼见识过国师玄妙，元春不等祖母全说完便唬了一跳，她捂着心口道，“咱们家当真出了个高人不成？”旋即她便告诉贾母，“省亲那日，蓉哥儿便出府面了君，圣上也没瞒我。如今瞧着蓉哥儿怕是要有场造化。” 她本以为身带神异最终能得帝王倚重的会是她的亲弟弟宝玉。 元春想了想又低声嘱咐祖母，“既然如此，凡事儿不如多问问蓉哥儿的意思。祖父……都说了不成，咱们正该慎重。” 这意思很明白了：多听听蓉哥儿的，如果祖父在，那就听祖父的。 这就是见识和眼光的不同了：王夫人可以为了宝玉毫不犹豫地除掉贾蓉，如果她有这样的机会的话；元春知道家里出了个才俊，不管生在宁府还是荣府，她都会大力扶持。 贾母心事重重地进宫来，心事重重地出宫去。 祖母告辞后，元春歪在榻上，又恼又愁，眉头一直皱着。 抱琴奉茶上前，元春瞧了这个忠心的丫头好一会儿，才道，“见你爹娘的时候记着让他们荐几个人过来。”总不能没了母亲她就不知道娘家动静了。 抱琴给元春揉起太阳穴，“娘娘放心。” 话说，决心已定的贾珍行事堪称雷厉风行，征求过老爹贾敬的意见后，他便上书自请练兵西南。 圣上见了，批了个准奏，当晚还到元春宫中夸了贾珍有“乃祖之风”：勋贵若都有这等志向，他何须担忧边关不平？ 元春一听这话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堂哥此举无比明智，忧的是伯父与父亲只能继续不尴不尬地这么混着日子。因为伯父和父亲一直都指望王子腾能给个肥差，不然伯父不会一直候补，父亲也不会一直待在工部。 如今他们似乎回过味儿来，不再仰仗王子腾，还想跟王子腾划出界线……可你们倒是动一动啊！ 元春的心情宁国府里的贾珍无从得知。却说他得了圣上的批复，在数天之内便从兵部拿到了文书。文书到手，贾珍收拾了一番后启程赴任，妻妾泪眼婆娑恋恋不舍地送至京郊，他却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地走了。 从上书到启程，加在一起都不到十天。荣国府那边究竟怎么对待王夫人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呢。 贾珍走了好几天，秦峰才忙完正事：回京他先得面君，然后到兵部报道，见过必须拜见的列位大人……终于得空报一报私仇。 秦峰没法儿收拾贾珍这个正主，就在霍勉找贾敬下棋的必经之路上……把霍勉堵了个正着。 秦峰器宇轩昂，英气勃勃，卖相相当不错。 霍勉原本不知道这位就是秦可卿的堂哥，因为这兄妹俩真是一点都不像——直到他推了推鼻梁上那无形的外挂眼镜。 秦峰居然有封侯之相……不仅将来战功赫赫，而且此人颇为正直。霍勉的态度自然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冷笑。他拱了拱手，“秦将军久仰。” 此时周围并无行人，秦峰一甩马鞭，“等得就是你。” 眼见一众亲兵把自己围得水泄不通，霍勉稳如泰山，“是个痛快人，我真没看错人。”言毕他不慌不忙地下马。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除了他还有几匹似乎也吓呆了的战马之外，再没能站着喘气的了。 秦峰除了脸无处不痛，他又站不起来，只得趴在地上厉声问道，“你这样厉害，为什么会坐视她……秦氏殒命？” 霍勉实话实说，“因为我来晚了。你也挺厉害的，早点跟你堂妹联络，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他慢悠悠地上马，把吃了几下拳脚但无大碍，现在完全不敢吭气的长随和小厮叫上，又回头对秦峰道，“你那点身世还能瞒得住圣上？总之，冤有头债有主，随时恭候。” 秦峰也是见多识广之辈，闻言立即问，“你是出家人？！还是修道……高人？” 霍勉能坦诚的时候都挺坦诚，“我的确在修道。”说完便带人扬长而去。 秦峰和他一众亲兵只能望着霍勉他们渐行渐远。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秦峰与他的亲兵颇为狼狈地回到驿馆。 第二日拜见义忠王，正巧北静王也在，秦峰一点都不为自己遮掩，一五一十地把昨日遭遇禀告给二位王爷，最后也不添油加醋，“这位并不好收服。” 秦峰要收拾霍勉，一半出于真心另一半自然就是……王爷的要求。 正应了霍勉那句“冤有头债有主”，秦峰并不怎么恨贾蓉，他真正想除之后快的就是当年告发他家的那几位官员。有这几位大人“珠玉在前”，贾珍都要往后靠。 义忠王与北静王对视一眼，北静王先开了口，“倒是没想到这一位忽然这样出挑。” 义忠王则道：“本以为宁荣两府之中得天独厚的该是衔玉而生的那一位。” 北静王摇了摇头，“我也十分诧异，前几天寻了位高人替荣府的那位二公子瞧了瞧，果然命格有变，然而命格依旧寻常，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辈。” 义忠王便问，“可请人瞧了宁府这位嫡长孙？” 北静王笑而不语，吃了口茶后才道，“一片金光，什么都瞧不清楚。” 两位王爷再次对视，默契一笑。秦峰则若有所思。 又过了几天，元春传下旨意，让家人尤其是宝玉并一众姐妹到大观园居住，然而大家还没兴冲冲地商量好住在哪里，林海就进京了，他面君后便来了荣府把黛玉接回家去。 霍勉听说，顿感喜闻乐见：怕不是要拆官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我爱打林海，而不是林如海，因为可以少打一个字啊。 第44章 林海刚把黛玉接走, 宝玉便跑到贾母跟前央求：请老太太尽早把黛玉接回来, 大家一起到大观园住着才热闹。 贾母始终乐见孙子与外孙女亲厚, 最好将来能凑做一对。 只是黛玉回家, 那是父女团聚，叫贾母如何阻拦？再说老太太正为家族前程担忧, 宝玉这个心尖儿此时都得边儿靠。 老太太~安抚了宝玉几句，就露出几分疲态。 宝玉固然任性，但绝非全无眼色, 知道今日注定无功而返，离了贾母的院子难免垂头丧气。 他被霍勉那番“瞧不上”的说法刺激到现在，许多事儿都提不起精神。 贵妃姐姐下旨令姐妹们一起入住大观园，这消息可算让宝玉精神一点，哪里想得到会迎来这么个噩耗……跟黛玉分开，对宝玉而言就是噩耗。 从袭人家里回来后，宝玉本能地远着自己曾经的解语花——宝二爷耳根子软都是出了名的，也只有黛玉能让他真正执着且坚持一下。 再次认清宝二爷真面目的袭人满心苦涩，却也颇有自知之明，凡事儿不叫不出来。 却说不知到哪里散心才好, 宝玉正漫无目的地闲逛，迎面遇见了相伴来寻他的宝钗与探春。 这阵子王夫人与王熙凤都在闭门自省，宝钗便没怎么往荣府这边来——别看宝钗年纪小，但论起分清轻重缓急，她比表姐王熙凤都强。 王夫人和王熙凤姑侄为何闭门自省，薛姨妈和宝钗这母女俩都门儿清：有些人家从来旺儿那里借了银子还不上, 不得不拿出家里的古董地契抵债。来旺儿前脚拿了这些东西，后脚就踏进薛家的铺子——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顺便一提，王熙凤包揽诉讼险些逼死人命，这事母女俩真不知道，但薛蟠有所耳闻…… 实话实说，薛姨妈和宝钗都知道荣国府的这样人家，管家太太奶奶靠放印子钱来攒私房实在有些掉价，更别说还是挪用公中预备发月钱的银子来谋私利。 但是王夫人和王熙凤一个是薛姨妈的亲姐姐，另一个是内侄女，前些日子她过来劝过姐姐两回，旁的也不好多说。 从姨妈那里回来，母亲便是好一通嘀咕……当时宝钗就越听心里越不安：姨妈能不知道国公府二太太放印子钱传出去难听吗？显见这是无奈之举啊。 由此可见荣府的前程……只怕不好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但是荣府前前后后花了不少于十万银子修建省亲别墅，贵妃回宫后都快两个月了，姨夫也没升官…… 荣府前途未卜勾起了宝钗心底另一层担忧：当初在金陵时舅舅说得好好的，要送她入宫。结果进了京，这事儿舅舅就没再提起。 贵妃表姐没比自己大上几岁，所以贵妃多年无子挑个妹妹再进宫伴君，这种事儿轮不到自己。 宝钗倒不是要抱怨舅舅，毕竟表姐封了贵妃，舅舅再手眼通天也不好把两个外甥女都送到圣上身边，还都保证高位。 哥哥在南边惹下了人命官司，若非舅舅在，哥哥哪里能依旧逍遥？这些她都省得。 总之自己的婚事只怕得靠自家谋划了……宝兄弟这边，宝钗临窗思量：黛玉必要排在自己前边。 就凭黛玉能帮衬荣府和宝兄弟更多，姨妈再偏爱自己，也会以黛玉为先。她纵然出身比不得黛玉也是富贵出身，又何必上赶着？！ 这些念头在心里过了几遍，宝钗如今再面对宝玉便能心如止水。 宝钗态度的变化，宝玉感觉得到，一时也顾不上理会。 探春是庶出，十分敏感，发觉宝姐姐对二哥不如以往热络，不明所以之下她就干脆当不知道。黛玉和宝钗两个姐妹比起来，她当然要亲近黛玉。 这兄妹三个各怀心事，闲谈之际便多少带了几分心不在焉，霍勉站得稍远却看得分明。 原著里黛玉丧父后只能依靠外祖母和舅舅，宝玉对钗黛的态度也很好理解，无非是吃着锅里的，再看着碗里的。 不过现在姑父还在，锅里的尚且需要他努力争取，哪里还顾得上那个碗里的？ 说穿了，得来的太容易就不珍惜。如今贾珍已经走了，荣府的命运又不怎么归他管，那么闲来无事就……教导宝玉了呗。 霍勉一个闪身忽然出现，吓了宝钗和探春一跳，二人的丫头也是目瞪口呆…… 宝玉已经见识过他的神出鬼没，这次反应很快，“蓉哥儿？” 霍勉点了点头，“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你要不要踏入仕途是你的事，但文武艺总要挑一样仔细学一学。” 不然你连可心的媳妇都娶不上。 他隐去的后半句宝玉却猜了个准。 宝玉沉默片刻，方平静道，“没错。”在宝钗和探春的惊讶之下，他还问，“蓉哥儿的这身本事是从哪里学到的？” 要是王子腾、林海这类在朝堂上打滚儿大半辈子的“老油条”，霍勉透过演技看本心还得多看好几眼，宝玉这样……的单纯少年，真实心情实在是一目了然。正因为如此，霍勉也略微惊讶了一下：宝玉居然想跟他学本事。 这位纨绔少爷也不是无药可救啊，前提是摸准他的脉。 要是真为了“抱得黛玉归”宝玉啥都肯做，又肯吃苦的话，霍勉倒要“刮目相看”了。 于是在宝钗与探春的注视之下，宝玉与蓉哥儿渐行渐远……她俩还没跟宝玉商量过都要住在哪里呢！ 探春好些，身为贾家人多少都知道蓉哥儿与以往大不一样，甚至连蓉哥儿神异之处也听了几耳朵。宝二哥跟蓉哥儿走得近，家里怕不是又要出个高人？ 宝钗就不一样了，她消息再灵通总也有个限度，姨母和表姐又都闭门思过，蓉哥儿已成两府一霸之事她并不知晓。 不过她不知道没关系，只凭这一样……蓉哥儿过来连个拱手都无，探春妹妹居然没什么反应？ 宝钗望向探春，略带好奇之色。 探春这会儿并不想解释。目送宝二哥与蓉哥儿远去，她才道，“咱们回头再来找二哥哥说话。” 这时候元春封妃才多久？荣府不至于把阖府前程全系在王子腾身上，家底儿又没掏空，作为表姑娘的宝钗当然不那么吃香。 在探春看来，同是表姐妹，无疑黛玉比宝钗要亲近，而且值得亲近。 眼见探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宝钗自然不会多嘴，只是她心里越发坚定：荣府也指望不上，该为自己多谋划些了。 这个时代，女孩子想为自己的未来谋划，除了寻个如意郎君之外不作他想。 霍勉也是在晚饭时才得知宝钗换了目标：想想也是，宝玉还不是香饽饽。现在黛玉和宝钗全都不是“非他不可”。 有亲爹在，黛玉不愁嫁；就算是商户女出身的宝钗，行情也相当不错，找个寒门才俊并不在话下，只是能不能夫贵妻荣，这要看命。 若是不甘心嫁入寒门，凭宝钗才貌和那笔丰厚无比的嫁妆，给权贵人家做侧室也不困难，只不过这条路特别拼肚皮…… 话说宝玉生带异象，然而都到了快要议亲的年纪宝玉也没表现出哪里神异，霍勉刚刚请了贾代善出来，不说彻底打消贾母和贾政以及宫中元春那档子不切实际的梦想，但也足够他们对宝玉的期待降低一半。 没了长辈的百般溺爱以及极为出挑表姐妹的追捧争夺……对宝玉来说绝对是好事一桩！ 至少今天霍勉有意为难之下，宝玉居然全都坚持了下来：不在于他完成得如何，而是从头坚持到了最后，没有一时一刻的退缩。 前世宝玉好赖是个仙人，如无恒心修炼，想必连个侍者都混不上。再说浇灌绛珠仙草，神瑛侍者也不是隔三差五地想起来就照顾上一次，顾不过来就懒得管，而是持之以恒，坚持了好久。 不然绛珠何至于铭记于心，非要报恩不可？ 总而言之，要是没托生在荣国府宝玉决不至于如此废柴……霍勉依旧不喜欢宝玉，然而今日宝玉的表现又令他惊讶，于是便决定对宝玉再耐心一点。 却说宝玉被练出一身臭汗，明明腿软得连迈步都艰难，偏偏又舒爽得不行，回房后他先洗个澡，略略休息等精神稍微足了点，便去寻贾母。 因为亲娘还在自省，亲爹尚未回府，他也省了请安，哪怕林妹妹不在，宝玉依旧和贾母一起用晚饭。 原本宝玉和黛玉都住在贾母的暖阁里，三春也住在贾母跟前，只是不如宝黛二人住得跟贾母近到……声音大一点，贾母都听得见的程度。 宝玉收拾妥当，从屋里出来，就见外间袭人正跟鸳鸯坐在一处说话。 袭人从最初的心神不宁到现在，已然镇定不少：王夫人自顾不暇，宝玉被黛玉牵住了全部心神没心思理会她，倒让她生出“不了了之”之感。 只是在宝二爷心里，自己完全不能跟林姑娘相比……袭人有怨也有妒，同时还有点释然。 原著里，袭人劝慰王夫人那番话何等精彩，既除掉了晴雯更给黛玉在王夫人这儿上了次“好眼药”。 因此这位心机深沉的大丫头生怨生妒，一心生事，还是能搅起番风雨的。前提是宝玉和王夫人都还宠爱她、信任她。 袭人心态骤变，宝玉也有所感应，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从袭人家里出来之后，他对这个大丫头提不起太多兴趣：如今……更是心生厌恶之意，这又是怎么回事？ 宝玉怕跟袭人说话一个不小心就带出几分厌恶，他便先问鸳鸯，“姐姐怎么来了？” 鸳鸯福了福身，恭敬道，“老太太叫宝二爷与姑娘们一起用饭。”到院子里用饭。 既然祖母有此安排，宝玉自然没二话：跟着鸳鸯走呗。 出了贾母的正房，鸳鸯领着宝玉与袭人往东走，结果……就撞见刚刚踏进院门的王夫人。 “宅”了好些天的王夫人气色自然说不上好，但见到儿子，她总能挤出个笑容来。 她这些日子忧心不已——按说放印子钱不至于让管家太太闭门思过了这么久，何况她有个一品亲哥哥撑腰。可见因为这些银子多少惹出了些祸事，今天老太太把她叫到跟前，定是要摊牌了。 宝玉见礼后则道：“太太清减了……老太太瞧着心情还好。”亲娘做了些那么，他还真是知之甚少。 说起来荣府上下也很有意思，明明贾母和王夫人乃至于贾政在内，都把宝玉看作振兴家族的不二人选，却都不曾用心教育他器重他，更不曾把要紧的事情说给他听，而是那块灵物引导宝玉，指望宝玉自行开窍。 就贾母和王夫人抚养宝玉的方式……跟继母想要养废原配所出嫡子的手段一模一样。 宝玉之于荣府，大概也就是个吉祥物。 只是这个吉祥物很快就要有自己的主意，而且逐渐显现出他的过人之处，就不知旁人作何感想了。 当然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王夫人从大丫头那里听说儿子懂事了些，此时儿子正心疼她，她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拼命捞银子，还不是为了这个儿子！ 贾母还等着，母子两个说了几句体己话便就此分开。有了儿子的安慰，王夫人再见贾母时更显得镇定。 话说贾母若真要处罚二儿媳妇，不会挑中婆媳独处的时候，也不会在此之前依旧不许大儿媳妇染指中馈。 望着面色苍白的二儿媳妇，贾母也不忍太过苛责：管家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再说这个儿媳妇私心虽重，却终究没有拿荣府的银子过多地贴补娘家，也没有动摇家里的根本。 至于给儿媳妇娘家哥哥些孝敬，那也是应该的。老爷在世时，家里也收王家和薛家的孝敬呢。 此一时彼一时啊。 人老成精见识过太多起起伏伏的贾母也没什么不自在的：真要抱怨，就怨自家后继无人，两个儿子都没那么有本事吧。 因此贾母开口绝非责备，“娘娘入宫后开销渐大，咱们家又修了院子……能支持下来，当记你一功。” 听了这话王夫人再忍不住，立时落下泪来。 贾母缓缓道：“家里手头不松快我知道，这银子……须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娘娘刚封了妃，资历在宫中便是最浅的，不知有多少人乐见娘娘，还有咱家的笑话。你让凤哥儿拿着银子出去放贷，惹出些祸事，只要稍微沾了人命，御史必要参上一本。” 王夫人起身径直跪下，“媳妇儿知道错了。” 她当时真没想这么多：女儿封妃还不该她得意风光一下？这会儿让婆婆这么一说，她多少有点后怕。 二儿媳妇这态度……贾母心中还算满意：国公爷故去后，家里的财路随之断掉了大半，幸好有娘娘在，有些交情还能留得住。只是这些故交人脉说不得不能落在这个儿媳妇手里，不然到时候都不知道是自家还是王家落得好处。 如此一来，她就清闲不得。 若非大儿媳妇烂泥扶不上墙，珠哥儿媳妇自己又立不稳，她何至于还得把二儿媳妇再叫回来？否则顺势让二儿媳妇交出管家权，让这个儿媳妇安心做贵妃生母诰命夫人岂不美哉？ 贾母心里叹息一声，“起来吧。”又让王夫人坐回她手边，“凤哥儿屡次包揽诉讼，拢共得了万余两银子。” 王夫人终于大惊失色，她再没什么见识也知道包揽诉讼不是小罪名！若是害了人命，就不是娘娘还有娘家哥哥能不能护得住的，而是他们两位贵人都得跟着吃挂落！ 之所以没能立即处置了凤姐儿，那是因为涉及长安节度使云光这等人物，总要核实一二。 长安离京城远了些，贾琏派出家中的老人跑了这一趟，而他自己则循着线索在京城左近打听了一番……凤姐儿的贪婪和胆大彻底吓到了贾琏，他和他老子尚且不敢这样行事！ 小半个月过去，贾琏收到老人送回的书信，即使自己还没忙完——忙着给凤姐儿扫尾，便立即派人回府先跟祖母、父亲叔父打了招呼。 纵然事先有所预料，贾母听完管事的回禀，还是气得一夜没睡：凤姐儿包揽诉讼时用的是琏哥儿的帖子！ 横竖这个黑锅荣府背定了，贾母想了大半夜，如今已经不再纠结，把琏哥儿那边的事情大致跟王夫人一说…… 王夫人又跪下了。 其实自打她听见云光的名字就觉得不好，再一听婆婆细说……看在哥哥和她的面子上不会休掉凤姐儿，但凤姐儿想翻身也难了：好歹先生下嫡子再老实几年，孩子若是出息，也就还有希望…… 却说宝玉吃过饭回房，又遇见心乱如麻且……似乎堪称失魂落魄的母亲。眼见母亲一路走远都没看见他这个亲儿子，宝玉赶忙到老祖宗贾母那里探探口风。 然而贾母正心累，没心思再哄孙儿。 宝玉有些失落，回屋~屁~股~刚沾上座椅，他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位高人啊…… 宝玉找过来的时候，霍勉刚吃完饭，正要打开系统用各路八卦事件打发下时间。 既然宝玉终于想起关心家族前程，霍勉自然要给点面子，“二太太和二~奶~奶惹了祸，二太太祸事小点，二~奶~奶……她闯了祸却趟不起，”他笑了笑，“会牵连到贵妃。” 作者有话要说：　　王熙凤做下的那些事，光包揽诉讼就免不了牢狱之灾，绝对不是休了她就能了结的。 第45章 考虑到大晚上的, 宝玉从荣府到宁府赶过来也算不容易……霍勉闲着也是闲着, 他把腿往榻边的小凳子上一架, “说来话长, 宝二叔愿意耐心听听吗？” 宝玉跑来宁府找蓉哥儿说话，可是得了老太太允许的。他想了想, 忽然来了一句，“住这儿也行啊？”反正珍大哥哥不在家，大嫂与珍大哥哥的姬妾都在后宅, 轻易不出来，他们说体己话自然无人打搅。 霍勉双手交叠，神态轻松至极，“老太太许你过来，是想你跟我多学点本事。” 宝玉脱口而出，“请神之术？”他对道法的兴趣可比仕途经济多太多了。此时，宝玉忽然觉得伴生而来的那块“劳什子”确有深意，他下意识地捏了捏胸前的宝玉。 霍勉还真就捕捉到宝玉的那块宝玉光芒一闪：哎呦，还歪打正着了不成？可见补天剩下的石头比宝玉这个前世仙人有上进心多了。 像是为了验证霍勉的看法，宝玉又冒出一句, “修道也能成亲吗？” 霍勉心说你果然还是想着林妹妹，也算有点良心，“跟我学的话，想成亲就成亲……都随你喜欢。”说着他指尖一亮，随手在空中画了个太极图，星星点点浮在半空缓缓闪动, 煞是好看，“只要入门就能用这招唬人了。宝二叔，”他定睛瞧了宝玉好一会儿，“有些天赋。” 宝玉果然面露喜色。 霍勉轻飘飘地补了一句，“不过想做林大人的乘龙快婿，没有功名在身根本说不通。” 宝玉立时满面通红。好一会儿他才接话：“总能请娘娘赐婚。” 这真是宝玉的心里话了，这主意也是他第一次宣之于口。 霍勉听了就笑：果然，生在富贵之家……至少宝玉出生时他祖父贾代善还在，偏生锦衣玉食长到十好几岁居然连点基本常识都没有。 既然说好了要耐心，那就得耐心。 霍勉就问：“林大人进京多久了？他拿到吏部文书后就是真正三品京官。圣上赐婚之前都得打听下双方愿不愿意，贵妃就能不管不顾地下旨给你与林姑娘赐婚？这是结亲还是结仇？只怕那旨意没出皇城就得让圣上身边的总管拦下来，再说娘娘也不会像你这般天真。” 听了这话，宝玉的脸就更红了：有心反驳，但他又是“色厉内荏”……若是姑父瞧不上他，求助娘娘就是他唯一的法子。 面对现实吧，小伙子。 霍勉语气都没半点起伏，“你亲大哥能娶到国子监祭酒的女儿，那是因为他的才学谁都看得见。而你想迎娶林姑娘，怎么也得考个举人下来，我说至少。”片刻后他又道，“你老子若是个能臣的料儿，能大半辈子在工部都不挪窝？娘娘若真有家里那起子仆从在你耳边吹嘘得那样厉害，封妃推恩的时候你老子不会只升一品。所以这二位基本指望不上，你想抱得美人归，真得靠你自己。” 大约是被刺激习惯了，宝玉居然缓缓点头，他微垂着头道，“老爷对舅舅姑父都太客气了……我也觉得不大像。” 果然，宝玉眼睛也不瞎啊。贾政哪有底气与王子腾和林海平等相处？贾赦这位一等将军都不行啊。若非在朝上十分失意，这哥俩怎么会一个折腾古董玩弄姬妾；一个只让清客陪着吟诗作赋？当然，贾敬同理。 霍勉没给这三位文字辈的老爷一点面子，如此直白地向宝玉分说一遍，宝玉好似全听进去了。 霍勉颇为欣慰，又道，“你看你琏二哥像是走科举之路的料儿吗？至于从军……我们老爷可是刚南下，他呢？除了当自家的大管家，就没别的想法？你这堂哥跟你不一样，他将来是要袭爵的。若不是为了这爵位，你舅舅哪里肯把凤姐儿嫁给他。你且想想你那些交好的熟识，到了你琏二哥的年纪，都在忙活些什么。” 这个时候跟宝玉有往来的是谁？北静王和冯紫英……还有薛蟠。 霍勉现在都记得宝玉信了刘姥姥一通信口开河，特地出门祭奠，回府后推说自己去了北静王府……北静王的看重，在一定程度上堪称宝玉的护身金牌啊。 霍勉正走神，宝玉却顾不上挑剔蓉哥儿的礼数。 那个“宝二叔”听着都说不尽的讽刺，他不会为了称呼而替伯父父亲以及堂哥跟蓉哥儿分辩。 眼见宝玉沉默不语，但并不失魂落魄，霍勉就把王夫人与王熙凤所作所为也一口气全“灌输”给他——他的完全版远非宝玉的小厮丫头们所能在宝玉耳边嘀咕的……更详尽更真实也更残酷。 然而宝玉听完却立即开了腔，“难怪……老太太和老爷都不知该如何收场。” 这反应可够冷漠的。 霍勉摇了摇头，“凤姐儿贪财，是为了她自己。你娘贪财，却有多少是在为你为你姐姐考虑。宁府荣府这些年无人身居高位，自然进得少出得多，你伯父和父亲都是有本事花没本事挣，又清高自诩的‘大老爷’，说不得你母亲要不顾面皮了。” 宝玉若是真孝顺，为了极为疼爱自己的贾母与王夫人，也该努力读书搏个功名，然而他没有；宝玉若真是重情，那么金钏儿和晴雯被王夫人逐出的时候，就该出面为这二人说句话，然而他也没有。 看似多情实则无情，是宝玉的真实写照。这种人历练一下，其实挺适合~混~官~场的。 黛玉固然欠了宝玉一份浇灌之恩，可这恩情要不要这辈子还，霍勉还是觉得他先让宝玉想明白也活明白点儿再说。 霍勉不再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瞧着宝玉胸前的宝玉忽明忽灭的光影变换：宝玉似乎是在让宝玉开窍。 他忍不住乐了。要是让贾母和王夫人知道，想让宝玉开窍的关键就是逼他面对现实……会不会闷出一口老血？ 这些想想就有趣，霍勉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于是他身形一闪，在那块通灵宝玉的表面轻轻一点，送了十点功德过去。 通灵宝玉不负他的期待，登时光芒大盛，堪比白炽灯…… 宝玉本人也被吓了一大跳，很快他的神色就渐渐柔和下来，眼神从清明到犀利不过数息，之后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变。 所以我点化成功了？ 这点功德就能打发……倒是早说啊！霍勉忽然忧伤起来：我白费了好多口水啊。 然而好半天之后，一直到了平素霍勉该洗漱就寝的时候，宝玉才问，“前辈今儿就教我吗？” 称呼一变，霍勉确定宝玉已经“苏醒”，他挑了下眉，“想清楚了？” “能护住爵位都得看命……也罢了，”宝玉平静道，“爵位横竖不关我的事，我能顾得上我自己和妻儿便是，另外也不能让老祖宗没个好下场。不涉朝堂，有道行便没人轻易为难。” “真让人惊喜。”这话听着就靠谱多了，霍勉笑道，“你想起些什么了？” “想起……我是做什么来的。”宝玉拱了拱手，“多谢点醒。”他伸手往上指了指，“一样的来历跟脚？” “虽不中亦不远矣。”宝玉认定他也是下凡历练来的，霍勉并不会辩解：咱俩虽然不是一个系统的，好歹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啊。 “既然你想学，那就学呗。” 基础心法第一章传授给宝玉，霍勉立时捞了五点功德——这算返现吗？嗯，蚊子肉也是肉，能查好些资料了呢。 话说宝玉不愧是仙人下凡，论悟性天赋，仙界的侍者也比凡人强太多了。 其实霍勉曾经想拉扯贾琏、贾兰以及贾蔷，把这部心法教给他们，然而检查过他们三个的天赋，系统给出的结论是：惨不忍睹。你何必非要浪费人生…… 信系统得永生。有这功夫还不如趴在老婆的房顶上跟她聊聊天呢，实际上霍勉的确是这么做了。 如今的情况是贾琏还在外打探消息并忙着给凤姐儿灭火“擦~屁~股”，李纨看贾兰跟母鸡护犊子一样，他接触不到，所以只能“便宜”贾蔷一个。 贾蔷跟他学了点粗浅的功夫，府里那些老兵三五联手都打不过他。霍勉就想再过几年让贾蔷也去从军，好顶替贾珍……让贾珍得势，他实在不放心。 对了，贾珍还“不行”着呢，他肯定专心公务没心思乱来，但是维持他这个“不行”的状态需要霍勉持续投入功德——他会舍得为渣男持续耗费功德？哪怕是为了让渣男过得不好，他也很舍不得…… 就在霍勉考虑要不要趁着老婆还没睡，再过去瞧瞧他的时候，宝玉正好收功，“前辈难道是欠了宁荣二位国公的人情？” 霍勉点了点头，“差不多。” 宁荣两位国公都去了多少年？还有什么要央求真正的高人？必然是自己的子孙啊。 宝玉便自告奋勇，“前辈管宁府，荣府那边我想想办法。” 这十点功德花得真值啊！其实他有心问问宝玉你都醒了，打算跟黛玉如何啊？ 不过第二天宝玉还留下来跟霍勉一起吃了早饭，才施施然回到荣府。 宝玉梳洗了一下，先找贾母说话。 宝玉倒是没多说，“天上”的事情，跟皇室秘辛一样，凡人知道太多未必有好处，只是告诉贾母他从蓉哥儿那里学了套功法，他以后打算专心修道，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考个举人回来。 宝玉还特地解释了一句，“修道又不是出家，老祖宗不必担忧。” 有功名在身，将来荣府“事有不遂”，只要功名不被剥夺，名下总有足以养活全家的土地。 宝玉十分冷静，条理清晰地说完自己的打算，贾母才猛地发现宝玉胸前那块通灵宝玉比以往要……亮上一点，并不是多夺目，却一直在微微发着光。 这种……在以前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旦已经接受过一次，第二次就有点司空见惯的意思。 贾母都没多问，沉默好一会儿后忽然落下泪来。 宝玉拍了拍老人家的手，心里却在想：哭出来还痛快些。老人家这些日子费心费力……也是积攒了不少委屈和忧虑。自打祖父故去，她就没这么艰难过。 贾母擦了泪，果然觉得好些。鸳鸯奉茶上来，老太太漱过口，又净了面，重新收拾妥当才问，“既然你已经开了窍，你舅舅那边……” 她本想问当今东宫能否得登大位，不过涉及贵人不好直呼名讳……谁知道是不是隔墙有耳？自从送走赖大兄弟一大家子人，贾母也不敢自信院子里没有“外人”。 宝玉坚定地摇了摇头，而后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说起来霍勉都有点羡慕：他要看人气运，还要氪点功德，而宝玉苏醒后自带天眼。 贾母并不惊讶，实际上自打蓉哥儿把国公爷请出来，她就已经决定尽量跟王家划清界限。 想必大儿子十分乐意，而二儿子……他不情愿也不管用！凭他五十的人了，刚因为娘娘升上五品，难不成还指望他光宗耀祖吗？ 正好借着二儿媳妇过错，加上凤哥儿惹出来的事儿，可以好好跟王家聊一聊：凤哥儿做下的事情，休掉都不为过！ 宝玉知道祖母已然打定主意，“今儿就请太太来分说明白，还是等琏二哥那边全都查清了再说？” 贾母果断道：“今儿就先跟你娘透些口风，顺便瞧瞧你娘究竟偏向哪一边。”这话都说出来了，可见贾母也是动了真火。 却说宝玉如今依旧住在贾母的暖阁里，宝玉的大丫头袭人只要往外走走，再稍微有心一点…… 只可惜袭人刚往贾母跟前凑了凑，就让鸳鸯瞧见，主动出声……拉走了。 鸳鸯开口叫人，贾母和宝玉如何不知“不速之客”又是哪位？ 宝玉并不稀奇，“袭人素来心大，我瞧着不如寻个机会，把她打发了吧。”他竟还笑了笑，“老祖宗，如今只有三种人让孙儿瞧着舒坦处着也舒坦，心思纯净的，身负气运或是功德的。” 所以袭人当然不能留在宝玉身边了。贾母颔首，“蓉哥儿又是哪一类？” 宝玉诚恳道：“后两者兼有。贾母若是招太太说话，不如也请二位老爷并蓉哥儿过来听听。” 贾母一概照办。 正好这日贾政休沐，霍勉迈进贾母的物资，贾赦贾政并宝玉都在，王夫人和王熙凤自然也在。 除了跪着的王熙凤，其余几位都是坐着，然而王夫人纵然得了座儿也是坐立不安的模样。 王熙凤丢了管家之权，绝对是意料之中。东窗事发，王熙凤也没了昔日里“脂粉堆儿里英雄”气概，霍勉不用眼镜都瞧得出她在微微发抖。 单说贾琏传回的家信上的若干证据，足够赏凤姐儿封休书。可要是真这么做，荣府跟王家就彻底撕破脸了，所以得稍微讲究下手段。 见人都来齐，贾母便吩咐王夫人，“你去请舅太太来，咱们该好生说道说道。” 王夫人其实一直有点怵头娘家嫂子，也就是王子腾之妻……偏生这次她又想保住凤姐儿，又不得不见：休是休不掉，但总得给凤姐儿个从院子里出来理事的机会和期限吧？ 听了王夫人为凤姐儿求情的一番说辞——无非是有功劳更有苦劳，霍勉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必二太太不明白，凤姐儿做下的事情，若是不拿琏二叔的名帖，而是用王大人的，事发之后王大人都要头疼一二。” 王夫人无言以对。她此时可不能说她听说哥哥又要升官，平时许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就放了凤姐儿，而现在必是火上浇油！ 想了会儿王夫人才道：“我这就去跟我嫂子解释一回。” 这句话……终于让贾母怒极反笑，“咱们不理亏！” 所以说王夫人手段高明，那也只是在宁荣两府的女人里矬子拔将军的结果。如今她分明就是有些昏头，王熙凤可都还没为自己辩解一句。 至于贾赦和贾政则是冷冷瞧着王熙凤，王夫人虽是低着头，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但却偷偷地给宝玉使眼色。 宝玉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理会他母亲。 然而根本不用王夫人打发人去请王子腾之妻，这位一品诰命夫人已然寻上门来讨个说法——当然是凤姐儿的陪嫁想法子出府求救，才把这位夫人“请进”荣府。 鸳鸯过来传话，宝玉都能看清凤姐儿在低眉顺眼中偶尔流露出的几分得意。 霍勉一直都在看热闹：凤姐儿可能觉得伯母来荣府，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而她根本不知道这样正给了荣府与王家彻底“分手”的机会。 王夫人则是直接苦了脸：凤姐儿许是真地……无力回天了。因为今天有两位老爷在场！ 果然王子腾之妻气势汹汹地进门，一刻钟之后告辞时……有些灰溜溜。而王熙凤则是脸上挂泪，伯母刚走，她便歪倒在地。 贾母等丫头们把凤姐儿抬走，才又对王夫人道，“每日理事都在我跟前吧。如今我是老了，却更不能得闲。” 而一直沉默的宝玉忽然道：“老爷太太正该少造孽，不然指定现世报。” 王夫人委屈至极，还不曾说话，就见贾政神色大变，她慌忙道，“老爷怎么了！” 霍勉氪点功德一查，又笑了：前年河南某段黄河堤坝需要修补，此事正是贾政负责核算，前些日子……须知现在不是汛期，那段堤坝忽然溃堤……贾政之所以不愿意跟王子腾闹得太僵，便是希望这位大舅哥能在此时拉他一把。 虽然这件事贾政并不用负主要责任。偏偏宝玉这么一句“少造孽”，戳中贾政心事，这阵子正战战兢兢的贵妃之父，险些当场犯了心脏病。 霍勉却是一点不怕更热闹，“二老爷究竟怕什么？林大人即将就任工部侍郎，您何必舍近求远？” 此言一出，原本拉着自家老爷无比心焦的王夫人，忽然双腿一软，干脆跪坐在地。 因为王夫人可是曾经问过贵妃，用不用把表妹们也召进宫去：这个表妹指的不止是宝钗，还包括黛玉……虽然那时候林海还不曾进京，而贵妃觉得母亲越发糊涂，当场便直接拒绝了她。 然而算计就是算计，王夫人都不敢当做事情没发生过，遑论成为贾政上司的林海？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节快乐么么哒~~~~~ 第46章 王夫人这样子, 一看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再加上蓉哥儿那番话……贾母险些又是一口气上不来：王家的女人一个两个……就没一个不省心！ 王夫人主动交代自己做了什么, 在王子腾倒台之前都不用想。 宝玉已然开窍, 而且这么半天都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无动于衷, 霍勉便“帮着”头顶浅红的二太太说话，“二太太只是跟娘娘提议, 请表小姐们入宫伴君。” 王夫人大惊失色，虽然开不得口，但那眼神分明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天地良心, 当时她跟娘娘话赶话地提了这么一句，最多就是一时不忿：贾敏活着的时候压得她喘不过气，好不容易贾敏没福气早早咽气，偏她的女儿也要压得她喘不过气！ 霍勉继续“好脾气”地解释，“咱们有那个本事把娘娘的凤藻宫经营得固若金汤吗？圣上的人知道也就罢了，可娘娘宫里几个太监宫女背后都不知有过多少个主子。” 王夫人彻底把头低了下去。 别说贾政瞪大了眼，就连一直保持着“继续闹啊我好看热闹”的贾赦都目瞪口呆……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这时候贾母也顾不得别的，直接承认，“娘娘的处境算不得太好。” 霍勉就笑, “老祖宗还是太委婉了。二太太并没有把别的官员之女送入宫中的本事，但谁让您有个好哥哥？甭管林大人信与不信，您说他会怎么着？昔日您与姑祖母的龃龉这府里老人哪个不知？林，”霍勉一算贾蓉该喊黛玉一声表姑，“林表姑来荣府暂住，府里那些说林姑娘不如薛姑娘的话, 您都不知道吗？” 以王夫人和王熙凤管家的本事，仆妇们嘀咕什么，焉有传不到他们耳中的道理？动不动就拿黛玉和宝钗作比，还林姑娘总也比不上薛姑娘，没有王夫人的默许甚至鼓励，这话岂能传个没完没了，一直传到林海把黛玉接走的那一天？ 王夫人不吭声。 贾政只指着王夫人，怒目而视，挤了半天也只挤了个“字”出来。 宝贝女儿跟二儿媳妇不合，贾母都看在眼里，万没想到她居然跑到宫里口不择言使小性儿！ 如今让女婿知道老二家的所作所为，还怎么肯把黛玉许给宝玉！一时任性居然让家里少了个臂助！若不是她有个好哥哥…… 贾母的心思霍勉如何瞧不出？一转眼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贾母都没说出个所以然，霍勉就送了个台阶过来，“先把二太太送回去，再商量如何处置吧。” 贾母不曾说话，宝玉先点了头，“正该如此。” 王夫人猛地抬头，她简直难以置信：她心肝一样疼爱的儿子不光不为她求情，更催促老太太处置了她！ 王夫人又是愤怒又是伤心，更有被揭穿后多少免不掉的尴尬……她都没发现宝玉给贾母使了个眼色。 直到鸳鸯领着贾母跟前的老嬷嬷和健壮的婆子，把王夫人“请出”贾母的屋子，屋前屋后都没了“外人”之后，宝玉才低声道，“舅舅靠不住，而且他选错了路，必有大祸临头。”他捏了下胸前的宝玉，“至多再有三五年的风光。”顿了顿他刻意提醒，“有伤天合的事情做得多了，终难善终。对了，二嫂子做下的事情，一部分算在了咱家身上，另一部分则归了舅舅。咱们的功德气运也因此又薄了些。” 贾赦一个忍不住就拍了桌子，直把桌上的茶盏震得一跳。 霍勉笑道：“大老爷也该少收些丫头，喜欢什么古董玩意儿就该正正经经地拿到手。二老爷也少些和光同尘，否则那罪名准会落在你头上。哦，对了，”他开了下嘲讽，“荣府家产没多少了吧。”说完他起身就往外走。 为了几把扇子害得石呆子家破人亡，以及卖了亲闺女的那部分剧情他可还没忘呢。 霍勉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贾赦和贾政皆是涨红了脸，宝玉并不怵头，“别提什么孝不孝的，这一位前世的身家地位比我高得多。别说富贵，只说保得些颜面，祖母也该出手了，得过且过要不得啊。”他冷冷一笑，“我那舅舅心大极了，祖母可记得去年秋狝围猎时出了事？当时就是冲着圣上去的，最后五皇子代夫受过，伤了腿……这里面就有舅舅的疏忽，太子拿了舅舅的把柄，事后又替了抹平了此事，舅舅也就不得不忠于他了。不过东宫素来胃口大，要人要银子，舅舅又能如何？咱们家好说话，薛家比咱们家更好说话呢。” 此言一出，贾母那张脸真是又青又白，而贾赦贾政兄弟彻底没了言语。 不怪那位知晓宁荣两府诸多事项后动不动就满脸嘲讽之意，宝玉都自觉难抑刻薄。说完，他拱了拱手也主动告退。 贾母与贾赦贾政兄弟，闭门商议，母子三个一直说到晚上方才散了。之后三天，宝玉都没见到他母亲，凤姐儿就更别提了。 休掉……那不可能，但这二位王家女一时都再出不得自己的院子。 迎春呆，惜春小，唯有探春觉察出点不一样。三姑娘鼓足勇气跑到二哥宝玉那里问了一回，不到一刻钟，她便白着脸出来了。 亲姐姐这边忽然没了消息，薛姨妈心知不对，自己不好上门询问，便打发宝钗往宝玉那边走一遭。 薛蟠固然给王子腾拖了点后腿，但薛家又没少孝敬回去。宝玉觉得薛家多知道一点没坏处，于是捡了能说的告诉了她。 最后宝玉还道：“我打算把袭人打发了。” 本来宝钗心就够乱了，再一听这个，想说什么，却终究在宝玉玩味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宝玉没觉醒，那是但凡漂亮点的，他都能上心；可当他觉醒，想起自己的前世之后，仙人那份清高让他又变得谁都瞧不上，除了黛玉。 宝钗和袭人对他的小心思，他都瞧得一清二楚。宝钗倒还罢了，一门心思想上进而已；而袭人为了不让旁人挡了她的路，可是动过些许杀心的。 单论狠辣，宝钗都不是袭人的对手。宝玉还如何留得下袭人？ 宝钗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午后花自芳便来荣府领回妹妹。 毕竟朝夕相处过，宝玉的变化，袭人也是感受最深的一个。从来她一直盼着二爷那块通灵宝玉显灵，从此青云直上，她纵然做妾也能落得个诰命，风光一生。然而她哪里想得到那块玉真正显灵是这样的结果！二爷竟然心硬如铁！ 袭人因此动不动就落泪，前前后后哭了三天，都不能让宝玉回心转意。 话说宝玉的天眼只比霍勉的外挂眼镜差上几样功能而已，关键天眼也不氪功德啊！ 此时袭人正做着她最后一次努力，跪在地上，只求一个明白，“为什么二爷放我家去？！” 宝玉也不瞒他，指了指胸前宝玉，“知道我看见了什么？我身边这么多人，你是除了我母亲之外，我身边唯一一个因为挡了你的路，便在心里想过要人家性命的。” 此言一出，别说袭人几乎堆在地上，连花自芳都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看向妹妹。 宝玉一看就笑了，“你这个样子，跟太太真像。”他对着晴雯使了个眼色。 晴雯脸上全无半点喜意，默默递上一张银票：足足二百两。这笔银子足够买袭人这样的丫头好几个，还是死契。 宝玉看了看数目，一指花自芳，“赏他。” 花自芳从得到消息到跟着小厮走到宝玉的书房，自始至终都没有生出要和荣府理论的念头，宝二爷赏下的银票，就更让他说不出话。 收拾好东西，他拉着泪流不断的妹妹离开……因为是从外书房出府，鸳鸯以及宝玉屋里的丫头都没能送上一送。 宝玉这个可以见外客的书房布置得很不错，只是以前他专心在女孩儿堆儿里打转，基本不到这个地方来而已。 现在他自然发现这个地方的好了：老太太亲自管家，大嫂子帮衬着，而大伯母就落得个旁听，府里管事们回事都要到老太太跟前，出出入入着实有些吵闹。 外书房他尽可以用心练功，不怕打扰。 却说宝钗回到梨香院，就把宝玉告诉她的那些全向母亲转述。 简直是晴天霹雳，薛姨妈听了就坐立不安得紧，拉着宝钗问，“我的儿，这个怎么办？赶紧去请你舅妈来啊！” 宝钗还能说什么？当然要请舅妈来啊。这个时候也只有舅妈能帮着撑腰，否则荣府也是住不下去了 第二天，薛姨妈亲自去请了嫂子，一起来到荣府。 然而王子腾之妻理直气壮地进门，面色青白地从贾母院子离开。这天刚好贾琏在家，王子腾之妻前来探望王熙凤的时候，他“顺便”把他收集的王熙凤包揽诉讼的证据抄了一份，拿给王子腾之妻。 之后王子腾之妻再见王夫人，就更没有好脸色。 王夫人也没什么可辩解的，老实说她很后怕：她既知道哥嫂不好糊弄也知道哥嫂拖后腿……可惜这个时候除了指望娘家，她再没别的办法。 王子腾之妻已经被凤姐儿做下的事情气得脑袋疼，来大姑子这里坐一坐果然好了些。比起凤姐儿，大姑子犯下的事情不算重，估计闭门自省一阵子也就是了。她耐住性子安抚了一会儿，便主动告辞。 嫂子的态度过得去，且嫂子那番话也听了进去，王夫人琢磨了好一阵子，终于心中安定了许多。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的婆家已经想要跟王家割裂了。宝玉和蓉哥儿全都在说王家“坏话”，哪怕平日里不那么敬鬼神的贾赦贾政兄弟都难免动摇，更别提笃信宝玉必有神异之处的贾母了。 贾史王薛外加一个甄家，五家一直联络有亲，如今王家靠不住，依仗王家的薛家直接略过，那么有些话贾母便想问问史家与甄家。 老太太毕竟是老太太，舍得下脸面自然能搏得他人好感。 甄家隔得远书信往返没那么快，而老太太可还有个侄子在京城为官，另外她还有个对荣府不那么友善的女婿。 反正当时霍勉不在荣府，而是在自己的屋里看宝玉修炼。宝玉收功后长出口气，站在窗边望向荣府方向，“总不至于抄家了，算是对得起二位国公与祖母的照拂之情。” 霍勉把手里的话本放下，“但罢官还是逃不掉。” “以二位老爷的水准，没了舅舅这座靠山，五品都难守得住。” 宝玉这一觉醒，智商情商全面上线，霍勉笑道，“二老爷捞过几笔，这点把柄不仅王子腾拿得住，你姑父也是一样。” “姑父暂且还不想与父亲一般见识。”此时林海已然走马上任，宝玉亦笑，“最好还是想个能全身而退的法子。对了，前辈的心上人……如何了？” 霍勉隔天就去找老婆聊天，荣府这点破事无疑相当下饭，他老婆李潼听得兴致勃勃……话说霍勉一次两次摸过去很容易瞒得住，然而隔日过去，李潼她哥就撞见了几次。 不过霍勉嘴皮子十分过硬，拿荣府八卦取悦老婆，对付大舅哥则用自己曾经的经历。大舅哥听完这些，扭头就找了他爹妈…… 于是霍勉笑盈盈地回答宝玉，“等你越过这一阶，你我便要进宫，给国师正经瞧一瞧。这对你我婚娶都有好处。” 宝玉听了也笑，“前辈定能得偿所愿。李家功德气运兼具，李大人与李夫人都是疼爱儿女之辈……所以必是能成的。” 霍勉也就顺口一问，“林姑娘那边你可有章程？” 宝玉实话道：“悬了。不过她又不欠我什么。若我没开窍倒也罢了，偏偏我借前辈之力醒得这样早，若不能迎娶黛玉，我这辈子自然不必成亲，毕竟仙凡有别，何苦再惹下什么情债。” 果然从“谁都看不上”进化到了“谁都看不上”。其实从“加速宝玉苏醒”之后，他就轻松了太多，剩下的也没几件需要他再插手的了。 霍勉点了点头，“那就等圣谕，咱们一起进宫就是。” 数日后，宫中内侍再次来荣府传旨，刚好在家贾政听到小厮报信儿，明显腿脚一软。 坐在他下手的宝玉默默地收回放在他便宜老子身上的视线：真是……更怂了。 却说霍勉与宝玉入宫，可不用贾政作陪。 这个时候贾政也多了几分自知之明，也没嘱咐些废话，只是打发长随小厮凡事小心应对而已。 话说国师究竟如何判断一位修道之人有无不臣之心？很简单，看龙气啊。 霍勉与宝玉身上有功德有气运，偏偏没有半点龙气。 圣上很信任国师，国师据实回报后，霍勉直接能从外挂眼镜上看到圣上的态度：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得知宝玉进宫，元春无比期待，然而今天注定贵妃娘娘要空欢喜一场。 宝玉没说要去见长姐，圣上也没提贵妃想念幼弟。总之就是在圣上喝了杯茶，就从那儿出来来。 霍勉与宝玉在出宫时偏巧遇到相伴而来的义忠王与北静王，两位王爷的目光有点微妙。 见礼后霍勉与宝玉继续往外走，二人边走边聊。 宝玉笑道：“两位王爷明明想上前结交，却不敢在宫中多说什么。北静王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是十足有趣。” 霍勉听了也来了兴趣，“难不成北静王对你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宝玉道，“他不好~男~色。他许是瞧中了黛玉。” 不对啊小伙子你咋这么淡定？霍勉定睛瞧了过去，只见宝玉脸上……直接挂了两行泪。 宝玉随手抹掉泪水，“缘分断了。当真只能回天庭再说了。” 霍勉拍了拍宝玉的后背，“节哀。”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红楼世界结束男主会攒到完美治好病所需要的功德，再回溯一下，就能回到现实世界，而在现实世界他成为了万能神医，有口气的都能救的回，足球圈的故事也包含在现实世界里。 第47章 宝玉哭过一场, 就好似再次打通任督二脉一样, “林妹妹乐意, 姑父必然不许。这一世她还是成全天伦吧。”说完他看向霍勉, “多谢前辈成全。” 霍勉一听也颇感兴趣，“你看得出是我为林大人续命了？” 宝玉微微一笑, “我还看得出珍大哥哥这么老实，也是前辈的功劳。” 霍勉亦笑，“贾珍像是能用言语说服的？我只好用点手段让他老实点儿。” 宝玉颔首, “正该如此，不然宁荣两府全不得善终，都是由他而起。”他往东面皇城的方向指了指，“原本他会卷入谋逆大案。” “论胆大妄为咱们家没人比得过他。”原著里贾珍大约是常年郁郁不得志而铤而走险。 “少了珍大哥哥还有我那个不省事的舅舅，咱们家再折腾也就折腾折腾银子，旁的都出不来圈儿。” 霍勉就问，“你舅舅你瞧着也是……暴毙？” 宝玉再次颔首，“嗯，暴毙。救都救不得。” 氪点功德查一下：王子腾如今是正气运负功德，身为掌过兵的一品大员偏又牵扯进谋反之事, 宝玉的确救不下。 霍勉由衷道：“人各有命，顺其自然吧。”宝玉并不死缠着黛玉不放，又不非得尽孝让贾政王夫人称心如意，凭这两条，霍勉就没法儿讨厌他——因为越聊越发现他拎得清，甚至还挺豁达。 而当贾珍终于能回到京城久居, 已经是十年后的事情。 这十年里其实并没发生多少事情，王子腾暴毙后王夫人与王熙凤彻底断了“起复”的念头，她们终于停止作妖…… 顺便一提，在林海续娶并升任工部尚书后，北静王向林家下聘，要迎娶黛玉。 宝玉得到消息找霍勉喝了一晚上酒，第二日便恢复常态，并放话道，“这次恩情没能还上，还可以下辈子再说。” 霍勉很是欣赏他的态度，“你很看得开。” 这个时候贾政正惴惴不安，早就与王子腾做了割裂，但他仍旧怕那些昔年旧事牵连到他。没奈何他只得再次求助林海。 林海虽然答应保下他，却是以贾政的前程为代价。 当黛玉的喜事传入荣府，纵然贾母早有准备也不免惆怅良久，而此时王夫人依旧管不得家，但却能自如出入。她得到消息便跟丈夫贾政商量，是不是为宝玉订下宝钗。 荣府这个时候算不得山穷水尽却也不怎么富裕。谋算女孩子的嫁妆……王夫人有此打算也是情势所逼。 话说王夫人谋算黛玉的嫁妆良久，却猛地得到这丫头即将嫁入王府的消息……她气闷了半天，却也不得不承认：退而求其次宝玉只能选择宝钗了。 如今薛家母子三人早就离了荣府回自家宅子居住。 王子腾暴毙有如晴天霹雳：贾雨村都没成果一个月就被请进了大牢，薛蟠做下的事情无人遮掩……少了这个一品大员的舅舅，更有薛蟠三五“狐朋狗友”特地挖坑给他跳……一来二去，薛蟠就被弄进了大牢。 薛姨妈不得不破财免灾，薛家因此动用了家底，好在宝钗的嫁妆还不曾挪用。 但经过此事，薛家这一代的主事人换成了薛蝌。薛蝌待人宽和，薛姨妈母子三个除了心里不自在，日子倒也过得，确切的说即便薛家有个薛蟠，他们也比荣府手头更充裕。 因为荣府修造省亲别墅的银子差不多都砸进了水里，没得到什么回报。再加上就算与王子腾及时“分手”，也讨要不回“分手费”不是？ 王夫人一通游说，分析过利弊，贾政颇为动心，再说宝钗委实是个好孩子。然而宝玉一个“我天煞孤星的命格不要祸害女孩子”就把他爹妈怼了回去。 宝玉的婚事不成，王夫人又气病一回。宝玉却独自寻了他父亲，父子说了一晚上话，贾政便打定主意不再过问宝玉婚事。 没几年，荣府便沦落成京中过得不好的空头勋贵人家，贾琏有贵妃与林海提携，在兵部做个七品小官，自是对荣府大局无补；宁府因为贾珍在外为将，日子多少过得去。 宁荣两府的女孩子们也各有归宿，因为有霍勉与宝玉照应，女孩子们都嫁给门当户对且靠得住的男人，至于宝钗则一如霍勉预料，选了个寒门士子成亲。 那士子很敬重她，但门第自然与“风光”二字一点不沾。 王夫人固然有个神异的儿子，但儿子并不大在意她，她最后还是由同样不那么在意他的侄儿以及孙儿奉养，与儿孙全都孝顺且敬重的老太太相比，王夫人自是不缺吃喝，但她想象的风光却是一概皆无。 总之就是那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霍勉在贾蓉的身体年满二十后终于娶到李潼……为了抱得美人归他也是拼了，替李家指了好几次路，让李家平安避过数次朝堂风浪。 如此一来李家对他这个女婿就十分认可了。霍勉与妻子白头到老，在这个世界过得堪称圆满。 脱离世界时，霍勉查询账户，然后他就震惊了：足足一千八百点功德！看向得失功德细则，他瞬间理解，因为他以及宝玉的努力，使得几次政斗都能和缓收场，从而救人无数。 他立时兴奋起来，距离购买治好他的超级神药只差两百点功德！ 偏在此时他的上司发来了消息，“跟你老婆再续前缘感觉如何？” “因为她始终没有记起我们在一起的那些事，少了点默契，所以多少还是有点遗憾。”霍勉不免怅然，“但我还是挺开心的，谢谢你。比我之前的状态好太多了，至少被狂塞狗粮的时候，都能微笑以对。” 能吃狗粮就说明康复啦！上司继续道：“这就好，总算不是白忙一场。考虑到你马上就能够购买修复神魂的药物……你痊愈后肯定会申请休假是不是？” 霍勉痛快作答，“是的，我现在就能申请休假了吗？” “当然可以，你再不休假我才担心。对了在你买药吃药之前，最好回去看看你曾经的弟子和好基友，这两次任务的。放心，这次是公费。” “气运之子嘛，总是有特殊优待。”霍勉笑了笑。 像宝玉，身为气运之子一旦开窍，就跟开了挂似的……他终生未娶但成为了一代国师……在他坐镇的那些年，征战必胜又连年风调雨顺，有明君有能臣，朝上又无甚~党~争，堪称国运昌盛。在封建时代，算是顶级的太平盛世了。凭着这份功德，回到天庭，宝玉的日子绝对比以前更滋润。 “规则就是如此，不服可还行？”上司连打了好几个笑脸过来，“从几位气运之子身上捞点功德，你不用再接任务就够买药回家的，何乐而不为？” 上司都这么说了，霍勉跟左近的同事们打了声招呼，略作休整便再次启程。 位面穿梭始终不是什么舒坦事儿，即使霍勉已经是个老司机：新到一地总是需要点时间克服微微的眩晕感。 我是谁，我在哪儿，现在又是什么时候……霍勉通过系统查了个清楚便抬脚往上走……他行至半路，终于忍不住在刻印着“江湖图书馆”几个大字的巨石边驻足片刻。 这是我的字啊。从他离开到现在，刚好过去一个甲子，江湖上又有谁还记得他？ 霍勉顺着通往图书馆的山道前行，正值冬日此时并无往来山上山下之人。他踏上图书馆所在的半山腰，依旧冷冷清清，人影不见一个。 霍勉轻车熟路地摸到存放最重要的那些典籍的小书房，不曾进门先用神识扫了一下：屋内年届八十的林平之只是一副四十上下的模样，他手里端着本书，腿上趴着他最喜欢的小孙女，脚边则是个烧得正旺的火盆。 霍勉笑了，推门而入。 林平之惊得手里的书册险些掉进火盆！自打他神功大成，这世上还有几个能让他全无感觉地接近？！ 霍勉瞧见小林子一脸戒备，笑得越发开心，“不错，距离飞升不过一步之遥。六十年不曾懈怠，我很欣慰。” 林平之猛地站起身来，小孙女都差点让他震个踉跄。 林平之先是拉着小孙女，还傻呆呆地盯着霍勉，随后才小心翼翼地问，“老教主？” “是我。我来看看你们。”霍勉一把捞起林平之的小孙女，颠了颠，“长得挺像你，天赋也好。” 林平之笑道：“儿孙之中数这丫头天资最佳。” 霍勉又补了一句，“不比你差。” 林平之此时难抑激动之情，“老教主！我……” 霍勉拍了拍他的肩膀，“都已经是当爷爷的人了，还要撒娇不成？” 林平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霍勉怀中的小丫头好似刚刚回过味儿来，她看着她祖父小声地嘀咕了一下，“羞……” 林平之抹了把脸，赶紧让小孙女行礼。 闲聊几句后林平之亲自把霍勉带到了东方不败的住所。随时都要飞升的东方不败的确比林平之更警醒更敏感：他早早发现了有人前来拜访。 然而他准备稳坐钓鱼台等对方上门，坐着坐着他就发现不对，兴奋之下主动开门跑了出来…… 当他真正看清来人是谁，他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老教主！”话一出口，头顶朗朗晴空立即风起云涌…… 霍勉还笑呢，“快飞升的人了，可不好激动。”他抬头看了看逐渐聚集的劫云，“放心吧，你没问题。” 亲见飞升！这是何等机缘？！ 林平之已经瞪大眼睛，把全部注意力全放在了半师半兄的东方不败身上：有老教主看护，必定没问题！ 实际上飞升跟那些小说电视剧里的描写并不尽相同，劫雷的确是有的，但是好多道什么的，那是没有的。 劫雷一劈，部分能量用于打开去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剩余的能量则用来改造飞升者的~灵~肉。 而且整个飞升过程相当之快，说是片刻完成那是夸张，但总共花费也没超过三分钟，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等通道成型和稳固。 眼见东方不败喜气洋洋却又稍显狼狈地即将消失在天际——劫雷把他的衣裳烧成了的乞丐装，更把他的发簪烧成了灰，这形象相对辣眼睛。 他似乎用了全部力量在大吼，“老教主，谢谢！大恩大德……” 后面的就听不见了。 此时系统给霍勉了条提示：您的账户收到两百点功德，赠言是“谢礼”…… 霍勉大喜：这样的徒弟硬是要得，以后多给我来几打！ 林平之感觉得到老教主心情极佳，他想顺势提个要求又怕被老教主怼回来。 话说因为东方不败早有飞升预感，这次走得也不算匆忙，再说如今事务也多是有他处理，总之少了东方教主，神教必无大碍。 此时教中众人听到动静正在往这边赶，霍勉回头望见一片乌泱泱的头顶，便对林平之道，“等你该飞升时我再来接你。”说完，他挥了挥手就此消失不见。 林平之意外之余又觉得本该如此，“真是……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微微一笑，“总归还能再见，师父。” 霍勉回到总部，才发现功德又多了五十点，来自林平之的感激。 能送出功德之人一定是功德深厚之辈，可见东方不败和林平之的江湖地位，以及这六十年里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好歹没白忙活啊……霍勉再次欣慰不已。 买药的差额这就够了，难怪上司让他跑这一趟。霍勉美滋滋地赶往第二个目的地。 却说这个世界霍勉离开不过十年，而他不在的时候有系统提供的记忆复制体替他处理各项事务。 跟他关系不够好，就完全发现不了他内里换了芯儿。 这个“关系不够好”必然不包括亚历克斯，以及纪翔和萧依莉。欧怡青因为对霍勉没啥想法，所以她就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霍勉眩晕过后，发觉自己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面坐着……面带笑容以及一直扑克脸的三个人：亚历克斯，纪翔和萧依莉。 他略一琢磨，便想起这是在商量他跟亚历克斯出资，纪翔与萧依莉主演的大制作。 他捏了捏眉心，“我走了三年你们就先后拿到了影帝影后，我的眼光确实没得说！”而且眼前三人各有各的感情归宿，霍勉的小心脏也就彻底放下了。 亚历克斯看了看面露惊容的纪翔与萧依莉，觉得没必要瞒着他俩，“你回来了？看着心情确实不错。” 霍勉伸了个懒腰，“确实很不错。”他指尖敲了敲，“我亲自监制，这是最后一部，之后我要退圈！” 莫说亚历克斯，就连纪翔和萧依莉都对这个决定毫不意外。 送走纪翔和萧依莉，他跟亚历克斯面对面说话，彼此都很轻松。 “退圈？”亚历克斯捡起刚刚的话题，直白问道，“回家陪老婆孩子吗？” 霍勉笑得灿烂极了，“没错。这次我走了，正主就该归来了。”真正成了天下第一经纪公司，他并没有半点舍不得“物归原主”。 “你来时就是穿……越吗？” 霍勉赞道：“对极了。” 亚历克斯也笑了，“当时我就想我怎么才能报答你呢，脑海里忽然多了个声音，你要是乐意让他去见见他老婆最好了，然后我就答应了，谁能想到你就穿走了啊。” 霍勉起身抱了抱最好的朋友，“谢了。忙完这部电影，我回家度个假，哄好了老婆孩子再来找你。” 亚历克斯回了个抱抱，“家人最重要。” 而这部霍勉与亚历克斯投资，纪翔与萧依莉主演，甚至黎华都来客串的大制作，把这几个人都送上了神坛，更在全球狂卷百亿票房，成为三十年内无法超越的巅峰，同时作为传奇电影，脍炙人口不说，更是立志成为导演、制片人、演员的年轻人必须仔细琢磨的经典案例。 同时他留下的两样药品：镇痛膏和压制~毒~瘾的药物，不知挽救了多少家庭。 从这个位面出来，霍勉回到总部，先买药再吃药，躺了一会儿便向上司打了报告，之后自是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赶。 这次再醒来，霍勉不眩晕了，而是手脚无力，动弹一下都难，而后他就觉得——来劲儿了！不愧是五千功德的神药。 他原本是脊椎受重创，而此番归来不仅记忆悉数回归，连脊椎也捎带着修复好了，只不过稍微花费了点时间。但是脊椎受损且昏迷三个月的重病号忽然活蹦乱跳，也不大合适。 所以又到了比拼演技的好时候。 口鼻上罩着的氧气罩，十分碍事……虽然身子“几乎动不了”，但他能说话呀。而他在昏睡不醒足足三个月后喊出的第一句话自然是，“我老婆在哪儿？” 霍勉他老婆叫田济，有四分之一西班牙血统，是个拥有异域风情的大美人……霍勉作为青年才俊能抱得美人归，旁人普遍认为“配得很”。 不过霍勉出了意外也少不了人幸灾乐祸就是。 丈夫入院至今昏迷不醒，田济忧虑心焦哀伤全都占齐了，唯独就是没后悔过。 她正拎着外卖往丈夫的病房走，冷不丁听见一声嚎，“我老婆在哪呢”，田济手里的饭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管都不管抬脚就往病房里冲。 一进门就看见她老公正对着她眨巴大眼睛，“老婆，你咋瘦了这么多？” 田济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不出话，便转身去把走廊上的外卖捡回来。 这个反应跟说好的不一样……霍勉眨了眨眼。 片刻后，老婆去而复返，再看老婆手里虽然泼洒出好多菜汤但还算完好的外卖，霍勉才道，“这都是我爱吃的啊。” 田济只觉得眼酸嗓子疼，此时就“哼”了一声。 沉睡三个月的病人苏醒，而且神智记忆全无问题，几位大夫正站在他病床前打算给他再做几样检查，见人家小夫妻有话要说，自然有眼色地先行撤退。 丈夫的病情最重要，不过见大夫们走得并没不情不愿，而老公本来就是大夫……既然留空间留时间给他们说话，她还客气什么呢？ 霍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大夫们走了，他前探身子一把搂住他老婆：唔，老婆多久没抱抱了？ 半个小时后大夫归来，就见小夫妻俩正相依相偎说着笑话。 老老实实地跑完一通检查，主治大夫当着小夫妻俩的面儿做解说，“脑后的淤血差不多散光了，老霍身上最终的伤就是他脊椎有一节骨裂。” 实际上当时霍勉的脊椎彻底断了，但他因为脑后遭遇撞击加大面积淤血已无神智，脊椎的问题倒要往后放——再说昏迷的病人也难做全面且细致的检查，于是此时大夫对霍勉脊椎的问题并无疑问。 主治大夫心道：老霍的脊椎骨裂看着并不严重，加上他已经“卧床修养”了足足三个月……所以骨裂看起来即将痊愈也没啥好惊奇的。 晚上，岳父岳母带着夫妻俩的闺女一起过来探望——霍勉爸妈没得早，得知女婿即将病愈出院，岳母先念了声佛。 霍勉抱着闺女搂着媳妇笑眯眯地听岳母唠叨。 一周后霍勉出院，此时正值暑假，在大学里做讲师的田济就提议一家三口出门度个假，顺便去去晦气。 霍勉也是回来休假的，陪老婆哄闺女，一家三口二十四小时都腻在一起，简直求之不得！因为老婆有西班牙血统，这次干脆就去西班牙了。 到了西班牙有什么必须不能错过的呢……除了海鲜饭，不是斗牛而是足球啊。 一家三口坐上看台欣赏比赛，霍勉不懂球，闺女纯粹是来图个热闹，一家三口中唯一一个真球迷就是霍勉他老婆田济。 然后比赛进行到一半，出了意外。 一位塞维利亚球员忽然跌倒在球场上。霍勉一看就瞧出不对，不夸张的说，他绝对是当前世界最强的医生，没有之一。 比赛因为这名球员被救护车带走而染上些许阴霾，田济想了想便跟霍勉商量，修改一下行程，跟着球迷和求球员们一起到医院去看看这名球员。 然而三天后一家子准备离开，顺路到医院去探望一下的时候……一家三口刚站到医院大门外，老婆孩子没觉得不对，但霍勉不免叹了口气：小伙子是被救治不及时坑乐啊……既然遇到了不伸手也不合适。 他嘱咐老婆看好闺女，自己一个轻巧地腾跃就翻进了医院大楼——他是从窗户进去的。 丈夫这身法，看得田济都傻了。 话说霍勉翻窗户找准病房的时候，那位小伙子已经白布敷面了。他忽然出现吓了在场医生与家属一大跳，而他显然要利用这“一大跳”的时间做点什么，他从系统里兑换出一个合适的银针就扎到了那小伙子的胸膛上。 家属几乎疯了，扑过来几个人要抓住他，而霍勉坐在窗台上气定神闲，“请等三秒钟。我是个医生。”有系统在手，无需翻译。 他话音刚落，监测仪上一条直线的心电图忽然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 家属们仿佛踩了急刹车一样全僵在了原地，霍勉摆了摆手，“加油吧。”说完他原路返回，到医院门口拉着老婆孩子继续四处游览闲逛。 这件事儿他也没忘记告诉老婆一声，因为他有预感：咱们缘分没尽…… 果然他们一家三口回到国内，霍勉辞职准备自己建一所医院的时候，在西班牙“随手救治”的病人自己找上了门来。 这时候霍勉才知道这个英俊的西班牙小伙叫普埃尔塔。据他的妻子抱怨，霍勉离开西班牙之后她丈夫又经历了几次心衰，险些没抢救过来，现在西班牙的医生居然还建议他老公选择退役。 霍勉听完，就问，“你想治好病也不想退役？” 普埃尔塔笑了笑，特别阳光，“对，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你一点也不贪心。不过，”霍勉伸出一根手指，“你的手段有点特别，所以最好别质疑我。另外我收费不贵，但有个要求，一旦痊愈你必须拿出你三个月的收入捐给慈善机构。” 小伙子没有半点犹豫，果断答应了他。 普埃尔塔其实做好了吃些诡异的，无论外表和味道的草药甚至虫子尸体的准备，不过他和他的妻子都没想到，霍医生治病只靠几根银针。 普埃尔塔胸上扎着银针，正通身舒爽着，霍勉看了看他的腿，“闲着也是闲着，顺便给你治好腿部旧疾吧。” 职业运动员你找得到身上没伤的吗？ 普埃尔塔自从胸前扎上针，他就再没感受到心脏的问题，而腿部被霍医生敷了点味道清香的药膏……他简直像回到了十五六，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力量。 总之回到西班牙，小伙子壮得像头牛。经过严密且反复的身体检查后，他又回到了赛场上，并且无伤无病地度过整个赛季。 之后每年霍勉都能收到普埃尔塔小夫妻送来的礼物。 话说普埃尔塔在回国前，霍勉的小医院便已经挂牌营业了。 不做任务的时候，他想和家人待在一起，所以这个小医院他就没有享誉世界的打算，他也不缺钱，所以来什么病人都是随缘。 不过他治好了一个嘴严但心底挺不错的小伙子，所以……在京城没啥病人上门，但他有……外国客户。 这次来的是超级大牌，霍勉不怎么关注足球也知道对方是谁：巴西队的颜值担当，巨星卡卡。 卡卡自从转会皇家马德里便饱受伤病困扰。普埃尔塔把霍医生吹得神乎其神，卡卡也算是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毕竟东方就是出了名的神秘。 霍勉提出了同样的要求：不要质疑我，痊愈后把三个月薪水捐给慈善机构。卡卡答应得更痛快，他心里甚至在想如果真能治好，一年的薪水也没问题啊。 霍勉也不含糊，在卡卡的腰际与双腿上扎满了银针，看得卡卡的父亲眉头直跳，然而老爷子瞥见儿子银针扎上便先惊喜后轻松的神情，他明智地什么都没说。 卡卡治起来比普埃尔塔更快，五天后他就坐上了回国的飞机……随后霍勉就开始每月都要“接待大牌”的日子。 卡卡回去后就恢复了全盛状态，连着有了两个“真实案例”，那些有伤在身的大牌们一个个地都按捺不住了。 欧文、哈格里夫斯……他们都是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虽然霍勉有意低调，但他神医之名还是在圈内传开，最后到了大牌运动员，不分国籍，不分肤色，只要遇到了不好恢复的伤病或者他们心中存疑，都要跑到霍勉这儿报道，给霍医生看看才肯安心，尤其是华国运动员最是近水楼台…… 这天，刚送走一位巨星，霍勉一手拿着老婆给他煮的咖啡，另一手拍着女儿的后背，“我得炮制点论文出来了。” 通过系统，他把自己的论文修改了一下，然后发表出去……他想了想那些内容，忍不住嘀咕，“怕是要得诺奖啊。” 此时田济走了过来，“嗯？” 霍勉一把搂住媳妇，“没什么。” “不就是诺奖吗？”田济笑了，“你的本事都是从你身上的外挂里学来的？” 霍勉惊奇了一下，“你也知道？” 田济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为什么不知道？你假期快没了吧？”她扬了扬凭空出现的一张卡片，“我也拿到员工入职许可了呀。” 霍勉看了他老婆好一会儿，忽地一笑，“老婆……”他有点语无伦次，“你真是太棒了。我……” 田济抱住他的胳膊，笑盈盈地接话，“我也爱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又完结一本，谢谢相好的们的支持与宽容。没有大家，我怕是要坑…… 这一两年我妈病完我爸病，我感觉特别累，就是心累，独生子女当父母同时生病这滋味，我真心希望大家一辈子不用体会。好在我也差不多要熬过来了，老爸恢复得相当不错。 再一次感谢大家，鞠躬。 -------------- 5月我要专心写快穿和尽量完结掉16年就开了的古穿，6月会开新的红楼同人，有兴趣的相好可以点击我的专栏查看（自从有了直达按钮就不好做了，所以辛苦大家多点几下吧）。 最后，大家江湖再会啦！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